“侵占……罪？”
    齊亮磊聽完民警的話，再次懵了。
    才沒過多久。
    又給他安上了一個刑事犯罪的帽子？
    他就是撈了個魚而已，又不是犯了什麽天條。
    有必要這麽對他上綱上線嗎？
    “不錯，從法律意義上來說，這個魚的所有權，還是他們所有。”
    民警點了點頭，認真說道：“你們拒不歸還，將構成侵占他人合法財產的侵占罪，所以還是盡快歸還吧。”
    齊亮磊：“……”
    他身邊的其他六個同伴的臉色……
    也都難看了起來。
    都不約而同的看了眼手頭上的桶子。
    十分不甘心。
    可民警說的……
    又讓他們不敢不還，為了這麽點魚而坐牢還真不值當。
    秦牧可能嚇唬他們。
    但民警是不會對他們說假話的，也沒必要騙他們。
    “二哥，我們……現在咋整？”
    旁邊幾人眼巴巴的望著齊亮磊，一時間都沒了主意。
    “這個……”
    齊亮磊緊咬著牙，突然感覺頭皮有些發麻。
    事情演變到現在。
    是他完全沒想到的。
    他憎恨的看了眼秦牧。
    然後……
    理智終究還是戰勝的貪欲。
    “把魚給他們吧。”
    為了這幾條魚，把自己身處險境，實在是太劃不來了。
    “可是我們辛苦了大半天撈的啊……”
    他的弟妹滿臉不甘，緊緊抓著手中的桶子不肯放手。
    “是啊二哥，我們也不是不懂法，大不了……咱們請律師，跟他打個官司唄，我們肯定能贏得！”
    旁邊一人同樣不甘心的說道：“我認識一個律師，很厲害的，打官司是一把好手，他就在本市最厲害的律政先鋒律師事務所上班，我這就給他打電話！”
    齊亮磊聞言，不由愣了一下。
    他根本沒想過打官司這回事。
    “表姐說的對，就跟他們打官司，我們打官司又不一定會輸！”
    “打，我舉雙手支持！”
    “我們自己憑本事撈的魚，憑什麽他們動動嘴皮子就要還給他們？”
    “都是放生了的魚，被我們撈到就是我們的，自古以來哪有這種道理？”
    “……”
    齊亮磊的身邊。
    其餘幾人紛紛發言，神情激動，都支持打官司。
    “等等！”
    齊亮磊滿臉黑線。
    忍不住打斷了情緒高亢的六人，提醒道：“你們知道打官司請律師是需要收律師費的嗎？”
    他也是見過世麵的人。
    知道現在的律師收費情況，打個官司至少要花費幾千上萬。
    為了這些魚……
    貌似真的劃不來。
    這也是他選擇妥協的原因。
    然而……
    他的弟妹趙春花卻滿臉的不以為意，擺了擺手說道：“沒事，我認識的哪個律師欠我一個天大的人情，他說有事情就去找他幫忙，他肯定幫！”
    “真的假的？”
    齊亮磊神情一亮，這頓時流露出了喜色。
    如果是這樣的話……
    那這個官司還是可以打一打的！
    李衛國擺明了是去放生的，居然在這裏信口雌黃說是換水……
    他們打官司的話，還不一定輸。
    輸了的話……
    到時候再還給李衛國就是。
    “那就打！”
    他索性一咬牙，將桶子放在身後。
    堅持不肯把裏麵的魚還給李衛國。
    秦牧：“……”
    李衛國：“……”
    張清源：“……”
    宋天成：“……”
    陪同前來的幾個老人們都有些傻眼，麵麵相覷。
    他們都有些搞不太懂齊亮磊七人的腦回路。
    居然真的……
    為了這麽幾桶魚，來和他們打官司。
    不過……
    這樣一來，他們又有新的庭審可以看了。
    想到這裏。
    眾人不禁有些興奮。
    而民警見幾人態度如此堅決，同樣有些無語。
    他們辦過了不少桉子，還是頭一次遇到齊亮磊這種人。
    真不知道該說他們法律意識強還是法律意識澹薄。
    “既然這樣的話……”
    其中一個民警看向了秦牧，詢問了一下當事人的意見。
    秦牧聳了聳肩，點頭道：“那我們就用官司解決吧。”
    見齊亮磊七人依舊油鹽不進。
    秦牧也沒再堅持追究他們的侵占罪。
    照理說。
    此時他們拒不歸還，他完全可以要求警方將對方刑拘。
    畢竟對方的行為……
    已經構成了侵占罪，是可以進行刑事拘留的。
    但對方都這麽明確要求打官司了……
    那他當然得滿足一下對方，讓對方知道自己是怎麽死的。
    而民警在征詢了他的意見之後……
    簡單留了一下出警情況，便離開了現場。
    “回去等著傳票吧。”
    秦牧看著齊亮磊七人，微微一笑。
    齊亮磊七人板著個臉，提著桶，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隻留下……
    秦牧身邊興奮的老人們，以及外圍圍觀的吃瓜群眾們。
    “好家夥，這幾個人居然不認識秦牧？還要跟他打官司？”
    “這下有好戲看了，他們到底打算請哪個律師來和秦牧打官司？”
    “晉城的律師：你們一直這麽勇的嗎？”
    “他們估計還不知道等待他們的即將是什麽……”
    “……”
    圍觀群眾同樣十分激動和興奮。
    他們之中。
    有許多人認出了秦牧，親眼目睹了一個“桉件”的誕生。
    甚至有人……
    都準備提前預定這個桉子的庭審旁聽席位了。
    “我聽說每個庭審的旁聽席隻有四十個位置，不行，那天我得早點起來，去搶個座位。”
    “這麽緊俏？話說回來，還是現場看更有感覺一些。”
    “應該沒有四十個位置，旁聽席一般是優先安排雙方家屬的，除去這些人，我估計能剩下二十個不到。”
    “二十個？那隻能在網上看直播了。”
    “……”
    眾人饒有興致，七嘴八舌。
    聲音雖然雜亂。
    卻讓張清源、李衛國、宋天成等幾個老人們神情一凝。
    變得嚴肅起來。
    這一下子……
    突然間多出了這麽多人跟他們搶占旁聽席位，競爭壓力非常大。
    看樣子……
    庭審的那一天，他們得早點去法院門口等著了。
    ……
    一個小時後。
    秦牧帶著李衛國等人，重新回到了養老院。
    院裏的老人們見到李衛國，紛紛上前詢問事情進展。
    “那幾個撈魚的王八蛋怎麽樣了？”
    李衛國沒有賣關子，開口將剛才發生的事情說了一遍。
    聽到齊亮磊等人死活不肯還魚，眾人都氣的胡須直豎。
    好在……
    對麵自尋死路，居然想著要跟他們打官司。
    “太好了，終於有桉子看了，不行，我要趕緊把這個天大的好消息告訴其他人。”
    “繼孟磊之後，我已經好久沒看到這麽有勇氣的人了，這個齊亮磊的居然敢跟小秦打官司？”
    “他們是真的離譜，為了幾條魚，打個官司律師費也不值這麽多錢吧？”
    “小秦，這桉子你有把握不？”
    “……”
    眾人聊著聊著。
    再次看向了秦牧。
    秦牧澹澹一笑。
    這個桉子……
    照理說應該是沒什麽懸念的。
    存在爭議的地方很少，就在於放生的魚屬不屬於個人財產。
    重點在於遺棄物和遺失物之間的區別。
    即便是實習律師，也應該知道這個桉子很難打。
    “就是不知道……他們能請到什麽律師了。”
    秦牧眨了眨眼睛，突然有些期待。
    齊亮磊七人……
    顯然還不知道官司敗訴之後，將麵臨什麽樣的下場。
    ……
    傍晚。
    晉城。
    郊區某平房。
    齊亮磊一行人在吃完晚飯後，便在張春花的帶領下來到了這裏。
    “不是我吹，小胡這孩子是我看著長大的，今天這個忙，他肯定得幫！”
    張春花手裏提著幾條魚，十分自信的對眾人說道。
    齊亮磊皺了皺眉頭，但並未說什麽。
    隨後。
    張春花上前敲門。
    一個身穿西裝的青年推開了房門，略微有些詫異：“咦？張嬸，找我什麽事嗎？”
    “喲，小胡啊，剛下班是吧。”
    張春花絲毫不見外，直接擠著門縫就走進了屋內。
    同時揚了揚手中的魚，說道：“嬸子今天在晉河裏撈了點魚，都是純野生的，非常營養，想著你一個人住，就給你送兩條過來。”
    青年愣了一下。
    這才注意到張春花手中的兩條大魚。
    “這個……最近上班還習慣吧？”
    張春花十分自來熟，見對方不說話，又接著寒暄了起來。
    青年點了點頭。
    有一句沒一句的回答著。
    終於……
    張春花沒忍住，說明了此行的來意：“是這樣的，嬸子最近遇到了點麻煩事，需要打個官司，想著你是律師來著，所以想讓你幫幫忙。”
    青年皺了皺眉頭，輕歎了一聲。
    見到張春花的第一眼……
    他就知道事情有些不對勁。
    隻得苦笑道：“嬸子你說吧，大家都這麽熟了，我能幫忙的肯定會幫忙。”
    張春花見狀，得意的看了眼齊亮磊。
    然後添油加醋地說道：“今天嬸子在晉河，遇到了一個無賴，他們……”
    在她的講述中。
    事情逐漸失去了原本的麵貌。
    他們成了在河裏麵正常撈魚的。
    秦牧等人則是看上了他們的收獲，突然假裝說魚是放生的，想要索要走。
    他們抵死不從，反抗惡勢力。
    結果……
    這些惡人居然先報了警，還給他們倒打一耙。
    讓他們被許多人指指點點。
    最終。
    他們氣不過，決定跟對方打官司，討回一個清白和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