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我娘要做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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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記得自從被扶辰關至白獄後,岑牧就來過家裏兩次。
一次家人被屠,屍身不在,隻剩一灘灘刺眼的猩紅。
一次失憶查案,除了說不出的心酸和不安外就隻剩下破舊與灰塵。
岑牧張望著家中花園裏父親種的藥材,深深吸口氣,土壤的潮濕氣伴著草木的芬芳沁人心脾,使人心安。
許久未回,家中的景象依舊,就連小時候玩過的蚱蜢籠子依舊擺在那棵粗壯的杏樹樹杈上。
岑牧輕輕放開母親的手,身手極其敏捷得跳過去,將那隻破舊的螞蚱籠子摘下來,捧在手裏,籠子是用細竹子編的,十分小巧。
回憶這種東西太過沉重,壓得人有點承受不來,岑牧瞬間鼻子酸了,眼中紅血絲俞多,為了忍住這不出息的淚珠,她轉過身使勁眨了好幾遍眼睛才憋回那些心酸。
“娘~這個……還在啊!”轉回來後她嘴角咧開一個笑,這笑本是發自內心的,可不知為何卻看起來是苦澀的。
“你們小時候的東西基本上都在……”岑夫人依舊擔心地看著自己閨女,臉上原本的盛氣淩人徹底消失了。
‘母親最是溫柔,即使我犯了大錯也隻是訓斥一頓,然後自己躲起來偷偷掉眼淚,斷不會擰人耳朵。’
把玩著手裏的螞蚱籠子,岑牧仔細觀察著自己的母親。
‘看來這一世不光是扶辰變了啊……或許父親、妹妹也變了……那他們的結局會不會也不一樣?’
突然腦海又中浮現出血腥,亂箭、破爛的衣服、還有那顆黏熱的心髒……
“哢!”
待反應過來時,手裏的籠子已成了碎片。
想必是剛才走神的時候力氣用大了。
岑牧低頭看了一眼手中的東西,慘白的手指微微有些發顫,又抬頭看向母親,嘴角依舊掛著笑,眼中卻閃過一絲驚慌失措。
一切的變化都看在岑夫人的眼中,麵對著女兒的變化,她的心也隨之提了起來。
“嗬嗬……時間太久了,變得不結實了。”岑牧尬笑,一邊掩飾道。
重生是上蒼給她最大的恩賜,這一次,無論如何也要護住眼前的這些人。
即便自己流血流淚,也在所不辭。
“叮鈴~叮鈴~”一串猶如溪水般的清脆鈴鐺聲漸漸靠近,令人心曠神怡。
忽聞鈴聲,岑牧眼中多出一絲驚喜,但她沒有立刻轉頭,因為身體僵硬無法控製,她回想著曾經活潑開朗的那個人,嘴角不免多出一絲欣慰。
“母親~姐~”女子溫婉的聲音響起,比那鈴聲更加悅耳。
是岑夫人先轉了身,與之前對待岑牧的態度截然不同的道:“珂兒,你過來。”
“是母親,姐姐?”鈴聲又起,腳步聲越來越近,女子的聲音從耳邊響起。
“……”聽見女子叫自己,岑牧才木木的轉過身來,盯著她看。
眼前女子動作溫婉得體,柳葉眉下一雙勾人心弦的桃花眼,無辜中帶著些許楚楚動人,妙鼻下是一張小巧的朱唇,長相與自己有三四分相似。
正是岑牧的孿生妹妹岑珂,隻是這兩姐妹雖說是朵並蒂蓮卻不似平常人家的孿生孩子一般,除了兩人都有一雙極美的桃花眼外,她們的相似程度可以說是相當低了,兩個性格到還算相似,姐姐開朗妹妹活潑,倒是彌補了長相不同的短處。
“姐?你怎麽了?”岑珂見岑牧滿臉木訥,仔細一看竟還紅著眼眶不由得擔心起來。
“阿珂……”岑牧開口,微啞的嗓子發出她支配不了的話。
“姐你沒事吧?這幾天有人欺負你了?……娘……我姐怎麽了?”見連呼兩聲,自己姐姐依舊是一副魂不守舍的樣子,岑珂便更加焦急了。
“牧丫頭!你妹妹和你說話呢!”這一世的岑夫人是個急性子,見小女兒呼聲無人應又提高了音量提醒道。
“哦……沒事,阿珂,這幾天乖不乖啊?”聽見母親的話岑牧才反應過來,為了緩解尷尬手指使勁挫著手裏已經破碎的螞蚱籠子。
“乖不乖?恐怕這句話應該是珂兒問你吧?”岑夫人忍不住插嘴道。
“……當然乖啊,可是姐姐看起來不太乖哦!”見岑牧終於有了反應,岑珂才舒展眉眼,朱砂唇微啟道。
“是是是,我最調皮了!……娘~有吃的沒,我都餓了。”見到妹妹後,岑牧懸著的心也算是落地了,隨之而來的是腹中的一陣扭曲。
“姐姐不會一整天都沒吃吧?阿迪!去吩咐廚房開灶,多做些姐姐愛吃的!快去!”看岑牧雙手捂著肚子,再看此時暮色將沉,岑珂又輕蹙著眉頭吩咐道。
一旁的岑夫人突然笑著道:“算了,我親自去吧!”
此話一出,包括一旁站著的阿迪在內,所有人的臉色似乎都變了變。
“娘~”聽聞母親要親自去給自己做飯,岑牧就知道自己有口福了,立刻露出一個憨憨的笑容,乖巧的叫了一聲。
“娘~”這一聲是岑珂叫的,岑牧一轉頭便看見岑珂臉上的憂色更重了,還似乎有些別的別的東西,岑牧有點看不出來。
“沒事,包在我身上!”岑夫人看了一眼女兒們,滿臉鄭重得拍拍雙手道。
“嗯,多謝娘!”一想到小時候母親做的各種藥膳,那味道對於他來說簡直語無與倫比,岑牧不由得露出了一個甜甜的笑。
“瞧好吧!牧丫頭!”說著岑夫人轉身離開了。
“姐~你怎麽了?娘的飯你也……算了,她最近又研究了個新菜,……我還是去看看吧!”岑珂似乎還有些驚魂未定,又抬眼奇怪得看著岑牧道。
“娘做的飯怎麽了?多好吃啊。”岑牧一臉奇怪道。
“娘做飯……我……姐!你又這樣,娘做飯怎樣你會不知道?算了我還是去看看吧。”說著岑珂一臉憂色得轉身離開了。
兩人皆走,隻留下岑牧一人留在原地,她張望著妹妹遠去的背影,待背影虛幻直至消失岑牧才將目光移向手中的碎屑。
她怔了片刻,抬腳行至那個大杏樹下,輕輕蹲下,用一隻手刨土,屬下土質鬆軟其實好刨,隨之一個小土坑出現,然後將手中的碎屑放了進去。
歎息一聲後,將土填上,一個拳頭大的小土堆就形成了。
她沒有多逗留,起身拍拍雙手就走向了自己印象深刻中房間。
一路上,院中的景致與許久年前基本相同,隱隱的岑牧便看見正前方矗立的一座建築,這建築有兩層,青磚綠瓦,雕梁畫棟,走近看,最中間的一間屋子最為寬大精致,四扇楠木落地浮雕門,行雲流水、栩栩如生。
岑牧抬起手,玉手在接觸到門的一刹那,她的眼神中閃過一絲懼怕,她微微蜷縮手指,半閉雙眼,喉嚨裏不知為何竟喘出粗氣,顫抖、粗獷,她合住雙眼,她依稀記得麵前這扇門曾經血跡斑駁,紅如晚霞。
深吸一口氣,她鼓起勇氣,微微顫抖的手推開了門。
“吱呀……”門開了,屋內的頓時傳出一絲熟悉的香味,她抬腿走近,腳步不緊不慢。
屋內陳設簡單大方,床上的被子安靜整潔地躺在床邊,漆紅的圓桌上擺著一套白玉茶具,剔透晶瑩,屋中香味獨特,是那種清澈中夾雜這些許陳舊的氣味,這種味道岑牧許久未聞到了,她的眼眶微紅。
手指微微拂過圓桌,頓了片刻緩緩走向米白色的木床,輕輕坐上去,褥子久違的柔軟舒適了,一雙手就好像握住無數珍寶一般舍不得離開,枕衾寒涼,君還時人未散。
看著眼前的熟悉,她癡癡的笑了起來,雖然嘴裏苦澀心裏卻是無比的甜,她笑著眼睛模糊了,生怕自己忍不住嗚咽,岑牧連忙捏住了兩瓣薄唇,待眼中潮霧散去後,她使勁抽了一下鼻子才將手放開。
她摸著身下的柔軟,忍不住的躺了上去,可能是因為行程太累,竟不一會兒就睡著了。
‘篤篤篤!’不知過了多久,敲門聲響起,隨之一塊響起的是岑珂的的聲音:“姐,可以吃飯了,走吧。”
“好!”岑牧睫毛微顫,緩緩掀開,躺在床上她伸了個懶腰後才應了一聲,這一覺無比安穩,竟連個夢都沒有作。
一開門,便看見岑珂一臉笑意得站在門口,身上還微微飄出一陣微弱的飯香。
“走吧!”岑牧開口,嘴角上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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