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扶辰病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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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參、炮附子三分、幹薑、桂心五分、防風一兩半、牡蠣、黃岑、細辛三分、桔梗、椒、茯苓、秦艽、白術一兩,溫酒服之……爹啊,這是給誰的藥方啊?”藥房中,岑牧隨手拿起桌上壓得平整的一堆藥方上的第一張發黃的宣紙問道。
    “哦,那是鮑鮑丹,給歸一門的。”岑正宇正一鼎燒的發紅的火爐旁熬東西,聽岑牧的問題抬手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珠,回道。
    “鮑鮑丹?此方主治虛損及風寒冷毒……難道這歸一扶辰?”
    “病入膏肓……垂命欲死啊!這要隻能續口氣,至於什麽時候……就看天定了,可惜了……哎!”岑正宇抬起因弓得時間太久而酸痛得腰歎道。
    岑牧見狀連忙上前攙扶,思緒卻漸漸飄遠:‘上一世扶辰確實利用鮑鮑丹裝過病,而且爹也是知道的啊,怎麽現在看爹的反應好像是真的?難道……他真的要死了?’
    “牧兒啊……”
    “牧兒!”
    “啊?爹怎麽了?”
    “牧兒啊,這話本應是你母親問你的,但是你母親的性格……還是由爹爹來說了。”看著攙扶自己的女兒,岑正宇寵溺的眼中又浮現出一絲擔憂。
    “爹,你要說什麽啊?怎麽這副表情?”岑牧問。
    “上次你說你心屬於扶辰,吵著要給他送藥……”
    “什麽?我?還心屬於扶辰?他?”岑牧一下子放開了岑正宇的胳膊,一臉不可思議的驚呼道。
    要說心屬,確實有過那麽一段,那時候父母健在,什麽都是好的,甚至是他們還有了孩子……
    ‘我們的愛……早就丟在當年歸一門的嗔戒台了!這一世……扶辰……我不想與你有什麽瓜葛了……’
    “爹爹是想說,扶辰不是良人,就不說歸一門暗藏多少危機,就說扶辰的身體……你也不該……”說道這裏岑正宇眼中閃過一絲異樣,盯著一旁瞪著眼睛自我懷疑的女兒說道。
    “女……女兒知道……之前說的話爹爹就當是女兒……年少無知不知輕重吧。”岑牧回答,她盡量讓自己的表情看起來並沒有那麽僵硬,可不論如何,她的語氣還是顯得有些倉皇,甚至是有些顫抖。
    ‘畢竟那都是上一輩子的事了,都過去了……’岑牧這樣安慰自己。
    “那便好……那這次送藥還是讓科科去?”說著岑正宇目不轉睛得盯著岑牧的臉問道。
    “嗯,好!”岑牧用自己以覺得最無所謂的表情回答道。
    將一切盡收眼底的岑正宇隻是衝岑牧寵溺得笑了笑,岑牧並沒有看到自己父親之後臉上得擔憂。
    “哦~爹,牡蠣應該差不多了……”
    “對對對,爹爹都糊塗了,牧兒,你去把那個炮附子去皮……”
    “好……”說著岑順著岑正宇手指的方向,看到角落處支著的一個扇大的竹簍,走進後,裏麵正裝著好幾塊黑漆漆的炮附子。
    “爹啊……”岑牧端起竹簍,臉上的平靜被不安代替了,她轉頭看向火爐旁正拿著銅盆撈東西的岑正宇喊道。
    “嗯?”
    “爹,你知道……浮夢丹嗎?”岑牧捏著炮附子的手不知不覺得用力了起來,青蔥的五指被染的碳黑,桃花眼中滿是試探與期盼。
    上一世,就是因為這味從未見過的什麽浮夢丹,導致岑家一家十幾口被屠殆盡,失憶後作為狸貓的岑牧倒是跟著扶辰查過幕後凶手,隻可惜到最後歸一被滅也沒查出個所以然來……
    “浮夢丹?那是什麽?從未聽過……”岑正宇撈牡蠣的筷子鬆了一下,正好夾著的一塊牡蠣也掉進鍋裏,頭上的汗水順著臉頰掉在水上。
    “爹從未聽說過嗎?”岑牧疑惑道。
    上一世的時候年少不著家,自己父親每天都在幹些什麽她從未關心過,那個浮夢丹到底有沒有練出來也是一個謎,至於外界從何得知也是無從查證……雖說離全家被屠還有幾年,有足夠她設計保護家人的時間,可她還是心裏不安的很。
    “不曾!”
    “那便好……爹爹!”說著岑牧放下手中的炮附子,徑直走向岑正宇,滿臉認真得盯著岑正宇道:“爹!能不能答應女兒,往後無論如何都不要練關於長生和提升武力的藥?”
    “長生的藥?為何?”聽到這裏岑正宇的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光亮。
    “因為會給我們家……”
    ‘給我們家帶來無窮無盡的禍患?因為我曾經經曆過?我是重生過來的嗎?這些話說出來爹爹會信嗎?’
    “總之就是別練!”岑牧抿了抿嘴唇,將話擱在喉頭,又咽了下去,她不想將活成那樣的上一輩子帶到這一輩子來,況且這一輩子什麽都不一樣了,她不相信上天會那麽殘忍,讓她經曆兩次這種錐心的痛。
    “好!爹知道了,去去皮吧,明日這瓶鮑鮑丹就好做好的……”見女兒如此堅定,岑正宇強壓住心中對浮夢丹的好奇衝動道。
    “好……”聽見父親答應自己了岑牧才放下心走回自己的炮附子旁邊。
    …………
    “老爺!老爺!”突然衝進來一個十七八歲綰著頭發的灰衣少年。
    “小子!什麽事慌慌張張的?”岑正宇略有不滿,微皺眉頭道。
    “怎麽了?科科?”岑牧見狀也站起身問道。
    “老爺!牧姑娘……歸一門來人了……神色很急的樣子。”這個叫科科的少年喘了幾口粗氣急匆匆回答道。
    ‘難道是扶辰的病加重了?前幾天見他還活蹦亂跳的啊!’岑牧回憶著。
    隻聽一旁的岑正宇說道:“在哪?去看看?牧兒……你也去!”
    “在客房!”
    “哦,好!”
    說著二人跟著科科走向了客房……
    客房中,兩個著墨藍色錦衣少年正經危坐,阿迪前前後後招呼著倒茶。
    其中一個少年皮膚偏黃,長發束於腦後,生著一雙勾人的狐狸眼透著幾分冷冽,少年雕刻般棱角分明的五官,削薄的嘴唇,微抿著,渾身透著冷冽懾人的氣息。
    另一個少年微白,濃眉下配著一雙滿是焦急的月牙眼,柔和的弧度中有著些許稚氣未脫,嘴裏還振振有詞的念著什麽,左手不安得扶著腰間那柄墨色的、岑牧一生都忘不了的長劍,正是宋回!
    岑牧跟在岑正宇身後,心不在焉的想著父親說的話,就連父親什麽時候停下腳步的也沒注意到,呆呆愣愣得撞到了父親的後背時才抬眼看了一眼客房中的二人。
    ‘葉趙?宋回?!’說是歸一門來人,岑牧第一個想到的也是這兩個人,隻是她再看到這兩人時還是不免有些驚訝。
    “岑藥師!”屋中二人看見岑正宇時,紛紛起身迎了上來,恭恭敬敬的拱了拱手道。
    宋回看見岑正宇身後的岑牧後,神色微動,露出一個極有深意的表情。
    “兩位少俠此番前來……莫非……?”說道此處岑正宇正著神色衝一旁站著的阿迪和科科揮了揮手。
    兩個下人見狀十分分別行了個禮便出了門,出門時還十分懂事的關上了房門,此時屋中就隻剩下岑家父女和兩個少年了。
    “不滿藥師,門主今日咯血了……”是葉趙先開的口,與他淩冽的氣質相襯,他的神色也是非常淡定,隻是語氣中略微帶著些急促。
    ‘扶辰咯血了?他又要……死了嗎?’岑牧微微動容,寬袖下,一雙玉手被捏的骨節分明,說不想就不想、說不在乎就不在乎又有幾個人能做到呢?
    “又開始咯血了?看來鮑鮑丹已經起不了作用了……”岑正宇思考著,嘴裏喃喃,就連自己依舊站在門口都忘了。
    “近日門主極其易怒,早上的時候打翻了所有的鮑鮑丹,不到中午就咯血了……”一旁的宋回說道。
    “他沒吃藥?不要命了?”
    此話一出,其餘三人都向岑牧投來異樣的目光,正怔然著的岑牧感覺到目光後,才發覺自己竟然說出這樣的話來,尷尬地摸摸鼻子極其不自然地解釋道:“咳,那個,對於一個醫者來說,這病人不吃藥就很令人頭疼了……你說是吧……爹爹……”
    岑正宇見自己女兒難堪,轉頭對宋回正聲道:“你們門主本身體就虛損,寒毒侵體,已是久垂之人,應該明白情緒激動是大忌,不喝藥就更是不應該了!”
    “……”一時間宋回竟麵露難色,不知回些什麽。
    “岑藥師,我們來並不是為了聽您這幾句數落的……我們這次來是希望接一位醫術高超的藥師去歸一常駐,這也是我們門主的意思!”葉趙臉上依舊冷冽,說出的話也夾著幾分冷意,就好像是下達命令一般,雲淡風輕。
    “你怎麽這麽說話?這是你求人的態度嗎?”岑牧當即就有些不滿意了,她怎麽也忍受不了別人用這種語氣對自己的父親說這樣的話。
    “牧兒!”岑正宇厲聲喝道,他明白此時岑家的處境,對於歸一門這個看起來外強中幹的門派來說,岑家藥莊就是一件附庸品,葉趙的話雖說不好聽,也算是事實,歸一的話本就是命令,他們本就為門派所生……
    “藥師……葉趙不是那個意思,他隻是著急上火……你別怪他。”一旁的宋回見場麵氣氛突變,便上前插話,又看了一眼岑牧說道:“藥師,這次門主咯血事關重大,您親自去隻怕會驚動那些圖謀不軌的人,所以……我們門主特意交代,讓令愛代您去。”
    “讓我女兒去?哪個女兒?”聽後岑正宇臉色突變,說話的聲音也沉了下去。
    “哪個醫術高,就讓哪個去!”葉趙又道,語氣與氣勢還是那麽盛氣淩人。
    “哪有?門主說了,就讓上次送藥哪個小姑娘去就行!”宋回道。
    “我?”岑牧還在懵然著,就又迎來第二撥目光,她伸出有些顫抖的手指指了指自己的鼻子,驚問,心裏不由好笑:‘我醫術高?嗬!這扶辰是在存心找死嗎?’
    “對就是你。”宋回回答。
    “兩位少俠,這怕是不妥吧,我家岑牧也不過是個十五歲的小姑娘,這醫術……再說,對她名節也……”
    “哎~醫者無性別之分,再說了岑姑娘有您這樣的父親想必醫術也差不到哪裏去,我歸一是有女弟子的,藥師大可放心。”宋回說道。
    岑正宇聞言,神色極其凝重地思考了良久,摩挲著手指剛要開口,便聽見葉趙說:
    “岑藥師,我想……藥師不會拒絕歸一吧,再說了,這次對於令愛來說也是一種曆練,不是嗎?”
    岑正宇思考著緩緩地點了點頭,又轉頭對一旁地岑牧道:“牧兒……扶門主的病需得長期補養,用藥不宜過猛,此次常駐,定期與爹爹通信說明扶門主病情便好,記住爹爹教你的。”
    “我……好吧,我會的。”岑牧抬眼,盯著岑正宇的眼睛,思慮片刻後,鄭重地點頭道。
    “還請姑娘盡快!”見岑家父女二人商量出了結果,葉趙的態度也緩和些許,衝岑牧拱了拱手道。
    “好……我去收拾收拾……”說著岑牧看了一眼岑正宇,便匆匆出了房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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