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你給我吃閉門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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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自己房間的時候太陽已然當空,屋子裏已經被收拾得當,岑牧喝了杯茶後將那封信寄了出去,收拾收拾將自己晚上做的紅色綢子脈枕裝進藥箱後出了門。
    “門主大人……”猶豫了一下岑牧敲起扶辰的房門。
    “進來。”
    ‘吱呀!’岑牧輕輕推開房門,屋內頓時傳來一股清香,雙手提起羅裙,岑牧輕腳輕步地走了進去,隨後將門關好。
    屋中帷幔依舊,透過紅光,岑牧看見臥榻上的男人半臥著,一旁站著個芊芊姑娘,時不時得給一旁的桌上的茶杯裏添茶。
    “岑藥師是打算站在那裏給本座診脈嗎?”扶辰的聲音響起。
    “……”
    走近後,岑牧才發現屋中多了一盆石竹,正開的妖豔,紅底白邊,站在圓窗旁,微風吹過,那團錦簇便像在衝岑牧點頭一般,紛紛揚揚。
    “門主大人,今日感覺如何?”說著岑牧將藥箱放在桌上打開。
    扶辰聞言輕撫了一下鼻尖,歎口氣道:“哎,自早上起床就感覺胸悶不已,還有些食欲不振,不光如此,還覺得有些無力啊~”
    ‘食欲不振?嗬!我看你也沒少吃……’岑牧瞥眼道:“門主大人啊,身體有什麽不適的地方要記得及時說,我也好及時調換藥方……”
    “岑藥師好醫術啊,本來昨日應該是肺虛激咳,晚上喝了一碗藥師的藥,今日便轉成胸悶了。”扶辰眯著眼睛,似笑非笑。
    “……”
    “哎呀,今日換成紅色了?”看見岑牧從藥箱裏拿出的紅色綢子脈枕,扶辰不免有些驚訝。
    “是啊,門主大人不是不喜素色?”說著,岑牧拿過一片疊的整齊的紅色紗布,覆在扶辰的手腕上。
    脈搏依舊很弱,岑牧不禁皺起了眉頭,抿著嘴沒有看扶辰,她隻知道,扶辰的手指也輕輕抖動了一下,可也隻是僅僅的一瞬間。
    “那個……岑藥師啊,你能不能不要每次給本座診脈時都露出這副苦大仇深的表情啊?不知道的,還以為本座怎麽著你了……”頭頂,扶辰沉悶有磁性的聲音傳來,岑牧沒有抬頭,她有一種錯覺,這一刻房間中的芬芳仿佛更重了。
    “……好,藥還是按時吃,我現在就去給你煎藥。”
    “好。”
    “對了,今日謝謝扶門主的款待。”岑牧邁出門檻的一條腿又收了回來:“還是勸門主不要過於吹風,秋晨涼意正盛,對身體極其不好,門主應當注意才是。”
    說完,岑牧自覺得關上門出去了,隻留扶辰呆呆躺在榻上,一臉苦笑不得:“本座起那麽早還不是想請你吃頓飯?”
    然而,他沒看見的時,站在一旁的小丫頭偷偷憋住了笑,‘誰家請人吃飯吃的是早飯啊?’
    看著帷幔外,那扇關的緊緊的門,扶辰竟有些不自覺地揚起了嘴角:“你出去吧。”
    “是!”一旁伺候的小丫頭恭恭敬敬得倒上最後一杯茶後,行了個禮出去了。
    門關上的瞬間,屋內顯得極其冷清,扶辰輕咳一聲,抿了一下略顯蒼白的嘴唇,屋中石竹的味道混雜著檀香味,熏得他打了個噴嚏,擦了一下鼻子後,他從懷裏掏出那顆豌豆大小的小藥丸,放在眼前端詳著,嘴裏淡淡道:“岑藥師啊岑藥師,本座這病你是真診不出來啊……”
    說完,藥丸入口,漸漸的,紅衣襯得男人麵色更加紅潤,他起身,走至那盆石竹旁,摘下一片芬芳,送至鼻尖,沁人的氣味視他狠狠的打了個寒戰。
    待岑牧將藥送過去時,天空已然是小雨淒淒了。
    送完藥後,岑牧站在窗戶上發呆,看著屋外灰暗的天空,岑牧有些詫異,宋回的話還縈繞在耳邊:
    ‘往後岑藥師隻需把藥煎好送過來即可,不用再進去了……’
    然後是一記重重的關門聲……
    之前扶辰從來不會給她吃閉門羹的,不論什麽時候總是笑嘻嘻得麵對她,而此時竟被這個扶辰拒之門外,岑牧心裏有些說不出的不爽……
    雨稀稀拉拉一下就下了好幾天,岑牧按照父親寄過來的方子,每天照舊把藥熬好送至隔壁,再由宋回端進去,除了剛下雨那天還能當著麵為扶辰切脈,到後來都基本是隔著紗的,所以岑牧大概算下來已經好幾天都沒有見到扶辰了。
    扶辰也基本成了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待嫁丫頭’,岑牧每送完藥都會在扶辰的門口停留一段時間,便能聽見屋中上演的一場場大戲:喝了藥的扶辰變著法的向宋回要糖……
    屋中的咳嗽依舊,歡笑甚至是爭吵大罵每天都在重複上演,卻唯獨沒有說一句她在等的那句“讓她進來吧。”
    岑牧有時候很無語,甚至是想敲門進去笑著嫌棄一句‘你真矯情’,再或者直接塞給他一顆糖,可……她終究不能這麽做。
    這一世,屋中這個人的喜怒哀樂都與她無關,她隻負責醫治他那副病入膏肓的軀殼,更確切的說應該是她隻負責吊著他那條半死不活的命,等他放棄他所貪戀的世間時,放開手,回到自己親人身邊。
    因為她相信,那邊比這邊更需要她,至少現狀是這樣。
    在歸一門的日子還是很無聊的,每天重複著診脈、煎藥、吃飯……她在歸一也沒什麽朋友,每天除了隔壁的茗舒過來陪她聊聊天便就隻剩下她一個人站在窗口看星星了,還有一天還站在瀟瀟閣的匾下,隻是那天雨大,她的衣襟被雨滴打濕了好大一片。
    那天,她將自己的衣襟上的水擰幹,一隻手搭在窗戶上望著遠處的繞甘縣。
    突然,一滴水濺到她的眉間,她瞬間睜大雙眼,她記得那時候的狸貓也喜歡趴在窗戶上看風景,隻是那個時候的狸貓時斷然不會讓雨水弄濕自己衣服的,她拉起自己身上那一大塊濕襟,不由得發起了楞。
    重生以後,岑牧都有意無意的想找回自己當狸貓時的冷酷銳利和穩重,但有時她會發現,無論是從說出的話還是做出的事來看她都與那個狸貓有著天壤之別,她甚至覺得自己是被當下的安穩迷失了方向,她有些慌了,她都不知道自己繼續留在歸一是對是錯。
    她拉起濕襟的那隻手有些顫抖,她還記得曾經的自己可是個臨危不亂的殺人魔頭,想到這裏,她有些坐立難安。
    可她哪裏又知道,現在承載著她那個‘穩重’的靈魂的身體,隻是一個十五歲,幼嫩的、不堪一擊的小女孩,回想歸去,她還依稀記得,十五歲時的她還是個不諳世事、整天隻會窩裏橫的小混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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