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第十四顆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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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許是為了烘托格調,從包間到洗手間的走廊上燈光有些昏暗,兩側牆上的壁掛複古香爐裏飄出陣陣檀香。
不過薑畫卻清晰地聞到了對麵男人身上青茶味的男士香水。
薑畫的眉頭皺得更深了。
她從小就有些輕微臉盲,對常年不見的熟人多多少少都會有些認不出來,但是她卻對聲音很敏感。
尤其還是這麽一道頗具特色的聲音。
薑畫不需要抬頭去看他的臉,也知道這個叫她“小師妹”的人是陳奧。
如果不是乍一聽到陳奧陰柔的嗓音,薑畫幾乎都快忘記大一剛入學時的噩夢了。
陳奧是年初憑著一部少女心爆炸的偶像劇男一號一夜成名的當紅流量小生,也是薑畫表演係同專業的學長,當年薑畫大一的時候他剛好大四。
按理說隔著這麽幾個年級,兩個人本來應該沒什麽交集,可是薑畫卻莫名其妙被陳奧盯上。
那個時候新生入學需要辦一堆亂七八糟的入學手續,而陳奧恰好在學工部勤工儉學。
薑畫記得她當時拿著一堆寫滿自己信息的資料交給他時陳奧盯著她看了好幾眼,雖然有些不舒服,但薑畫想到他可能是在確認是否是本人,便也沒說什麽。
然而她沒想到的是,三天後居然在女生寢室的樓下又見到了陳奧。
陳奧堵在薑畫去上課的路上,盯著薑畫笑得有些瘮人,薑畫對陳奧的印象並不好,總覺得他眼神看起來有些陰暗。
見薑畫眼底有些厭惡,陳奧不在乎地舔舔唇,靠近薑畫,“做我女朋友!”
並不是疑問的語句。
薑畫皺眉,別說是交往,就連朋友她都不想和陳奧這樣的人做。
她不動聲色地拉開和陳奧的距離,回絕他:“抱歉,我不想。”
說罷就繞開陳奧跑開了,可是心裏卻沒底,直覺告訴她陳奧這樣的有些偏執的人一定不會善罷甘休。
薑畫想的沒有錯,從那天開始,每天隻要她一出門就能看見陳奧在外麵等著她,然後就不遠不近地跟著她,像是個幽靈。
而且很快陳奧就不滿足於這樣的方式了,他從薑畫的個人信息表上知道了她所有的聯係方式,薑畫每天都會接到好幾個騷擾電話以及很多莫名其妙的短信,短信裏盡是些汙言穢語。
薑畫那一段時間幾乎被陳奧纏得神經衰弱,稍有一點風吹草動就繃緊神經。
有一次晚上她參加學生會的例會,回寢室有些晚了,活動室到寢室的路又有些偏,沒走一會兒薑畫就感覺到後麵有一陣越來越明顯的腳步聲。
她下意識想跑,結果還沒來得及抬腳,手腕就被人抓住,一把拖到路邊的石凳上摁住。
黑暗裏陳奧陰森森地看著她,像是一隻看到獵物的野獸,“你遲早會是我的。”
薑畫拚命掙紮,陳奧簡直是個瘋子,幸好當陳奧準備撕她衣服的時候薑畫的手機的突然響起來,薑畫趁著他怔愣的瞬間一腳踢到他身上然後頭也不回地逃跑了。
這件事之後薑畫徹底崩潰,回家休息了好長一段時間,是薑成峰告訴她他已經讓陳奧徹底從學校裏消失了,薑畫才回去繼續讀書。
可是之後即便陳奧消失了,薑畫很長一段時間依然覺得有被人跟蹤的感覺。
想到那些陳年往事,薑畫心裏的恐懼一下子冒了出來,她慌亂地想要往後退一步,離陳奧這個危險的人盡量遠一點。
然後陳奧卻先她一步抬手握住她的肩,不給薑畫動彈的機會,薑畫被嚇得尖叫了一聲。
他微微低頭,輕輕揚唇:“小師妹不會不記得我了吧?!”
“陳奧你放開我!”
薑畫控製不住地開始發抖,有些驚恐地看著陳奧,不知道他想要幹什麽,心底升起那種被纏住的熟悉的無助感。
陳奧抬起一隻手有些粗魯地挑起薑畫的下巴,放輕了聲音:“別怕啊小師妹,我不會傷害你,你知道的我有多喜歡你嗎?從見到你的第一眼就再也看不到其他女人了。”
薑畫瑟縮了下,開始掙紮,想要躲開陳奧有些惡心的觸碰,但奈何男女力氣的懸殊,她的反抗在陳奧看來根本無濟於事。
她絕望地閉了閉眼,結果下一秒,薑畫就聽到一聲皮肉相撞的悶響聲以及一聲有些痛苦的悶哼。
然後一道有些大的力握著她的手腕將她往後拖了兩步,護在身後。
鼻間陳奧男士香水的味道淡了不少,取而代之的是一股讓人安心的味道。
她小心翼翼地睜開眼,入目的是男人寬闊的後背,她微微仰頭,有些出神地看著傅斯寒的後腦勺。
“傅斯寒……”
薑畫承認,這一瞬間傅斯寒的出現給足了她安全感,她沒由來地相信有傅斯寒在這裏她一定不會有什麽事。
聽到小姑娘叫自己的名字,以為她是害怕了,傅斯寒握著薑畫手腕的手輕輕摩挲了下,安撫她:“別怕,沒事了。”
“你是誰?”陳奧摸了摸剛剛被傅斯寒揍的嘴角,死死盯住傅斯寒和薑畫肌膚接觸的地方,眼裏的情緒越發的陰鬱。
傅斯寒看了他一眼,薄唇輕啟:“垃圾不配知道我是誰。”
他微側頭看了薑畫一眼,吩咐她:“閉上眼睛,別看。”
薑畫乖乖聽話。
陳奧當初纏了薑畫好幾個月,發現她就是看著軟心裏其實有些硬脾氣的,還從沒見她對哪個人如此的言聽計從。
薑畫和傅斯寒的親密在陳奧看來格外刺眼。
但是傅斯寒根本沒給他發泄憤怒的機會,在確定薑畫已經閉上眼後,鬆開握著小姑娘手腕的手,毫不客氣地拎起陳奧的衣領。
下一刻,傅斯寒毫不手軟地將拳頭盡數落在陳奧身上,陳奧被打得根本沒有一點反擊的餘地。
傅斯寒狠狠地瞪著陳奧,恨不得將他剛剛碰到薑畫的髒手給折了。
“欺負女人算什麽本事?既然你不會做個人,那今天就好好教你!”
薑畫一直聽話地閉著眼,隻是耳邊全部都是拳頭砸在皮肉上的悶響聲,兩個男人打架,傅斯寒並不一定能占到上風,她難免有些擔心傅斯寒。
這邊打鬥的動靜越來越大,驚動了火鍋店的服務員,薑畫隱隱聽到後麵有腳步聲傳來。
傅斯寒雖不是演員、明星那種需要時常出現在鏡頭前麵的人,可他是個名導演也是個一定程度上能代表傅氏娛樂形象的市場總監,多多少少也是個公眾人物。
今天傅斯寒是為了她出頭,如果他打架的事情被有心人傳到網絡上然後被那些不分青紅皂白的鍵盤俠指摘,薑畫覺得自己一定不會心安。
再也憋不住,薑畫睜開眼,入目的就是陳奧被傅斯寒揍得幾近站不起來的畫麵,有一瞬薑畫甚至覺得傅斯寒可能會打死陳奧。
薑畫回頭看了眼,已經有服務員小跑著拐進走廊跑向這邊。
心裏有些著急,薑畫來不及細想,毫不猶豫地上前一把抱住傅斯寒還要落在陳奧身上的拳頭,抱著他的胳膊將人往走廊的另一邊拖。
傅斯寒愣了下,看著小姑娘焦急的神色,瞬間斂了渾身的戾氣,然後順著薑畫跟她往前跑。
這條路是通往衛生間和火鍋店後門的,薑畫也不知道怎麽想的,直接帶著傅斯寒拐到了通往洗手間的走廊,推開了那篇有些厚重的木門。
傅斯寒看得清清楚楚,兩個走進的門外掛著一塊寫著“an”的牌子。
傅斯寒:“……”
好在此時衛生間裏並沒有其他人。
薑畫似是並沒察覺到有什麽不妥,也沒注意到傅斯寒臉上的表情有些僵硬。
她將耳朵貼在門上,認真聽著有沒有人追過來。
“你在幹什麽?”
傅斯寒看著薑畫做賊心虛的樣子莫名覺得好笑,拉著她纖細的胳膊將人從門後拉到自己麵前。
薑畫還在擔心會有人跟過來,她將傅斯寒往裏麵推了推,站在一個視野死角朝他做了個小聲點的手勢。
“你講話不要那麽大聲!”
因為薑畫說話的時候壓低了聲音,似是怕傅斯寒聽不見,她還湊近了些,所以傅斯寒一低頭,唇瓣就碰到了薑畫的發絲。
也不知道小姑娘用了什麽洗發水,傅斯寒覺得呼吸間的香味清清淡淡的,又帶著一絲甜,就和薑畫給人的感覺一樣。
薑畫也察覺到了頭頂有一點不同尋常的觸感,她抬頭,光潔的額頭一下子撞到傅斯寒的下巴上。
傅斯寒:“……”
聽到傅斯寒疼得倒吸一口涼氣,薑畫有點尷尬:“傅導,你沒事吧?”
傅斯寒輕嗤了聲:“你也不是第一次了。”
薑畫:“……”
看薑畫被懟得說不出話,傅斯寒好心情地抬手揉了揉下巴,看向洗手台旁的鏡子,兩個人站得近,這個角度看過去,薑畫就像依偎在他身邊。
他輕笑了聲。
薑畫疑惑地看了他一眼,“你笑什麽?”
傅斯寒沒直說,而是指了指鏡子,“你知道你帶我來的地方是哪裏嗎?”
薑畫一下子頓住。
這裏是女廁所!
而她拉著傅斯寒進了女廁所!
薑畫覺得她二十一年的生命中沒有比現在更尷尬的時刻了。
然而她還沒來得及解釋,下一秒洗手間的門就被人推開。
薑畫聽到傅思眠的聲音從門口傳來,“薑薑,你在嗎?你沒事吧?”
薑畫有些傻眼。
幾乎是在傅思眠話音落下的一瞬間,她拽著傅斯寒的手將他推進一個隔間裏,然後關上門,故作淡定地走到門口。
傅思眠關切地看著因為緊張臉色紅撲撲的人,問她:“你怎麽來洗手間了這麽久?傅總也半天沒回去。”
薑畫輕咳一聲,餘光心虛地瞥了傅斯寒所在的隔間一眼:“我有點拉肚子,至於傅總……我剛剛看到他好像在後門那邊抽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