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番外(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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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時傅斯寒靠在廊柱邊上,兩個人之間就隔著一步的距離, 對於一男一女來說,這個距離著實有些曖昧。因為這一會兒的功夫,薑畫就注意到了每個來往的工作人員都會向她投來探尋的目光。
    她不自在地後退了一步, 因為緊張連手裏的劇本都被捏得有些皺了。
    “傅總……”薑畫小聲叫他。
    “這裏是片場。”
    薑畫原本是想說自己先走了的事,一時沒弄明白傅斯寒提醒她這裏是片場做什麽?!她又不瞎,自然知道這裏是片場。
    傅斯寒見薑畫藏在圍巾後麵的小臉上全是茫然,輕笑了聲, 難得耐心地跟她解釋:“片場隻有傅導, 沒有傅總。”
    原來是這件事, 薑畫從善如流, 改了口:“傅導。”
    聞言, 傅斯寒深邃的眸子裏帶了點笑意, 他發現, 小姑娘是真的乖。
    薑畫不知道傅斯寒心裏在想些什麽, 周圍八卦的目光越來越多,劇組是個閑話多的地方, 她並不想剛進組就惹出什麽不太好聽的“桃色新聞”。
    輕咳一聲,薑畫躲開傅斯寒的視線,“傅導, 我先回酒店了。”
    說完這句話, 薑畫就覺得像是得到解脫一樣, 繞過傅斯寒就要往外走, 結果人還沒走出長廊,就被人拽著手腕拉了回來。
    薑畫嚇了一跳,有些惱地看著傅斯寒。
    “看不見下雨了?”傅斯寒用了些力,將薑畫拉到自己麵前站好,“在這兒等會兒,我去交代幾句,順路開車載你回去。”
    “傅導不用了。”薑畫下意識拒絕,上次坐他車的畫麵還曆曆在目,從商場到公司的一段路薑畫尷尬得幾乎連手都不知道該怎麽放。
    “那你打算淋雨回去?”好意被拒絕,傅斯寒的臉色有些不好看。
    頓了頓,薑畫找了個借口:“我先不回酒店,就不麻煩傅導了。”不過她也不算騙人,她等下的確要去商場買些東西。
    薑畫說話的時候一直垂著頭,好看的唇瓣抿著,一副固執的樣子,傅斯寒睨了她一眼,沒說話,轉身走了。
    等到男人的腳步走遠了,薑畫才有些心虛的抬頭,她總覺得傅斯寒剛剛似乎生氣了,可是她轉念一想又覺得是自己想多了,畢竟他和傅斯寒不熟,他提出載她不過是因為客氣而已,哪有人會因為這個生氣的。
    薑畫輕輕搖頭,試圖將腦子裏亂七八糟的想法趕出去。
    臨近傍晚,雨比上午小了些,不過卻刮起了風。
    刺骨的風灌進長廊,薑畫下意識顫了顫,她抬手將羽絨服的帽子扣在頭上,確定自己裹得密不透風之後這才快步走出片場。
    上午和張柔坐車過來的時候,薑畫注意到沿路有個小商場,她得去買點治感冒的藥。
    傅斯寒叫幾個工作人員開了個短會,十分鍾的會議裏傅斯寒一直黑著臉,大家以為是今天哪個工作環節出了岔子,一個個嚇得大氣都不敢出,全程極為認真地記錄著傅斯寒說的每一句話。
    隻是一直到散會,大家預期中的暴風雨都沒來臨。
    傅斯寒跟副導演打過招呼,一個人開車往酒店走。
    影視城位於城郊,少有車來,不過好在和酒店隔得並不遠,走路二十多分鍾就到到。
    明明心裏憋著氣,傅斯寒開著車目光卻老是不自覺地往人行道上瞥,果然沒多一會兒就看到那個熟悉的身影。即便裹著羽絨服,薑畫的背影依舊瘦削,傅斯寒甚至覺得要是外麵的風再大點,這人被吹走都是可能的。
    有一瞬間傅斯寒是想一腳油門開過去的,眼不見心不煩,可是活了這麽多年來卻是第一次身體先於意識做出反應,等他意識到的時候,車已經穩穩地停在路邊了。
    降下車窗,傅斯寒有些不爽地按了下喇叭。
    冬日城郊的車並不多,薑畫一回頭就看到了一輛有點熟悉的車停在路邊。
    她愣了下,這好像是之前她蹭過的那輛路虎,上個月沈鈺的助理還聯係了她讓她賠了一筆不少的修理費。
    往前走了兩步,薑畫看清駕駛座坐著的人正是傅斯寒。
    薑畫:“……”
    傅斯寒沒什麽表情,他又按了下喇叭,“上車!去哪兒我送你。”
    薑畫趕緊擺手,她指了指身後的商場:“我就在這兒買點東西,傅導您的好意我心領了。”
    傅斯寒突然就有種用了力卻打到棉花上的感覺,他嘲諷地勾勾嘴角,發動車子。
    薑畫站在原地,在傅斯寒留下的汽車尾氣中一連打了好幾個噴嚏。
    在外麵吹了一整天風,薑畫的感冒似乎有發酵的痕跡,想到明天一大早還要拍戲,薑畫也不敢在外麵過多折騰,迅速選了點退燒消炎的藥,又去超市買了兩個充電熱水袋就回了酒店。
    薑畫拎著一堆東西刷卡進房間,還沒來得及喘口氣,包裏的手機就響了起來。
    看了眼來電顯示,是傅思眠打來的。
    薑畫將買的藥放到桌子上,然後接起。
    “薑薑,你今天在劇組第一天還好吧?”
    “還好。”
    “那個……你是不是被我……被傅總罵了啊?”
    薑畫疑惑,不知道傅思眠為什麽會這麽問,“思眠姐,是發生什麽事了嗎?”
    傅思眠這會兒也懵著呢,因為航班延誤,她被航空公司安排到酒店休息,剛睡下就被傅斯寒的電話吵醒,這人對她劈頭蓋臉就是一通臭罵,說她簽了藝人又不負責,一天到晚就知道吃喝玩樂,現在連個助理都不知道給藝人配。
    然而傅斯寒似乎隻是想找她發泄一下,連辯解的機會都沒給她,就掛了電話。
    傅思眠隻覺得又憋悶又委屈,第一反應是在劇組的薑畫觸了傅斯寒的黴頭。
    傅思眠把傅斯寒的訓話精神簡單給薑畫傳達了下,不過忽略掉了那些傅斯寒臭罵她的話,所以簡而言之,就是勸說薑畫應該把找助理的事提上議程,畢竟之後她接的通告會多起來,有個助理多多少少會方便一些。
    薑畫忽然就想起了傅斯寒說她“挺會替公司省錢“的話,猶豫了下,還是應下了這件事。
    晚上吃過感冒藥躺在床上,不知道怎麽回事,薑畫總覺得傅斯寒生氣的點在她下午接二連三地拒絕了他的好意,所以故意借著找助理這件事借題發揮。
    可是轉念一想,薑畫又覺得傅斯寒並不像是這樣的人。
    想不出個所以然,好在剛剛服下的感冒藥有助眠的作用,沒一會兒薑畫就睡著了。
    統籌發給薑畫的安排表上寫著今天七點半開工,所以五點整薑畫就被自己昨晚設的鬧鍾吵醒。
    摸索著關了鬧鍾,薑畫擁著被子坐起來醒神,昨晚吃的感冒藥似乎沒什麽作用,她隻覺得此時身上隱隱有些發燙。
    想到今天第一天拍戲,薑畫不想掉鏈子,撐著不太舒服的身體洗漱完後,她又吃了幾粒藥。
    薑畫出門的時候五點五十,昨天劇組的微信群裏有通知,今早六點劇組會安排車接工作人員和演員去劇組,她打算搭個順風車。
    坐電梯到酒店大堂,薑畫剛出電梯就看到從另一部電梯走下來的傅斯寒,不禁挑挑眉。
    七點半開工,她作為演員需要提前去化妝,倒是沒想到傅斯寒也這麽敬業,作為一個大導演和一幫小演員起得一樣早。
    這樣想著,薑畫有些佩服他的敬業了,她笑了笑,跟他打招呼:“傅導,早啊!”
    可誰想傅斯寒就像沒看到她這個大活人一樣,連眼神都沒分給她半分,徑直從她麵前走出了酒店大堂。
    薑畫:“……”她這是被傅斯寒拉入黑名單了?!
    雖然薑畫看著性子軟,但是並不代表她會接受這種莫名其妙給她甩臉子的人,何況她覺得自己並沒有做錯什麽。
    看著傅斯寒的背影,薑畫輕哼了聲,昂首挺胸上了載工作人員的商務車。
    薑畫到片場化妝室的時候,張柔和她師傅已經等在裏麵了,看到薑畫,張柔忍不住悄悄跟她揮了揮手,薑畫笑著點點頭,然後禮貌地同化妝老師打招呼。
    化妝老師在圈內很有名氣,薑畫有所耳聞,不知道是不是所有有名氣的人都不苟言笑,整個化妝過程中他幾乎都是板著張臉,連帶著薑畫都緊張了不少。
    好在他化妝速度很快,這樣冷硬的氛圍並沒有維持太久。
    “好了。”化妝老師直起身,示意一旁候著的張柔收拾東西。
    薑畫對著鏡子看了看妝容,還沒來得及起身,就聽見“嘩啦”一聲,張柔手上的化妝箱掉落了一地,她注意到那一瞬間張柔的臉幾乎是慘白的。
    她剛準備幫張柔收拾,化妝室的門就被工作人員敲響,“小薑,傅導說開工了。”
    薑畫心裏有點鬱悶,從她和傅斯寒認識以來,傅斯寒明裏暗裏沒有少嘲諷她,態度也捉摸不定,她是腦袋被門擠了剛剛才會心跳加速吧?!
    反正這一定不會是少女懷春。
    除了一副好皮囊,傅斯寒和她心中溫柔體貼的意中人相差十萬八千裏。
    薑畫的目光忽然停在自己的右手食指上。
    因為父母的寵愛,她從小就沒做過什麽粗活重活,除了右手食指上的一小塊疤痕,手上的肌膚白皙滑嫩。
    而那塊小疤痕,薑畫清晰地記得,是因為她小學時有一次沒寫作業,被數學老師用教鞭打破的。
    也是從那次之後,她每次見到數學老師,都會緊張得不行。
    想到這兒,薑畫釋然地呼了口氣。
    傅斯寒於她,便是個和她小學數學老師一樣的存在。
    一個性情捉摸不定的導演。
    所以在他靠近時薑畫會心跳加速完全是因為她緊張而已。
    心裏的大石頭落了地,薑畫好心情地彎唇。
    揚起的唇還沒來得及放下,休息室的門猛地被人從外麵推開。
    薑畫臉上的表情凝固了一瞬間,然後有些尷尬朝門口的中年女人點點頭。
    畢竟一個人在房間裏傻笑什麽的真的不要太羞恥。
    那女人的胸前掛著一個“工作人員”的牌子,手裏還提著幾個素色的牛皮紙袋,薑畫以為她是來取什麽東西的,剛準備裝作若無其事地玩手機來掩飾尷尬,就見她直直地朝自己走過來。
    “是薑畫嗎?”問這個問題的時候,她用審視的目光將薑畫從頭到腳打量了一遍。
    薑畫有些疑惑地抬眸,點頭。
    那人將右手裏牛皮袋遞到薑畫麵前,“今天的午餐,這是你的。”
    薑畫沒接,她記得昨天來觀摩的時候,劇組的盒飯明明都是演員或者助理自己去領的,而且看起來就很不好吃的樣子。
    那人似是猜到了薑畫在想什麽,解釋:“放心吧,是傅導說今天給大家改善夥食,他請客。”
    “請全劇組嗎?”
    “這倒不是,請今天在場的工作人員。”
    原來如此,薑畫沒再猶豫,從女人的手上接過了袋子。
    她其實早就餓了,隻是作為一個挑食的主,劇組的盒飯實在讓她下不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