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區區毀容這件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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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滴答’
    ‘滴答’
    冰冷的雨滴落在地麵與蘇如霜的身上,但她麻木到失去知覺的身體卻已經感覺不到任何寒意,倒是她的額頭散發著不符合常理的熱量,讓她恍惚間想到了小時候父母給她講的《賣火柴的小女孩》的故事。
    也許她也是和那個小女孩一樣,就要離開這個世界了吧,蘇如霜半闔的眼眸中滿是死寂。誰能想到半年前還是風光無限眾人追捧的蘇如霜蘇影後,現在卻淪落成了一個肮髒不堪,遭受著眾人嫌惡的醜八怪,就要這樣死在這個不知名小城市的垃圾堆裏。
    如果,如果能夠再來一次的話,她絕對不會放過司雪兒和那個人,隻是現在一切都晚了。蘇如霜的視線越來越模糊,一直苦苦撐著的眼皮終於往下闔去。
    閉上雙眼的一瞬間,她似乎聽到了一聲少女充滿著慌亂的驚呼聲。對不起,連迎接死亡之前都要嚇到無辜的你。滾燙的淚水滑過蘇如霜眼角的紅痣與雨水混為一體,她終究是撐不下去了。
    小院內。
    “顧淵哥哥你先回去吧,我一個人照顧她就好。”安池魚小心的給蘇如霜額頭上敷上冰袋,抬起頭對顧淵說道。
    “不過是發個小燒,過一晚上就好了,小魚你沒必要親自看著她。”顧淵笑容溫和,語氣還略帶著擔憂的說道。但他偶爾掃到床上之人的視線就如同在看著一個死物,尤其是一個礙眼的死物。
    要是早知道自家小魚出門買個東西都能撿個人回來,他一定不會理會某人所謂的緊急事務,怎麽都要跟著小魚一起出門才行。
    可惜人已經被撿回來了,要是他硬要把她往外丟,小魚肯定覺得他鐵石心腸。顧淵心裏有些委屈,這人渾身上下髒兮兮的,臉上也都是坑坑窪窪的疤,小魚竟然就讓這人上了她的床,這待遇連他都沒有過。
    雖然顧淵的唇角還是一如既往的微微勾著,整個人說不出的儒雅溫潤。但是安池魚深知顧淵的排外心理又出現了,她站起身輕輕拉著顧淵的衣角抬起頭撒嬌道:“顧淵哥哥不要這樣嘛,她燒的這麽厲害,要是沒人看著不行的。”
    “那你去我房裏休息,我來看著她。”顧淵無奈的說道,如果真要找個人看著,那他來就好了,免得累著還在長身體的小姑娘。
    “不用呀,等會再晚一點,我也爬上床去睡覺,反正床很大可以躺兩個人。”安池魚搖了搖顧淵的手臂,軟軟的說道。
    “好,那我等會過來看到你還沒睡的話,就沒收你的書和手機。”顧淵聽到安池魚還要和這個來曆不明的女人睡在一張床上,差點沒繃住臉上的笑容。但是安池魚話已經說到了這份上,他再反對未免太沒道理,隻能咬咬牙答應了下來。
    等到顧淵輕聲帶上門離開,安池魚坐回床邊繼續照看著蘇如霜。她麵色複雜的看著蘇如霜布滿可怖疤痕的臉,並不是因為被嚇到,而是她剛剛為蘇如霜擦身子的時候,摸出了她的骨齡才不過二十五六。
    這正是一個女孩子最好的年齡,可是床上這人的臉上卻被人用硫酸毀了容,身上也到處都是燙傷與刀傷的痕跡。
    安池魚不知道她的身份,並不能了解她身上的傷是自食惡果還是無辜受過。但是作為一個大夫,她無法做到見死不救。至於這人臉上的傷,隻能等她醒了再做判斷。
    蘇如霜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的清晨,陽光透過紗窗細細碎碎的灑在她的臉上。蘇如霜睜眼的時候還有些恍惚,身下久違的柔軟床榻,還有空氣中散發著的幽幽清香。距離她上次有著這樣溫暖的感覺,恍如隔世一般遙遠。
    她有些遲緩的用手支撐著身子坐起,慢慢的環顧四周。繡著蘭草圖的屏風,還有零零散散的放著一些小首飾的梳妝台,床邊的書竟是繁體。自己別是像小說裏說的穿越了吧,可是床邊卻還擺放著一部手機。蘇如霜很佩服自己,這種時候都能異想天開。
    不過看著布置應該是個女孩子的房間,蘇如霜暗暗思索著。連自己這樣的人都帶回家照顧,她難道是想用自己做什麽事?
    但是下一秒,蘇如霜又自嘲的扯了扯已經變形的嘴角,何必想這麽多,也許就是個單純的好人罷了,畢竟自己這幅樣子也沒什麽可以讓人貪圖。
    就在她麽想著的時候,門輕輕的被推開了。進門的是穿著兔子睡衣,麵容精致黑發及腰的少女,她的頭頂還翹了兩根頑皮的呆毛,嫣紅的嘴唇似乎因為帶著倦意而微微撅起,身氣質是她以前那圈子裏時從未接觸過的恬靜。
    是那天那個女孩!
    蘇如霜的記憶力向很好,所以她才清楚地記得這是在那一天,自己餓的去偷了人家給狗喂的食物而被拳打腳踢時,遇見的那女孩。
    是她救了自己嗎,蘇如霜有些愣神。當時女孩就站在那裏看著自己,眼神幹淨澄澈,不帶任何一絲惡意。
    那是她自從出事以後就再也沒遇見過的眼光,沒有同情,也沒有厭惡,隻有心疼與擔心。但這更讓她覺得自行慚愧,覺得她們兩個就好比雲泥之別一般。所以她哪怕腳已經因為扭傷而痛得不行,也咬著牙小跑走遠。
    女孩似乎才睡醒的臉上還帶著一絲困倦,她嘟著嘴揉了揉眼睛,漫不經心的抬頭一看。接著她看見蘇如霜的瞬間,立刻就眼睛一亮,然後綻出笑容跑到了床邊握住她的手腕,好像在摸索著什麽的樣子,就像中醫的把脈一般。
    “你醒啦,脈象終於恢複正常了,頭還疼不疼。”安池魚的星眸完成了兩道俏皮可愛的月牙,嘴角也因為開心忍不住的向上甜甜的翹起,黑白分明的杏眼裏是蘇如霜顯而易見的歡喜與關切。
    “是、是你救了我?”剛出聲,蘇如霜就下意識的覺得有些難堪,自己自從那件事後就變得嘶啞的聲音,粗糲的就像老樹的樹皮在互相摩擦一般。
    原本她沒覺得有什麽,在這半年裏,她早已習慣了眾人的譏笑與侮辱。可是在眼前這個少女麵前,她卻下意識的不想讓她看到自己這落魄的一麵。
    雖然自己這副醜陋的臉已經被她看見了避無可避,但是若自己的聲音也這麽刺耳的話,她會不會後悔救了自己,蘇如霜的心裏止不住的忐忑。
    令她意外的是,安池魚沒有表現出任何驚訝與嫌棄,反而幫她撚好了被角,眉眼間寫滿了溫柔與安撫:“你不要怕,我是一個大夫,這裏也不會有人可以來欺負你的。”
    不會有人欺負她……
    短短的一句話,蘇如霜本以為自己因為種種背叛而冰封住的內心在刹那間消融,她哪怕布滿疤痕也依舊美麗如初的桃花眼中盈滿了淚水,忍不住撲到安池魚懷裏小聲的啜泣,因為她已經沒有更多力氣去嚎啕大哭。
    安池魚抱住蘇如霜,安靜的聽著她在自己懷中的哽咽聲沒有說話,隻是輕輕的拍著她的背,試圖給她一些鼓勵和安慰。
    這一瞬間,安池魚決定了她一定要治好蘇如霜,因為蘇如霜那一刻的眼神,和當初她看到的顧淵出事時的照片上的眼神,幾乎一模一樣。都是那麽的心如死灰,滿懷絕望。
    顧淵哥哥是被親人背叛,那麽她呢,是不是經曆了與這相同甚至更為痛苦的打擊。
    感受到了安池魚懷抱中的包容與撫慰,蘇如霜的情緒慢慢的平複了下來:“謝謝你。我叫、我是蘇涅。”涅槃重生,過去軟弱不堪輕信他人的蘇如霜已經死在了那個雨夜裏。
    “我是安池魚,你叫我小魚或者安安都可以。”安池魚輕撫著蘇如霜的頭發,柔軟又帶著憐惜的聲音讓蘇涅忍不住再次濕潤了眼眶。
    真的謝謝,在她自己都放棄了自己的生命時,像一束光照亮了她死氣沉沉的世界。蘇涅在心裏想著。
    既然上天垂憐,讓她得以遇到眼前的這個女孩,讓她得以活下去,那麽她一定會讓當初傷害過她的人十倍百倍的嚐到她現在的痛苦。蘇如霜慢慢的收緊了抱著懷中少女纖腰的雙臂,眼中的依賴慢慢被恨意取代。
    “小魚,我可以進來嗎?”正當蘇涅緊緊的抱著安池魚,有些沉迷的嗅著安池魚身上讓她安心的清甜香味時,門外突然傳來了一聲敲門聲。
    安池魚拍了拍蘇涅的背,示意她放開自己後,就起身站了起來想把床邊的床幔放下。可當她的手剛剛碰到床幔時,察覺到她意圖的蘇涅就扯了扯她的衣擺,接著搖了搖頭:“沒事的。”
    “好。”安池魚一愣,唇角便再次勾起了令人心生溫暖的弧度,她重新坐回了床邊,向門外答應了一句。
    “小魚怎麽這麽早就醒了。”顧淵目露關切,推開門就問道。他在院子裏晨練時察覺到了動靜,便過來看看安池魚這是不是出了什麽事,沒想到是昨天安池魚救回來的人醒了過來。不過這雙似曾相識的眼睛,總覺得在哪裏見到過。
    “顧淵哥哥,阿涅醒了!”安池魚眉眼彎彎,雙眸亮晶晶的說道。
    “阿涅?”顧淵的語氣平穩,腦海中卻止不住的訝異,這個名字與這雙眼睛……
    “你好,我是蘇涅。”蘇涅緩緩開口道,她一眼就看出了眼前的這個男人絕不像他表現出來的這麽溫和無害,哪怕他偽裝的再好,也無法瞞過已經變成了和他一類人的她。
    “你好蘇小姐,我是顧淵。”顧淵裝滿了溫和笑意的眸底是深不可測的冷漠與戾氣。果然是上輩子那個蘇涅嗎,這可真是太有意思了。
    可是上輩子她的臉明明沒有任何問題,除非她上輩子也是被自家小未婚妻救下,並且還治好了她的臉。難怪一直有謠言說商界女霸主蘇涅和安家有著說不清道不明的關係。
    顧淵的嘴角悄無聲息的漫上一絲冷意,眼底藏滿了陰狠與暴戾。真是令人妒忌的好運氣啊,就在他上輩子還沉淪於黑暗中時,這個女人竟然就已經認識了小魚,並且這輩子也這麽幸運的被小魚所救。
    為什麽這個世界這麽不公平呢,他曆經了種種折磨才有幸在今生遇見小魚,可是這個女人卻前世今生都根本不費吹灰之力就被小魚所庇護。
    嫉恨像蛛網一般爬滿了顧淵的心髒,蛛網上的一分一寸都沾滿了毒液讓顧淵痛苦不堪,一定要,一定要把這個女人給……
    “顧淵哥哥,你的手怎麽這麽冰。”就在顧淵陷入自己的暴虐思緒中無法自拔時,手上傳來的溫暖讓他神誌一清。
    安池魚握著顧淵的手,滿臉心疼的往他掌心嗬著熱氣,並用自己比顧淵小許多的嫩白雙手用力的搓著他的手掌:“都說讓你多穿點再去晨練了,你老是不聽話。”
    少女溫柔的氣息就如同春風一般直直的吹入了他千瘡百孔的內心,撫平了所有傷痛。顧淵看著眼前努力為自己暖著手的少女,眉眼間是數不清的繾綣。
    是了,不論怎樣他們還是相遇了,不是嗎?
    顧淵的內心上一秒還因為嫉妒而難受的如同被千萬蟲蟻一起啃咬著血肉,現在卻像終於得到了主人撫慰的惡犬一般,徹底平靜了下來。
    這個蘇涅留著也不錯,至少她日後的手段能有他十分之一的本事。顧淵帶著點嫌棄的考慮起了蘇涅的價值。有她在一邊保護著小魚,那自己也能稍微放點心。按照前世的記憶,她並不是那種忘恩負義之人,否則他會讓她知道背叛的後果。
    顧淵帶著勝利者的目光不屑的瞥了一眼還在床上渾身緊繃,滿是警惕的蘇涅,示威般的吻了吻安池魚的額頭,就出門去為安池魚準備起了早餐。
    安池魚因為顧淵的突然襲擊而羞紅了整張白淨娟秀的小臉,但是不知為何總有一種在慢慢習慣著的感覺。
    倒是蘇涅好不容易在顧淵收回滿懷惡意的眼神,放鬆了神經之後,又被他帶著炫耀般的那一眼搞得有點無語。
    小魚她身邊的這個男人什麽意思,看她的眼神和看情敵似的,腦子有問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