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第0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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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虎。”萌萌的小手兒撐在支架上, 從車子裏探出頭來盯著那團小玩意兒, 笑得哢哢地。
    看萌萌這麽喜歡, 睿哥兒走上前去, 把這隻小東西從地上提溜起來, 看它縮著脖子蜷著四肢很慫的樣子,就把它摁在了小木車前麵的支架上,還恐嚇了它:“老實點兒!”
    得了這團小東西, 大家都不想繼續遛彎了,呼啦啦地簇擁著萌萌回到家裏,一進門苗玉鳳就看見了, “哎呦, 這是啥玩意兒?”
    “萌萌說是虎。”睿哥兒提著它的脖子把它放在了地上, 這玩意兒的臉和身子都很圓溜, 蹲在地上動也不敢動一下,它身上的毛是橘色的,還夾雜著一絲絲白色的條紋, 就連四隻爪子也是白色。
    苗玉鳳盯著它的臉細瞧,發現它的額頭上和臉頰上,都長了一點點細小的黑斑, 金黃色的大眼睛圓鼓鼓地, 跟個玻璃球似的。這東西看臉像是老虎又像是豹子, 但看身子更像是貓, 不知道是個啥玩意兒。
    “你們從哪兒弄來的?”
    “從山上跑下來的, 妹妹特別喜歡。奶, 咱要養它麽?”大娃一說完,二娃萌萌睿哥兒就都齊刷刷地看向了苗玉鳳。
    “我先看看。”苗玉鳳抓起這隻小東西,掰開它的嘴一看,隻長了幾顆小奶牙。她又翻了翻它的爪子,肉墊粉粉的,指甲還沒長出來呢。
    她猜不透這是啥,要是豹子老虎啥的可不能養,家裏這麽多娃娃呢,太危險了。不過她多少年沒聽說過龍嶺有豹子老虎了,解放後就都打光了。
    她正在猶豫,這團小東西突然蹭了蹭她的手掌心,還把尾巴纏繞在她的指頭上,伸出粉嫩嫩的小舌頭舔了又舔,然後啊嗚啊嗚地叫起來,那聲音奶聲奶氣地,像是在跟她撒嬌呢。
    “行了,這東西看著溫順,萌萌又喜歡,那就養著吧,名兒就叫虎子。”苗玉鳳不知咋的就覺得跟這虎子有緣分,看它渾身上下髒兮兮地,得趕緊給它洗刷幹淨。
    她去廚房裏弄了些熱水,倒在盆裏兌涼,提溜著虎子就丟進去,沒想到虎子看著挺胖乎,其實全是毛,濕了水之後特別瘦,看著怪可憐的。
    幾個娃娃蹲在旁邊,都看著苗玉鳳給虎子洗澡,虎子也很爭氣,不動也不叫,就乖乖地站在盆裏任人搓洗,很快一盆水就全黑了。
    “這髒地喲。”苗玉鳳嫌棄了一嘴,還是到廚房裏又燒了一盆水,才給虎子洗幹淨了。
    她把虎子包在一塊破布裏,交代娃娃們看著它,自己又進到廚房裏,得給虎子弄點吃的,家裏的剩飯還有一些,是留著喂雞的,剩菜那是根本沒有。苗玉鳳琢磨著舀了一點剩飯,泡在熱水裏就端了出來,放在虎子跟前。
    虎子從破布裏探出個頭來,湊到盆邊上聞了聞,又伸出小舌頭舔了舔,似乎不是很感興趣,隻喝了些盆裏的熱水就不吃了。
    這下把娃娃們給急地呀,“奶,虎子它不吃東西,這可咋整?”
    “不吃?不吃就等著餓死,咋這麽嬌氣?”苗玉鳳看著虎子的眼神一下子變了,沒見過這麽挑剔的動物,人都沒得吃呢,它還想吃啥?慣得它。
    虎子也挺硬氣,說不肯吃就不肯吃,等它的毛發幹了以後,看起來更胖乎了,圓溜溜地好像一顆毛球,走起路來就像是在滾,它在院子裏一會兒滾到這邊,一會兒滾到那邊,又溜進了屋子裏這裏聞聞那裏嗅嗅,最後回到院子裏的雞籠旁邊,蹲在外麵盯著雞看。
    那兩隻雞嚇得都呆了,連吃食都不敢,過了一會兒就咯嘰咯嘰地瘋狂叫起來,驚動了苗玉鳳。
    “虎子,你想幹啥?”苗玉鳳衝了過來,抓起虎子就放到了一邊,趕緊去看那兩隻雞,發現都還好好地,這才鬆了一口氣。家裏原先養了四隻雞,蘇婉坐月子的時候吃了兩隻,剩下的兩隻都是留著下蛋給萌萌吃的,可不能讓虎子給禍害了。
    她想想還是不放心,把它抓起來指著它的鼻子說:“我警告你啊虎子,不許禍禍家裏的雞,聽見沒有?”
    現在苗玉鳳覺得虎子就是個麻煩,要不是答應了小娃娃們要養它,她早就不想管了。她在院子裏找了半天,終於摸出來一個破爛的竹筐,往裏麵鋪了些幹稻草,就把虎子關進去,把它放在了堂屋外麵的走廊邊上。
    到了中午,馮家人一回到家裏就看見虎子了,都覺得奇怪,馮益民把它提溜起來看了一眼,“這是個啥?”
    “這是妹妹在村口撿來的,叫虎子,妹妹說它是老虎。”大娃搬了個小板凳就坐在邊上,抬起頭說:“爸,它真是老虎嗎?”
    這話可把馮益民問住了,他是土生土長的桃源村人,也認不出這是個啥玩意兒,說它是老虎吧,也不像,說它是豹子吧,也不一定,貓就更不可能了,哪有貓長這樣的?
    蘇婉也沒有見過,她擔憂地說:“這會不會咬人啊?”
    “說不好,先看看吧,要是不行過兩天就給扔了。”馮老頭說得幹脆利落,這要真是啥凶猛的野獸,家裏也不敢養。
    “不用過兩天,”苗玉鳳從堂屋裏走出來說:“它一上午都不吃東西,之前還不知道餓了多久,說不定明天就給餓死了。”
    馮老頭掰開它的嘴說:“你瞧,都長牙了,這山上的野獸都是吃肉的,這可咋辦?”
    “它憑啥吃肉?人還沒得吃肉呢,給它拿了飯它不吃,我看就是餓死的命。”苗玉鳳嘴上說得厲害,但是看虎子無辜的樣子,大眼睛水汪汪地,還嗚嗚嗚叫得特別委屈,她都被逗樂了,“喲,你還委屈上了,我說虎子你快吃了吧,等你長大了,就自個兒去田裏抓老鼠吃。”
    “魚!”萌萌的聲音突然從堂屋裏傳出來,還說得特別大聲。
    “對呀,咱給虎子吃魚它肯定愛吃,貓最喜歡吃魚了。”大娃一直覺得虎子是貓,他摸了摸它的腦袋說:“虎子你再等一等,咱待會兒就去海邊抓魚給你吃。”
    這事兒大人們是不管的,漁家的孩子自小熟悉大海,到海邊捉個魚壓根不算事兒,苗玉鳳隻叮囑了一句:“小心點兒,等退潮了再去。”
    漁民都熟悉海潮,冬天退潮是在下午,每天的時間還都不一樣。吃完了午飯,大娃二娃就數著時間等著去抓魚,村裏的小娃娃們也都來串門看虎子,聽說要去海邊抓魚,大家立馬興奮起來,一個兩個都不肯走了。
    好不容易熬到了下午三點,苗玉鳳在心裏掐算著,終於放行了。一群小娃娃就像被放出籠子的鳥兒,推著萌萌抱起虎子,嗷嗷叫著衝向了海邊。
    到了海邊潮水還沒完全褪去,但小娃娃們可不怕,挽起褲腿就上去了,在礁石群裏尋找淺水窪,這都是海潮褪去之後留下來的,有時候裏麵就會留有幾條小魚。
    冬天魚獲少,村裏的大人也不會為了幾條小魚專門費事兒,都是小娃娃們抓了之後自己烤了吃,所以這一套他們都是做熟了的。
    但是他們這次找到的水泡子可不得了,小娃娃們都看傻了眼,這裏邊的魚咋這麽多呢?
    這些魚都是長條形的,跟他們的胳膊差不多大,長著藍黑色的背鰭,銀白色的魚肚,這不就是馬鮫麽?小娃娃們都認識這種魚,以往他們家裏捉到了都舍不得吃,他們長這麽大也隻嚐過一兩次,可好吃了。
    大家看著滿滿一池子魚,口水都快流下來了,不知誰喊了一聲:“別告訴大人,趕緊抓呀。”
    “哦對對,拿石頭先堵起來,別讓它們跑了。”
    想起了馬鮫魚的美味,小娃娃們一點猶豫也沒有,搬起石頭就把缺口給堵上了。其他人站在岸邊用樹枝趕,把魚都趕到了死路上,幾個大孩子就站在那裏,舉起石頭就往下猛砸,以往他們還要注意瞄準,但今天壓根不用,因為水泡子裏的魚實在是太多了,密密麻麻擠得滿池子都是,隨便一砸都能暈倒一大片。
    孩子們高興得就跟過年一樣,把那一條條魚撈起來,拾柴火的拾柴火,搬石頭的搬石頭。一個家住在村口的小娃,飛奔回到家裏弄來了火,一路上小心翼翼地護著,就準備烤魚啦。
    等火堆點燃了,大娃先把幾條魚烤了個半熟,準備給虎子吃。他抓起魚尾巴上的肉撕下來,一整條就全是瑩白色的魚肉,馬鮫魚的刺兒特別少,骨頭都長在骨架上,給虎子吃正合適。大娃剛把魚肉遞過去,虎子就像餓狠了似的,吃得可凶了,大娃速度慢一點兒都夠不上它吃。
    虎子足足吃了三條馬鮫魚才算完,也不知道它這麽小的身子,怎麽能裝得下那麽多魚肉,大娃摸了摸它的小肚子,圓溜溜地都鼓了起來。
    虎子吃著肉,萌萌也在吃肉呢,她已經長了四顆小乳牙。睿哥兒把魚肉小心地撕下來,遞到她的嘴邊,她嘴兒一張就給叼走了,吧唧吧唧吃得特別香甜。一口肉吃完,她的小嘴兒就像小燕子似的張得大大的,還發出一聲“啊”催促著,還想再吃呢。
    其他的小娃娃們也吃得特別歡實,他們啥時候遇到過這種機會呀?就連過年都沒這麽豐盛呢!他們在海邊吃魚吃到飽,等晚上回到家都不想吃飯了,讓大人們奇怪得很。
    最後還剩下幾條馬鮫魚,讓大娃二娃給提回了家裏,苗玉鳳還覺得有點驚喜,“喲,還真讓你們抓到魚了。”
    “奶,這是給虎子明天吃的。”大娃看著他奶手裏抓著魚就不肯撒手了,他一張小臉兒特別緊張。
    “知道了,你這臭小子!”苗玉鳳敲了一下他的腦袋,甭以為她不知道這小子在想啥,她心裏雖然有些心疼,但這是小孩子自個兒抓的魚,說給虎子吃就給虎子吃,心疼也得忍著。
    看大娃還緊緊地盯著她手裏的魚,苗玉鳳禁不住笑罵說:“知道了,知道了,奶奶不會昧了你的魚。”
    第二天這幾條魚就蒸了給虎子吃,它果然特別愛吃,三兩下就給幹完了。
    這下子小娃娃們隔三差五地就去抓魚,有時候還能捉到蝦或者螃蟹啥的,連家裏人也跟著受益,尤其是小萌萌。馮老太給她把魚肉揉得碎碎地,煮成魚蓉粥,她最愛吃了。
    虎子吃得這麽好,轉眼間就像吹氣球似的長大了許多,萌萌已經抱不動它了,它倒喜歡黏著萌萌,走到哪兒都要跟著,就連晚上睡覺,都要睡在萌萌的屋子外麵。
    有一天晚上馮老太起夜,一打開門就看見虎子咕嚕一下站起了身,在黑暗裏,它的兩隻綠眼珠子像燈泡一樣亮,直不愣登地盯著馮老太,把馮老太嚇了一大跳,捂住胸口說:“去去去,虎子你要幹啥呀?老嚇人了。”虎子也發現了這是馮老太,它麻溜地重新躺回地上去了。
    在這以後,馮老太就暗暗留意,發現萌萌一有動靜,就屬虎子的反應最快,這是在保護萌萌呢。
    算你有良心,馮老太在心裏想著。
    虎子知道護主,馮老太就對它好了很多,天天變著花樣給它做吃的,讓虎子見天兒地越長越大,現在看上去比土狗還要大些,卻依然看不出品種來,還跟它小時候一樣,圓不溜秋地,一身橘白相間的毛發蓬蓬鬆鬆,看著比一條狼狗還要威風。有時候它還會竄到院子裏的圍牆上,四條爪子鬆鬆地垂下來,懶懶散散地曬著太陽。但是隻要萌萌一出門,它準要跟上去,比那狗還忠心。
    漸漸地,馮家人也把虎子當做是家裏的一員,對它越來越好了,沒想到突然有一天,虎子就消失不見了。
    馮老太覺得特別奇怪,趕緊掰開了幾瓣花生出來看,這些花生的皮兒都是粉色中帶有一點蝦紅,顆粒飽滿得能把外殼都撐得鼓了起來。
    馮老太扔了一顆丟進嘴裏,吧唧吧唧地嚼起來,特別香脆爽甜,嚼完了咽下去,沒有一點點花生渣子。
    這樣的花生可不得了,他們種了幾十年花生,都沒吃過這麽好吃的花生。
    這下子馮家人就更奇怪了,馮老頭偷摸著去看旁邊的田,發現別人家的花生還跟以前一樣,該是多少還是多少,這就襯得他們家的產量特別多,多到不正常。
    好在花生這東西,隻要把它們從根子上扯下來丟在一起,別人一時半會兒也看不出產量來。馮家人就跟約好了似的,每拔出一株花生苗,就把上麵的土摔打幹淨,直接摘了花生丟進鬥車裏,滿了一車就往家裏麵運,多運幾趟也就運完了。
    他們以為這樣就算完了嗎?接下來收甘蔗的時候,更是讓他們嚇了一跳。
    這甘蔗田好侍弄,直接插了甘蔗尾巴,三不五時來施點兒農家肥,把它們丟在地裏就可以不用管了,所以桃源村家家戶戶都種了很多甘蔗。
    但是老馮家的甘蔗就是比別人家的長得好,別人家的一根尾巴上頂多能長出兩三枝,而老馮家的甘蔗卻能長出五六七八枝,還枝枝都很粗壯,黑黝黝的,馮益民一隻手掌剛好能握住,這讓他驚奇萬分。別的東西還能用收成好勉強解釋得通,但是甘蔗長成這樣就太不正常了,這已經違反自然規律了。
    雖說海邊的田地比較肥沃,但也沒肥沃到這份上,更何況他家的田還不算最肥沃的,比他家肥沃的都沒長得這麽好,真是奇了怪了。
    任憑馮益民怎麽想,也想不出這是萌萌體內那顆珠子在作怪。
    原來,萌萌吞下的那顆珠子,也不知道是哪個大德留下來的寶貝,但凡被她看過摸過的東西,她都能在心裏隱隱約約地感應到,還能在一定程度上影響到它們。萌萌雖然不懂事兒,但她生性聰明,成日裏聽家裏人說這說那,她幼小的心靈裏也知道好歹,一不小心就成這樣了。
    這會兒她坐在小轎子上,被放在山邊的茅草屋裏,這間茅草屋也是馮家人自己搭建的。甘蔗田遠離村子,那麽多甘蔗也運不回去,村裏的人都是在自家田裏搭了茅草屋,收完甘蔗就現場熬成紅糖,這紅糖是除了海貨之外最大的收入來源了。
    馮家的甘蔗收成好,質量也是極好的,等馮老頭和大兒子把甘蔗壓榨成汁水,那味道聞著就特別香甜,一舀起來還能拉出細絲兒,跟那蜂蜜似的。馮老太舀了一小勺,送到萌萌的嘴裏,笑得一臉慈愛地說:“給咱萌萌嚐嚐,甜不甜?”
    萌萌嚐了一口就笑彎了眉毛,伸出小舌頭舔了舔嘴角,張大了嘴巴等待馮老太繼續喂她,讓馮老太的心裏也甜得像喝了甘蔗水,趕緊又給她喂了一小勺,然後放下勺子去幫忙攪糖。
    蘇婉在底下負責添柴火,這柴火就是壓榨後的甘蔗渣,正好填進爐子裏當燃料。隨著火苗越燒越旺,馮老太正攪著的糖水也變得越來越濃稠,金燦燦黃澄澄的,那香味兒能飄滿整間茅草屋。
    等糖終於熬好了,馮老太也攪不動了,就由馮家父子兩個把這鍋糖漿移到旁邊,倒進木凹槽裏冷卻成型,等糖漿變硬了,顏色也會加深變成磚紅色,到時候切割下來就成紅糖片了。
    馮家父子過來接手熬糖,馮老太拿起小勺子在糖漿裏轉了一圈,出來就成棒棒糖了,塞到萌萌的嘴裏讓她含著,嘴上卻跟兒媳婦商量著:“老大家的,過幾天該交公糧了,咱們家四個大人,就要交320斤。家裏的米你也看過了,跟別人家都不一樣,交上去不是惹禍麽?我跟老大他爸商量著,要不咱們花錢買糧算了,等到了山外再買,咱們兩個出不了山,讓他們爺倆背那麽多糧食我也不放心,你同意不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