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第07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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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前一敲盆兒它準跑出來, 今天這是到哪兒去了?”
    馮老太在家裏等了一上午,到了下午實在按捺不住,還到村子裏去找虎子,見人就問:“你看見我家虎子了嗎?”要說她以前有多不待見虎子, 現在就有多稀罕它,發現虎子不見了心裏就想得慌。
    虎子在老馮家住了兩三個月,成日裏跟著小娃娃們滿村子跑, 村裏的人都認識它, 但他們今天都沒有見到虎子, 這下馮老太急得慌了, 這個虎子, 到底跑哪兒去了?不會被山上的野獸給叼走了吧?啊呸呸, 不靈不靈不靈。
    仿佛為了發泄出心中的擔憂,馮老太站在村口叉著腰說:“敢跑到外麵浪去?看它回來我不打斷它的腿!”
    家裏人聽說了虎子不見了, 也都很擔心, 隻有小萌萌還跟個沒事人一樣,馮老太隻當她還太小不懂事兒, 也沒覺得異常。
    等吃完了晚飯,蘇婉蹲在井邊洗碗, 馮老太抱著萌萌坐在小板凳上, 眼睛盯著院門, 嘴上卻拉著家常:“老大家的, 你說這虎子一整天都沒回來, 怕不是跑回山上去了?”
    蘇婉也覺得有些道理, 她隨口應和著:“媽,虎子到底是野獸,養不熟的。”
    卻沒想她的話音剛落,圍牆上就突然竄進來一個矯健的身影,它的速度飛快,帶起了一陣橘黃色的風,悄無聲息地落到了院子中間,居然是虎子!
    馮老太還沒來得及欣喜呢,就看到了虎子嘴邊不知道叼了個啥東西,它快步地跑到馮老太跟前,把那嘴裏的東西吧唧一下扔過來,是一隻漂亮的野雞。這野雞身上啥顏色都有,尾巴長得老長,已經死得透透的了。
    看到虎子的嘴邊還殘留著一絲幹涸的血跡,它那金黃色的眼珠子看著也有些獸-性,讓馮老太莫名地不敢去碰那隻野雞。虎子以為她不想要,趕緊伏著頭把那隻野雞推過來,一直推到了馮老太的腿邊,還舉起爪子拍了拍她的腳背。
    “給我的?”馮老太且驚且喜。
    虎子瞧了一眼她懷裏的萌萌,轉身跑到了走廊邊上,趴在那裏慢悠悠地舔著爪子。
    馮老太探出手來翻了翻那隻野雞,還挺沉的,她高興得眉開眼笑,“哎呦,原來虎子不見了一天是去打獵啦,嘖嘖嘖嘖,咱虎子真厲害,這第一次打獵就打回來一隻野雞,有出息,不愧是咱老馮家的動物。”
    “這雞不能過夜,得趕緊把它拔-了-毛,”她回過頭衝著屋裏喊:“老頭子,快點出來幫燒水。”
    “都快晚上了還燒啥水?咦,虎子你回來啦?”馮老頭一走出來就看見了虎子,緊接著又看見了那隻雞,“這是……虎子打回來的?”
    “不是虎子打的是誰打的?”馮老太已經笑得合不攏嘴,用手推著她家老頭子,“快去燒一鍋熱水,這麽漂亮的毛要留起來,改天我給萌萌做個小毽子。”
    “誒誒,虎子你真有出息。”馮老頭也很高興,山裏的野雞敏捷又狡猾,一般二般的人可獵不到它,等閑都吃不著一回,沒想到虎子出去一趟就給打回來一隻,嘖嘖嘖真能幹。
    等馮老頭燒好了一鍋熱水端出來,家裏的人已經圍著虎子在誇它,特別是大娃二娃,一個勁地說:“虎子,你到哪兒獵的這隻雞?你今天都跑哪兒去了?是山上不?那山上還有雞不?”
    把虎子問得都煩了,挪了個位置他們還在問:“虎子虎子,你咋不理我呢?誒虎子,你咋走了呢?”
    虎子也沒走遠,隻一縱身就竄到了圍牆上,還對著月牙兒伸了個大大的懶腰,清冷的月光灑在它紮實的脊背上,竟有幾分猛獸的氣質。但他們再看過去,虎子已經蹲在了那裏,揣著兩隻前爪眯起眼睛在打盹兒,跟個圓不溜秋的大毛球似的。
    那隻野雞被連夜拔-了-毛,第二天就做成了一鍋野雞湯,兩隻雞腿切半給三個娃娃和虎子瓜分了。
    “嗯嗯,好吃好吃,太好吃了!”大娃二娃啃著雞腿,吃得嘴邊都流油了,他們出生的時候還沒改革開放呢,很是過了一段苦日子,長這麽大都沒吃過一頓飽肉,今天終於吃上了。
    萌萌還太小啃不動雞腿,馮老太給她把雞腿切成細絲兒,熬成了一小鍋雞絲粥,裏麵還加了好幾勺雞湯進去,那香味兒醇地喲,萌萌一口氣全給吃光了。
    幾個大人就著這鍋雞湯,那鮮味兒又香又嫩,每個人都幹掉了三四碗白米飯,填了個肚子溜圓,隻覺得比那過年還豐盛,不由得沒口子地誇虎子說:“虎子也知道打獵養家了,咱沒白養它,就衝它對萌萌好這一點,以後咱也要多顧著它些。”
    虎子就蹲在邊上吃著雞魚肉大餐,一條蓬鬆鬆的大尾巴甩來甩去,尾巴尖還在地上一點一點。
    自從虎子學會了打獵,馮家人就再也不用為它的夥食操心了,它自個兒跑到山裏就能填飽肚子,每次還能給家裏人帶回來隻獵物。剛開始隻是野兔子野雞野鳥兒啥的,後來漸漸變成了糜子小鹿野山羊,有一次甚至還拖回來一頭小野豬,那體型比它自個兒都大,也不知道它咋那麽厲害。
    這麽多肉,光靠馮家人壓根吃不完,馮老太就把它們都醃製起來,做成了風幹肉。這些肉越積越多,漸漸地灶上都掛滿了,一進廚房,那密密麻麻地全是肉。
    次數多了,村裏就難免有人看見,要說他們心裏沒啥想法,那是不可能的。這年頭誰都饞肉,他們已經饞得眼睛都快綠了,嘴裏都能淡出鳥來。但現在不比以前,沒有大鍋飯吃了,人人都要顧好自己的小家,他們就算有想法也隻能壓在心裏,最後就隻剩下羨慕了。
    “你說咱天天都在山裏待著,咋就沒看見一隻動物呢?”一群村裏的婦人蹲在河邊洗衣服,這條河從山裏流出來,一直流向了海裏,到了海灘上就形成了一段平緩的河灘,那些家裏沒打井的村民,平時就在這兒洗衣服。
    說到老馮家的虎子,她們一個兩個都特別羨慕,“這虎子也不知道咋長的,咋就能長到那麽大?當初它被撿到的時候大家都看見了,不就是個巴掌大的團團麽?這才幾個月,就壯得跟個小牛犢似的,你說它到底是個老虎還是豹子?”
    “我看都不是,咱在這村裏住了多少年了,啥時候見過虎子那樣的動物?”
    旁邊一個婦人突然神神秘秘地說:“我跟你說,你別跟別人說啊,我當家的說那虎子是山神爺跟前的神獸,這修路修得滿山的野獸都跑光了,隻有虎子能抓到,肯定是山神爺在關照它。”
    她自以為說得很小聲,其實邊上的人都聽見了,“你這麽一說還真是!自從村長進了趟山,山神爺爺他就顯靈了,不光幫咱們修了路,還把虎子給村長家送來了,你說這是不是山神爺在關照他家?”
    “這老馮家的風水喲,都冒青煙了,咋就能得山神爺這麽關照呢?”村裏的婦人羨慕得心裏都發酸了,齊齊看向了旁邊的馮家人。
    馮老太生了三個兒子,分別叫做益民、益軍、益仁,現在益軍家的和益仁家的,就在她們邊上洗衣服呢。
    有那好事兒的婦人就笑嘻嘻地說:“益軍家的,你婆婆家得了那麽多肉,有沒有分一點兒給你們嚐嚐?”
    “有的有的,”趙春花回想起那肉的香味兒,臉上就憨憨地笑開了,“媽給我家送了好幾次,那肉可香可好吃了。”
    蹲在陳紅梅邊上的一個婦人聽了,好奇地打探說:“益仁家的,你婆婆對你們挺好的嘛,這都分家了還給你們送肉吃,咋沒聽你說過呢?”
    陳紅梅用力地捶著衣服,酸得嘴裏都快要冒酸水了:“什麽呀?也就四次!還都是大伯家挑剩下不要的,那麽多肉,也不知道多送點兒,五娃六娃都在長身體呢,難道他們不是老馮家的孫子?真偏心!”
    這個婦人冷不丁聽她這麽說,趕緊笑著打了個哈哈,不再接茬了,她可不想摻和進這婆媳間的事兒。
    等馮家人都洗好衣服走遠了,這個婦人才跟旁邊的人說:“這做婆婆的也是難辦,要是換了我,我就幹脆不送,饞死她算了,省的人得了便宜還沒夠呢。”
    萌萌還是一個奶娃娃,成日裏就隻會吃奶,但是她的家人卻怎麽看怎麽稀罕。
    “哎呦,哎呦,打嗝了,打嗝了好。”馮老太從蘇婉懷裏接過萌萌,聲音像浸了蜜一樣甜:“咱萌萌打哈欠了,是不是困了?不急不急,奶奶帶你去睡覺。”
    天氣寒冷似冬,萌萌的屋裏卻溫暖如春。馮老太輕輕晃著搖籃,一遍一遍地唱著搖籃曲:“藍藍的海,藍藍的天,海鷗飛處雲翩翩,漁家阿公笑開顏,漁家孩子笑滿麵……”
    等萌萌終於睡著了,她看著萌萌的小臉蛋,笑得很得意:“咱萌萌自打出生,這一天一天就變了個樣,你們瞧瞧,多可愛。”
    站在搖籃邊上的,都是萌萌最親的親人,馮益民的心已經融化得像水,“媽,萌萌剛才好像看了我一眼。”
    “什麽看你?”馮老太毫不客氣地翻了個白眼,指著自己說:“那是在看我。”
    馮益民摸了摸鼻子,不敢再說什麽,他緩步走到床前,給蘇婉緊了緊被子,這一大一小兩個女人,都是他甜蜜的負擔。
    馮老太看著萌萌,心裏卻在想另一件事。
    老大家的要生孩子,她這個做婆婆的,也給提前準備了一些小衣服,其實也沒費多大的事兒,全是大娃二娃穿過不要的舊衣。那麽現在問題來了,萌萌出生了,這麽嬌的小閨女,當然不能穿哥哥們穿過的臭衣服了。
    馮老太在心裏一拍板,就決定要給萌萌重做新衣裳。
    她快步走回正房,搬開了兩個木箱,從後腰處摸出鑰匙串,打開了櫥櫃的門,從最上麵一層拿下來一塊布料,用手撚了撚,輕柔,綿軟,但還是不夠。
    這難不倒馮老太,她關好櫥櫃,夾著布料走出了門,站在院子裏一聲大喊:“老二家的,老三家的,到我這裏來。”
    馮老太三個兒子,老二老三結婚後就分出去住了,住得也不遠,就在左右兩邊。他們漁家的房子不值錢,山上隨便撿些石頭就能壘起來,盡管往大裏造,家家戶戶還都有院子。
    聽了馮老太的喊,趙春花和陳紅梅很快就趕來了,直接被馮老太按在了井邊,“就是這塊布,給我使勁揉。”
    陳紅梅眼睛尖,一眼就認出來這塊布,這不是她婆婆一直攢著的嗎?幾年了一直舍不得用,她結婚和月子裏,幾次三番要求都沒有,頓時心疼得牙酸,“媽,這布足足一丈,給五娃六娃做衣服都夠了,揉了多浪費。”
    馮老太想也不想就懟:“誰跟你說要給五娃六娃做衣服?想得倒挺美啊你,你怎麽不說給你自己做衣服?”
    “我,我……”陳紅梅倒是想,這塊布她眼饞很久了,顏色是純正的軍綠,還是上海產的厚棉,尺寸剛好夠給她做一身。要是能穿上這塊布做的衣服,她死也無憾了。
    她心裏不是滋味又不敢回嘴,憋了半天才冒出來一句話:“六娃周歲快到了,我就想給他做一身。”
    馮老太的眼睛都瞪起來了,雖然惱怒卻還壓著嗓門說:“老三家的,你眼皮子咋這麽淺呢?這布是你的嗎,你就敢開口說要?告訴你,這是給萌萌的,快給我揉。”
    陳紅梅憋不住了,一個丫頭片子憑什麽用這麽好的布?她生了兒子都沒用上呢,急得嘴都白了:“媽,萌萌才做了一身,怎麽又……給她做?”她的話在馮老太吃人的眼神裏越發小聲,心就先慫了,最後乖乖地蹲下去,認命地揉著衣服。
    這人比人氣死人,按說她嫁的是小兒子,應該最受寵才對,馮老太偏偏把心都偏到大兒子身上去了,不用分家另過,老兩口的私房都是大伯的,村長也讓他當了,陳紅梅越想越酸。
    馮老太才不管她怎麽想,等布料揉好了,她又仔細檢查了一遍,不滿意的地方讓她們繼續揉,終於把這塊布揉得綿絨絨。
    趙春花一直默默幹活,完了還主動說:“媽,要給萌萌做衣服嗎?我來幫你。”
    陳紅梅卻找借口開溜,她站在院子裏張望,突然擔憂地說:“我好像聽見六娃在哭,媽,我過去看看。”
    發現趙春花歉意的眼神,馮老太恥笑一聲說:“隨她去吧,就她那手藝,咱萌萌才不想穿呢。”
    馮老太把布料對著萌萌比了又比,毫不心疼地裁成一塊一塊,喜滋滋地說:“多軟乎,穿在萌萌身上她肯定喜歡。”
    “是啊,媽,咱萌萌這麽嫩,是要穿得軟乎一些。”趙春花手裏飛針走線,抽空還能看一眼萌萌,覺得這娃怎麽看怎麽喜歡,恨不得她是自己的閨女。
    馮老太最喜歡聽人誇萌萌,笑眯眯地瞅著萌萌的小臉,自己就先誇開了,“你看她現在閉著眼睛多乖,但是隻要一睜眼,那眼神別提多機靈了,這一點像我。”
    趙春花差點沒忍住要笑出來,她瞥了一眼馮老太的老臉,再瞥了瞥雖然小卻很嬌美的萌萌,違心地說:“媽,你說的是。”
    馮老太笑得一臉慈愛,用腳輕輕地搖晃著搖籃,越看越稀罕,一顆心都泡在蜜水裏,柔聲地哄著:“咱萌萌咋這麽可愛?奶奶的心都要化開了。誒,萌萌,你醒啦?奶奶給你做了新衣裳,你看,喜不喜歡?”
    萌萌睜開又圓又大的眼睛,跟黑葡萄似的,長長的睫毛眨呀眨,忽然露出一個無齒的微笑,把馮老太美得要發瘋,“萌萌真乖,自己都會說喜歡了。”
    趙春花也蹲在旁邊瞧稀奇,“媽你看,她還會吃小手,這麽小就學會吃小手啦,咱萌萌真聰明。”
    這時門板吱呀一聲,一個小小的頭顱探了進來,是一個小男孩,他頭發天生微卷,細碎的劉海拂過眉毛,顯得小鼻梁格外高挺。
    “這不是張會計家的兒子嗎?”馮老太疑惑起來,朝他招手說:“睿哥兒,你來找二娃嗎?他吃過飯就不知道跑哪兒去了。”
    張思睿搖了搖頭,從門縫中溜了進來,輕巧地走到搖籃前,這才從背後變出來一束小野花,很有禮貌地說:“馮奶奶,我來看妹妹,花送給妹妹。”
    “哎呦,我怎麽記得這娃比二娃還小一歲,說話就這麽利索了?”趙春花難掩驚奇,拉過小男孩說:“睿哥兒,你今年是不是三歲啦?”
    “馮二嬸兒,我三歲了。”睿哥兒淺淺地笑著,露出兩顆小虎牙。
    “這娃長得真精神,像城裏孩子。”趙春花最喜歡小孩了,她自己生了一對雙胞胎還嫌不夠,還想再生,可惜這些年一直沒懷上,因此看到小孩子格外喜愛。
    “嗨,老張家誰不認識?早八百年前就來我們村落戶了,九代單傳就這一根獨苗,哪是城裏來的?”馮老太嘴上雖這麽說,心裏也覺得這娃又乖巧又有禮貌,比她老馮家幾個孫子強多了。
    “嗯,是挺精神的。”馮老太忍不住揉了揉他的頭發,笑眯了眼睛說:“睿哥兒還知道給咱萌萌送花,比她幾個哥哥強多了。”
    睿哥兒有些羞澀,卻勇敢地揚了揚手中的花,聲兒還很稚嫩:“馮奶奶,花給妹妹。”
    “好好好,睿哥兒真乖,”馮老太欣喜地接過了花,隨手插在搖籃邊上,發現萌萌已經睡過去了,轉過來說:“等萌萌醒了,我再給她看,你去玩吧。”
    睿哥兒瞅了瞅搖籃,沒看到小萌萌的臉,有些舍不得,一步三回頭地走了。
    “趕海咯,大娃二娃三娃四娃五娃,都起來,奶奶帶你們去趕海,老三家的,你手腳快點兒!”
    苗玉鳳站在院子裏一通喊,轉身進了萌萌的屋子。萌萌剛吃完奶,蘇婉讓她趴在自己的肩頭上,輕輕拍著她的背,有些不確定地說:“媽,要把萌萌也帶去嗎?”
    “那當然了,家裏連個大人都沒有,怎麽能把萌萌留在家裏?”見萌萌打出了一個奶嗝,苗玉鳳把她接了過來,摸了摸她的小臉兒說:“萌萌乖,奶奶帶你去趕海,咱坐小木車去。”
    今天是趕海的日子,桃源村的人都出動了,就連三四歲的小娃娃都提著小竹簍跑了出來,漁民都是靠天吃飯,漁民家的孩子也從小就學會幫忙。
    苗玉鳳給萌萌加了件衣裳,給她戴了頂小草帽,就把她放在一輛小木車裏,推著她走出了家門。在她的身後,跟著老馮家的女人和孩子們,蘇婉也趁著上課前的空檔去趕海。大家都包著頭巾,戴著草帽,全身上下包裹得嚴嚴實實。
    從老馮家走到村口,一路上都是女人和孩子,男人們比她們起得更早,大半夜就去出海了,到現在還沒有回來。
    走到海邊,天剛蒙蒙亮,但已經到處都是人影,背簍竹筐藤籃鏟子樹枝啥的,凡是能用得上的東西,他們都帶來了,這裏一群,那裏一堆,都埋著頭在沙灘上尋找呢。
    剛退了潮,苗玉鳳眼睛尖,一眼就瞄到了一個好位置,趕忙催著大家說:“快,到那塊礁石邊上去。”
    大娃二娃他們跑得快,提著竹簍就呼啦啦跑上去了,把這塊地兒占下來,讓跟在後麵的村民後悔地拍著大腿說來晚了。不用大人們催促,幾個小男娃就開始找地方下鏟子。
    苗玉鳳推著小木車隨後趕到,她把木車停在礁石的後邊,這裏吹不到風,又在車棚子上蓋了一件舊衣服,也不管萌萌能不能聽得懂,就直接叮囑說:“萌萌,你在這裏乖乖等著,奶奶一會兒就回來。”
    苗玉鳳從車子後解下背簍,提上鏟子就去趕海了。她經驗老到,很快就在礁石的邊緣發現了一片海蠣子,這可是好東西呀,曬成幹貨能賣不少錢呢。那還等什麽,苗玉鳳高興得跟什麽似的,趕緊下手去挖,還招呼身後的兒媳婦說:“老大家的,趕緊挖,別等一下漲潮了就沒了。”
    海蠣子的殼很硬,小娃娃們是挖不動的,他們把礁石上擱淺的小海魚撿了,又忙活著挖沙子找洞。剛剛退潮的海灘還很濕軟,一鏟子下去,有時候下麵就有一窩一窩的螃蟹蟶子蛤蠣啥的,要是能挖到帶子螺,那就更好了。
    再遠一點的海麵上,一群年輕的媳婦劃著小木船,潛到礁石群裏去收簍子和撈海菜,這裏麵就有馮老二的媳婦趙春花,她身形壯碩力氣大,向來是收簍子的好手。本來陳紅梅也得去的,但她家六娃不是才周歲麽,這會兒被她媽背在背上才能放心,所以陳紅梅哪兒也去不了,隻能呆在沙灘上挖沙子。
    萌萌的小木車是她爺爺做的,一個木框編上樹藤,前後安上兩個支架,下麵四個木輪子,萌萌躺在裏麵,既安全又舒服,但頂上被衣服蓋住了,她隻能看到眼前的一絲絲天空。
    她睜著黑葡萄似的大眼睛,滴流滴流地看了一會兒,很快就覺得無聊了,她又哼唧了兩聲,沒人搭理她,她就把小胖手劃呀劃,終於伸到了嘴邊,嘴巴一張含住了,津津有味地吃起了小手,過了一會兒,又把另一隻小手也給吃上了。她像隻小倉鼠似的,兩隻小手橫在頸間,一不小心就勾到了脖子上的項鏈。
    這東西吸引了她的注意力,她小手一扯,竟把上麵那根紅繩子給扯斷了。這原本就是一根單薄的細繩,隻有一根絲線,萌萌隨便一扯,可不就扯斷了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