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5.第2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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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馮老太移著火把湊近了那些石頭, 果然每根都是一樣大一樣寬, 連形狀都是一模一樣,她心裏駭得就像見了鬼似的,嘖嘖嘖地讚歎起來:“山神爺他咋那麽能耐呢?我猜他老人家肯定是天上的神仙, 還得是玉皇大帝那種。”
    “可不是嘛,咱再往前麵走一段就到了, 得進去拜一拜他老人家,好讓他保佑咱們出去一趟順順利利。”
    馮老頭嘴上說得近, 但他們一直走到天剛蒙蒙亮,才走到了龍骨廟的位置,它建在半山坡上, 有一條路專門通往廟裏,這路被來來往往的村民天天走著, 踩得特別紮實, 連一根草都不長。
    到了這裏以後, 虎子不知為啥搶在了前麵,馮老太忍不住就誇它說:“虎子真有靈性,搶著要去拜山神爺, 你看它走得多快。”
    龍骨廟用了火山石建造, 遠遠看著黑布隆冬,走近一看才發現它大得很, 一個大石頭房子修得方方正正, 外麵還有門把著, 馮老頭很熟練地打開了門, 引著大家走進去說:“這廟以前破得很,但山神爺不是顯靈了麽?咱也得幫他把住的地方弄得好點兒,這都是村裏的人剛修的。”
    說來也奇怪,他們剛走進去,天上的烏雲就破開了一道口子,從裏麵射出來一束清泠泠的光,把龍骨廟照得特別亮堂。
    “這是好兆頭啊。”馮老太隻覺得眼前一亮,瞬間把整個龍骨廟看得清清楚楚。
    它那廟雖大,但裏麵卻沒擺多少東西,隻四張新打的樟木桌子拚在一起當做供桌,旁邊還有幾張長條凳子,地上就扔了幾個幹草編製的蒲團,最顯眼的就是那桌上一塊白色的骨頭,好家夥,都有水缸那麽大了。
    馮老太看得眼睛都直了,這麽大塊骨頭,得是啥樣的動物身上的呀?那動物得有多大呀?難道真是那真龍的骨頭?嘖嘖嘖……
    她正感慨著呢,就聽見蘇婉懷裏的萌萌發出一聲嚶嚀,她的棉布包裹動了動,小腦袋就從邊上露出來了,一雙水靈靈的大眼睛忽閃忽閃,也正看著那骨頭呢。
    馮老太臉上那笑就是從心裏流出來的,雙手已經伸過去了,“萌萌醒了?奶奶抱你出來,肚子餓不?咱待會兒就吃飯。”
    她抱起萌萌坐在凳子上,嘴裏就支使開了:“老頭子,你趕緊把那袋肉幹給山神爺供上。老大家的,我那籮筐裏有熱水,你給萌萌衝一碗米粉來,再剝個雞蛋揉碎一點兒,咱萌萌昨晚睡得早,現在肯定餓了。”
    看他們都去忙活了,馮老太就抱起萌萌逗弄著,卻發現她的大眼兒一眨不眨地盯著那塊骨頭看,看得特別入神,那眼神就跟那水裏的漩渦似的,好像能把人吸進去。
    “萌萌喜歡那骨頭嗎?真機靈,那可是真龍的骨頭,奶奶抱你過去摸一摸,好讓山神爺爺保佑咱萌萌快快長大。”
    馮老太抱起萌萌就要走過去,剛一起身虎子就竄到了跟前,它全身的毛都炸開了,結實的脊背高高拱起,齜著牙對著馮老太怒吼,那咆哮聲嗷嗚嗷嗚地,好像帶著腥風血雨,讓馮老太驚得腿都軟了,跌回到凳子上動也不敢動一下。
    這變故讓馮老頭和蘇婉都嚇壞了,他們下意識就想跑過來,卻沒想虎子看見馮老太坐回去了,它也收斂了凶態,毛也不炸了,背也不拱了,還晃著尾巴在馮老太腿邊蹭來蹭去。
    馮老太還驚魂未定,她懷裏的萌萌似乎也被嚇著了,突然哼唧哼唧地哭了兩聲,還一個勁兒地伸手想要去夠那桌上的骨頭。
    馮老太渾然忘記了害怕,抱緊了萌萌就豎起眉毛說:“虎子你幹啥呀?你把萌萌都嚇哭了。萌萌咱不哭不哭哦,奶奶幫你打虎子,看把咱萌萌嚇得。”
    在這氣頭上,馮老太下手還有些沒輕沒重,狠狠地給了虎子兩下子,這虎子也奇怪,剛才還那麽凶,現在卻乖得跟那兔子似的,不躲也不閃,老老實實地挨了那兩下子。
    蘇婉在旁邊瞧見了,她心裏提著的一口氣終於放下,端著個碗走過來,馮老太剛想挪點位置給她坐,沒想到她稍微移動虎子又發作了,這次它直接竄到了供桌上,也不叫了,隻虎視眈眈地盯著馮老太不讓她動。
    虎子的身後就是那塊白色的龍骨,這下馮老頭也奇怪上了,他琢磨著虎子跟那龍骨,腦子裏忽然靈光一閃。
    “村裏有人說虎子是山神爺跟前的神獸,之前我還不信呐,你們看它現在,分明就是不想讓咱碰那龍骨,說不定虎子還真是山神爺養的,還知道護著這龍骨廟。”
    他這麽一說大家都覺得很有道理,虎子養到現在也看不出品種,它打獵的本事還那麽厲害,這樣的動物他們不說見過,連聽都沒有聽說過,極有可能就是那傳說中的神獸。
    萌萌隻哼唧了兩下就不哭了,也不再伸手去夠那骨頭,馮老太試著把那碗米粉端過來喂她,她也乖乖地喝了,還吧唧吧唧吃得特別快,隻那眼神還巴巴地望著骨頭,但虎子擋在前麵,馮老太也不敢讓她冒險,她一勺一勺地把米粉喂完,就趕緊招呼著大家收拾東西,走出這龍骨廟,虎子也立馬跟上來了。
    他們低著頭趕路,萌萌卻始終睜著大眼睛望著龍骨廟的方向,她剛才看見那塊骨頭就覺得特別親,還能聽見那骨頭裏有人在叫她,她很想上去抱一抱那塊骨頭,但虎子卻在意識裏告訴她不行不行不行,她覺得虎子壞壞,已經不想搭理虎子了。
    虎子不知道她在想啥,還特別勤快地在邊上竄來竄去,時不時銜來鬆球兒或者報春花啥的給她玩,很快就讓萌萌忘記了剛才的事兒,她掛在蘇婉胸前一顛一顛,被搖晃得特別舒服,沒一會兒又睡了過去。
    寬敞的山路走到一半的時候突然變細,後麵的山路還沒有修好,但也比以前好走多了,擋在路上的大石頭小石頭統統不見了,有幾個險峻的地方虎子也帶著他們安然通過,等馮家人走出了龍嶺,時間也才過去了三四個小時。
    馮老太看了看天時,還有些不敢相信,“有了山神爺保佑就是不一樣,以前咱們出趟山都要七八個小時,現在縮減了一半,等路修通了,那不得再減一半?以後咱村裏的人要出山就容易多了。”
    “就是,”馮老頭也是這麽想的,他還特別神秘地說:“山神爺給咱派來了虎子,咱以後一定要多拜一拜他老人家。”
    “有道理,下次我做盤米粿給山神爺送去,讓他保佑咱虎子……誒虎子呢?虎子到哪兒去了?”
    馮家人走出了山,卻沒發現虎子落在後麵,壓根沒跟上來,隻朝他們嗷嗚嗷嗚地叫了兩聲,見馮家人都回過頭看它,它才猛地一縱身消失在了樹林裏。
    馮家人隻奇怪了一會兒就放下了,馮老頭還說得特別肯定:“虎子真是個機靈的動物,它知道自個兒的樣子不好讓山外的人看見,不愧是山神爺派來的。”
    “爸,媽,我覺得虎子是專程來送咱們的,咱們安全了它就回去了。”虎子一路上跟著蘇婉,她的感觸最深,有時候她累了虎子還在後麵推她,要是沒有虎子,她這一趟也累得夠嗆。
    馮老太笑眯了眼睛說:“虎子是個好的,咱對它好,它也對咱好,要不然咱筐裏的肉是哪兒來的?咱們走快一點兒,到縣裏把這肉給賣了。”
    馮家人都是出過山的,自然知道路咋走,他們循著記憶一路急趕,終於在半個小時之後來到了縣城,賣肉的地方還是在以前的收購站,他們到這兒的時候,剛好沒啥人,馮老太一個箭步就衝到了櫃台前麵,笑嗬嗬地問那營業員:“同誌,咱這兒有風幹肉,你給看看能賣多少錢?”
    營業員是個女的,坐在櫃台後麵愛理不理,隻瞟了一眼就說:“帶骨頭不?不帶骨頭一斤一塊八,帶骨頭一斤一塊。”
    馮老太喜得牙齦都露出來了,她家的風幹肉還有不老少,這要都賣了那得是多少錢呐?
    “這價錢合適呀,那你……”
    “咳——咳!”她剛想讓營業員把肉拿去過稱,就聽見馮老頭在邊上咳嗽,還衝她擠了擠眼睛,這下馮老太顧不上買賣了,趕緊走回去說:“你幹啥呀老頭子?你是眼睛不舒服還是喉嚨不舒服?”
    馮老頭把她拉過來,湊到她耳邊悄悄地說:“這收購站給的價錢太少了,咱賣了不劃算,我知道有個地方比這兒給得多,咱去那裏。”
    “真的?在哪兒?”馮老太沒想到還有這麽個地方,說話的聲音就大了起來。
    營業員等得不耐煩,拍著櫃台說:“我說你們幾個,到底商量好了沒有?這肉賣是不賣?”
    “不賣了,同誌,咱不賣了。”馮老太想也沒想就拒絕了,開什麽玩笑,能賣貴點兒她還能賤賣了不成?
    馮老頭往兜裏一摸,“給,還熱乎著,快蒸了給老大媳婦吃。鳳兒,裏麵快生了沒有?隻要能生閨女,我就去媽祖廟還願。”
    苗玉鳳立著眼睛,叉腰說:“馮勝利!你大聲嚷嚷什麽?生怕別人不知道你搞封建迷信?你也是做過村長的人,要是敢拖老大的後腿,看我不撕了你!”
    “行了,現在都改革開放了,拜神不犯法,我就盼望一下不行嗎?”馮老頭背著手,往天上翻了一個大大的白眼。
    “改革開放跟你有啥關係?”苗玉鳳在後麵推著馮老頭,腳下走得飛快,“我要去廚房裏蒸雞蛋,天氣這麽冷還下雨,你快去劈柴,老大家的生完孩子要用。”
    三月份的桃源村,依然還有些春寒料峭。正午剛過,天上忽然變陰,緊接著就淅淅瀝瀝下起了小雨。這雨越下越大,被海風一刮,能冷到人的骨子裏去。
    苗玉鳳端著一碗香噴噴的蒸雞蛋,健步如飛地走進了偏房,小心翼翼地關好了門,走到床前說:“他六嬸兒,怎麽樣啦?老大家的,你先起來吃碗雞蛋,有了力氣再生。”
    六嬸兒婁桂枝是村裏的接生婆,一臉喜氣地說:“苗大嫂子,剛開了三指,孩子還沒露頭。益民媳婦,你真有福氣,看你婆婆對你多好。哎呦,真讓人羨慕。”
    躺在床上的產婦姓蘇名婉,正是馮老太的大兒媳婦。她人如其名,天生一副小骨架,瓜子臉,看似美麗柔弱的模樣。這會兒,她的頸間已遍布豆大的汗珠,卻還是蹙眉忍痛,掙紮著想要爬起來。
    馮老太當年並不同意大兒子娶她,沒想到這個菟絲花一樣的女人,卻有著樹藤般的堅韌,一點不嬌氣。到現在已經為馮家生下兩男,其中一個還是長孫,進門七年,倒也婆媳相得。
    看她隱忍地喘息,馮老太趕緊放下手中的碗,坐在床沿邊上,小心地托著她的腰,絲毫不嫌棄產房裏的血腥氣,咧著嘴說:“老大家的,快趁熱吃了。”
    “謝謝媽。”蘇婉任何時候都是頗有儀態的,她就著馮老太手中的碗,小口小口地吃著蒸雞蛋。
    這副模樣,讓等在一旁的六嬸兒暗自撮著牙花子,她心裏想著,怪不得有人傳蘇婉是山外地主家的小姐,倒也有幾分道理。
    蘇婉吃得好好地,忽然一頓,湯勺都哐啷掉進了碗裏。
    “誒呦呦,這是要生啦?”馮老太一看就很有經驗,“老大家的,你趕緊躺下。六嬸兒,你愣在那裏幹什麽?快過來呀!”
    六嬸兒回過神,趕忙把蘇婉按在床上,大著嗓門說:“益民媳婦,我喊你用力,你就使勁用力,知道嗎?”
    “用力!用力!用力!”六嬸兒像喊口號似的,每大喊一聲,還要往下使勁捶拳頭,把床板捶得砰砰響,忽然她探頭一看,驚喜地說:“露頭了!再用力!”
    外麵的堂屋裏,馮益民繞著整間屋子團團亂轉,仔細一看,他左邊的褲腿還沒有放下,就連頭發都是亂的。盡管他已經有了兩個兒子,但還是跟他媳婦兒第一次生小孩時一樣緊張。
    在他的身邊,6歲大的馮曉東和4歲大的馮曉西,也同樣坐立不安。親眼目睹自己的母親被送進產房,這對小孩子來說太可怕了。
    馮曉西畢竟年紀小一點,還有些不太明白,他慢悠悠地晃動雙腿,想起了大人說過的話,歪著頭說:“媽要給我們生弟弟了嗎?”
    馮曉東一眼瞄到他爺爺正走進來,掰過他的肩膀說:“不是弟弟,是妹妹,媽要給我們生妹妹。”
    跟在馮老頭後麵的,是兩個年輕的媳婦,她們互相拍打著對方身上的水珠。長相敦實的名叫趙春花,她剛好聽到這句話,直接笑嘻嘻地說:“大娃,你告訴二嬸兒,你媽肚子裏的是弟弟還是妹妹?”
    “妹妹!”“弟弟!”大娃二娃同時開口,都說得無比認真。
    “撲哧哈哈……”旁邊的小兒媳婦陳紅梅笑起來,擠著眉毛說:“看來這回大嫂要生兩個,說不定還是一男一女呢。二嫂,那跟你們家三娃四娃一樣是雙胞胎。”
    “那敢情好,我娘家表姐就生過,好像叫什麽龍……哦對對,龍鳳胎,就叫這個名兒。”趙春花憨厚地點了點頭,眼睛亮亮地望著偏房。
    陳紅梅抿著嘴笑,立在廳中間,往產房的方向張望,擔憂地說:“剛才我在隔壁就聽見動靜了,怎麽還沒生?這鬼天氣,孩子生下來忒冷。”
    “咳——咳!”馮老頭心裏頗為迷信,他用眼風掃中她,板著臉說:“老三家的,不會說話你就別說,什麽鬼不鬼的?呸呸呸!”
    陳紅梅訕訕地走了回來,紅著臉說:“爸,你瞧我這張破嘴,我隨口說慣了……”
    她的話還沒說完,從產房裏就傳來一陣嬰兒的哭聲。眾人猛然頓住了,齊齊看向產房。
    “生了,生了!”六嬸兒的臉從產房門後露出來,猶猶豫豫地說:“是個……小閨女。”
    “啊哈哈哈哈,閨女好哇!”馮老頭從眼睛裏迸發出驚喜,笑聲大得快要把屋頂給震下來,“哈哈哈,我老馮家終於有閨女啦,蒼天有眼呐!”
    這時候,馮益民已經飛奔跑進了產房。
    陳紅梅透過門縫往裏探頭探腦,撇著嘴小聲地說:“生個賠錢貨有什麽稀奇?”
    六嬸兒還在這裏呢,趙春花不願讓外人看了笑話,連忙拉住身邊的妯娌,打岔過去:“生閨女好啊,咱們老馮家100年沒生過閨女啦。聽孩兒他爸說,上一個閨女還是他姑祖奶奶。”
    “可不是嘛,男娃女娃都好,你們馮家男丁多,生個女娃娃指不定怎麽疼呢,好福氣啊。”六嬸兒笑得一臉喜氣,她不經意間看到外麵的天空,突然“咦”了一聲,伸長了手指說:“你說奇怪不奇怪,剛才還在下雨呢,這孩子一生,天上就晴了。”
    她快步走到堂屋外麵,叫得更大聲了,“哎喲喲,兩條彩虹!你們快出來看呐!”
    馮老頭發揮出驚人的戰鬥力,眨眼間就衝出了門口,頓時喜得兩眼放光,雙手合十不停地搖晃,神神叨叨地念著:“這是老天爺保佑,媽祖保佑,這孩子生得吉利,咱們老馮家有福啦。”
    他心滿意足地禱告了一番,這才背著手,搖頭晃腦地走回了堂屋。
    產房裏,眾人圍著剛出生的小嬰兒,像看什麽稀奇的寶貝。
    小嬰兒剛剛收拾幹淨,包在一塊紅色團花棉布繈褓裏,露在外麵的小臉兒白嫩白嫩,剛出生就有頭發,還毛茸茸的。她的兩隻小胖手擺出投降的姿勢,像藕節似的,小拳頭緊緊地捏著,一個個小小的肉窩清晰可見。
    許是餓了,小嬰兒撮了撮粉嫩的小嘴,兩個小酒窩若隱若現。過了一會兒,見沒人理她,就哼哼唧唧地哭起來。
    “哎呦,可胖乎啦,瞧這小酒窩,還吐泡泡呢,餓啦?”馮老太把小嬰兒抱在懷裏輕輕逗弄,踢了踢坐在床沿邊上的馮益民,下巴一揚說:“老大,抱你媳婦兒坐起來,咱小七兒餓啦,該吃奶咯。”
    “來,媳婦兒,我扶你起來。”馮益民攬住蘇婉的腰背,扶她在床頭坐好,還在後麵墊了個枕頭,然後張開雙臂接過馮老太懷裏的嬰兒,小心翼翼地舉著,送到媳婦兒的胸前。
    看小寶寶吃得很有勁,馮益民的臉上漾開傻傻的笑,偷摸著碰了碰她的腳底,引得小嬰兒小腿亂蹬。
    “你給我起開。”馮老太在旁邊虎視眈眈,揪住他的衣領把他拉起來,換自己坐下,卻沒有比馮益民好多少,伸出一根手指頭各種亂碰,把小嬰兒從頭到腳逗弄了一遍。最後點了點她的小臉蛋,笑眯了眼睛說:“奶奶的小七兒喲,瞧這吃奶多有勁,慢點兒吃,慢點兒吃。”
    “我要看妹妹。”“給我看看。”大娃二娃擠開了馮益民,也圍了上來,看到嬌嫩的小小嬰兒,他們碰都不敢碰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