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2.第242章

字數:10836   加入書籤

A+A-




    ,最快更新八十年代小萌主 !
    等萌萌終於睡著了, 她看著萌萌的小臉蛋, 笑得很得意:“咱萌萌自打出生,這一天一天就變了個樣, 你們瞧瞧, 多可愛。”
    站在搖籃邊上的,都是萌萌最親的親人, 馮益民的心已經融化得像水, “媽,萌萌剛才好像看了我一眼。”
    “什麽看你?”馮老太毫不客氣地翻了個白眼, 指著自己說:“那是在看我。”
    馮益民摸了摸鼻子, 不敢再說什麽, 他緩步走到床前,給蘇婉緊了緊被子, 這一大一小兩個女人, 都是他甜蜜的負擔。
    馮老太看著萌萌,心裏卻在想另一件事。
    老大家的要生孩子, 她這個做婆婆的,也給提前準備了一些小衣服, 其實也沒費多大的事兒, 全是大娃二娃穿過不要的舊衣。那麽現在問題來了, 萌萌出生了, 這麽嬌的小閨女, 當然不能穿哥哥們穿過的臭衣服了。
    馮老太在心裏一拍板, 就決定要給萌萌重做新衣裳。
    她快步走回正房, 搬開了兩個木箱,從後腰處摸出鑰匙串,打開了櫥櫃的門,從最上麵一層拿下來一塊布料,用手撚了撚,輕柔,綿軟,但還是不夠。
    這難不倒馮老太,她關好櫥櫃,夾著布料走出了門,站在院子裏一聲大喊:“老二家的,老三家的,到我這裏來。”
    馮老太三個兒子,老二老三結婚後就分出去住了,住得也不遠,就在左右兩邊。他們漁家的房子不值錢,山上隨便撿些石頭就能壘起來,盡管往大裏造,家家戶戶還都有院子。
    聽了馮老太的喊,趙春花和陳紅梅很快就趕來了,直接被馮老太按在了井邊,“就是這塊布,給我使勁揉。”
    陳紅梅眼睛尖,一眼就認出來這塊布,這不是她婆婆一直攢著的嗎?幾年了一直舍不得用,她結婚和月子裏,幾次三番要求都沒有,頓時心疼得牙酸,“媽,這布足足一丈,給五娃六娃做衣服都夠了,揉了多浪費。”
    馮老太想也不想就懟:“誰跟你說要給五娃六娃做衣服?想得倒挺美啊你,你怎麽不說給你自己做衣服?”
    “我,我……”陳紅梅倒是想,這塊布她眼饞很久了,顏色是純正的軍綠,還是上海產的厚棉,尺寸剛好夠給她做一身。要是能穿上這塊布做的衣服,她死也無憾了。
    她心裏不是滋味又不敢回嘴,憋了半天才冒出來一句話:“六娃周歲快到了,我就想給他做一身。”
    馮老太的眼睛都瞪起來了,雖然惱怒卻還壓著嗓門說:“老三家的,你眼皮子咋這麽淺呢?這布是你的嗎,你就敢開口說要?告訴你,這是給萌萌的,快給我揉。”
    陳紅梅憋不住了,一個丫頭片子憑什麽用這麽好的布?她生了兒子都沒用上呢,急得嘴都白了:“媽,萌萌才做了一身,怎麽又……給她做?”她的話在馮老太吃人的眼神裏越發小聲,心就先慫了,最後乖乖地蹲下去,認命地揉著衣服。
    這人比人氣死人,按說她嫁的是小兒子,應該最受寵才對,馮老太偏偏把心都偏到大兒子身上去了,不用分家另過,老兩口的私房都是大伯的,村長也讓他當了,陳紅梅越想越酸。
    馮老太才不管她怎麽想,等布料揉好了,她又仔細檢查了一遍,不滿意的地方讓她們繼續揉,終於把這塊布揉得綿絨絨。
    趙春花一直默默幹活,完了還主動說:“媽,要給萌萌做衣服嗎?我來幫你。”
    陳紅梅卻找借口開溜,她站在院子裏張望,突然擔憂地說:“我好像聽見六娃在哭,媽,我過去看看。”
    發現趙春花歉意的眼神,馮老太恥笑一聲說:“隨她去吧,就她那手藝,咱萌萌才不想穿呢。”
    馮老太把布料對著萌萌比了又比,毫不心疼地裁成一塊一塊,喜滋滋地說:“多軟乎,穿在萌萌身上她肯定喜歡。”
    “是啊,媽,咱萌萌這麽嫩,是要穿得軟乎一些。”趙春花手裏飛針走線,抽空還能看一眼萌萌,覺得這娃怎麽看怎麽喜歡,恨不得她是自己的閨女。
    馮老太最喜歡聽人誇萌萌,笑眯眯地瞅著萌萌的小臉,自己就先誇開了,“你看她現在閉著眼睛多乖,但是隻要一睜眼,那眼神別提多機靈了,這一點像我。”
    趙春花差點沒忍住要笑出來,她瞥了一眼馮老太的老臉,再瞥了瞥雖然小卻很嬌美的萌萌,違心地說:“媽,你說的是。”
    馮老太笑得一臉慈愛,用腳輕輕地搖晃著搖籃,越看越稀罕,一顆心都泡在蜜水裏,柔聲地哄著:“咱萌萌咋這麽可愛?奶奶的心都要化開了。誒,萌萌,你醒啦?奶奶給你做了新衣裳,你看,喜不喜歡?”
    萌萌睜開又圓又大的眼睛,跟黑葡萄似的,長長的睫毛眨呀眨,忽然露出一個無齒的微笑,把馮老太美得要發瘋,“萌萌真乖,自己都會說喜歡了。”
    趙春花也蹲在旁邊瞧稀奇,“媽你看,她還會吃小手,這麽小就學會吃小手啦,咱萌萌真聰明。”
    這時門板吱呀一聲,一個小小的頭顱探了進來,是一個小男孩,他頭發天生微卷,細碎的劉海拂過眉毛,顯得小鼻梁格外高挺。
    “這不是張會計家的兒子嗎?”馮老太疑惑起來,朝他招手說:“睿哥兒,你來找二娃嗎?他吃過飯就不知道跑哪兒去了。”
    張思睿搖了搖頭,從門縫中溜了進來,輕巧地走到搖籃前,這才從背後變出來一束小野花,很有禮貌地說:“馮奶奶,我來看妹妹,花送給妹妹。”
    “哎呦,我怎麽記得這娃比二娃還小一歲,說話就這麽利索了?”趙春花難掩驚奇,拉過小男孩說:“睿哥兒,你今年是不是三歲啦?”
    “馮二嬸兒,我三歲了。”睿哥兒淺淺地笑著,露出兩顆小虎牙。
    “這娃長得真精神,像城裏孩子。”趙春花最喜歡小孩了,她自己生了一對雙胞胎還嫌不夠,還想再生,可惜這些年一直沒懷上,因此看到小孩子格外喜愛。
    “嗨,老張家誰不認識?早八百年前就來我們村落戶了,九代單傳就這一根獨苗,哪是城裏來的?”馮老太嘴上雖這麽說,心裏也覺得這娃又乖巧又有禮貌,比她老馮家幾個孫子強多了。
    “嗯,是挺精神的。”馮老太忍不住揉了揉他的頭發,笑眯了眼睛說:“睿哥兒還知道給咱萌萌送花,比她幾個哥哥強多了。”
    睿哥兒有些羞澀,卻勇敢地揚了揚手中的花,聲兒還很稚嫩:“馮奶奶,花給妹妹。”
    “好好好,睿哥兒真乖,”馮老太欣喜地接過了花,隨手插在搖籃邊上,發現萌萌已經睡過去了,轉過來說:“等萌萌醒了,我再給她看,你去玩吧。”
    睿哥兒瞅了瞅搖籃,沒看到小萌萌的臉,有些舍不得,一步三回頭地走了。
    “那我不管,反正咱萌萌就是要喝麥乳精。”馮老頭說得可神氣了,仿佛那麥乳精能被萌萌喝到,是那麥乳精的榮幸似的,還仔細地交代說:“鳳兒,你把金子收好,等山路修成了,咱就去山外的國營商店給咱萌萌買回來,有多的正好,還能多買些東西,都給咱萌萌用上。”
    “對對對,那我得給它藏好咯,到時候就去給咱萌萌換麥乳精去。”苗玉鳳一聽就很高興,還覺得特別有道理,趕緊把那顆金子從馮益民手中奪了回來,滋溜一下就藏進了兜裏。
    金子沒了,馮益民也沒想去拿回來,隻在心裏想著,那龍嶺說不定還真有金礦,得找個時間上去瞧瞧,要是真有,那才真是山神賜福了。
    過了些天,馮益民就叫上幾個健壯的村民,跟著他一起進了龍嶺,他沒提金子的事兒,隻說是為了探勘山路。
    這麽一群人沿著修好的山路,漸漸深入到龍嶺裏麵去,一路上左看右看,這裏敲敲,那裏捶捶,金子都沒找到一顆,倒是發現了這龍嶺裏的動物都不見了。
    “咦,難道這畜生也知道咱們要修路,都提前逃走了不成?”一個村民趁著休息,把石頭旁邊的草叢都給扒拉開,想找找有沒有野兔子草花蛇啥的,好打一打牙祭,卻沒想一個都沒撈著。
    聽他這麽一說,其他的村民也想起來了,都覺得有些不對勁。
    “村長,你說奇怪不奇怪,以往咱這龍嶺裏的野兔子多了去了,自從咱開始修路,好些天了,都沒看見一隻動物跑出來,連那樹上的鳥蛋都少了,你說咱是不是惹山神生氣了?”
    這個村民越說越害怕,最後還忍不住抖了起來,讓其他的村民也跟著害怕,他們看著這四周陰森森的樹林,都覺得有無數雙眼睛在看著他們。
    “瞎說什麽呢?”馮益民是個黨員,他隻信奉馬-克-思,卻還是用村裏的老一套跟他們說:“開路那天我們都拜過媽祖娘娘,娘娘都同意了,你們不是也看見了麽?”
    這個村民看了看四周,突然壓低嗓音說:“村長,我跟你說,人娘娘可管不到龍嶺,龍嶺是山神的地盤,不是還有個龍骨廟麽?咱沒去拜過呀,可不就要出來作怪了嗎?”
    “去去去,別自己嚇自己。”馮益民皺著兩道眉毛,又覺得有些好笑,指了個方向說:“那晚救大壯你們沒看見呀?那龍骨廟都破成啥樣了,多少年沒人去拜過了,就算有山神也早餓死了,你們還在這瞎說啥?趕緊起來,咱再到前麵去看看。”
    那村民追上來說:“我說村長,你還真別不信,我小時候聽我祖爺爺說,那龍骨廟供的就是真龍的骨頭,可靈了。”
    見他把其他村民都說得不敢走了,馮益民把臉沉下來,嗓音也硬了起來:“我說你還有完沒完,咋這麽孬呢?你要真害怕你就回去,村裏還等著咱修路呢。”
    那村民就算心裏害怕,也不敢當麵承認自己就是孬就是害怕,隻好挺直了胸脯說:“村長,我不是害怕,村裏誰不知道我膽兒最大?我就是說說,沒別的意思,咱趕緊走,村裏還等著咱們呢。”
    他說著說著,自己都走到前麵去了,其他的村民一看,趕緊都站了起來,勤快地跟了上去。
    可惜馮益民找了老半天,還是沒找到一絲金礦的影子,到了最後他自己都失望了,隻覺得他爸說得對,這山裏壓根沒啥金子,這一趟算是白忙活了。
    看看天色,他們也該回去了,不然天黑了危險。這一路上出來,很多大石頭都直接擋在了路上,旁邊就是峽穀,一不小心就窟窿掉下去了,那才真叫倒了血黴。
    馮益民招呼著大家沿著原路返回,一路上緊趕慢趕,太陽也漸漸西斜了,天空中升起漫天的晚霞,橘紅色的霞光穿過斑駁的樹影,給這片山林也染上了緋色。
    這本該美好的一切,卻被一個村民驚恐的叫聲毀了:“村長,那塊大石頭不不不不不見了!”
    另一個村民也說:“對呀,我來的時候還看見它在這兒呢,咋就不見了?”
    “哎呦我的媽,這肯定是得罪山神了!”那個神神道道的村民立刻就給跪下了,兩條腿抖得就跟那篩子似的,一邊抖還一邊說:“山神爺爺饒命呐,小的給你磕頭了……”
    看他實在不像樣子,馮益民嗬斥說:“你說你都孬成啥樣了?什麽石頭?你們說的是那塊石頭嗎?不就在那裏嗎?”
    馮益民用手隨意地指著,村民們順著他的手望過去,果然在一旁的山坡上看到了一塊黑色的大石頭,正是他們來的時候看見的那塊。
    “不可能!”村民們都覺得難以相信,忍不住使勁擦了擦眼睛,“我明明看見它擋在路中間,咋就自已移開了呢?難道這石頭還會自己跑了不成?”
    馮益民心裏也覺得怪怪的,這塊石頭他明明記得不是在這兒,咋就跑到山坡上去了呢?不好,這座山裏有古怪,馮益民看了看四周逐漸變黑的山林,不由得心裏發毛。
    但他是帶頭人,不能自己先慫了,隻好強撐著鎮定說:“那是你看錯了,我記得它就是在這裏,你說的那塊石頭是在前麵,不信你待會自個兒瞧瞧,大家不要耽誤時間,天就要黑了,快點走。”
    “是嗎?”那個村民撓著後腦勺,點了點頭說:“那應該是我自個兒記錯了,村長說得對,咱們得快點回去。”
    眾人加快了步伐,但他們心裏還留出個心眼子,一路上都在留意路上的石頭,越走越覺得奇怪,他們來的時候明明碰到了很多擋路的石頭,大石頭小石頭都有,怎麽這會兒都不見了呢?也不是不見了,就是都跑到邊上去了。
    這下子,大家都禁不住害怕了,就連馮益民也一樣害怕。
    那個最孬的村民連說話的嗓音都在顫抖:“村村村長,咱是不是遇到鬼鬼鬼鬼啦?”
    “閉嘴!”馮益民就快被他氣懵了,要是真有鬼讓他這樣喊出來,那還能落得著好?
    他大聲地嗬斥,像是在給自己壯膽:“鬼什麽鬼?你見過有鬼把路上的大石頭小石頭都給咱清理幹淨嗎?就算有鬼那也是好鬼!我看就是那龍骨廟的山神在保佑咱們!對,就是山神在保佑!回頭咱們拿點好東西來謝謝山神,快點走!”
    馮益民招呼上每一個村民,還親自走在了最後頭,一路上大家就像腳下長了輪子,飛也似地跑了起來,還越跑越快,終於讓他們看見了村子裏的縷縷炊煙。
    大家不敢停下來,一口氣跑進了村子,流言也隨著散播開來,說什麽的都有。
    “那龍嶺裏有鬼,那鬼長了三個頭,六顆獠牙,臉都是青的,把那山裏的動物都給吃沒了。這次村長他們進到山裏,差點就給吃了,你說可怕不可怕?”
    “不會吧?我咋聽說那是山神呢?村長他們一路走著,那擋路的石頭就哐哐哐地往旁邊讓開,好讓咱村裏的人都能過去。要真像你說的那樣,村長他們哪回得來?肯定是山神爺爺在保佑他們呢!”
    “不,肯定是鬼!有一次我在山上砍柴火的時候還差點看見了,要不是我跑得快……”
    “你就吹吧你,你看見的分明是個稻草人,哪是啥鬼?”
    “不,就是鬼!”
    “我說是山神就是山神!”
    “你你你……找打!”這兩個村民說著說著,還差點動起手來,要不是被旁邊的人及時拉開,他們就要當場打起來了。
    但是這些流言已經被村民們傳了個遍,甭管他們相不相信,到了第二天修路的時候,大家都不敢進山了。
    這哪行啊?馮益民一看就著急了,農閑也就這點時間,耽誤一天就少一天,這山路才修了個頭,萬萬耽誤不得。
    他想起昨晚看到的詭異現象,在心裏一遍遍地告訴自己這個世上沒有鬼,做好了心理建設,馮益民就站出來說:“鄉親們,我們昨天進山確實遇到了奇怪的事兒……”
    “看吧,我就說那是鬼!”馮益民還沒說完,那個村民就得意地嚷嚷開了。
    “停,先聽我說,”馮益民瞥了他一眼,繼續說下去:“鄉親們,我們遇到的不是鬼,是那龍骨廟裏的山神。山神看我們修路辛苦,所以幫我們把路上的石頭都移開了,好讓我們不要那麽辛苦。”
    見大家一個個都在看他,馮益民提高嗓音說:“你們想想,連山神都在幫我們,我們還能自個兒孬了不成?一定要排除萬難,把這路給它修通了,你們說是不是啊?”
    “村長,這山裏真有山神啊?”
    馮益民很肯定地說:“有,山神就住在那龍骨廟,那天晚上不還救了大壯麽?不然他早就摔到懸崖底下去了,怎麽偏偏就讓龍骨廟給接住了呢?”
    這話一說,讓原先還有些懷疑的村民都不得不相信了。等到他們重新進了山,親眼看到那幹幹淨淨沒有一顆石頭的山路,一個兩個都驚呆了,直接跪在了地上叩頭說:“山神顯靈啦!”“山神在幫咱們修路呐!”
    可不是嘛,他們修路最大的障礙就是那些石頭了,要是沒有了石頭,他們就可以把主要的精力,都用在拓寬路麵和加固路基上,這路修起來就容易多了。
    這下子,大家都高興得不知如何是好,還是馮老頭當機立斷說:“還等什麽?咱們趕緊回家拿些好東西給山神爺送去,好讓山神爺幫咱把路上的石頭都挪開,趕緊去呀!”
    “哦對對!”這些村民立馬反應過來,歡天喜地地跑回家裏拿東西去了,又浩浩蕩蕩地出發去祭拜山神爺爺了。
    他們都不知道,這一切其實是小萌萌的功勞。
    那天她奶把她抱上了山,她一摸到山上的石頭,立刻就在意識裏感應到了。經過這麽多天,她已經把龍嶺的裏裏外外都給摸索了一遍,沒人比她更熟悉龍嶺了,甚至在某種意義上說,她就是這龍嶺的神,想讓龍嶺咋樣就咋樣。
    她怕村民們傷害那山裏的動物,還把動物們都給藏起來了。現在歪打正著,村民們都以為那是山神爺爺幹的,沒人懷疑到小萌萌身上去。
    仿佛為了發泄出心中的擔憂,馮老太站在村口叉著腰說:“敢跑到外麵浪去?看它回來我不打斷它的腿!”
    家裏人聽說了虎子不見了,也都很擔心,隻有小萌萌還跟個沒事人一樣,馮老太隻當她還太小不懂事兒,也沒覺得異常。
    等吃完了晚飯,蘇婉蹲在井邊洗碗,馮老太抱著萌萌坐在小板凳上,眼睛盯著院門,嘴上卻拉著家常:“老大家的,你說這虎子一整天都沒回來,怕不是跑回山上去了?”
    蘇婉也覺得有些道理,她隨口應和著:“媽,虎子到底是野獸,養不熟的。”
    卻沒想她的話音剛落,圍牆上就突然竄進來一個矯健的身影,它的速度飛快,帶起了一陣橘黃色的風,悄無聲息地落到了院子中間,居然是虎子!
    馮老太還沒來得及欣喜呢,就看到了虎子嘴邊不知道叼了個啥東西,它快步地跑到馮老太跟前,把那嘴裏的東西吧唧一下扔過來,是一隻漂亮的野雞。這野雞身上啥顏色都有,尾巴長得老長,已經死得透透的了。
    看到虎子的嘴邊還殘留著一絲幹涸的血跡,它那金黃色的眼珠子看著也有些獸-性,讓馮老太莫名地不敢去碰那隻野雞。虎子以為她不想要,趕緊伏著頭把那隻野雞推過來,一直推到了馮老太的腿邊,還舉起爪子拍了拍她的腳背。
    “給我的?”馮老太且驚且喜。
    虎子瞧了一眼她懷裏的萌萌,轉身跑到了走廊邊上,趴在那裏慢悠悠地舔著爪子。
    馮老太探出手來翻了翻那隻野雞,還挺沉的,她高興得眉開眼笑,“哎呦,原來虎子不見了一天是去打獵啦,嘖嘖嘖嘖,咱虎子真厲害,這第一次打獵就打回來一隻野雞,有出息,不愧是咱老馮家的動物。”
    “這雞不能過夜,得趕緊把它拔-了-毛,”她回過頭衝著屋裏喊:“老頭子,快點出來幫燒水。”
    “都快晚上了還燒啥水?咦,虎子你回來啦?”馮老頭一走出來就看見了虎子,緊接著又看見了那隻雞,“這是……虎子打回來的?”
    “不是虎子打的是誰打的?”馮老太已經笑得合不攏嘴,用手推著她家老頭子,“快去燒一鍋熱水,這麽漂亮的毛要留起來,改天我給萌萌做個小毽子。”
    “誒誒,虎子你真有出息。”馮老頭也很高興,山裏的野雞敏捷又狡猾,一般二般的人可獵不到它,等閑都吃不著一回,沒想到虎子出去一趟就給打回來一隻,嘖嘖嘖真能幹。
    等馮老頭燒好了一鍋熱水端出來,家裏的人已經圍著虎子在誇它,特別是大娃二娃,一個勁地說:“虎子,你到哪兒獵的這隻雞?你今天都跑哪兒去了?是山上不?那山上還有雞不?”
    把虎子問得都煩了,挪了個位置他們還在問:“虎子虎子,你咋不理我呢?誒虎子,你咋走了呢?”
    虎子也沒走遠,隻一縱身就竄到了圍牆上,還對著月牙兒伸了個大大的懶腰,清冷的月光灑在它紮實的脊背上,竟有幾分猛獸的氣質。但他們再看過去,虎子已經蹲在了那裏,揣著兩隻前爪眯起眼睛在打盹兒,跟個圓不溜秋的大毛球似的。
    那隻野雞被連夜拔-了-毛,第二天就做成了一鍋野雞湯,兩隻雞腿切半給三個娃娃和虎子瓜分了。
    “嗯嗯,好吃好吃,太好吃了!”大娃二娃啃著雞腿,吃得嘴邊都流油了,他們出生的時候還沒改革開放呢,很是過了一段苦日子,長這麽大都沒吃過一頓飽肉,今天終於吃上了。
    萌萌還太小啃不動雞腿,馮老太給她把雞腿切成細絲兒,熬成了一小鍋雞絲粥,裏麵還加了好幾勺雞湯進去,那香味兒醇地喲,萌萌一口氣全給吃光了。
    幾個大人就著這鍋雞湯,那鮮味兒又香又嫩,每個人都幹掉了三四碗白米飯,填了個肚子溜圓,隻覺得比那過年還豐盛,不由得沒口子地誇虎子說:“虎子也知道打獵養家了,咱沒白養它,就衝它對萌萌好這一點,以後咱也要多顧著它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