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名其妙地讓看電視，邢寶華顯得一頭霧水，掛上電話。

    心道：“現在才幾個台啊！也就央媽能看得清晰點。就算央媽出品，也都是大事兒和自己毛都不沾。”

    收拾一下東西就，跟兩位老師打聲招呼就走。

    回到機械廠，遇到不少人，點頭算是打招呼了，可隨後就被這些人在背後指指點點。

    估計在討論邢寶華以後的去向。

    蘇雅見到邢寶華很高興，倒是好久沒來上班的胡江豔，對著邢寶華冷哼一聲就走，那架勢和驕傲的鴨子似的。

    確實，走路帶點八字步。

    邢寶華和蘇雅兩人剛要走，被後麵的劉主任喊住。

    “小邢，等會兒走。先去一趟廠長辦公室。”劉主任喊道。

    “怎麽知道我來了？”邢寶華納悶地問道，他一直在樓下等著。

    “就你車的動靜，一進廠門口整棟樓都能聽見。上去吧，廠長等著呢？”劉主任說道。

    邢寶華輕聲歎口氣，對著蘇雅說道：“你先等我一會？”

    蘇雅點頭，見邢寶華轉身上去。

    來到廠長辦公室，進門先喊句：李叔。

    已經沒啥職務關係了，隻能用晚輩身份稱呼對方。

    “坐吧。”李廠長，此時顯得有些疲憊，指了指沙發處說道。

    邢寶華剛坐下，李廠長走過來說道：“你小子一撂挑子，真不管了？”

    “李叔，說句實在話，要不是您一手給遮陽，我這個主任啥也不是。車間裏狗屁事兒多，我也懶得管。”邢寶華說道。

    “你這叫沒責任心，所以一開始你心就不在廠裏。”李廠長點出邢寶華的心思來。

    其實，李廠長也是在邢寶華走了以後再想明白的。

    這小子心思一開始就不在廠裏，廠子弟那個不是以廠為榮，以廠為驕傲，以廠為家？

    可偏偏這小子就想走。車間主任都留不住啊！說明這小子的野心很大，很大。

    邢寶華被人看出心思，也沒啥好意思的，點點頭。

    之前就開誠布公地聊過。哪怕一年期，一年期不到自己就跑，算是失約。但給李廠長留下了想要的東西。

    相互換利益罷了。恰好小rb這個借口，直接退走。

    “你的那個倒車喇叭，市裏已經白送rb人。換取更多的貸款。”李廠長說道。

    邢寶華隻能笑了笑。他能做啥，拿東西，就是糊弄廠裏的，結果……

    不提也罷，市裏接手，手伸得夠長的，貸款？還錢時的那任得哭。

    邢寶華心裏想著怎麽算坑小鬼子一把才好啊！

    剛認識個，還讓自己給罵了。關係不好彌補啊！

    目前自己手裏也沒個東西吸引對方，不然可以試試。先放放吧，等有機會再說。

    “第五車間主任，我一直空著。你覺得誰上合適。”李廠長問道。

    “我哪有啥意見啊！主要是您覺得誰合適就讓誰上。但這個人呢？不能是技術性人。需要個強硬管理型的人才行，不然侯立偉和洪明亮壓不住。”邢寶華說道。

    “哦！為何不能從侯立偉和洪明亮兩人選，我還是看好小侯的。”

    “您真的看好他？”邢寶華稍微一停頓說道：“其實電子手表上線後，可以加一個副主任，一班的老趙合適，能控場也懂點技術。”

    李廠長聽了點點頭，沒在說話。

    “你先掛第五車間技術顧問吧，其他職務也沒合適的，你也能抽身出去。”李廠長對著邢寶華說道。

    其實還是舍不得邢寶華完全脫身。

    最早的時候是想把邢寶華當做三四梯隊的接班人培養。

    後來發現這小子就算現在給他個廠長當，都不會當的。

    也不知道為什麽？

    或許技術出身的人，都不喜歡那些雞毛蒜皮狗屁的破事？

    邢寶華同意李廠長給他安排的職務！這也是逐步退身的機會。

    從廠長辦公室出來，蘇雅還在樓下等他。邢寶華把車放在修理鋪，陪著蘇雅漫步街道。

    進入秋季的陽光顯得短點，天邊映著落日的紅光。

    手牽著手，伴隨著落葉，如同秋日私語般行走在下班的人群中。

    “想吃什麽？”邢寶華輕聲問道。

    “不知道，要不，我們就這麽走。數到第五家店，賣什麽就吃什麽？”蘇雅帶著浪漫的笑容說道。

    “好！”見蘇雅玩性很大，邢寶華同意地說道。

    路上邢寶華同樣開玩笑說道：“萬一第五家店是賣臭豆腐的怎麽辦，買鹹菜的怎麽辦呢？”

    “能怎麽辦，買兩饅頭咱倆蹲路邊吃？”蘇雅說著說著也嗬嗬地笑起來。

    當看到第五家店的時候，邢寶華笑起來，對蘇雅說道：“你是不是知道這裏有賣燒烤的。”

    “不知道啊！”蘇雅牽著他的手往前走。

    燒烤店的老板一看就個體戶性質的，隻用兩三個幫手幫忙，老板把爐子支在路邊上，拿著把破扇子使勁地扇，煙霧蔓延，稍微有點嗆。

    老板會做生意，把電視放在外麵，竟然還帶彩？

    看出老板身家有底子。

    吃燒烤的人少，但看電視的有十幾個了。看電視的人群站的遠，很有規矩地沒上桌前坐著。

    邢寶華看電視一眼，想到李文剛讓他今晚八點看電視，當時也沒在意，現在看到電視了才想起來。

    八點？還有一個多小時。這時期電視台少，但也有五六個了。

    天線好的還能多搜幾個地方台。

    萬一時間到了，看著的這個台，沒有，也不好意思去調台不是！

    點好燒烤，邢寶華和蘇雅坐在靠近電視的地方。

    剛要兩瓶啤酒，邢寶華就看到一個熟人推著自行車，衝著人背後大聲喊一嗓子。

    “站住！”

    好幾個趕著回家的人被這一聲喊的都停住，往邢寶華這邊看。

    剛才喊的有點急，忘加稱呼了，尷尬地笑了笑對那些目光表示歉意。

    這巧合，邢寶華撓撓頭。見蘇雅投過了目光，邢寶華解釋道：“遇見一個朋友。”

    “朋友？”蘇雅看著那個女孩推著自行車走來。

    比她漂亮，比她身材好，稍微有點危機感。

    “剛才那麽大聲幹啥？嚇我一跳。”來人正好是鄒文娟，看到蘇雅也稍微一愣。

    “這不是好幾天沒見到了嗎？還想問問你歌練得怎麽樣，遇上了就一起吧，介紹一下，我對象蘇雅。”

    “蘇雅，這是七中的音樂老師鄒文娟。我給她兩首歌，過段時間就錄磁帶了。”邢寶華相互介紹著。

    反正之前已經告訴鄒文娟他有對象了，再說，兩人也沒啥實質性地發展，唯獨喝多了吃點豆腐，那個忽略不算。

    邢寶華沒做啥虧心事，怕個毛啊！

    起初還有點擔心的蘇雅，在聽邢寶華介紹後說對象，臉上立刻露出笑容，招呼鄒文娟坐下，還趕忙幫她倒水。

    鄒文娟看看蘇雅，再看看邢寶華。有種哭笑不得，反正說不上來的表情。

    心情也有點複雜。

    邢寶華坐下後，說道：“坐下吧，沒事兒，咱們怎麽說也是同事關係。”

    “你對象還挺漂亮呢！”鄒文娟坐下後，說道。

    看到蘇雅幫她倒水，說句謝謝。

    “那是，早前不是給你說過了，我有對象。”

    這話弄得鄒文娟追他似的。

    蘇雅也看向他，認為有點事兒？

    邢寶華給蘇雅說上次家裏給他介紹對象，誰都沒看上誰。

    邢寶華無意發現鄒文娟唱歌的天賦，就介紹到劉海波、孫長傑的音像出版社唱歌了。

    一邊吃著，一邊說著來龍去脈。倆女孩全聽邢寶華講。

    說起劉海波，蘇雅是知道的，但不知道他們底下搞什麽，加上邢寶華會編歌，蘇雅此時心裏也沒什麽疑慮。

    邢寶華心道：“還好沒和前世似的亂搞，這年代，想搞很容易，但後果很嚴重。”

    不是敵人就是朋友，倆女孩聊一塊了，或許有啥共同語言吧！反正邢寶華隻有喝啤酒份。

    電視上新聞聯播演完了，估計天氣預報上馬。圍觀看電視的人也越來越多，就是沒幾個吃烤肉的。

    過了幾分鍾，電視傳來合唱：“啊~啊~”

    一種渾身起雞皮疙瘩的感覺瞬間繃緊身上的皮膚。

    蘇雅和鄒文娟也不聊天了，看著電視。

    畫麵傳來嗖嗖的聲音，那是已經列好隊形的16管喀秋莎。

    幾十輛齊發的場麵太震撼了。

    “也許我告別，將不再回來。

    你是否理解，你是否明白？

    也許我倒下，將不再起來。

    你是否還要永久的期待。”

    電視裏的鏡頭幾乎沒有邢寶華和李文剛做的那些片段。

    比如發起衝鋒，滿山遍野的那種，機槍在呼嘯，炮聲在轟隆，很多綠色的身影也倒下了。

    甚至還能聽到呼喊聲，還有人喊道：“先救排長，先救排長。”

    歌聲伴隨著炮聲，濃煙，槍聲，還有那些倒下的可愛之人。

    耿玲的身影出現在熒屏裏，唱這首歌的時候，像是含著淚水。

    很生動，很投入。

    歌聲和真實性的場麵，感動著所有觀看的人，或許人群裏的親屬也在南疆，或許……

    淚與哽咽慢慢傳遞著，逐步擴散。

    “我表姐。”蘇雅也含著淚介紹唱歌的人。

    鄒文娟眼圈紅了，繼續看著，像是沒聽到蘇雅的話。

    大合唱時，耿玲的高音滲透人心。

    畫麵又一轉，一位即將倒下的旗手，死死的不讓那麵紅色的旗倒下。傾斜著身子支撐著旗杆，用身體表達出什麽叫人倒旗不倒。

    紅色的旗幟是那樣的美麗。彈坑中染滿的鮮血。

    硝煙無法掩蓋它的美麗。可它依舊風采的挺立在最高的山尖上。

    隨著歌曲的尾聲，畫麵被定格，那位要倒下的旗手已經不是個，他像一尊雕塑一般永久地挺立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