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天氣轉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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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上一章有修改,福建總督衙門在康熙十年從漳州遷到了福州,所以姚啟聖這會是在福州的。
蔡、朗二人留在福州城內等待北京的康熙皇帝宣召覲見。
而在東寧,因為鄭克臧的嚴厲命令,即使春耕在即,工部還是在元旦休沐後抽調了一批民役,又集合了本在開墾的一眾偽清降兵,兵分多路前往天興、萬寧水流湍急的河段修造水車。
水車這個東西東西方都很早就開始在用了,中國東漢時期便已有了關於水車的記載,之後幾代延續使用,製作工藝逐漸成熟。
直至明代時,研製出了直徑大約五丈長的巨大水車,多用於西北地區,能為各種工坊及農業生產提供強大的動力,這種巨大的水車也被記載在《天工開物》上。
年前李景在匯報水車進展時被鄭克臧命令要研讀《天工開物》,他回去後立馬將這條命令貫徹落實。
組織了工部眾多官員一起研究學習《天工開物》,等到李景讀到其上記載的大水車後,他覺得自己明白了殿下為何讓他讀這本書。
他悟了,這明明就是殿下在借此書對他主持的水車修建工程提出了具體要求。
自覺想明白了的他立刻召集工部的工匠試圖複原記載的大水車,工匠們按著《天工開物》的記載按部就班,終於在元旦前還原出成品。
於是李景廢除了原本計劃建造普通水車的方案,改建這種大型水車。
二月天氣轉暖,從雲層上方向下看去。
來回穿梭施工的民夫們如同螞蟻一般沿著湍急的河流兩岸分散,時不時傳來的吆喝號子聲稍稍振奮了眾人的疲憊身體。
等到午間開飯時,監工的工部官員按照李景的命令在吃飯的勞力中間不斷來回宣講,“殿下有令:建造完成後,原偽清降兵當場釋放為民,各家抽調的勞役免除今、明兩年勞役。”
每次聽見這些工部官員的話,大家都會暫時忘記眼前的辛苦,偽清戰俘的吃飯速度甚至都快了一些,恨不得早早幹完拿到平民身份。
按照東寧律令,平民願意遷移至開墾點者,所開墾田地皆歸其個人所有。
這些偽清戰俘開墾的耕地都是在幫當地的輔兵幹活,沒一分田是落在自己手中,更別提每日還要受監視,限製自由。
雖說不會被虐待,但能過上更好的生活又有誰不想爭取呢。
從中央山脈中奔湧而下的河流旁正在火熱朝天地施工,而在河流上遊的山脈中,禮部派出的宣令官正在艱難跋涉。
“還有多久到卡美坡社啊?”,年輕的禮部官員馬儀氣喘籲籲地問著前麵帶路的南安撫司小吏。
“就到了,再翻過前麵那座山就差不多了。”,帶路的小吏原名賴斯魯。
他原本是濁溪社的土番,十年前濁溪社集體入籍東寧,入籍之後他給自己取了個漢名叫賴思陸。
賴思陸是濁溪社中第一批上蒙學的學生,後來父母又堅持供他讀私塾,最後很幸運地被招到南安撫司做了個小吏。
馬儀聽了賴思陸的話暗暗翻了個白眼,這也能叫就到了?
進到山區宣令已經過去了半個月,馬儀的身心都已經有些疲憊了,但王命在身,他隻能咬緊牙關緊跟著賴思陸的腳步。
兩個人十分幸運地在天黑之前趕到了卡美坡社的村寨。
不同於平鋪番與明人時有衝突,高山眾番雖然拒絕明人進山砍伐、狩獵,但對來交易做客的明人十分歡迎。
聽說馬儀是帶著延平王的諭令而來時,卡美坡社整個村寨都被驚動了,在首領壓庫麻高的安排下當晚為馬儀舉辦了盛大的篝火晚會。
雖然馬儀這一天趕路累的不行,可抵不住土番的熱情,隻好強撐著精神坐在上首參加迎接他的晚會。
番社眾人又唱又跳,不斷有土番女子上前來邀請馬儀共舞,惹得許多血氣方剛的小夥子眼中直冒火。
麵對熱情的土番女子,身心俱疲的馬儀當然是統統婉拒。
“壓庫首領,待我明日沐浴更衣後宣讀殿下諭令,務必要讓番社眾人全部在場。”,不忘使命的馬儀一臉認真地囑咐道。
借由賴思陸的翻譯,壓庫麻高連連保證沒有問題,之後借著敬酒旁敲側擊地探問延平王到底是下了什麽命令,馬儀守口如瓶,隻推說明日便知。
馬儀最後也沒能撐到晚會結束,歡迎會進行到一半時,他實在頂不住困倦先行告辭離去,留下賴思陸和番社眾人熱鬧到深夜。
翌日天明,沐浴更衣煥然一新的馬儀領著賴思陸來到村寨中央的空地處。
此時空地處已聚集了密密麻麻的土番,正一臉好奇地互相竊竊私語,猜測延平王帶來了什麽命令。
宣令的對象是土番,馬儀便也不講究太多繁文縟節了,眼神示意賴思陸注意做好翻譯。
他輕咳一聲,拿出懷中帛錦展開,抑揚頓挫地開始宣讀延平王的諭令,每讀完一句他都會停一下,等賴思陸翻譯完再繼續讀下一句。
土番們的表情漸漸變得疑惑起來,啥是蒙學,學的是什麽?
直到馬儀讀到凡入蒙學的番童吃住都由東寧朝廷負責時,眾番的表情才明亮起來。
等他讀到番童入學到一定數量後,所在番社可以打折換取物資時引起了下麵陣陣驚呼。
壓庫麻高更是直接打斷插嘴道:“使者說的是真的嗎?上那什麽蒙學真能多換你們的物資?”
馬儀心中翻了個白眼土番就是土番一點禮儀也不講,又看了眼一旁安靜的賴思陸,心中感慨道確實該讓這些人受聖人教化才是,殿下英明啊。
他心中吐槽但麵上不顯,溫和地衝壓庫麻高點頭表示肯定,快速讀完了最後一點諭令內容。
整個番社的土番瞬間衝上來將馬儀圍成一團,七嘴八舌地問著各種問題。
還有人將自己家的孩子推上來,嘰裏呱啦說了一堆,馬儀推測可能是在問他家孩子行不行之類的吧。
好在首領壓庫麻高及時製止了這種行為,將馬儀請到他家去,準備好好了解下延平王這命令到底是啥意思。
同樣的事情發生在中央山脈邊緣的各個番社,他們態度或激動或冷淡,或歡迎或敵視。
但無論如何這道命令傳播了出去,借由禮部的官員,借由番社間的交往,慢慢地往大山更深處傳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