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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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隻是後來他得知了好友兄長趙士麟升任了浙江巡撫的消息,心思瞬時間活泛起來,他以亡子友人的身份竭力幫助太夫人汪氏料理後事、處置家產。

    有賴於二人之前的真摯友誼,他的這一番作派並未被人懷疑是別有用心。

    在汪氏最悲痛的日子裏,盧東林幫助趙家將各項事務處理的井井有條,也得到了太夫人汪氏的認可。

    最終盧東林如願以償地潛伏到了趙士麟的身邊,本來他的計劃是慢慢爭取趙士麟的信任,&nbp;幫助白蓮教遮掩在浙江的造反活動。

    每一個潛伏在清廷高官身邊的教徒都是寶貴的,他的這一計劃得到了白蓮教高層的認可,並提拔他為聖教浙江左先鋒。

    但人算不如天算,康熙皇帝南巡要到浙江的消息突然傳來。

    自從三藩平定後,朝廷加強了對白蓮教的打擊力度,各地教徒被大肆逮捕,很是挫傷了聖教在民間的聲望。

    得知康熙要到浙江後,盧東林又成功潛伏到了浙江巡撫身邊,白蓮教覺得是時候趁機搞點事情,&nbp;重振下聖教聲威。

    在這種情況下,盧東林得到白蓮教的嚴令必須盡快取得趙士麟的信任,打探有用情報,為下一步行動做準備。

    ……

    承天府延平王城書房內。

    禮官鄭斌正躬身回答著鄭克臧關於明室的詢問。

    “寧靖王是遼王後裔,太祖皇帝第八世孫,在東寧和他關係最近的宗藩是巴東王朱尊江。”,鄭斌作為禮官對於明室的情況可以說是滾瓜爛熟。

    聽完他的回答後,鄭克臧衝他微微頷首示意他繼續說。

    “若不按血親來分,目前東寧的明宗室當以魯王朱弘恒、益王朱怡鎬、周世子朱倫劻、鄭王朱由格、淮王朱由桂為尊。其中魯王朱弘恒是魯監國之子,鄭王朱由格、淮王朱由桂的血緣與毅宗烈皇帝(崇禎)較近。”

    “周世子?”鄭克臧眉頭一挑,有些疑惑的問道。“我記得周王早已逝世多年了吧,怎得朱倫劻還是世子?”

    “朱倫劻是先周王朱倫奎之弟,朱倫奎在弘光元年繼承其祖朱恭枵的爵位,隆武二年死於入閩的清軍之手,當時朱倫奎的世子朱敷效也在亂軍中不知所蹤,所以就由他來承襲周王一脈,&nbp;但當時兵荒馬亂的,也沒人搞清他是否被紹宗襄皇帝(紹武)允許襲爵了,昭宗匡皇帝(永曆)因為隔著遠也沒有給他辦襲爵的事。“

    說道這裏,鄭斌臉上露出一絲戲謔道“雖然朱倫劻聲稱被襄皇帝允許了,但既無明詔也無有分量的人可以作證,所以他宣稱的襲爵未被國姓爺認可,一直就還是世子。”

    鄭克臧並非是因為好奇明宗室那些破事才開口詢問的,而是因為監國朱術桂的身子骨越來越差,他在考慮下一任監國的合適人選。

    他聽見鄭斌介紹的周王世子情況,抬頭問道“這位周王世子行事、人品如何啊?”

    鄭斌略一思索回道“這位周王世子平日裏十分低調,可能也是因為一直沒能承襲王爵,他在諸位宗室中存在感不高,臣與他打過幾次交道,為人還算謙和守禮。”

    說到這裏他話音一轉。

    “隻是這位周世子年歲比寧靖王小不到哪去,而且我聽聞這幾日他的身子骨也不太爽利。“

    鄭克臧一聽就沒了興趣,他皺著眉頭問道“宗室就再沒些年輕的王爺了嗎?一個個都老態龍鍾的。“

    “如今諸王中就數益王朱怡鎬最年輕,年庚不過三十。“

    “此人如何?“

    “為人跋扈,多有虐民不法,而且…而且據說此人對殿下多有不滿。“

    鄭克臧背著手圍著書案來回踱步,“這個太老,&nbp;那個又跋扈,&nbp;就沒個正常點的嗎?“

    鄭斌聞言拱手躬身沉默以對並沒有回話。

    鄭克臧心中輕歎口氣看來是沒有了。

    在延平王為下一任監國人選發愁的同時,明朝的宗室們也都在發愁,他們發愁的是等朱術桂薨逝後怕監國之任落到自己頭上。

    作為傀儡的監國有什麽用呢,什麽實權都沒有,即便當上了監國,名下的俸祿王田又不會多上一絲半毫。

    還不如太太平平做一個普通的宗室,省得日後成為權臣篡國時欲殺之而後快的目標呢。

    下一任監國人選還沒有定論,但很快傳出了寧靖王朱術桂身體進一步惡化的消息,讓眾人緊張起來。

    鄭克臧聞聽消息後輕車簡從前往寧靖王府看望朱術桂。

    剛一進房間,一股濃鬱的藥味便撲麵而來,還混合著香氣,以遮掩味道。

    朱術桂在床上掙紮著想要起身,鄭克臧連連擺手示意免了,他走近幾步來到床邊。

    寧靖王的臉色十分憔悴,泛著不健康的青白色,好在寧靖王的精神看著還行,意識也還很清醒。

    “本王失禮了,還請延平王見諒。“

    鄭克臧一臉無所謂地擺手道“監國言重了,還望保重身體,大明還需要監國主持大局。“

    朱術桂看了鄭克臧一眼道“煩請延平王讓下人都先出去,本王有話想跟延平王單獨說說。“

    鄭克臧依言而行,揮手將下人從屬們趕出房內。

    “不知監國有何良言教我?“

    朱術桂艱難地扯出一絲笑容,輕聲道“良言談不上,將死之人的一點感悟吧。“

    “監國莫要如此說,安心養病,總有治好那天。“

    “自己的身體自己心中有數的,治病難治命,延平王不用安慰本王。”

    鄭克臧聞言沉默起來,見他不說話,寧靖王歎了口氣一時間也不知該說些什麽,房間內陷入短暫的沉默中。

    “明室該亡嗎?”,沉默之後朱術桂目光灼灼地看著鄭克臧提出了自己的疑問。

    鄭克臧剛要說些什麽,被朱術桂擺手打斷,“我一個將死之人,延平王也不需要騙我,你實話告訴我,明室該亡嗎?”

    “亡。”

    朱術桂輕輕笑了一下。

    “你總算說了實話。”

    話音剛落,朱術桂再抬起頭時滿臉涕泗橫流,用哀求的語氣道“你教教我,它到底亡到了哪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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