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現在了？

    什麽就是現在了？

    黑胡子在說什麽？

    黃金聖杯號上的船員們都是心裏打突，本來他們看到老約翰連戰連捷，打得一眾海盜沉默不語，都是內心振奮，等看到老約翰連黑胡子都能壓製，都是不禁感慨，不愧是曾經的海盜之王。

    同時他們也是心中驚詫不已, 老約翰這樣一個平日裏看起來平平無奇的老人，廚師，在福克家服侍了幾十年的老仆，居然有這樣的隱藏身份。

    福克家的底蘊到底有多深厚？

    關鍵是還對船長那麽忠心耿耿，真不愧是船長啊……

    他們又一次發出這種感歎的時候，正是黑胡子猛地要反擊的時候。

    黑胡子的反擊其實也沒有多麽爆裂，他隻是無比輕巧地揮舞著手裏的刺劍, 在老約翰的廚刀上連續點了不知道多少擊。

    老約翰正要用強大的力量回擊回去, 忽然, 好像是胸口一悶，捂著胸口連退了好幾步，一屁股坐倒在了木桶上，吐出了一口鮮血來，整個人立刻委頓了下去，連帶著他身上那些鼓起的肌肉都幹癟了很多。

    “你在算計我，我又何嚐沒在算計你呢，巴巴羅薩，其實到底還是我占了便宜的，你年紀大了，而且實力退步很多，哪怕你的戰鬥技藝再精湛，食物超化配合的再好，你的身體已經撐不住了。”黑胡子倒是沒有趁機進攻，而是收起了刺劍，緩緩說，“你騙出了我的第一次規則，我也早就看出你的身體不堪負荷了, 再一次食物超化，先崩潰的是你的身體。”

    “時代終究變了……巴巴羅薩，你如果肯認輸，我可以留你一條命。”

    “你見過求饒的王嗎？再來！”本來正在劇烈喘息的老約翰忽然大笑了起來，又是吞下了一個不知道什麽食物，全身的肌肉再次鼓蕩了起來，朝著黑胡子衝鋒。

    結果，這一次，他敗的更快，十秒鍾，他再次被擊飛了回來，要不是木桶背後有一根桅杆撐著，他差點連木桶都坐不住，要滾翻出去了。

    血，已經從他的鼻孔裏流出來，他握著廚刀的手都有點不穩了，臉色更是蒼白到了極點。

    蘇菲到底年紀小, 心軟，忍不住就要上前說什麽，卻被老瑪德攔了下來。

    這種時刻, 已經不是簡單的生死之爭了，更是榮光之爭。

    老約翰已經恢複了巴巴羅薩的名號，他已經重新拾起了王的過往，王是不需要被憐憫的。

    “再來！”老約翰坐穩了身形，低吼。

    那一刻，他真如一頭老獅子般雄風猶存。

    可終究是老獅子了。

    人們想起了黑胡子剛剛的那句話，時代變了。

    舊日的王已經白發蒼蒼，新時代的海盜們刺劍華麗閃亮。

    海上不知道什麽時候起風了，吹動了黑胡子的精美襯衫，也吹動了老約翰滿頭的白發。

    有股不知名的悲涼在湧動。

    老約翰再度站起了身，揮刀。

    這一次，卻是比上一次還要快，黑胡子隻用了一劍，就將老約翰擊退了回來。

    劇烈的衝力，終於是讓那隻木桶不堪摧殘，整個破碎了開來。

    老約翰已經有點站不起身，連眼睛裏都有血湧出。

    黃金聖杯號的船員們已經不忍去看，同時心中也是悲哀，他們已經預見了自己的下場了。

    老約翰一敗，他們……

    他們怎麽攔得住黑胡子呢？

    那一刻，他們都是想起了黎久，船長，你究竟在哪裏，你快回來吧，回來救救黃金聖杯號，救救老約翰吧！

    蘇菲終於還是沒忍住，走上前一步，要去親自給老約翰治療。

    結果老約翰伸出了一隻手，阻止了她，他的手指雖然都在微微發抖，卻是那麽不容置疑。

    他用廚刀強撐著甲板，再次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血已經浸染了他的眼眸，他望著漆黑的深夜，分外的模糊。

    他忍不住想，少爺，我終究還是太老了，沒能替你守住這一切，對不起了。

    還有，我到底還是，沒能回去再看一眼黑色海岸。

    腦海裏紛繁複雜的念頭閃過，卻又全都被他按下。

    他眼中驟然神光一凝，隻有殺出一詞，他整個人忽然又變得凝重，淩厲起來，一如他手中的廚刀。

    這是他的最後一口氣了。

    黑胡子也變得嚴肅起來，他能感覺到那種氣，他知道這是這位昔日海盜王者的最後一擊了。

    絕對很精彩。

    縱然整個過程並不算很光彩，可這一刻，他們都是光榮的。

    獨屬於海盜的光榮。

    所有的海盜也下意識屏住了呼吸，他們的內心也從最開始的不忿，變得複雜起來。

    他們不是沒有見過生死，死人，他們見的多了。

    可這樣的死，實在難得。

    實在光華奪目。

    這是王之死。

    黃金聖杯號的船員們有些已經眼中有淚，他們都知道這是老約翰的最後一刀了。

    除了兔死狐悲，還有種難以言喻的壯烈。

    終於，老約翰的刀動了一下，他就要上前。

    突然，有聲音，從海上傳來。

    那是，劇烈的，馬蹄聲。

    “噠——”

    “噠——”

    “噠——”

    可是大海之上，怎麽會有馬蹄聲？

    什麽樣的馬，可以在海上奔跑嗎？

    有些在外圍的海盜已經轉頭去看了。

    大海茫茫，一時間卻看不清楚，隻是那馬蹄聲，在越來越近，越來越響亮。

    仿佛每一腳都踩踏在萬重波濤之上，有千軍萬馬在來襲。

    終於，海盜們看到了一點那馬蹄聲來源的輪廓。

    那真的是一匹馬，一匹披著重甲，無比雄壯威武的馬，它不斷地踩踏著海麵，每一腳都將海化成了冰霜。

    那場麵，足以令很多人終生難忘。

    那馬上有人，是一個極其年輕的男人，他穿著一襲海藍色的夫拉克，頭發金黃燦爛如同熾陽。

    在這有風的夜晚，如同史詩故事裏破海而來的天選騎士。

    海盜們還待再看，那馬驟然一發力，居然已經淩空飛躍了起來，直接飛躍過了外圍的海盜船，朝著內裏的黃金聖杯號而去。

    黃金聖杯號的船員們看清楚了那馬上騎士的模樣，都是紛紛流下熱淚來。

    船長，船長回來了！

    老約翰也是隔著鮮血看到了黎久模糊的臉。

    少爺，你終於回來了。

    是錯覺嗎？

          (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