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6.漂浮的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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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費舍爾,快來試一試這一件衣服怎麽樣?”
    此時正是黃金宮內的午後,在初秋氣溫尚未跌落冰點,酷暑的味道還未退去的時候氣氛是最為愜意的。
    而伊麗莎白也破天荒地沒有在前庭工作,反而待在寢宮之中,頗為高興地舉起了一件棕色西裝外套走到了客廳,對著坐在沙發上有一些無語的費舍爾上下比劃起來。
    老實說,這幾天內費舍爾大抵體會到了什麽叫做“不用努力”的意味了。
    如果他是任何一個普通的納黎人的話,恐怕他便會無比豔羨此刻他所度過的生活。
    這段時間伊麗莎白在工作之餘還會不厭其煩地從外麵買各種各樣的禮物送給費舍爾,明明這裏是她居住的寢宮,但在短短幾日之內,那空出來的衣櫃中就多出了不知多少費舍爾未曾穿過的嶄新衣物。
    吃穿用度,一切要求一應俱全,能給的全部都給,哪怕是曆代納黎皇帝的皇後都沒這樣的。
    作為回報呢,好像除了每個夜晚的“例行奉公”之外,便不再需要費舍爾付出什麽了。
    這種被富人包養的快樂或許是之前費舍爾難以想象的,但如今被“滅世預言”這個大頭困擾著的費舍爾所能感受到的快樂顯然已經被稀釋了無數倍。
    “又要試?今天已經試了第三套了,我們不是應該要出發了嗎?”
    費舍爾有些哭笑不得地開口,今天從早晨起來時他就被伊麗莎白要求挑選過衣物,到中午快回來的時候又挑選了她覺得好看的衣物讓試一試,結果費舍爾才剛剛開始更換外套便忍不住地撲過來要“白日奉公”。
    吃幹抹淨之後的此刻才剛剛消停下來不久,她卻又舉起了一件新衣服,連帶著費舍爾看她的眼神都警惕起來了。
    他開始懷疑,這是否是伊麗莎白“饑腸轆轆”的某種信號?
    說起來有些可笑的是,那個費舍爾·貝納維德斯也有在這方麵“攻守易形”的一天。
    絕非是他的身體快要幹涸這種不可能的緣由,要論到能讓他幹涸的人,他認識的女性之中沒有一個可出赫萊爾之右。
    隻是伊麗莎白太過容易欲求不滿,而真要真刀真槍的上又菜得不行,所以才讓他感到頭疼。
    試想一下如今你是大軍主帥,敵將伊麗莎白在外麵叫陣要求廝殺,你欣然應允準備全力以赴。
    於是點齊兵馬與之在床幃相戰,原以為能像樣搏殺得有來有回,卻沒料到對方一觸即潰,太過容易滿足,己方還未使用全力使得盡興她就堰鼓作息。
    失望之餘也沒什麽辦法,那便隻好鳴金收兵吧。
    然後,等你穿上了衣衫坐穩收兵又過去了沒多久,她就又在外麵叫陣了.
    大概就是這麽一個令人頭疼的情況,所以除了夜晚之外,費舍爾甚至都懶得褪衣點齊兵馬)。
    “放心啦,真的隻是試一試衣服而已,你在想什麽呢?”
    看著費舍爾那看向自己懷疑的視線,饒是以伊麗莎白也忍不住微紅了一點臉頰,如此解釋起來。
    今天中午的事情並非她所願,如果可以的話她其實還是想要在費舍爾麵前保持最基本的矜持的,再怎麽說也要在晚上
    隻是,有著那樣優秀外表又是你最愛的人就這樣在你麵前更換衣物,能保持坐懷不亂的人反而才是稀奇吧?
    其他人的情形暫且不知,但等待了如此之久的伊麗莎白所積攢的欲念屬實是無法在幾個朝夕間消弭的,這不,當時她呼吸一重,便按捺不住上前叫陣去了。
    “馬上就要出去度蜜月了,再怎麽說也要準備一點備用的衣物吧.對了,順帶,除了我們原本要去的海灘之外,你有其他什麽想要去的地方嗎?”
    “怎麽突然問這個?”
    “仔細想一下度蜜月隻去一個地方好像是不是太寒酸了,但我又暫時想不出有什麽地方想去的,所以就問一下你有沒有什麽建議?”
    還有這種好事?
    其實經過這幾天的研究之後,費舍爾已經差不多將艾麗西亞身上至寶性質能研究的全部都研究了,再要進行下去便非超凡力量不可,所以他必須得將亞人娘控分散出去的賜福力量給回收才行。
    他先前還在想該如何找理由去度蜜月之外的地方回收賜福的力量現在伊麗莎白就如此說,真是瞌睡來了就她就來送枕頭,貼心無比。
    “唔,如果是這樣的話,出發之前我想回我長大的孤兒院一趟看一看.不會在那裏待很久的,放心。”
    伊麗莎白微微一笑,欣然允諾,
    “當然沒問題。”
    她緩緩來到了費舍爾的身後,雙手順著他肩膀的輪廓向下,一點點將他外套的扣子給解開要幫他更換衣物。
    費舍爾伸出手想要自己來,但伊麗莎白卻輕輕拍了拍他的手背,製止了他的行為,
    “別動,乖乖的,亂動的小朋友會被吃掉的。”
    “.”
    其實按照正常的時間來算,因為費舍爾穿越回到過去一下子就跳過了四年半的時間,這也導致了原本和他一般年紀的伊麗莎白憑空長了他四歲半,可以算得上是“伊麗莎白姐姐”了。
    但畢竟比他大那麽多的女性他都談過,她們都沒把費舍爾當小朋友,伊麗莎白反而先成了他的幼師。
    “陛下,車子已經準備好了。”
    待得衣物被更換完畢,伊麗莎白這次收回了素手站在了他的身前,饒有興致地打量起了這套合身的衣物。而門口,黛安那平靜的聲音也再次響起,宛如一個毫無感情的工具一樣提醒著伊麗莎白接下來的行程。
    “我知道了。”
    伊麗莎白回應得很平淡,但費舍爾的手腕卻顫了顫,連忙看向了緊閉的門扉。
    “那我們這就出發吧,費舍爾,可要好好享受接下來的時間才行。”
    “啊”
    收拾行李的事情其實並不需要伊麗莎白來準備,她的物品都會有專門的內庭官來幫忙收拾,但費舍爾的一切東西都是她都親自過目,甚至還事無巨細地將用來更換的內衣都卷好塞到了箱子的側麵以備取用,嗯,塞的還都是她喜歡的款式,費舍爾也是服了。
    整個納黎,恐怕也隻有費舍爾能讓伊麗莎白自願如此做了。
    門口的庭院一如既往的安靜,費舍爾路過時還多看了這庭院幾眼,其實主要是在確認那個“黛安”在不在附近,自從知道了她背後可能蘊含的恐怖之後,哪怕有隱秘的賜福在他還是格外警惕。
    不過好在她好像已經去準備外出的事宜了,其他的女仆在伊麗莎白走出寢宮之後也拖著她準備好的行李跟在了後麵的不遠處。
    “先前我就想問了,我來這裏之後就一直覺得這裏好像比你以前住的洋館要安靜不少,你先前養的那些狗呢?我記得你應該養了很多的”
    “覺得太冷清了?如果想的話回來之後就再去買就好了。”
    “.還是算了,其實我不是很喜歡小動物,隻是好奇而已。”
    “先前我養的狗都病死了,真是可惜。”
    “病死了?一起?”
    “嗯,應該是某種犬瘟吧,也不知道是怎麽染上的。隻有幾隻活下來了,之前那些狗狗住的用的全部都燒了以免留下病根,所以它們現在還待在庭院外麵呢。”
    “這樣.”
    真是稀奇,不過費舍爾也知道伊麗莎白並不是多喜歡小動物的一個人。
    她養狗純粹隻是因為它們聽話,所以大概就算它們全死了也並不在意。
    他們很快就坐上了馬車,按照原本的計劃先去費舍爾剛剛說的教會學校,在那之後他們就會離開聖納黎前往度蜜月的皇家私人海灘。
    為了避免引人注目引發轟動,伊麗莎白還特意選了一輛低調的樞機馬車,就連隨行的警衛都沒帶多少,反正皇家海灘那裏也有仆人就是。
    值得一提的是,艾麗西亞也被帶上了,在後麵隨行女仆的那輛車上。
    這幾天過去她晚上做夢的情況也越來越嚴重,埃姆哈特甚至都被嚇得晚上不敢和她待在一起了,費舍爾擔心將她留在黃金宮內會出事就讓她一起跟上了,伊麗莎白也不甚在意。
    在馬車即將駛離黃金宮的時候,好像在門口等待多時的大臣冒昧攔下了車輛,將好幾份信件交給了前麵開路的黛安所坐的馬車,但前麵的馬車卻並未因此停留,看起來也沒有要將信件交給伊麗莎白的意思。
    “看穿著,剛剛攔路的應該是內閣的大臣吧,他遞交過來的信件不看一看嗎?”
    “不用,現在什麽事情都比不上接下來的蜜月.其次就是,我知道那封信的大概內容,也沒必要看。”
    伊麗莎白保持著微笑,極其耐心地一邊為費舍爾解釋,一邊將馬車內準備好的甜點用叉子叉起,喂給費舍爾吃,
    “他們先前向我上報過可能有大陸東側的境外勢力想要刺殺我的事情,但我現在依舊不帶守衛出行,那些信的大部分內容都是關於這方麵的勸諫的。至於另外的信件,要麽是關於北境梧桐樹的那位【鳳凰】的,要麽就是南大陸紅龍廷的,全部都交給黛安處理就好。”
    伊麗莎白每說一個地方,費舍爾的頭上就冒一點汗。
    你說巧不巧,她說的這些“敵對勢力”都和他好像大概也許有那麽一丁點關係。
    尤其是在提到“鳳凰”的時候,伊麗莎白臉上的表情還帶著一點陰影,好像在咀嚼一周之前那與自己對峙的瓦倫蒂娜那樣。
    費舍爾吃著伊麗莎白遞過來的甜品卻一點不覺得甜膩,隻覺得口腔裏火辣辣的,但麵上他卻極其自然地轉移了話題,說起了原本他也的確應該關心的內容。
    他瞥了一眼前麵開路的那輛馬車的方向,開口問道,
    “那位黛安是什麽時候來你身邊的?”
    “不要在我麵前提別的女人哦,乖乖。而且,你在轉移話題哦”
    “.”
    熟悉的人總能揭穿你的一切想法,被看穿了費舍爾也不想再掙紮,他隻是說道,
    “.隻是難得看你這麽信任一個人,所以感到好奇而已,畢竟先前的一切事都是她來幫忙。”
    “嗬嗬,費舍爾,除了你和我自己之外,我從來不信任何人,黛安也是這樣。她是蛇頭街道出身的一個貧民,能走到今天這一步全部都靠她自己,工作努力、吃苦耐勞、任勞任怨.關鍵在於,她懂得知進退。”
    工作努力、吃苦耐勞、任勞任怨.
    那可不,隻不過人家做這些可不是為了前途或者是修福報,人家再在你手下努努力打工估計就要把這世界弄爆炸了。
    不過,如果說黛安有這麽一條清晰的人生脈絡,那麽她到底是這個世界的人信奉了外來的混亂,還是從意識上就是從屬於混亂的存在?
    “而有了這些優點,我也能在一定程度上滿足她的所需,這應該算是等價交換,我們都能滿意。”
    “.恐怕也不是所有人都滿意的吧,不然為什麽那些人要準備行刺你呢?”
    費舍爾並不擔心那些人對伊麗莎白的行刺,說到底,那些小國來的人類再如何厲害,在能和瓦倫蒂娜這種抵近神話的鳳凰麵前過招的伊麗莎白麵前都是小菜,而這恐怕也是她有恃無恐地出行的緣故。
    “因為總有一些事總不能讓所有人滿意的,要麽是我不滿意,要麽是其他人不滿意,而我永遠都會選讓我滿意。不滿意的人總會對滿意的人有怨恨,所以才會來刺殺我。同樣的道理,費舍爾,如果是那位北境的鳳凰要來刺殺我,就在你的麵前,你會保護我嗎?”
    “.”
    伊麗莎白的話鋒一轉,好像她話語裏的“滿意和不滿意”的論調隻是鋪墊,而當她問出這一句話的時候,費舍爾才終於堪堪意識到這些天她提都未提的“關於其他女性”的事情終於再一次浮出了水麵,哪怕隻是這樣一句玩笑一樣頗為委婉的問答。
    “.我不希望你受到傷害,伊麗莎白。”
    “真是狡猾,我的乖乖。”
    伊麗莎白依舊微笑,但卻並未提是否對這個答案滿意。此刻,樞機的馬車正好搖搖晃晃地停了下來,他們也終於微服私訪來到了費舍爾指定的目的地,他以往生活的教會學校。
    伊麗莎白拉開了窗簾,看著外麵的場景對著費舍爾邀請道,
    “我們進去看一看?”
    “.不了,在這裏看就足夠了。”
    他來到這裏隻是為了回收亞人娘控留下的賜福,倒也不是真的想去看看他長大的地方是什麽樣。他銘記這裏全然是因為特蕾莎修女,在她去世之後,他便再沒來這個地方過了。
    現在再掀開簾子一看外麵,更是覺得與記憶之中的地方相差甚遠,顯得那樣灰敗而沒有生機。
    他好像在院牆之上看到了一點點細密的金色光點,一點靈感被觸發的同時,他便認出了那是亞人娘控幾十年前留下的痕跡。
    他伸出了自己的手指對準了外麵圍牆上的光點,那光點便宛如受到牽引一樣飛向他,連帶著飛過來的,好像還有一連串模糊的景象。
    他看到了一個放浪形骸的人伸著懶腰離開了這座教堂,而身後,一位極其年輕的、穿著修女袍的少女正在門口擺著手目送她離開。
    緊接著,費舍爾忽而覺得自己胸口處的亞人娘補完手冊突然變得灼熱起來,一連串的虛幻金色賜福也湧上了他的視線,
    【你解鎖了新的阿讚羅斯的權柄碎片】
    【偉大的阿讚羅斯是茫茫宇宙中極為強大的神祇,擁有著其他神祇難以想象的複雜偉力,當你從隱秘的塵埃之中拾起祂的存在時,便能一窺祂難以想象的力量的一角發一條50)】
    【你已解鎖的權柄:“隱秘”50)、“集合”10)】
    【隱秘:你已經能較為適應喪失褪去其他一切權柄時的生活了,這與掌握隱秘的權柄有密切的聯係,接下來你將會學習在隱秘的賜福之下使用其他權柄力量超凡力量)而不被發現的技巧。你解鎖了你的超凡能力,但過量的運用依舊可能會導致隱秘賜福的失效。】
    【集合:阿讚羅斯擁有著衍生任意相同性質並將之聚攏的能力,這意味著你擁有複製某些物品與權柄力量的能力,與更多的亞人娘親密相處以解鎖複製點數,消耗於任何可能的複製上】
    “那我們現在就走?”
    “啊”
    費舍爾點了點頭,還沒從虛幻字幕給的信息之中回過神來,但入眼的伊麗莎白的美麗臉龐卻讓他不由得思考起了一個問題。
    他現在天天和身為人類的伊麗莎白在一起,上哪裏去整那什麽“複製點數”去呢?
    此刻,他內心中想念其他亞人種女性的心情便油然而生
    但這也算得上是收獲滿滿了,他沒有將這種內心的躁動給表露出來,反而隻是準備先將簾子放下接續和伊麗莎白的蜜月。
    也正是此時,在他的視線中,他忽而看見了那教會學校的圍牆邊上,憑空飄浮著一張嘴和一隻眼球.是的,就是那種單獨的脫離了臉的器官。
    此刻,它們正在半空中詭異地望著下方費舍爾所坐的這輛馬車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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