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絕不容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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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元望著贏虔,意味深長地笑著:
“嗐,小小杜家妄動,上將軍為何激動得還要親自出馬呢?小題大做至此,若是那魏國來犯,我秦國又如何選派大將?”
在自己看來,贏虔在這個時刻想要兵權,對朝廷和國君來說絕不會是什麽好事。
贏虔認為梁元話中有譏刺和隱喻,正要回懟,卻被嬴渠梁揮手製止。
嬴渠梁冷冷掃了一眼贏虔和白生,說道:
“好了好了,一國上將軍怎可輕出?何況杜家調兵,也並非就是一定要舉兵造反,你們怎能如此冒失呢?”
說完看向梁元道:“梁愛卿說說,你怎麽看待杜家忽然在此敏感時刻大肆集中兵馬這件事?”
梁元方才已在搜腸刮肚,卻還是遺憾地發現這件事在史書上沒什麽記載,那自己也隻能靠猜了。
據他結合現在的情況和探報分析,杜家現在還沒有聯絡好其他各家,特別是還被章家所拒,杜家必定不可能在此時造反的。
因為據他所知,朝廷有了秦獻公打下的根基以後,世族是不可能做單獨出頭造反這種雞蛋碰石頭的傻事的。
史書上的記載也證明了這一點。
那麽,杜家調兵這件事背後的圖謀就很不好說了。
梁元看了一眼贏虔,一臉淡定道:
“眾所周知,任何一家世族都沒有單獨同朝廷硬碰硬的實力,就連杜家這種大家也是一樣,如今衛尉大營五萬精兵盡數駐紮在櫟陽,朝廷有足夠兵力應付任何敢於單獨造反的世族,所以我以為,朝廷隻需按兵不動,靜觀其變即好!”
他還另有應對之法,但現在贏虔在座不便說出,隻能先說些老生常談。
待梁元說完,公孫鞅、章華等人也是紛紛表態支持他的意見。
嬴渠梁點了點頭,其實這也是他認為的最為穩妥的做法。
他見新來的孫臏一直沒說話,有意相詢。
因為孫臏來自梁元介紹,又師承鬼穀子,嬴渠梁先就對他有了幾分好感。
此時笑著親切道:
“聽梁愛卿說你是師承鬼穀子先生學的兵家,不知你對杜家調兵這件事有何看法?亦或者說是對秦國目前的現狀,有何看法?不必覺得新來乍到就不便開口,你隻管放膽說來!”
贏虔、白生、章華等將領雖沒聽過孫臏這號人物,但對大名鼎鼎的鬼穀子卻是知道的,既然孫臏是他的弟子,想必見識和能力都是很不一般的。
眾人於是將眼睛齊刷刷望向孫臏,想要聽一聽他的高見。
孫臏見狀,淡淡一笑,卻是很快恢複了他之前那副高冷樣子,隻不痛不癢說一句:“讓大家失望了,在下並無看法,還請見諒。”
眾人不禁紛紛發出異樣的笑聲。
那贏虔和白生的笑中甚至直接帶著譏刺之意。
但孫臏卻是不以為意。
他想著自己兵家講的是知己知彼,但他現在對敵人一無所知,所以在沒有做好出手準備前,他想著絕不能胡言亂語,一旦出手,便要一擊致命。
盡管上座坐的是一國之君,他也不想為此改變自己的決定,兵者,國之大事也,自己隻會為勝利而籌劃,絕不會去討好君主和眾人。
孫臏想到這裏,更加堅定了自己的決斷。
嬴渠梁其實是希望臣子知無不言言無不盡的,他見孫臏什麽見解也不談,略微不快,但見梁元看著自己微笑,便也決定不去計較了。
既然已經對杜家調兵做出決定,嬴渠梁隨即宣布散會,隻點名梁元、公孫鞅、章華和孫臏留了下來。
嬴渠梁在後花園設宴款待梁元等四人。
等眾人剛坐定,梁元的神色便鄭重起來了:“君上,我有話說。”
嬴渠梁有些意外,笑道:
“你是我最親近的臣子,我說過許多次啦,要你知無不言言無不盡,有什麽都可以直接說,這一次如何要這麽正式了?快,你直接說就行。”
說完一臉期待的看著梁元。
梁元一臉認真,道:“剛才因為大公子在,為了麻痹他們,我說了一些要朝廷坐以待斃的話,但我們絕不能這樣做!如今有了先君和第一次變法的積累,朝廷實力有了增強,也不必一退再退!”
因為自己一直不確定嬴渠梁對自己的兄長贏虔的容忍度有多大,所以凡是關係到贏虔的話和事,都必須慎重一點。
畢竟雖然嬴渠梁對自己很好很信賴,但他也是一國君主,古代有句話叫做伴君如伴虎,所以有的事情可以隨意一點,但有的事,則必須謹慎一些,先觀察清楚情況再說。
嬴渠梁明白梁元的意思,知道他是懷疑贏虔是反法派,擔心贏虔在獲得兵權後幫助世族鬧事,所以不願意在贏虔麵前說出自己的真實想法。
嬴渠梁理解梁元的慎重,不禁以擁有這樣的臣子而自豪,於是興致勃勃道:“你快說說我們究竟應當如何應對杜家調兵之事?”
梁元站起身,慷慨激昂道:
“杜家此時在杜城故意大肆集兵,也不通報君上,明顯是要脅迫朝廷和逼迫其他世族表態,惡徒們一而再,再而三地來打君上和咱的臉,如果朝廷這次再屈辱地容忍,以後豈不是要被所有世族視為軟弱可欺?讓他們更加得寸進尺?朝廷和君上從此威信何在?若我等還是有血氣的秦人,此等示威挑釁,此等悖逆蔑視,還能去容忍嗎?”
衛尉章華此時聽得熱血澎湃,眼中甚至有了淚光,想著自己絕不能容忍君上和國家被世族如此對待,自己必須要做點什麽!
他決定要響應梁元,呼地從坐席上站起來,一身黑甲因為動作太大碰撞得叮當作響。
他激動得大聲道:
“杜家種種悖逆,如今又想示威脅迫朝廷,此為君上和國家的恥辱!是可忍孰不可忍!難道大家忘了那句話嗎?赳赳老秦,共赴國難!咱秦軍有骨氣!對杜家妄動刀兵之舉,必須堅決回擊!”
嬴渠梁也是聽得熱血滿腔,不禁道:
“你們說得對,寡人確實不能再忍!確實,朝廷在先君奠基下,還有第一次變法進行至今積累的基礎,現在實力已不弱,也無須一忍再忍!”
梁元向章華拋去一個欣賞的眼色,繼續道:
“我們必須以武力手段來迎擊那些悖逆舉動!必須使用鐵與血的手段來推進變法!對於杜家的驕狂,絕不能容忍!”
嬴渠梁和公孫鞅點了點頭。
他們也意識到必須使用鐵與血的手段來推進變法,想著既然世族不仁,那也怪不得他們不義了,那就,大開殺戒吧!
嬴渠梁又問:“反製杜家,便要動用刀兵,可如今我不便親往,朝廷其他懂兵能勝之將也就隻有贏虔,但這次卻不能用他,你有什麽好辦法嗎?”
梁元淡定道:“許多難題,都可以靠人來解決!人才便是一切的關鍵,能扶大廈於將傾,能挽狂瀾於既倒!”
說完一個眼神拋向孫臏。
孫臏不禁一個激靈,立即防備似的望著梁元,心想自己還沒什麽打仗經驗和準備,主君可千萬不要推我出去,以免壞了你的大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