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怒火之刀(求點完新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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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年前,秦國關中普遍歉收。

    而杜家在荒年依然不減納糧的份額,強行收取遊民手中過冬尚且不足的糧食。

    杜家封地許多個邑由此發生了暴亂,杜家家主杜綽那富麗堂皇的府邸都因此被燒毀了。

    杜家損失慘重。

    杜綽慌亂之下曾請求當時的國君秦獻公幫忙出兵鎮壓,但秦獻公早就對世族的種種惡劣行為感到不滿,沒有同意杜家的請求。

    最後還是跟杜家不怎麽和睦的章家突然願意出兵相助,才將杜民暴亂平定了。

    而麵前這些遊民,竟然和兩年前的杜地暴亂有關?梁元想著怎麽來借此發揮,將這群遊民對杜綽的戰鬥意誌拉起來。

    “我們,便是當年那些被逼得無路可走,發動暴亂的人。”蒙虎說著:“上大夫現在會治我們的罪嗎?

    梁元笑著搖頭,回憶著那封案牘,緩緩道:

    “我之前在案牘中見過此案,雖然杜綽在奏報中汙蔑你們為暴徒,但當時先君並未采信,而我知道,都是因為杜綽麻不不仁,惡意壓榨,才將你們逼上絕路起來反抗,所以,我又怎麽會治你們的罪呢?”

    “梁大夫就是梁大夫!我們果然沒有找錯人,上大夫果然是那個為了黔首變法的大好人!”

    蒙虎非常高興,激動著讚美梁元,還忍不住地向梁元靠攏過去,要同他貼麵親近地對話,似乎全然忘記了兩人身份上的差距。

    直到挨了子岸重重一瞪,直到數十名持劍黑甲衛士紛紛到梁元麵前環列數層將他隔開,蒙虎這才意識自己是多麽的沒大沒小。

    自變法進入深水區後,嬴渠梁對所有變法派人員加強了保護。

    梁府因此增加了數百名衛士,衛士們終日裏三層外三層的進行站崗巡邏。

    梁府所在巷子的巷口還設置了警戒點,架設了拒馬,對進出巷子的人員進行檢查。

    這也是想要來投奔梁元的杜地遊民們之前無法輕易來梁府見梁元的重要原因。

    蒙虎見梁府衛士如臨大敵,臉上有點古怪,撇了撇嘴。

    梁元不在乎這些窮苦人的小失禮,揮手讓衛士們退下,示意蒙虎接著剛才的話繼續。

    蒙虎滿臉感激,繼續道:

    “因為章家出兵幫杜綽,俺們反抗失敗了,然後一直在杜、章、白三家的邊地來回遊蕩做些零工,或在荒郊野外種些豆菽,打些野菜,饑一頓飽一頓的,還得時時提防著杜家人報複,吃也沒得吃,穿也沒得穿,住也沒得住嗚嗚嗚嗚”

    邊說邊想著自己一個天不怕地不怕的大男人,竟是被凶殘的杜綽和現實生活逼迫到這等地步,天道何其不公?

    說到後麵已是淚如雨下。

    其他遊民聽了也是悲痛與恐懼交加。

    梁元不禁歎息:“這也太苦了,無法想象你們是怎麽熬過來的?杜家著實可惡!”

    蒙虎又道:“杜綽的惡毒還不止這樣!”

    梁元故意搖頭:“我和杜家不熟,你再說。”

    他要讓這些遊民自己說出來,說出他們心中的大魔頭,然後,不再懼怕他,最後,敢於再次同他戰鬥到底。

    “他們!”蒙虎咬了咬牙:“真是可恨我們已經那麽慘了,他們還是不肯放過,又用執行新法的事再次欺騙我們,殘害我們!”

    “他們這麽可恨?”梁元明顯聽見蒙虎沙啞的話音在顫抖,急忙問。

    “他們借著變法的名義,使計謀哄騙我們上鉤!想將我們剩下的人全部害死!”

    蒙虎氣急了,嗓子突然嘶啞的發不出聲來,引發出一陣咳嗽。

    “咳!咳咳咳。”他很難受。

    “慢點說。”梁元揮開衛士,上前拍著蒙虎的背,並對著身旁一個衛士喊道:“拿碗水來。

    水,取來了。

    從衛士手裏接過水來,蒙虎一口氣喝了下去,將碗重又遞回,抹了一把嘴巴,接著說:

    “忽然有一天,杜綽那個老不死的派人來,說按照新法令,要赦免我們,我們這些人可以回到杜地,登了戶籍以後,就能分得土地,將過上比以前更好的生活。

    還說隻要我們回去,我們之前無論幹了什麽事情,都可以既往不咎,我們中間,有很多人相信了,他們以為杜家真的是在遵照君上頒布的法令,於是他們就回去了,他們以為可以過上好的生活。

    可是,那種生活再也沒有了,他們回去後再也沒有回來,一切都他娘的是騙局啊,第二天,他們的頭,血淋淋的頭,被掛在了杜城城頭,血,漆滿了城牆,慘啊,好慘啊

    我們僥幸生還的人,從此隻能到處流浪,老弱婦孺每天都在死去,隻剩下我們這些還年輕些的活著當年起來反抗的人有兩三萬,到現在,卻隻剩下俺們這些人了杜綽這個惡魔,怎麽不早點去死!”

    說到杜綽一而再再而三地殘害自己這群兄弟姊妹,蒙虎的聲音中終於充滿了憤怒,久久無法平息。

    他想起那那慘烈的畫麵,至今讓他目不忍視。

    場中的遊民們回憶起這些,不禁個個悲怒交加。

    子岸也快聽不下去了,對杜綽極為憤慨,他的嘴角微微動了動,卻什麽都沒有說。

    類似的事情,其實他從前見得很多,雖然看不過眼,但他管不了,隻能忍受。

    但看得出來,他在極力壓抑憤怒,隻因為是官場老油條,養成了喜怒不形於色的風格。

    是誰給杜家的權力任意刑殺?

    即使冷靜如梁元,臉上也帶上了一絲慍怒。

    蒙虎的聲音漸漸的化在了空氣中,他半張著嘴,將話停了下來。

    “怎麽停下來了?”梁元問。

    蒙虎沒有回答。

    “接著說!”

    梁元見這群遊民越聽越激動,臉上的怒火越來越強烈,便敦促蒙虎繼續訴苦。

    他必須讓所有人回憶起杜家對他們的迫害,必須強化對杜家凶殘無恥的怒火,必須要讓他們生發出強大的鬥誌。

    再將這些強橫的鬥誌變為一把把狠利之刀!

    蒙虎一個大老粗自然不懂得這些,於是遵命說道:

    “杜家罵我們是暴民,讓我們去自投羅網,讓我們被可憐的屠殺,他們還叫杜地其他人檢舉我們,讓杜家的人見到我們,一律誅殺我們這才明白自己被杜家擺了一道,我們的人,就這樣慘死在了杜地,真是冤枉。”

    蒙虎越說越憤慨,不禁握起了拳頭:

    “杜綽這老東西還是人嗎?上大夫就不能幫我們去報仇嗎!”

    人群中此時已是怒喝聲不絕於耳:“上大夫就不能帶我們去報仇嗎?殺了杜綽那個狗東西啊!”

    “殺了杜綽!滅了杜家!”

    “殺了杜綽!”

    “砍了他的頭!”

    “老子要將他碎屍萬段!雞犬不留!”

    梁元看著這一切,自己的目的達到了。

    接下來,這把怒火之刀,將向杜綽頭上,狠狠地揮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