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荊棘禮讚(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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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比例不夠哦, 補全可看啦  車子在紅燈前停下, 衛捷一隻胳膊搭在方向盤上,微微側身:“很困?”
    小姑娘一路上接二連三地打了好幾個嗬欠, 仔細端詳下, 能看見她眼下浮著淡淡的黑青色,顯然是夜晚沒休息好——早上見麵的時候還是精神抖擻的。
    他思緒轉了幾轉, 想到她的性子, 忽然明了了幾分。
    絲絲笑意爬上嘴角。
    陽樰最見不得他笑,從認識他那天起就見不得。
    她將腦袋往車窗的方向又偏了偏, 疲累地嗯了一聲。
    衛捷:“熬夜寫小說?”
    你怎麽知道——這句話正要脫口而出,就聽他像是預料到似的, 接道:“齊阿姨告訴我的。”
    陽樰:“……”
    陽樰默默地把話咽回去, 歪頭閉上了眼。
    街道旁路燈與霓虹燈的光交相輝映,打在她的臉上,小姑娘睫毛彎彎,輕輕顫動,像一對輕盈蝶翅。
    她呼吸平緩, 好似真的睡過去了。
    衛捷抬手將滑落到她臉上蓋住了呼吸的頭發撥開。
    男人指骨修長,柔軟順滑的發絲蹭過指尖,帶著被風吹染的涼意。
    紅燈跳轉為綠燈,長長的車龍緩緩駛動, 他收回手與目光, 跟上前方的車輛。
    **
    時間尚且充足, 為了讓小姑娘睡得好點兒, 衛捷放慢了車速,十五分鍾的路程輕搖慢晃了快二十分鍾。
    他把車停去酒店的地下停車場,忽然安靜的環境也讓陽樰感應似的睜開了眼睛。
    陽樰昏昏沉沉的,還沒醒過神來,睡了將近十分鍾不僅沒舒服些,眼睛反而更酸累了。她掩著嘴巴小小地打了個嗬欠,揉了揉眼睛,感覺氣氛寂靜得異常,奇怪地往駕駛座望去。
    這一歪頭,就見衛捷手肘頂在方向盤上,撐著腦袋一聲不響地凝視著她。
    也不知道看了多久。
    漫不經心的瀲灩笑意從那兩彎深邃勾人的月牙裏漫出來。
    陽樰後背一挺,從靠背上彈了起來,下意識地摸摸自己嘴邊。
    衛捷噗嗤一下笑了,慢悠悠地開口:“放心吧,小公主,沒有口水。”
    陽樰手剛放下去,就聽他又說:“之前有,我也幫你擦掉了。”
    “……”
    她惱怒地瞪他:“衛捷!”
    她的發絲被風吹得有些失態,杏眼瞪得溜圓,眼裏氤氳著方才打嗬欠留下的水光,凶巴巴的卻沒有任何威懾力,像隻還沒站穩就急著呲牙的幼獸。
    衛捷往前湊近了些,直到她眼中自己的身影清晰可見,挑挑眉,故意逗弄這隻奶凶的小獸:“騙你的。”
    邊說著,手指替她按下了安全帶鎖扣的按鈕,人卻沒退開。
    “神經病!”陽樰氣不打一處來,一把推開他,開門下車。
    兩人到包廂的時候時間正好,齊女士和衛書莞剛到不久,四人坐著閑聊了片刻,陽萩才風塵仆仆地趕到。
    陽萩一落座,陽樰立馬道:“哥,我要挨著你坐!”
    她左手挨著齊女士,右手挨著衛捷,也不知兩位家長是不是故意的,兩道分流,左右包抄,把她和衛捷夾在中間。
    陽樰知道衛阿姨一直都有撮合她和衛捷的想法,但是齊女士跟著湊什麽熱鬧啊?
    女強人工作太辛苦拿她尋樂子麽。
    陽萩是刑警,前段時間手頭有個案子,忙得昏天黑地,前兩天剛結案,有好一陣子沒見到妹妹了,正打算點頭,目光一偏,和衛捷的視線對上。
    衛捷食指懶洋洋地搭在玻璃杯的杯沿,好整以暇地笑了笑。
    陽萩當機立斷:“媽,你往衛捷那兒挪一個位置,小樰跟我坐吧。”
    衛捷眯了眯眼。
    陽樰喜滋滋地起身要和齊女士換座位。
    “挨著你哥還不容易,換什麽座位啊,”齊女士拽住女兒的手,把人拉回椅子上,然後拍拍兒子,自己站了起來,“萩仔跟我換。”
    衛書莞讚同地笑道:“也好,阿瀾你跟我坐一起,讓他們三個年輕人一塊兒,有話說。”
    “……”
    陽萩咳了一聲,陽樰噎住。
    右手邊傳來極輕的一聲笑,如同貼在她耳邊。
    陽樰鼓了鼓腮幫子,悄悄地挪挪椅子,往陽萩身邊靠。
    這時衛捷忽然出聲:“小樰妹妹,我們交換一下吧?“
    陽樰不懂他這是要唱哪一出:“為什麽?”
    “我和你哥敘舊,你不介意夾在中間被我們吵?”
    換了位置不還是挨著他麽,還遠離了陽萩,非常沒有安全感,陽樰才不幹。
    “不介意,你們隨便敘。”陽樰夾起一塊拍黃瓜放進嘴裏,咬得哢嚓脆響,不假思索地道,“以前又不是沒有過……”
    話音剛落,陽樰思緒恍惚了一瞬。
    衛捷看了她兩秒,勾了勾唇,“也對。”
    陽萩蹙眉,警告地看了眼衛捷。
    衛捷笑容卻更深。
    **
    飯後,齊女士和衛書莞討論一會兒去哪再玩一場,陽樰肚子飽飽的,困意再次卷土重來。
    在她打了好幾個嗬欠之後,陽萩臉色沉下來了:“昨晚上又熬夜?”
    都說長兄如父,在父母離異後,陽萩就成了這個家裏唯一的男子漢,齊女士雖剛強,但整個家的負累都讓她來背,遲早也會把人壓垮。在家裏最灰暗艱難的那段時間裏,是陽萩充當著這個家的精神支柱。
    更別說他還是個警察,臉一板,陽樰就給感覺自己像是被關在審訊室裏審問一樣。
    陽樰縮了縮脖子,理不直氣也不壯卻仍想維持氣節:“熬了。”
    見他張了張嘴,陽樰趕忙在他發聲之前為自己辯護道:“就一晚上,之前我都時按時睡覺的。陽警官您不能亂冤枉人啊。”
    “前科在案,屢教不改,罪當重罰。”陽萩鐵麵無私地道,推了推她的腦袋。
    陽樰扶住腦袋,撇了撇嘴。
    陽萩還不知道她?熬夜是不頻繁,但次次小說遇上瓶頸,總要熬到下半夜,第二天頂著一張萎靡不振的臉義正言辭地高呼:“黑夜給了我黑的眼睛,就是要讓我看清靈感的身影。”
    他將妹妹一頓教育,中途接了個電話,之後便要走,說是有事。
    陽樰順嘴關心了句:“局裏很忙嗎?”
    不想陽萩像是被問到了,頓了一下才答:“不是。”說完,生怕她追問似的,匆匆離去。
    敏銳的八卦嗅覺告訴陽樰,她哥這個“事”,不簡單。
    結了帳,齊女士和衛書莞手挽著手打算去逛街,商業中心燈火通明,正是夜生活的高峰期。
    陽樰沒那個精力再折騰了,隻想回家睡覺。
    “衛捷,你送妹妹回去吧。”衛書莞說。
    陽樰抬頭去看衛捷,男人站在衛書莞身邊,順從地道:“好,我送完小樰就回來陪你和阿姨。”
    衛書莞笑道:“不用,我們兩個女人逛街,你陪著我還嫌礙手礙腳呢。”
    齊女士:“就是。”
    陽樰瞅齊女士,這到底是唱哪出?
    衛捷很是無奈的樣子:“那你和阿姨好好逛,晚點打電話給我,我來接你們。”
    “知道了,去吧。”
    **
    晚上風冷,衛捷隻將兩邊的車窗開了條縫,讓外麵的空氣能夠進來。
    陽樰本就困倦,加上暈車,歪歪地靠著,窗外燈火掠過眼中,一句話都不想說。
    衛捷也不同她搭話,安靜地開車,放了幾首舒緩的輕音樂。
    樂曲溫柔流淌在車廂裏,衝淡了空氣中的尷尬和似有似無的冷漠。
    車子在陽樰家門口停下。
    陽樰道了聲謝,剛下車,就聽衛捷喚了一聲:“小樰妹妹。”
    她回頭,衛捷也跟著下了車,繞過車頭走到她麵前。
    她沒來由地有一些緊張,兩手抓著挎包的帶子,有點僵:“怎麽了?”
    衛捷不語,隻靜靜地看著她,搭在肩頭的細馬尾滑落了一半到背後,發絲在月下泛著微粽的顏色。
    陽樰避開他的眼睛,視線滑過他肩頭散亂的發絲,微微垂眸:“沒事我走了,好困。”
    “小樰妹妹。”
    陽樰跨出去的右腿默默收了回來。
    衛捷輕聲道:“你在生我的氣?”
    陽樰沒作聲。
    “嗯,你在生我的氣。”他自顧自說道,點了點頭,語氣不緊不慢。
    她像是被踩了尾巴似的:“無聊!”
    衛捷卻笑了下,“為什麽?”
    “……”
    陽樰忽然啞口。
    為什麽?她也不知道為什麽。
    生氣他不提四年前的除夕夜,又或者是恨惱自己的動搖?
    陽樰抿了抿唇,腳尖輕輕踢開邊上的小石子,隨便找了個借口拉開話題:“我沒事生你氣幹什麽。我還想問呢,你沒事又買一房子幹什麽?”
    小區裏都是別墅,往裏的幾幢稍大些,可以稱之為大宅子了,其餘的這些都是普通的兩層小別墅。陽樰家和衛書莞家就挨在一起,隔了條油柏路的對麵是近幾年新擴建的別墅,規模和這邊一樣。
    衛書莞帶著衛捷搬來的時侯就隻有兩個人,住兩層別墅綽綽有餘。出了五年國也沒見他吃成個胖子,陽樰不懂他這次回國為什麽要買幢新的,還就在對麵。
    有錢沒地兒花似的。
    衛捷歪了歪頭:“想知道?”
    陽樰撇開眼,小聲嘟噥:“我隨口問問。”
    衛捷低低地笑起來,路燈的光映在他眼中,在那片深邃的海底點亮了一抹光。
    陽樰聽見他壓低了一個度的嗓音,帶著比月色更沉醉的磁性,順著晚風緩慢地飄進了耳朵裏。
    “那是婚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