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紅妝十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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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的長安,跟平日裏比起來,氣氛明顯是不太一樣,所有的街道,都被灑掃的幹幹淨淨,朱雀大街上,更是重新被鋪上了一層黃土,    灑上水之後,整個街道都變得整潔幹淨!

    從皇城出來,沿著德新坊而去的街道,顯得格外的整潔,街道兩旁,更有武侯跟侍衛們守著,從一大清早開始,    等閑的車馬,便不準踏入這條街道了。

    若是往常的時候,發生了這樣的事情,肯定能招來百姓的怨言,這不明顯在耽擱他們事情嗎,然而,今日非但沒人抱怨,反而是早早的守在街道兩邊,一臉期待的模樣。

    無他,隻因為今日是公主出嫁的日子!

    這可是自打新皇登基以來,長安頭一位公主出嫁,公主嫁的駙馬,還是那位他們耳熟能詳的涇陽縣公徐寧!

    在他們的眼裏,這可是真正天造地設的一對良人,涇陽縣公的才名,他們自然是一清二楚的,放眼整個大唐,    也就公主這樣的人,    才能夠配得上涇陽縣公了。

    以往公主出嫁,    在他們眼裏那都是下嫁,不管駙馬出身多高貴,那都是在高攀公主,可這次的涇陽縣公跟襄城公主的大婚,在他們眼裏,卻是被視為郎才女貌,天造地設的一對。

    沒人覺得涇陽縣公是在高攀,自然也沒人覺得,襄城公主是在下嫁!

    這場大婚,其實,從七八天前就籌備了,武侯們每日裏帶著人,清理街道兩旁河渠,民夫們則將一車車的黃土拉進城,均勻的鋪在坑坑窪窪的街上。

    當朝長公主的出嫁,那必然是相當隆重的,紅妝十裏,單是送親的隊伍,就能綿延長街,    若是街上有什麽汙穢的東西,    豈不就衝撞了公主的車婚駕!

    半個長安城的人都在忙碌,而最忙碌的,自然便是德新坊的百姓了,從涇陽公府宣布大婚的日子起,整個坊裏便都忙碌了起來。

    由坊正親自帶領,百姓們將整個德新坊都灑掃的一幹二淨,原本坑窪的路麵,也全被黃土墊平了,上麵用清水一遍遍的灑過。

    然而,即便就是這樣,坊正還不放心,每日裏還專門派了人,負責街道的清理,於是,整個德新坊就跟改頭換麵了似的,格外的整潔幹淨!

    大唐人的習俗,一家有喜百家幫忙,正所謂遠親不如近鄰,說的就是這個道理,更何況,自打徐寧在德新坊安家,坊裏的百姓的確也因此受惠不少。

    公府裏張燈結彩,所有人都忙得團團亂轉,殺雞宰羊,灑掃門庭,原本屬於廚房的地方,院子裏臨時又架起幾口大鍋。

    等到大婚頭一天時,所有的大鍋都開始工作,雞鴨魚肉,牛羊豬肉,等那肉香味飄出院牆時,頓時惹得坊街上的人們口水直流!

    迎親的吉時,定在了傍晚的時候,等到黃昏時分,那才是一天裏最好的吉時,大婚大婚,可能就是這麽來的吧!

    徐寧裏裏外外,被穿了好幾件吉服,雖然季節已經是九月,天氣也已經轉涼,然而,裏外的幾件吉服穿在身上時,還是讓徐寧有點喘不過氣來的感覺。

    隻不過,看看旁邊的尉遲寶林跟程處默兩人,同樣也沒能逃過嬤嬤們的毒手,被勒令穿了厚厚的吉服時,徐寧的心裏,頓時便平衡了許多。

    這兩人可是他的伴郎,隻不過,此時兩人的臉色,都帶著說不出的苦澀,徐寧這邊還嫌身上穿的吉服多了臃腫,可這兩人卻恨不得再多套幾件吉服才好!

    “你不懂的!”程處默一臉苦澀的模樣,那感覺不像是去給徐寧做伴郎,而是,跑去跟敵人拚命似的,衝著徐寧便唉聲歎氣的道。

    “我懂!”徐寧聽著程處默的歎氣,頓時樂的咧嘴大笑,他當然明白程處默苦澀從何而來,這所謂的伴郎,其實就是新郎官的受氣包,待會兒他們過去迎親時,指不定就有多少棍棒等著他們。

    這大喜的日子,棍棒又不能落在新郎官身上,隻能是由伴郎們代勞了,這事兒程處默已經幹過一次,上次尉遲寶林迎親時,差點沒讓尉遲寶林的小舅子們打爬下!

    “一樣的事情,硬是讓某家幹兩次!”程處默沒理會徐寧的笑,繼續唉聲歎氣的說著,說這話的時候,又不放心的給自己加了一件衣袍,看上去整個人足足胖了一大圈似的。

    “那有啥!”聽到程處默的唉聲歎氣,一旁的尉遲寶林頓時有些不以為然,衝著穿著臃腫的程處默道:“待會兒過去時,某家就站在哪,倒要看看他們還能奈何得了某家!”

    時辰來到後晌,迎親的隊伍,開始從公府出發,徐寧一身大紅的喜服,端坐於馬背上,前麵是鳴鑼的迎親依仗,後麵是長長的禮車,浩浩蕩蕩的。

    從德新坊出來時,便一路向著皇城的方向,每過一個路口,禮官都會停下來,燃上一堆爆竹,灑上許多的祭品,這是在祭奠各路的亡魂鬼神!

    隊伍一路走走停停,暖本從後晌出發的隊伍,等到到達皇城門口時,竟然硬生生拖到了黃昏時分!

    而此時,皇宮的李慧心寢殿裏,此時的李慧心一身火紅的嫁衣,明眸皓齒,明豔動人,靜靜地坐在閨床上時,一雙白皙的手,緊緊的攥在一起。

    而平日裏,顯得有點兒冷清的寢殿裏,此時卻是熱鬧異常,進進出出,歡聲笑語,聽到這些聲音時,蓋頭下的李慧心,嘴角便微微的翹了起來。

    然而,就在這時,門外便忽然傳來李承乾驚喜的聲音:“來了來了,趕緊關門!”

    這話落下時,原本敞開的殿門,被緩緩的關上,剛剛門裏門外喧鬧的人們,一瞬間全都擠進了殿中,隔著殿門便衝著外麵大叫:“給錢,給錢,不給錢不讓開門哦!”

    隨後,徐寧的聲音,便從外麵傳了進來:“給給給,不過,總得留出點門縫吧!”

    這話落下時,原本關閉的殿門,果然緩緩的打開了一條縫隙,剛夠能扔進錢來的縫隙,李慧心不知為何,突然便升起一股不好的預感。

    果然,隨著殿門的打開,外麵便果真扔進來大把大把的錢,‘嘩啦啦’的,扔的滿地都是,殿內的人們,見到外麵扔進的錢,全都爭相哄搶起來。

    而外麵的徐寧等人,則是趁著這機會,用力的推開了殿門,全都一窩蜂的闖了進來,李慧心頓時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她早就猜到會是這樣了。

    然而,她的笑聲還沒落下,就聽的徐寧忽然發出一聲慘叫,聽的李慧心的眉頭,不由微微的皺起,她倒是聽的出來,那慘叫絕非是故意裝出來的。

    隨著徐寧的這聲慘叫響起,緊接著,便又是一連串的慘叫,但後麵的慘叫,卻並非是出自徐寧,而是,出自程處默跟尉遲寶林兩人。

    估計,程處默被打的不輕,慘叫之後,都有些惱羞成怒了,衝著抽他的柴令武怒吼道:“柴令武你給某家等著,總有一天某家會還回去的!”

    “呦嗬,敢威脅某家是吧!”聽到程處默的怒吼,柴令武鼻子裏冷哼一聲,嘴上說著話時,手中的棍子,已經朝著程處默的後背抽了下去,就隻是一下,程處默的慘叫聲,當場都變了調調。

    徐寧的後背,挨了好幾棍,其中的一棍來自於李景恒,疼的他齜牙咧嘴的轉過頭去時,李景恒這廝竟然還衝他咧嘴大笑,氣的徐寧直接送了一個白眼。

    李慧心寢殿裏堵門的人,都是皇家的人,其中就包括了柴令武跟李景恒,但大多的人,對徐寧而言,都是生麵孔,要不是這大婚的日子,估計走路上都不會認識的。

    李慧心便靜靜的坐在閨床上,鳳冠霞帔,一身火紅的嫁衣,等徐寧走近身前時,能明顯的感受到,李慧心身體傳來的緊張。

    一雙白皙的手,緊張的攥在一起,隔著一層薄薄的蓋頭,徐寧甚至能聽到李慧心緊張的呼吸聲,徐寧的嘴角,便微微的上揚,輕聲衝著李慧心道:“娘子,夫君來接你了!”

    門口的喧鬧,已經不知不覺停了下來,所有人的目光,都靜靜的望著閨床上的李慧心,片刻後,蓋頭下的李慧心,微微的點了點頭:“嗯!”

    伴隨著這聲輕嗯,剛剛安靜的殿內,瞬間又熱鬧起來,徐寧便趁著這熱鬧時分,轉身將李慧心背了起來,在眾人的歡呼聲中,走向了外麵的嫁車。

    李慧心的身體很輕,背在背上時,徐寧幾乎都感覺不到什麽重量,但李慧心的心跳聲,卻是無比的清晰,仿佛要從嗓子眼裏冒出來了一樣。

    豪華的嫁車被裝扮的花團錦簇,嫁車的後麵,便是長長的嫁妝車,一眼望不到尾,床榻、櫃子以及屏風等等,一水兒的紅木,懼都是出自皇家的工匠之手。

    而此時,夕陽已經落下,夜色也漸漸降臨,長長的送親隊伍,便從李慧心的寢宮出來,特意的從太極殿那裏經過。

    而太極殿的那裏,李世民、長孫以及陰妃楊妃等人,早就等在那裏,很少露麵的李淵,竟然也難得的站在那裏,目送著長長的送親隊伍,漸漸消失在宮門那裏時,李淵便不由長歎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