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對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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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就那麽想殺我啊!”

    此時的徐寧,手裏握著一張十字弓,冰冷的箭頭,瞄準地上的執失思力,一臉平靜的模樣,衝著地上的執失思力說道。

    執失思力的身體,便劇烈的抖著,    內心的瘋狂,使得他很難將心情平複下來,聽到徐寧的這話後,執失思力便掙紮著爬起來。

    手中的刀,早就不知去了哪裏,幾百忠心的親衛,    此時也倒在了他的身後,還有幾千的精銳部曲們,死傷大半,剩下的人,已經陷入包圍,離死也就隻差一步!

    但執失思力的目光,卻冷冷的瞪著徐寧,心裏有股仇恨的火在燃燒著,他從未如此恨過一個人,然而,徐寧卻是個例外!

    ‘嗡’的一聲輕向,就在執失思力剛剛站起身時,徐寧突然便扣動了扳機,粗大的弩箭,瞬間脫弦而出,不偏不倚的射進執失思力的膝蓋!

    執失思力的嘴裏發出一聲悶哼,剛剛才站直的身體,猛地便倒了下去,膝蓋處傳來的劇烈疼痛,    使得他臉色當場慘白!

    周圍都是拎刀的炮兵,將執失思力圍在中間,    遠處有廝殺聲傳來,勝利的天平,已經向著這邊傾斜,執失思力臉色發白,咬著牙再次起身!

    而此時的徐寧,則又開始裝填弩箭,聲音依舊平淡:“知不知道,老子早就想宰了你了,從長安的時候,你是第一個敢威脅老子的人啊!”

    執失思力已經掙紮著站起身來,中了弩箭的那條腿,劇烈的顫抖著,鮮血順著膝蓋留下,那支弩箭還插在膝蓋上,但執失思力的目光,依舊憤恨的瞪著徐寧:“殺了我啊!”

    這話剛剛落下,便又聽的‘嗡’的一聲輕響,一支弩箭脫弦而出,    不偏不倚的插在執失思力的另一條膝蓋上,將剛剛才站起身的執失思力,    瞬間又射倒在地。

    “慢慢來,我不急的!”看著倒在地上,身體劇烈顫抖的執失思力,徐寧重新又開始裝填弩箭,語氣不緊不慢,配合著遠處的廝殺聲,使得執失思力的內心,一點點絕望了起來。

    執失思力的目光中,露出絕望的神色,嘴角上揚著,喉嚨裏發出‘嗬嗬’的聲音,聽上去像是在笑,但那表情,卻比哭還難看!

    兩條膝蓋此時全被射穿,弩箭就插在上麵,執失思力拚命的想要站起身,可膝蓋處傳來的劇痛,讓他直接栽倒在地!

    徐寧手裏的十字弓,再一次裝填完畢,冰冷的箭頭瞄準地上的執失思力:“起來啊,你不是挺厲害的嗎!”

    這話落下時,扳機再一次扣動,粗大的弩箭瞬間脫弦而出,然而,這次弩箭射中的地方,卻是執失思力的手臂!

    執失思力的嘴裏,終於發出了慘叫,那原本望著徐寧是,露出的憤怒目光,這一刻突然消失不見,轉而便是祈求的神色:“求你了!”

    這三個字從執失思力的嘴裏出來時,執失思力整個人都仿佛崩潰了,臉上的表情變得痛苦不堪,眼角甚至有眼淚流下:“求你放過我吧!”

    遠處的廝殺已經停止,麵對三千雲中軍跟二百神機營的雙向穿插,執失思力的部曲,哪怕再精銳,也沒法在這樣的穿插中存活!

    原本肆虐的漫天風雪,這一刻,似乎都漸漸停了下來,徐寧的目光,緊盯著地上哀嚎的執失思力,此刻的執失思力,哭的就像個失去媽媽的孩子!

    “道個歉吧!”徐寧收起了十字弓,轉而拿起麵前的佩刀,一步步來到執失思力的麵前,低頭看著痛哭的執失思力,像是哄孩子似的說道。

    周圍突然安靜了下來,所有人的目光,都在盯著地上的執失思力,虯髯客的目光,卻是盯著徐寧,他不知道執失思力怎麽得罪的徐寧,但看到此時的徐寧,一股由內而外的懼意,從心底裏升起!

    痛哭中的執失思力,聽到徐寧的這話,不由微微的抬頭,當看到居高臨下,站在他麵前的徐寧時,微微遲疑了下,道:“對…對不起!”

    “好吧,我原諒你了!”聽到執失思力的這話,徐寧頓時點點頭,而後,手中的刀忽然舉起,沒有任何的猶豫,一刀便劈了下去!

    遠處的廝殺已經停止,尉遲寶林一身是血的回來,手中的刀已經卷刃,身上布滿了大大小小的傷口,以二百人衝擊幾千人隊伍,即便再悍勇,也不可能全身而退的。

    徐寧的目光,望向了朱有成,朱有成的腦袋頓時低下,而在他的身後,一半的神機營將士消失不見,徐寧的拳頭頓時緊握起:“找到他們的屍首!”

    “喏!”聽到徐寧的這話,朱有成頓時重重的點頭稱喏,而此時的他,身上也布滿了傷口,那件布麵甲,此時早就被鮮血染紅,上麵有幾處明顯的刀傷。

    遠處的城池裏火光衝天,仿佛整個城池都在燃燒著,從這裏望去時,城內依舊亂混混的,四處都是奔逃的人群,徐寧的目光,頓時冷了下來:“全部宰了!”

    火炮已經無法使用,隻有等到炮膛徹底冷卻下來,然而,蘇定方的三千雲中軍還在,剛剛隻是在城外獵殺,現在卻可以入城了!

    頡利就在城內,他們此行的目的,就是奔著頡利來的,如果能將頡利活捉,那這場戰爭基本也就宣告結束了!

    蘇定方已經率著三千人馬,直奔城池而去,但凡路上遇到的突厥人,一律都難逃一死,沒有人能攔住他們的腳步!

    一道火紅的身影,忽然出現在城頭,鳳冠霞帔,那一身紅色的嫁衣,在城頭上格外惹人注目,這是一個女人,但卻是一個年老的女人!

    滿頭的青絲,早就變成銀發,即便是鳳冠霞帔,也依然無法掩蓋臃腫的身材,女人緩慢的爬上城頭,衝著徐寧的這邊,忽然張開了雙臂:“來啊,本殿下等這一天好久了!”

    城內城外的所有人,目光都在這一刻,被城頭上的女人吸引,突厥人、大唐人,全都楞在了原地,目光望向的城頭上的女人。

    女人像是已經瘋了,表情癲狂,目光望著徐寧的這邊時,嘴裏發出瘋狂的大笑,狀若瘋婆,而她的身後,則是跪著一名同樣年老的女人,看穿著打扮,想必便是服侍她的人了!

    “是…是義成公主!”徐寧的眼眸瞬間瞪大,旁邊的虯髯客,卻是驚訝的開口,但這話出口時,卻似乎意識到了不妥,趕緊便閉上了嘴。

    義成公主,當年前朝時候,被和親到突厥的公主,一生侍奉過突厥兩任可汗,當年蕭後能來突厥,有大半的原因,便是義成公主的原因。

    長安私下裏,甚至都有傳言,當年頡利擁兵南下,這其中便有義成公主的慫恿,隻可惜,頡利的野心,還沒瘋狂到直接占領長安!

    徐寧的眉頭,微微的皺著,他當然知道義成公主是誰,看著那城頭上,狀若瘋癲,衝他嘶吼的義成公主,心裏突然想被針紮了一樣!

    這是一個可憐的女人,原本可以錦衣玉食,榮華富貴,最後嫁得個如意郎君,過著雙宿雙飛的眷侶日子!

    然而,就因為皇帝的一句話,就要在最好的年華,遠赴漠北這裏,嫁給一個渾身騷臭的老頭子,這也就罷了,老頭子死後,卻還要像貨物一般,過繼給老頭子的兒子!

    背井離鄉,把人生最好的年華,都浪費在這漠北當中,徐寧相信長安的那些傳言,頡利能擁兵南下,大概其中就有義成公主的作用!

    但那又如何呢!

    就像現在一樣,義成公主的咒罵聲,還在斷斷續續的傳來,汙言穢語,那都不像是一個公主嘴裏冒出來的,倒像是一個潑婦在罵街一樣,然而,徐寧卻生不出半點的憤怒!

    義成公主的悲劇,不是大唐造成的,但大唐也別站著笑話,和親這種事,並非隋唐發明的,但也不是在隋唐這裏結束的!

    拿女人去換和平,哪怕隻是短暫的,但也擋不住,曆朝曆代的統治者們爭相模仿,一個國家的和平,需要一個女人去維護,徐寧想想都覺得臉發燙!

    此時的義成公主,身著鳳冠霞帔,儼然當初和親到漠北的打扮,即便嘴裏罵的難聽,然而,卻沒人露出憤怒的神色,也許,他們此時的想法,也跟徐寧一樣吧!

    城池下方,就是衝天的火光,那是倒塌的營帳,點燃了旁邊的箭樓,義成公主的身影,就站在那火光上方!

    徐寧的心裏,忽然升起一股不好的預感,剛想派人去阻止時,卻聽的義成公主,忽然大笑著怒罵道:“果然是無膽的竊國賊們!”

    這話落下時,義成公主的目光,便突然向著南邊望去,那裏是長安的方向,目光悠悠,仿佛能穿透一切的阻礙似的。

    下一刻時,那道火紅的身影,便突然縱身一躍,如飛蛾一般,跳進了那衝天的火光當中,火光中傳來淒厲的慘叫!

    徐寧痛苦的閉上眼,心裏默默的道:“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