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緊張(含公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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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寧夏是十二月的生日。
    每年的平安夜她都會吃碗麵條,就算是把生日過了。
    今年在姐姐姐夫家,她不想麻煩別人,一早就和姐姐說好:“早上讓吳阿姨給我下碗麵條,我吃了就可以了,別跟別人說我生日的事情。”
    “那你想要什麽禮物?”
    “什麽都不用,你要真想送我東西就先把錢攢著,等我考上大學的時候一並送吧。”
    學校裏關於聖誕的氣氛漸漸濃了起來,但這一切和高三關係不大。老師們每天上課就是講題做題,時不時還要給他們敲敲警鍾。
    一切娛樂活動全部禁止,連課間聽到有人唱歌都要喝止一聲。
    “有這時間趕緊去上廁所,上完了就回來做兩道題。”
    高三生沒人權,這是唐小米整天掛在嘴邊的話。
    寧夏沒和朋友們說自己的生日,到了平安夜那天早上,吃了吳阿姨給做的雞絲麵條後,她像往常一樣上學去了。
    那天蕭瑟走得特別早,聽說是要來學校打球。
    別的高三生被禁止一切課外活動,但蕭瑟不一樣,他是千年老大,學校捧在手心裏的寶貝疙瘩。
    別人打球那叫浪費時間,他打球那叫勞逸結合。
    聽唐小米說,班裏的男生都跟他套近乎,就盼著他打球的時候帶上自己。
    整天做題誰不煩啊。跟著蕭瑟混,老師們就不會說什麽了。
    寧夏一個人坐車到了學校,往課桌裏塞書包的時候,感覺裏麵好像有點東西。低頭往裏看了看,發現是一個紙袋子。
    小小的一個白色的袋子,拿出來一看裏麵是一支藥膏。
    她轉頭問唐小米:“這誰塞裏麵的?”
    “不知道,我也才來沒多久。”
    唐小米轉身問後麵的宋寧致:“寧致你知道嗎?你來得比我早。”
    “我也不清楚,沒覺得有誰來過你們課桌邊。這個大概得問班裏來得最早的那個人了。”
    “今天誰來得最早?”
    “大概是蕭瑟吧,聽說他和幾個男生一起打球來著。”
    唐小米就推推寧夏:“去問問蕭瑟吧。”
    “不去,有什麽可問的。”
    說完她拿出藥膏研究了一會兒。這東西像是進口的,上麵一個中文字也沒有。寧夏本來覺得憑自己的英語水平也能看個七七八八,沒想到那上麵也沒英文單詞。全是她不認識的文字,法文還是德文?
    “這東西幹什麽的?”唐小米湊過去一起研究,“一個字不認識,這是誰搞的惡作劇吧。”
    寧夏沒說什麽,裝作不在意扔進了書桌裏。
    “可能有人弄錯了,回頭說不定會來要回去。”
    “別還給他,這麽迷糊的人我還是頭一回見。”
    話音剛落鈴聲響起,英語老師抱著課本走進來上早自習,所有人都安靜地低著頭,抄作業的抄作業,寫試卷的寫試卷。
    那支藥膏很快就被遺忘了。
    課間的時候寧夏把藥膏揣兜裏,去了洗手間假裝上廁所。進了隔間後她把門一鎖,把藥膏拿出來研究。
    在紙盒裏她找到了一張手寫的小紙條,上麵有一行中文:“每天晚上潔麵後塗於痘痘和痘疤處,一天一次,僅限外敷。”
    這字跡寧夏有些熟悉,那幾張物理卷子在教室後麵貼了好幾天,她也認真研究過,還把解題過程都抄了下來。
    蕭瑟送了她一支祛痘膏,還特意寫了使用方法。可這僅限外敷是什麽鬼,難道他以為自己會蠢到以為這東西可以內服?
    拿她開玩笑就這麽有意思啊。
    把藥膏塞進口袋裏,寧夏走出了洗手間。
    下午有體育課,原本一周兩節,現在被砍成了一節。但一節也是好的,是辛苦學習一周的高三學子,唯一能放鬆的時刻。
    寧夏和幾個女生在練習長跑,中間足球場上,蕭瑟正跟人踢足球。
    她的視線總是不由自主地落在他身上。
    他個子高,打籃球的時候動作很好看,水平也很高超。本以為足球不是他的強項,想不到在場上卻十分靈活,一個人帶球跑了大半個球場,繞開了一眾防守人員,最後一記遠射,球跑了個刁鑽的角落,飛進了球門裏。
    贏了球的蕭瑟心情很好,勾著章程的脖子一路說笑著跑場邊來喝水。
    正巧寧夏跑過他們身邊,就聽見章程在抱怨:“為了找這東西可把我累壞了。”
    就聽到這麽一句,緊接著寧夏就跑遠了。
    第二天是周六,上完課班委得留下來做值日。今天正好輪到寧夏和章程,還有蕭瑟。
    一下課蕭瑟就被老師叫走了,留下寧夏和章程兩個人掃地拖地。
    本著照顧女生的原則,章程一個人幹了大半的活兒。邊幹邊抱怨:“阿瑟這家夥每次有好事兒總是輪上他,我就得跟著倒黴。”
    “你不是和他一起打球了嗎?”
    “也就打球能放鬆放鬆,可我也是有付出的。”
    寧夏想起跑步時聽到的那句話,心念一動:“你對蕭瑟確實挺好的,我看你常給他買飲料。”
    “那都是小事兒。前兩天他托我弄個什麽藥膏,可把我累壞了,跟我爸說了半天。他正好在德國出差,我跟他描述了半天他也不知道這藥膏哪裏有賣,最後還得拍照給他傳過去。我爸本來都不想去買,聽說是阿瑟要的才特意打車去了藥房。你說我是不是很夠兄弟。”
    蕭瑟從老師辦公室回來後,剛進教室就聽到章程在那兒吹噓他的“豐功偉績”,於是上前捶了他一拳:“行了別抱怨了,回頭請你吃飯。”
    寧夏默默看他一眼,轉身去洗拖把了。
    她把水桶拎進女廁所,接了一桶水把拖把放裏麵使勁地兒晃著。過了一會兒聽見門口蕭瑟問她:“裏麵沒人吧。”
    “我在啊。”
    “我是說除了你還有別人嗎?”
    寧夏看了眼周圍:“沒有了,怎麽了?”
    話音剛落蕭瑟居然進來了。
    “你……”
    “把桶給我,我拿男廁去洗。”
    說著直接拿過她手裏的拖把,拎著桶出去了。寧夏趕緊追過去:“還是我洗吧,我都快洗好了。”
    “這麽髒的水,起碼再洗三遍。”
    “那也我來洗就好。”
    蕭瑟站住了扭頭看她:“一支藥膏你緊張什麽。”
    “誰說我緊張了?”
    “不緊張最好。你就當外甥我給阿姨送份生日禮物,趕緊回去塗上吧,留了痘印不好看。”
    說完轉身瀟灑離開。那一手拎桶一手拿拖把的背影,也比一般人帥氣很多倍。
    沒過幾天就是元旦,學校開恩給高三生放了一天假。
    寧夏難得睡了個懶覺,起床後看著窗外的陽光,心情也跟著明朗起來。
    她決定先不學習,早上抽出點時間把房間整理一下。
    吃過早飯後她花了近一個小時,收拾出來一袋子的雜物,拎到樓下去。寧倩正在那裏和吳阿姨商量今晚做什麽菜,看她拿出這些東西來便叫住她。
    “夏夏你慢點兒,你這扔的什麽?”
    “都是沒用的東西姐,我屋裏太亂了,收拾一下。”
    “你才來多久,能有什麽沒用的東西。”
    “我也以為沒多少,結果整理出來這麽多。你看光寫壞的筆就好幾支。”
    寧倩拿過來一看,一眼看到上麵的一張試卷:“你怎麽連卷子都扔。”
    “這都是以前的,沒用了。”
    “高三總複習,以前的卷子拿來看看也好,怎麽能扔呢。”
    寧倩一屁股坐到沙發裏,把袋子裏的東西一樣樣拿出來看:“我得給你把把關,別回頭把重要的東西扔了。”
    “姐,就幾張卷子。”
    “你別小看這幾張卷子,萬一就是裏麵有你不會的題。高考的時候差一分,那也是差一千多名呢。”
    “好好好,你查你查。”
    寧夏一副不管她的樣子,轉身進廚房倒水去了。
    寧倩還真就一樣樣東西查看,什麽都不放過。翻了一會兒翻到中間的時候,看到了一個信封。
    她一下子就緊張起來。
    家裏有青春期孩子的家長最怕看到的就是信封。這年頭除了有些過於浪漫的孩子還會寫情書,誰還用信封這東西。
    寧倩趕緊拿出來瞧,剛看兩眼臉色立馬大變。
    “夏夏你出來,這怎麽回事兒!”
    寧夏聽到她姐的喊聲趕緊跑出來,一看她姐手裏拿著的東西就過來搶:“我搞錯了,這東西……”
    “這東西誰給你的?信裏說的什麽,你在學校有麻煩嗎?”
    “沒有,我挺好的。”
    “不可能,要真的好怎麽會有人給你寫匿名信,說什麽有人要整你,還說要把你搞得身敗名裂被趕出學校。夏夏你跟我說,這信誰寫的?”
    “我不知道姐,你別管了。”
    “我怎麽能不管。”寧倩上前去搶那封信,“你給我,我還沒看完。”
    “姐,真的沒什麽。就前一陣有人想找我麻煩,事情已經解決了,信也沒用了,我回去撕碎了扔掉就行。”
    姐妹倆為了一封信搶得不可開交,正在這時花園通往客廳的門砰一聲關上。
    蕭瑟像是剛從花園裏進來,就這麽站在落地玻璃門前。他的視線落在寧夏身上,眼神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更要鋒利。
    看了片刻後,他徑直朝寧夏走來。
    “你、你沒去打球嗎?”
    蕭瑟沒回答寧夏的問題,直接走過她身邊,換了鞋出門去了。
    那一聲門關得比剛才還要響,嚇了在場所有人一大跳。
    晴朗的天似乎有要下暴雨的錯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