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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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家和她無冤無仇, 作弄她完全是因為愛慕傅雪瑩。結果聽說傅雪瑩轉頭就把他們賣了, 青春期的男生火氣一上頭還真有點勁爆。
就這麽把一夥人全都給坑了。
這個蕭瑟,簡直殺人於無形。
進入十二月, 天氣越來越冷。寧夏有時候晚上複習得太晚,早上就有點起不來。
有天早上她就不小心睡過了頭。匆匆起床後衝出房間,在走廊裏差點撞上蕭瑟。
顧不得和人打招呼,寧夏穿著單薄的睡衣衝到了樓下洗手間刷牙洗臉。等回房換完衣服再次下樓時, 時間已所剩無幾。
蕭瑟站在玄關處催她:“趕緊的, 要遲到了。”
寧夏看一眼桌上的早餐, 咽了記口水後背著書包和蕭瑟一起走出了家門。
往公交站去的路上,蕭瑟問她:“昨晚幹什麽了?”
“刷題啊。”
“下次月考又準備進步幾名?”
“不知道, 搞不好會退步也說不定。”
“謙虛了。”
蕭瑟腿長腳長, 寧夏跟在他身邊走得有些吃力。眼看快到公交站台了, 蕭瑟突然停下,拐進了旁邊的小弄堂。
“你幹什麽,車快來了。”
寧夏站在弄堂口等他, 一麵盯著公交車駛來的方向。早上等車人多, 如果不早點去等位,一會兒車來了人都擠不上去。
弄堂裏光線昏暗, 寧夏看不清蕭瑟在幹什麽, 隻隱約看到他似乎停在某家小店門口, 像是在買東西。
幾分鍾後蕭瑟快步走出來, 路過寧夏身邊時塞了包東西到她懷裏。熱熱的, 摸著還有點燙手。
寧夏剛想問他是什麽,蕭瑟直接反手握住她的手腕:“趕緊走,車來了。”
捧著那包熱呼呼的東西上了公車。這個時間車上早沒了空位,寧夏跟在蕭瑟身後,在車廂的後半截找到了一處空位。
趁著車沒開,寧夏翻看了一下袋子,發現是一個糍飯團一份鍋貼還有一杯豆漿。
陣陣香氣撲鼻,搞得寧夏肚子咕咕直叫。
“你買早餐去啦。”
“嗯,快點吃。”
寧夏拿出飯團剛想咬,車子就開了。她的身體不受控製地晃了晃,眼看就要撞到麵前座位上的中年人,蕭瑟一把拽住了她的胳膊。
他挪了下身子,整個人站到了寧夏身後,然後伸手扶住了寧夏前麵的椅背。
這樣一來,寧夏整個人幾乎被他圈進了胳膊裏。他的另一隻手還拽著她的胳膊不放。
“趕緊吃,一會兒就到學校了。”
“哦。”
寧夏看了他一眼。從她抬頭這個角度望去,能隱約看到蕭瑟下巴上細密的胡茬。雖然還未滿十八,但看上去完全就是年輕英俊男人該有的模樣和風度了。
想了想寧夏又補了一句:“謝謝你照顧阿姨我。”
蕭瑟目視前方嘴角微揚:“應該的。”
到了學校兩人一起進了教室。
唐小米正在擺弄自己新買的筆,見到寧夏進來興奮地想叫她過去顯擺一番,結果看到跟在後頭的蕭瑟,表情立馬一變。
她轉身問宋寧致:“你說最近寧夏和蕭瑟的關係是不是挺好的?”
“他們本來也沒仇啊。”
“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說他們有點……親密。”
宋寧致停下手中的筆:“所以你是吃醋了?”
“不,我是激動,要是我們寧夏真的和蕭瑟好上了,這事兒可就太棒了……哎喲!”
話沒說完,腦門上讓人敲了一下,疼得她一呲牙:“夏夏,你幹嘛打我。”
“沒有,和你打個招呼,順便請你喝豆漿啊。”
唐小米一見有東西吃就忘了八卦的事情,一口氣把杯豆漿喝了個底朝天。
結果喝多了,上課的時候不停地想上廁所,一連舉了三回手,把數學老師都給整得沒了脾氣。
“唐小米,你要不想上我的課直說。”
“不不不老師,我特別想上,可我真的想上廁所。我早上豆漿喝多了。”
數學老師無奈,衝她一擺手。唐小米忍著尷尬,在一片輕笑聲中衝出了教室。
總覺得寧夏像是故意作弄她呢。那杯豆漿有毒吧。
中午吃飯的時候,唐小米硬是拉著寧夏排在了蕭瑟後麵。今天的主菜是紅燒獅子頭,還有糖醋魚片。
獅子頭銷量很好,寧夏她們去得略晚一些,等排到的時候探頭一看,幾乎都快賣空了。
唐小米摸著肚子頗為遺憾道:“沒有獅子頭了,生無可戀。”
前麵蕭瑟正在打飯,阿姨問他要什麽:“最後一個獅子頭,要嗎?”
“不要,來份木耳炒肉。”
又打了兩樣菜,蕭瑟端著餐盤走了。
唐小米十分驚喜,扯著寧夏的衣服:“你看你看,團支書把獅子頭讓給你了。”
蕭瑟在班裏擔當團支書的工作。每當唐小米這麽叫他的時候,總會說一些讓寧夏很無語的話。
“誰說是讓給我的,搞不好人家不愛吃呢。”
“那他也沒打魚片,他今天念佛吃素啊。”
寧夏想了想,覺得有那麽點道理。印象中蕭瑟不喜歡吃甜不拉嘰的東西,所以糖醋魚片他不會要。那他為什麽不要獅子頭?他不是愛吃肉嗎?
“怎麽樣,被我說中了吧。”
“怎麽就說中了,搞不好是讓給你的呢。他剛才肯定聽到你抱怨了。”
“我,”唐小米嗬嗬傻笑,“他怎麽會看上我。”
“那可不一定,你這麽可愛。”寧夏捏了把唐小米的臉頰,肉肉的手感特別好。
“吃什麽長大的,皮膚這麽好。團支書要真看上你,我一點兒也不奇怪。”
因為這番對話,唐小米那天傻笑了一下午。每當她拿那種笑對著蕭瑟時,都能激起對方一身的雞皮疙瘩。
蕭瑟就問寧夏:“你那個朋友是怎麽了,麵部肌肉控製有問題?”
“沒有,人家就是愛慕你。”
“能別用這個詞嗎?”
“那是崇拜?”
“再換一個。”
寧夏兩手一攤:“阿姨我也沒辦法了。”
高三的生活枯燥乏味,每天除了上課就是做試卷,無休無止的卷子一張張發下來,又一張張收上去。
做得太多老師們有時候都來不及批改,甚至來不及講解。
有天中午寧夏和蕭瑟同時被叫進了辦公室。找寧夏的是英語老師,找蕭瑟的是物理老師。兩人手上都有幾份沒有答案的試卷。
“你們拿回去做一下,回頭貼到教室牆上,讓班裏同學看看。”
寧夏不太明白老師的用意:“為什麽找我?”
英語老師笑道:“你這兩次英語考試成績都不錯。老師實在忙不過來,這卷子沒時間做,你幫著做一做,應該就是標準答案了。”
寧夏不好拒絕,和蕭瑟兩人拿著試卷出去了。
說起來蕭瑟比她更慘,她隻有一份英語試卷,蕭瑟有三份,還是比英語難得多的物理卷子。
下樓的時候蕭瑟和她說:“下午做出來,放學後貼教室後麵,我找人弄膠水。”
寧夏有點吃驚:“你一下午做三張物理卷子啊。”
“不難,應該沒問題。”
寧夏不說話了。
學霸的光輝太刺眼,她有點睜不開眼睛。
一個下午寧夏抽空做完了那張英語試卷,放學後她把卷子交給蕭瑟,讓他一並幫著貼了。
蕭瑟卻道:“先等等,章程借膠水去了。”
“那我先……”
“一會兒你幫著貼一下。”
唐小米在旁邊聽得清清楚楚,立馬拉著宋寧致飛也似的跑了。
三千瓦的超級大燈泡,她才不當呢。
教室裏的學生陸續都走了,很快就剩下寧夏和蕭瑟兩個。他們也不說話,寧夏就坐在章程的位子上,拿著蕭瑟剛做完的三張卷子仔細瞧。
一個下午才多少休息時間,他居然真的寫完了。
而且看起來解題思路清晰,字跡也很漂亮,正確率應該很高。
“你可真厲害。”
“謝謝阿姨誇獎。”
寧夏緊張地看看四周:“在學校裏你注意點,別叫我阿姨,小心讓人聽見。”
“聽見就聽見,學校沒規定同學之間不能是親戚。”
“可還是不太好,會有人亂說話。”
“能說什麽?”
寧夏說不上來,“反正就是不好,你別叫了。”
她以為蕭瑟會接著和她作對,沒想到對方聽話地點點頭:“好,我知道了。”
他這麽順從,讓寧夏有些不知所措。
總覺得這人性格變化很大,有時候高傲得難以接近,有時候又特別溫柔的樣子。
像那天早上給她買早餐,還在公車上拽著她,這些舉動就挺暖。不像她剛去蕭家時他所表現出來的冷傲和不可親近。
莫非是雙子座?
章程拿著膠水進教室的時候,就看見蕭瑟和寧夏肩並肩坐在那裏。
這畫麵可真好看,跟幅畫似的。
他走過去把膠水扔給蕭瑟:“要不要幫忙?”
“不用,你走吧。”
章程湊過去笑:“真不用我幫忙?”
蕭瑟伸手蓋住他整張臉,把他推開八丈遠。又在他屁股上輕輕踢了一腳:“趕緊滾蛋。”
寧夏側目,剛說他暖呢,怎麽這會兒又這麽暴躁?
語氣異常真誠,聽得蕭瑟真想揍她。偏偏還不能下手。
“最後一年,可別晚節不保。”
寧夏很想瞪他一眼,真是狗嘴裏吐不出象牙來。
蕭瑟把水擱下後,坐下來繼續吃飯。吳阿姨從廚房裏跑出來,手裏還拿了顆扣子:“蕭瑟啊,你們校服上那扣子我實找不到一樣的,你看這顆行不行?”
蕭瑟看了一眼:“可以,領口不明顯,隻要是白色的就行。”
吳阿姨聽了把扣子往圍裙裏一放,又繼續收拾東西去了。
寧夏心裏的好奇心藏了好幾天,這會兒想到那顆扣子就有點按捺不住。蕭瑟還穿著同款的校服襯衣,領口處的扣子每每看到,都像是在提醒她回憶那天的一幕。
他站在秦老師麵前,坦然地承認自己和馮菁菁在小樹林裏擁吻,戰況之激烈連扣子都給抓掉了。
這得多大的力道啊。
可那根棉絮又清楚地說明,扣子是新鮮讓人扯掉的。
這個蕭瑟,力氣不小啊。
第二天去到學校,寧夏發現自己的書桌裏多了點東西。
是一封信。
唐小米看到的時候很吃驚:“天哪寧夏,你才轉來多久,都開始收情書了。怎麽沒人給我送啊。”
“粉色的,”寧夏晃了晃那信封,“明顯是女生送來的。”
“萬一人家是覺得你會喜歡粉色呢?”
“會用粉色信封裝情書的男生,我是不會感興趣的。”
說這話時,正巧蕭瑟背著書包從她課桌邊走過。寧夏趕緊把信封扔回書桌裏。等對方走後又覺得自己這麽做有些沒必要。
怕他告狀還是怎麽的。
腦中響起昨晚蕭瑟說的那句話:“最後一年,可別晚節不保。”
別是個烏鴉嘴吧。
趁唐小米上洗手間的功夫,寧夏拆了那封信。果然不出所料,是個女生寫的,上麵就一行大字:警告你,離蕭瑟遠點兒。
這未免太小兒科,寧夏哭笑不得,直接把信給扔了。
隔壁高三四班教室裏,傅雪瑩的身邊圍了幾個女生,正在抄作業。
一個拿手肘捅捅另一個:“警告信給了嗎?”
“給了,估計這會兒已經看到了。”
“那你說這個叫寧夏的會聽嗎?”
她們昨晚剛打聽到,昨天放學後在小巷子裏和蕭瑟說話的女生,是高三一班新來的轉校生,叫寧夏。
“長得一副狐狸精的臉,一看就不是好人。”
傅雪瑩正照鏡子,聽到這話提醒她們:“小心點,別讓人抓到把柄。”
“你放心,我來得很早,去放信的時候他們教室裏一個人也沒有。”
另一個女生還是有點擔心:“她要不聽咱們的怎麽辦?”
“那就給她點顏色瞧瞧。”
“高三才轉來,咱們學校挺難進的,別是有什麽背景吧。”
“能有什麽背景,穿的幾十塊一雙的球鞋,擺明了窮鬼一個。”
傅雪瑩拍拍那女生的手:“雨萌你別太自信,小心為妙。”
“知道了雪瑩,我會小心的。這信就算她交到老師手裏又有什麽用,她也沒證據是咱們放的呀。”
“她學習成績怎麽樣?”
“不怎麽樣,摸底考考了三百多名,一看腦子就不好使。這種人老師也不會幫她,你就別擔心了。”
過了幾天,學校裏沒聽到一點警告信的流言,田雨萌放學的時候就和傅雪瑩咬耳朵:“怎麽樣,我說得沒錯吧,那個寧夏不敢把這事兒告訴老師。”
“你說她不說,是因為膽子小,還是因為心思縝密?”
“估計就是不敢唄。你啊就是想太多,這樣怎麽把狐狸精從蕭瑟身邊趕跑啊。”
“可有句話怎麽說來著,會咬人的狗不叫,萬一她就是那樣的人呢?”
“那咱們就給她個教訓。咱們這麽多人,還弄不過她一個,我倒是不信了。”田雨萌突然臉色一變,不悅道,“上回馮菁菁那事兒,也是因為她。”
“這話怎麽說?”
“要不是她那天轉學過來,那個時間點秦老師肯定在辦公室。馮菁菁要不被抓,就不會牽扯到蕭瑟,聽說他讓老師罰寫了檢查。”
一說到這個傅雪瑩就很心疼。
“這個寧夏,還真是個害人精。”
兩人說話間上了一輛公交。
還沒站穩田雨萌就扯了扯傅雪瑩的衣袖,示意她往後看。
放學的公交車上人很多,她隱約透過幾個人頭,看到蕭瑟站在車子後麵,臉上不由露出笑來。
剛想往裏擠,車子突然開了。車子啟動後擋在麵前的人隨著車輛晃動的節奏微微擺動身體,傅雪瑩也跟著晃,晃了兩下就看到了另一個人。
寧夏站在離蕭瑟不遠的地方,耳朵裏插著耳機,不知在聽音樂還是英語。她和蕭瑟中間隔了一個男生,直線距離不超過一米。
傅雪瑩的臉色一下子沉了下來。
田雨萌貼近她耳邊小聲道:“你說他倆是不是一路的?”
“不知道。”
“咱們先別過去,看看再說,也許隻是巧合。”
車子慢悠悠地在路上晃著,時不時會停下來上下客,傅雪瑩就一直盯著那兩人。她知道蕭瑟會在哪一站下,而那個討人厭的寧夏,一直都沒有下車。
不會叫田雨萌說中了,真是一路的吧。
又開了三四站,車子再次停下。這是離蕭瑟家最近的一站。
傅雪瑩看到他鬆開了頭上的拉環,後車門打開的一刹那,他突然抬手拍了拍寧夏的肩膀。對方瞬間抬頭,似乎有點狀況外。
緊接著她跟在蕭瑟身後下了車,兩人竟並肩朝前走去。
車門關上繼續上路,傅雪瑩透過車窗看著這一幕,氣得雙眼迸火。耳邊田雨萌還在絮叨:“真是一路的啊。他們這是一起回家的意思嗎?蕭瑟怎麽拿人耳機啊。”
傅雪瑩氣炸了肺。
寧夏這還是第一次跟蕭瑟同一趟車回家。
之前總要等唐小米。
唐小米好吃,路過學校門口的小攤子,每次都要停下來買點什麽。哪怕偶爾嚷嚷著減肥不吃,也得站那裏吸好幾口香氣。
仿佛吸了,從心靈到肉體都能得到滿足似的。
被她一耽擱,寧夏從來趕不上這趟車。
今天唐小米感冒不舒服,提前讓爸媽接走了。宋寧致又要留下來出板報,寧夏就一個人回家。
沒了唐小米在耳邊嘀咕,她難得有機會聽一會兒英語聽力練習,結果聽得入神差點坐過站。
幸虧蕭瑟拍了她一下。
兩人安靜地往家走,寧夏的耳朵裏還插著耳機,聲音已經被她調小。
走出幾步後蕭瑟突然伸手,抽了她一根耳機線。寧夏疑惑:“你幹嘛?”
耳機線有點短,蕭瑟得彎下腰才能把耳機塞進耳朵裏:“聽聽下次考試準備進步五十名的人,平時都聽些什麽。”
寧夏無語。
蕭大少還真是閑得慌啊。
月考就安排在國慶假期之後。和上次摸底考在自己教室考試不同,這次的考試座位安排按上回的全校排名來排。
寧夏考了三百名,和唐小米一樣,被安排在了高三六班考試。
唐小米有考前綜合症,一進考場腿肚子就直打顫兒。寧夏為此特意買了兩瓶水,給了她一瓶。
“喝點吧,別那麽緊張。”
“寧夏,我本來就想上廁所,喝了就更想上了。”
“那就去上,忙著上廁所就沒時間緊張了。”
唐小米苦著一張臉坐到了自己的座位上。寧夏也很快找到了自己的座位。她在倒數第二排的最後一個,離窗戶很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