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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總導演最後一個進來, 他一進門就看見了坐在後排的袁朗, 低調，沉默, 又孤單。
    他朝著袁朗點了點頭，算是認真跟老板打了招呼, 見老板一副沉默不想說話的樣子，他猶豫了一下, 還是沒有介紹袁朗。
    在座的大多數也都是聰明人, 即便不認識袁朗的，看到總導演的態度，也知道是個大佬了。
    更何況, 大多數人都還是有看新聞了解各大平台重大人事動向習慣的。
    隻是，知道袁朗身份的, 不少都有些糾結, 怎麽大老板日理萬機，居然還跑過來旁觀複盤會, 未免太過認真了吧。
    真是新官上任三把火啊。
    沒有人猜到, 袁朗真的不是來工作的。
    他就是純粹的，過來看綜藝而已。
    順便……坐在周倜身後, 或許可以讓她靠一靠。
    九點時間到，原本隻想開口說‘開始吧’的總導演眼角餘光瞄了一下袁朗, 舔了舔嘴唇, 站起身拍了拍巴掌, 道：“咱們要開始了啊, 大家認真看，過程中有什麽問題，隨時記錄，看完以後一齊討論啊。”
    “好。”總編導回應了一下總導演，算是給他麵子。
    其他人都專注的或盯著手機，或看著手裏的文件。
    他們話音才落，趙寒才敲門進來，朝著大家點了點頭，見周倜身邊兩個位置竟然有人坐了，皺著眉有些不悅的隨便找了個地方坐。
    他完全沒看見坐在周倜身後的袁朗，不然可能會更不悅。
    總導演不再廢話，跟執行製片說了一聲，那邊便開始播放。
    綜藝開場，播放廣告和特效幕頭片時，周倜已經坐直身體，專注起來。
    這時候已經開始有很多彈幕了，格外大的投影牆，將這些彈幕文字放的很大很清晰。
    【為趙寒來的。】
    【為我的小甜甜來的。】這是練習生的原始粉。
    【為108個小姐姐來的。】
    【為簡陽來的。】
    前期彈幕都是這樣的簽到發言，沒什麽營養。
    不過彈幕上倒是提趙寒的最多，顯然最初流量很大程度都是依靠趙寒引入。
    袁朗坐在後麵，不自覺的翹了二郎腿，皺著眉頭看著滿屏幕的趙寒粉刷刷刷的過字幕。
    “哎，姍姍老師，你看，好多人都說看過您的《蝸牛殼》。”簡陽突然開口，朝著邊上坐著的鄭珊珊老師道。
    鄭珊珊矜持的微笑了下，點了點頭，臉上滿滿的誌得意滿。
    她在這行幹了這麽多年，寫了無數部劇本，粉絲也是有一些的吧。
    結果，兩個人才互動完，彈幕上立即又跳出來：
    【哇！為什麽要讓編劇出境？真的很醜啊。】
    【人家是編導老師，是班主任，你沒看規則嗎？是要帶隊拉班級氣氛和節奏的。又不是出來賣臉的。】
    【這是不是綜藝啊，綜藝難道不要考慮審美的嗎？】
    居然有人為了鄭珊珊的顏值吵了起來。
    鄭珊珊立即冷了臉，靠著椅背坐在那裏，儼然一座冰山一樣，甚至還在冒冷氣。
    聊過鄭珊珊的顏值，很快便有人將周倜拉了出來:
    【啊！這個大美女也是編導啊，是紅隊的班主任。哇，長的好好看啊，而且笑起來好撩人，我是她顏粉了！】
    【這不是那個跟我們寒寒傳緋聞的女人嘛？怎麽哪裏都有她？】
    【啊，周t和趙寒對視了，哇，我是他們的cp粉！張揚妖豔大姐姐vs高冷傲嬌小弟弟。】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哇，這個報名的小姐姐好好看，我被暖到了！】
    【哇，時曉楓好帥！好帥好帥好帥！】
    周t立即低頭記錄了一下第一個關於時曉楓的彈幕出場和對應內容：
    開場3分鍾，時曉楓站在隊伍裏，手裏拿著自己的名牌，抬眸望了眼鏡頭。
    隻是開場亮相，就有人捕捉到時曉楓的‘帥’了，這樣突出的特色，還是很能撩到妹的。
    周倜在這行字後麵點了個重點，然後抬起頭繼續看。
    鄭珊珊顯然也看到了這個彈幕，她皺了皺眉。
    心裏忍不住想：周倜也太沉不住氣了，這樣的地方都要做記錄。
    正戲開始那麽多彈幕，提到張亞萌的地方那麽多，如果自己也要記，那還不得累死。
    可真不至於吧……
    開頭做記錄，關鍵性人物是兩個，一個是張亞萌，一個是時曉楓。
    張亞萌坐豪車這段兒自然是被剪掉了的，但是她高調出場，受到很多妹子的側目，自然是做了剪輯——通過剪輯，給人的感覺不是她炫富，反而是她好像是個很厲害的人物，而來參加偶像養成的練習生們，仿佛都因為她的能力而知道她似的。
    彈幕好多人都說：
    【哇！這人是誰啊？好像很厲害的樣子？】
    【不明覺厲啊！】
    【哇，很漂亮啊！而且眼神裏有功攻氣！】
    【哇塞，我就喜歡這種高調的小姐姐！】
    【妖豔jian貨！我的愛！】
    【哇！好美！】
    【她是誰啊？有人知道嗎？】
    【啊，好像是簽約過經紀公司。】
    鄭珊珊見按照自己的要求剪輯出來的內容，達到了效果，立即歪著頭，露出一個滿意的笑容。
    她一邊笑著，還一邊接著投影光，扭頭朝著周倜望了一眼。
    周倜正巧抬頭，餘光掃到鄭珊珊看自己，便下意識的也朝著鄭珊珊飄了下視線。
    鄭珊珊立即昂了下頭，朝著周倜扯了下嘴角。
    一副示威的樣子。
    “……”周倜抿了抿唇，朝著鄭珊珊點了點頭，算是禮貌。
    但是收回視線的時候，她心裏還是有些發慌，懊惱。
    剪輯真的是可以做太多事了，將討厭的劇情剪成討喜，將可愛的人通過剪輯而演繹的討厭或者瘋瘋癲癲莫名其妙，都是可能的。
    隻要掌握了後期能力，和故事編纂能力，真的很占便宜。
    鄭珊珊到底是做了這麽多年編劇，這兩把刷子還是很有的。
    張亞萌的出場，通過鄭珊珊的安排，顯得非常炫，很抓人好奇心和期待值。
    周倜攥了攥拳，抬頭似乎在認真看投影，心裏實際上已經有些慌張和焦躁了。
    張亞萌的內容演過去後，又介紹了幾個小妹子——鏡頭沒有展示排長隊，隻是展示小妹子報道和導師的互動。
    給人的感覺有點兒像一個一個單獨來報道，而不是集體排隊報道。
    它專門隔絕了練習生們之間的互動——總編導也是想讓練習生之間的互動，主要放在金字塔排位座入座內容上。
    剪的也是很成功的。
    這一段碎片段過度後，很快便進入到了時曉楓的內容。
    周倜立即坐直了身體。
    發現，時曉楓穿過好幾位導師的時候，彈幕就開始瘋狂的彈：
    【帥！】
    【帥！！！！】
    【太好看了！】
    【我的少女心！】
    【我吃！我吃！我吃這一款！】
    【我彎了！】
    【啊啊啊啊啊！好帥啊！】
    大家吃時曉楓這一型！
    太好了！
    猜中了！
    周倜抿著唇，又挺直了背脊，恢複了信心。
    然後是周倜要求剪輯留下的導師們的竊竊私語和吃驚：
    “她這是幹什麽？怎麽越過我們了？”
    “她想找誰報名啊？”
    “哇！直接略過我誒！”
    周倜是要專門通過加強導師們的吃驚，來展現時曉楓的個性，以及她專門為自己而來的這一段劇情。
    果然，這一段的彈幕特別多，大家都在問時曉楓要幹嘛。
    當時曉楓開始跟周倜做互動後，彈幕幾乎糊滿了屏幕——
    【哇！太蘇了！太會撩了！】
    【啊啊啊，娶我！】
    【時曉楓，我老公！】
    【天啊，怎麽這麽好看！這麽帥氣！】
    【周老師也太好看了吧，素顏還這麽讚！看起來像練習生一樣年輕啊！】
    【《君心》的編劇啊！這個周老師！我最近超愛看《君心》的！】
    【隔壁《君心》過來的，聽說編劇很誘人！】
    【哇！編劇的顏也太棒了！我吃了！】
    【怎麽辦？突然想站百合cp了！周老師和時曉楓啊！】
    【我的天！時曉楓太帥了！】
    【周老師，嫁我！】
    彈幕刷刷刷的劃過屏幕，越來越多，層層疊疊的。
    t視頻今年才崛起，這樣高質量的彈幕，也並不是每個綜藝裏都有的。
    總導演突然從綜藝的開頭裏，就感覺到了一絲絲要爆的訊息。
    果然，人群裏不同型的人，會被立即發現。
    而時曉楓則是一群妹子中最突出的不同型，果然吸引到了觀眾的視野。
    這時曉楓，不會真如周老師說的，成了《偶養》裏最有觀眾緣的吧？
    周倜看著彈幕，臉上全是笑容，坐在她身後的袁朗，卻忍不住微微皺起了眉頭。
    現在的妹子怎麽男女通吃？
    當綜藝演到時曉楓幫周倜擰瓶蓋時，彈幕更是炸了鍋。
    因為綜藝的真實性，這種很小的蘇點，都讓妹子們尖叫不止。
    大家儼然已經將時曉楓當成了yy對象，不斷的刷【我老公，時曉楓】的彈幕，滿屏都是這六個字。
    當然也有嘈時曉楓中性造型的，但很快便被淹沒在了喜歡她的人的彈幕中。
    周倜抿著唇，視線忍不住朝著鄭珊珊望去。
    她想了想，還是不輕不重的道：“姍姍老師，好像時曉楓的觀眾緣不錯誒，你有沒有緊張？”
    “這才剛出場，大家不過是看時曉楓造型突出，才關注她多一點兒而已。這些觀眾來看《偶像養成》，可不是來看小男孩兒的。很快觀眾就會對這種人設厭倦，喜歡那些有才華，唱跳能力強的妹子的。”鄭珊珊聲音力求平靜，可語氣卻已經透出幾分氣急敗壞來。
    周倜扯了扯嘴角，淡淡道：“那看看吧。”
    仿佛在說‘等著瞧。’
    鄭珊珊抿住嘴唇，哼聲道：“這個世界弱肉強食，光靠造型上下心思，可稱不上《偶像養成》的強。等著表演開始後，也給時曉楓上一課。”
    “觀眾看綜藝，可不是來看弱肉強食的。社會生活已是不易，那一套教訓觀眾的虐劇情，大家早就看不動了。”周倜說罷，靠近椅背，也覺得有些生氣。
    時代變了，早就不是那種看電視劇《渴望》的時代了。
    還講什麽弱肉強食的電視劇警示規律？也太老土了吧。
    “剪個男孩兒頭，穿條褲子，就以為自己能贏比賽了？嘩眾取寵。”鄭珊珊也並不示弱。
    其他導師們偷偷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倒有點難以分辨，到底是投影裏的綜藝更好看，還是身邊兩位老師的爭執更好看。
    周倜皺起眉，一下被憋住。
    什麽叫嘩眾取寵？怎麽跟鄭珊珊說不通的？
    她能不能不要拿自己那一套老觀念來評判年輕人的審美和生活？
    她才要開口反駁兩句，突然感覺到有一隻大手，透著熱度，在自己後腦勺上揉了揉。
    動作又輕，又小心。
    趁著投影燈光暗時，房間內暈黑一片，他難得的放肆了一回。
    偷偷的小動作。
    周倜才要發的火，突然神奇的消散了。
    她不用轉頭，就知道是袁朗在揉她的腦袋——畢竟大黃不在，不可能是它拿頭拱的。
    被袁朗這樣一安慰，周倜一下忘記了方才自己想要反駁鄭珊珊的話是什麽。
    焦躁和戾氣盡消，剩下的滿滿都是一種被寵愛般的綿軟感覺。
    微微聳起的肩膀舒緩下來，她靠進椅背裏，整個人都變得鬆弛了。
    袁朗這才收回手。
    周倜忍不住想：
    總導演是不是嫌棄她和鄭珊珊老師老是吵架太吵了，所以求袁朗過來做調停員兒吧？
    或者……班主任安慰師？
    抿住嘴唇，她撓了撓腦袋，不得不承認：
    袁朗的摸頭勸架法，真的好好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