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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總覺得獨自跟著葛麗去見於毅, 不是很合適, 周倜便喊了葛小玄下來作陪。
    懷揣著滿腹疑惑, 周倜帶著葛小玄跟著葛麗到了科技大樓邊上的商圈兒裏，一家環境優美的台灣飯店。
    葛麗專門訂了一間靠窗位，可以坐在床邊, 一邊吃午飯, 一邊看著窗外的車水馬龍，和整個一片區域的風景。
    於毅已經到了，正在床邊主位上坐著喝茶, 麵前擺著筆記本電腦，似乎還在工作著。
    見周倜到了, 他收起電腦，笑著站起身, 作勢要出來迎。
    周倜忙快走兩步到桌邊，笑著示意於毅不必客氣。
    她眼神如電，雖是女性，卻也透著幾分犀利的光芒。
    一雙眼睛不斷在於毅麵上打量, 試圖挖掘出於毅心裏的打算。
    於毅對上周倜, 便知道對方不是一個很好忽悠的女人。
    他隻是不太明確，周倜和袁朗的關係，到底有多好，這個好, 夠不夠鞏固。
    周倜一坐下, 葛麗便起身去安排點菜和上菜。
    葛小玄挨著坐在周倜身邊, 維持著麵上單純的笑容，卻也在打量著於毅，並用自己不算很成熟的智慧，分析著於毅可能的目的。
    難不成……於毅也看上了周老師，準備追求了？
    不過……於老板可老了點兒啊，怎麽瞧著，都照袁總差遠了。
    更是連趙寒一根汗毛都比不上。
    如果目的真是如此，隻怕要落空。
    於毅倒始終興致勃勃，先是拉著周倜直聊《君心》的劇情，然後又講到《偶像養成》裏周倜所發揮作用的地方。
    大加讚賞認同，很是熱絡。
    周倜卻總覺得隔著一層什麽，麵對一個明著要賣項目給袁朗，背著卻跟王新宇勾結的老總，她無論如何是親切不起來的。
    即便袁朗自有分寸，即便她相信這個項目是袁朗主動不要，而不是他買不到，但心裏還是有些膈應。
    於毅像是感覺不到周倜的疏離，態度始終如一的親切。
    臉上的笑容從不曾退去過分毫。
    他一心一意的捧著周倜說話，讓她即便心裏猜忌，表麵上也維持著笑容和客氣。
    涼菜開始一盤盤的上，周倜卻始終揣著好奇，吃也吃的不太安心。
    便幹脆在提起筷子前，先開門見山的問道：“於總找我，可是有什麽事嗎？”
    於毅忙給周倜倒上一杯果汁，笑著道：“周老師先吃，這裏的台灣菜非常地道，我之前來這邊吃過一次，一直念念不忘。來，吃雞。”
    說罷，往周倜的盤子裏，夾了一塊兒雞腿。
    於毅滿臉的捧著、寵著的神情，讓周倜更加不自在了。
    她抿著唇，將於毅夾過來的雞推到一邊。
    盡管盡量維持著禮貌，但神色間的疏離，卻絲毫沒有退。
    於毅一番努力，發現周倜還是冷冰冰的，抿著唇，終於無奈的收了臉上諂媚的笑容。
    原來，也不是每個女人，都吃這一套的。
    周倜吃了個半飽時，於毅終於有些憋不住了。
    他既沒辦法跟周倜拉近關係，那這頓飯的意義也就消失了，還不如直接開講主題，以利誘之。
    “周老師知道，最近t視頻棄買《卦傳》，我們最終把電視劇投資權賣給了王新宇王總。然後最近王總又聯合……那個t視頻跳槽出去的趙副總，一起將《卦傳》賣到了y視頻的事情吧？”於毅一邊說著，一邊觀察著周倜的表情，以判斷周倜對這件事的態度。
    周倜臉上表情倒很平靜，既沒有悲傷憤怒，也沒有什麽別的小情緒。
    她一邊喝著飲料，一邊認真聽著於毅說話，眼神雖然沒有望過來，但也是認真沉思，很理性淡定的樣子。
    於毅心裏穩了些，這樣就好。
    至少說明周倜沒有因為袁朗被坑，而心有不忿，他應該還有機會。
    說不定她和袁朗的關係，並不似外麵傳的那麽近呢。
    “知道的。”周倜的聲音也很平靜。
    於毅吃了定心丸一樣，笑著又道：“也是可惜，我原本是要將《卦傳》賣給袁總的，偏偏……唉，也是造化弄人。”
    周倜將冷笑咽進肚子裏，臉上隻是僵著表情，默默的點了點頭。
    邊上的葛小玄倒是有點要忍不住，臉上的鄙夷幾乎都要噴出來了，她忙低頭看自己的盤子，怕自己表情管理太失敗，壞了周老師的事兒。
    萬一周老師是有心跟於毅要談些什麽，別被她給攪和了。
    於毅倒沒注意到葛小玄的表情，反而是邊上才跟人發過微信，抬起頭來的葛麗副總捕捉到了葛小玄低頭前，冒出來的那絲神情。
    葛麗皺了皺眉，但老練的職場女性，並不會有所反應，反而仍體貼的給葛小玄夾菜，心裏的情緒絲毫不顯。
    “結果現在t視頻股價大跌，眼看著要跌破底盤了，真的再跌下去，t視頻今年算完了。而且不僅如此，估計很難再起來跟y視頻和i視頻競爭了。更不用提袁朗，隻怕……要挪個地方呆呆了。唉……”
    於毅一邊說著這樣的話，一邊還要裝模作樣替袁朗唉聲歎氣。
    葛小玄幾乎要反胃出來，她明明沒醉，怎麽就這麽惡心呢。
    周倜倒抿著唇沒有吐出來，眉頭抽了抽，但還是忍住了。
    她嗯了一聲，垂眸看著自己麵前的盤子，心裏涼颼颼的。
    “這還隻是開始，回頭《卦傳》一開播，t視頻隻怕更慘。雖說有t集團撐著還不至於破產，但……”於毅說到這裏，眼睛如刀般盯著周倜，這個時候，他是希望周倜能給點反應了。
    周倜抬起頭對上於毅的眼神，心裏冷笑著，她倒是很好奇，他找她來，到底是想幹什麽。
    說了這麽多袁朗和t視頻的壞話，到底安的什麽心。
    於毅恐怕不知道，關於《卦傳》是垃圾的評價，還是她給袁朗的。
    說不得，袁朗做出放棄《卦傳》的果斷決定，還跟相信她的能力有著絕大的關係。
    現在於毅這樣一幅袁朗壓錯寶了的態度，可不僅僅是在黑袁朗，也是在否定她的判斷和專業能力啊。
    於毅此刻在這裏說了這麽幾句話，之前的馬屁算是白拍了……
    “到時候t視頻被其他兩家平台一壓，跌落的速度會更快，要想爬起來，隻怕是沒機會了。對手一定會落井下石，必定不會手軟。”周倜點了點頭。
    她說的這些話，還是袁朗教給她的。
    不必於毅說這些，袁朗早就料到了所有可能性。
    周倜心裏忍不住有些驕傲，袁朗總是這麽厲害，不管做什麽事時，不管遇到什麽事時，頭腦都那麽清醒。
    真的很厲害。
    最近周倜常常覺得崇拜，崇拜這樣的男人，這樣的理性。
    真的很有魅力，很強大！
    心裏揣著這樣的想法，她對望於毅的時候，煙波甚至是水潤的。
    這一下更是鼓勵了於毅，於老板還以為是自己說服了周倜呢。
    “因為t視頻股票跌落，最近已經有一家公司，抄底買了巨額股票，現在成了占t視頻20%的股東。雖然看起來是救市的行為，但是這樣一來，t集團和袁朗都變得非常被動。t集團也不過握著40%的股份，袁朗現在占了20%，那家公司也占著20%，這就是說，有另一個老陳完全失控的人，掌握了t視頻的很大的話語權。後麵袁朗肯定要去處理這件事，隻怕要高價回收，但那家公司還不一定出讓。這次也是……t視頻那邊的董秘也不知道怎麽搞的，居然沒有停市……”於毅語速越來越快，顯然是快講到主題了。
    “嗯。”周倜一副認真聽的樣子。
    “周老師，袁朗隻怕沒有錢和精力去投資您的《牌局》項目了。到時候，他自身難保，保不住要連自己之前積攢的資本，都打了水漂。你看……你願不願意將《牌局》，跟我合作呢？您別介意哈，我也是有一次跟路百明聊天的時候，偶然得知這件事的，便冒昧上門。”於毅說著，背脊挺的直了些，似乎在表現自己是個非常可靠的投資方、製作公司一般。
    周倜眨了下眼睛，心裏一下明白過來。
    原來是這樣。
    在這個時刻，如果外麵又爆出她原本要跟袁朗合作的電視劇項目《牌局》，最後簽給了《卦傳》的製作公司，那袁朗將遭受更大的一輪打擊——周倜參與的《君心》《偶像養成》是現在t視頻最大的兩個項目，可以說是頭牌明星項目。
    全靠這兩個項目賺錢，如果周倜偏偏這時候傳出與袁朗分裂，那一些原本還對t視頻有信心的人，也會瞬間倒戈。
    恐怕，就算袁朗有給自己留一手，這時候也難翻身了吧。
    周倜總算明白過來。
    也許於毅是真的對她的新劇本感興趣，但……無論他是有意還是無意，這對於袁朗來說，都是致命的一擊。
    這樣狠辣，於毅真不愧是個商人。
    斷人財路，如同殺人全家。
    真是果敢，夠毒的。
    此刻再來看於毅麵上那‘親切’的笑容，隻覺得黏膩，甚至有種瘮得慌的感覺。
    突然之間，她甚至都覺得路百明變得可愛了很多。
    人都是靠對比的。
    坐在周倜身邊的葛小玄，聽到於毅這樣的話，也愣了下。
    她心裏一下緊張起來。
    聽於毅所說，袁朗和t視頻似乎是沒救了。
    就好像周老師如果不跟於毅合作，《牌局》這個項目就會無法落地一樣。
    葛小玄突然覺得心髒砰砰砰亂跳，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期望什麽，但恐懼的感覺卻格外真實。
    也許是怕袁朗真的垮了，也許是怕周老師垮了……
    但總之……不管怎樣，她自己的前路好像都變得坎坷了許多。
    一時間，產生一種‘周老師接下來說的話，會決定自己和周老師的工作室的生死’般的感覺，心一下提到嗓子眼兒。
    她坐直了身體，一瞬不瞬的盯著周老師，幾乎忘記了呼吸。
    ……
    一時間，所有人的視線都落在了周倜麵上。
    周倜微微坐直了身體，手指搓了搓酒杯。
    就在於毅緊張的舔了舔嘴唇，考慮要不要再說點什麽時，周倜終於開了口：
    “於老板原來是來跟我談這個的。”周倜笑了笑，嘴角微撇，顯示她的這個笑容，可不太友善。
    於毅看著這樣的周倜，竟覺得口有點幹。
    明明是很漂亮的女人，讓人看一眼會生起許多欲望。
    可偏偏她此刻的眼神和表情，竟讓人產生一種有些畏怯的情緒。
    還真是……有脾氣有氣勢的女人啊。
    “雖然——”周倜不等於毅說話，開口便準備將自己憋了好半天的話，說出來。
    可她才開口，邊上坐著的葛麗突然道：“啊！王總到了。”
    說著，就顧自站起了身。
    周倜眉頭一皺，“什麽？”
    “啊！是這樣的，想跟您合作《牌局》這個項目嘛，可是我隻是個製作公司，資金上未必轉的過來。所以我喊了王總，他對您的這個項目也非常感興趣，一聽之下也想見見您，咱們一起聊聊嘛。”於毅說著，也跟著葛麗一起站起了身。
    葛麗已經走到包間兒門口，迎了出去。
    於毅倒是矜持了些，隻是站在桌邊，一臉等著見爺爺的孫子模樣，微笑著望著門口。
    “……”周倜眉心緊鎖，她竟是被於毅賭到這個房間裏了？
    他這是喊了幫手，要車輪戰糖衣炮彈了？
    王總……
    該不會是那個買水軍幫張亞萌黑她，又從袁朗手裏挖走《卦傳》的王新宇王總吧？？？？
    這樣想著，周倜皺著眉，臉上露了幾分厭惡，也抬頭朝著門口望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