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9. 坐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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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在北美之外的,與世隔絕之地。
終日不化的凍土,漫天風雪從林立的枯白冷杉樹中穿過,凜冽的呼嘯貫入耳中,使得她本就隱隱發寒的身體開始失溫。
“呼,終於找到坐標了。”
星野真夏長長吐出一口氣,穿著雪地服也忍不住摩挲雙臂,&nbp;&nbp;要不是自己體力還行,怎麽也撐不到這種鬼地方。
經過無數舟車勞頓,以及在荒無人煙之地長途跋涉,星野真夏終於回歸了坐標。
坐標所處的地點是隨機的,隨意據點的位置也是隨機的,隻是正好這一次,&nbp;&nbp;在這種冰天雪地的鬼地方。
霎時間她有些顧忌,自己什麽有效情報都沒收集到,還浪費了一瓶珍貴無比的腦髓液,說不定自己不該回來。
星野真夏也不知道自己等會兒要麵臨什麽,但還是硬著頭皮慢慢翻下了山,來到一處空曠無比,隻有鵝毛大雪飛舞的凍原上。
本事不毛之地的冰天雪原,可當走到近處時,撥開那縹緲迷霧和風雪後,竟然憑空聳立出一棟根本不屬於當前世代建築風格的龐然大物。
那是一個工整無比的三角八麵體,光從形狀上來說如同兩座金字塔底部銜接在一起,其中一個尖角深深沒入了大地之中。
每個麵都是三角形,通體漆黑,外表質感古樸無比,有著被無盡歲月侵蝕後的劃痕,&nbp;&nbp;如此巨大的建築物,就連一扇窗戶也沒有。
僅僅是露出的部分,就有幾百米高,&nbp;&nbp;讓星野真夏顯得無比渺小,&nbp;&nbp;它宏偉身軀矗立在那裏,那種危險程度甚至能夠磨滅人的好奇心,讓人不敢靠近分毫。
她猶豫了一會兒,還是堅定的向前走著,想必最慘也不過是死亡,或者被流放到未知地帶。
一個鍾頭後。
建築內部的一個小型空間,牆壁上的古早鐵質燈座擺放著蠟燭,也是此處唯一的照明工具,導致光線昏暗無比。
四周的牆上都刻有壁畫,是鑿子生生雕出的石刻,並非是什麽神話故事,也不是任何飛禽走獸,甚至無關人類。
隻是一些繁雜粗糙的天體星象,以及各種晦澀難明的抽象符號。
星野真夏正襟危坐,上報了自己的所見所聞,所知曉的關於對策局還有t的所有,以及其它信息。
站在陰影深處的人本就全身罩著漆黑兜帽袍,在如此微弱的光線下根本看不清具體麵目,隻能看到其下巴盤紮的血管在蠕動著,&nbp;&nbp;或許那不是血管,&nbp;&nbp;而是某種繁殖在內的線形蟲。
“要記住,我們所做的隻能是觀測,&nbp;&nbp;而不是改變。”
罩袍人的聲音異常古怪,有著一種汩汩聲,似乎是肺部腫瘤或是其它原因。
“但是從介入的第一刻起不就已經改變了麽,或許僅僅是我的出現,就已經能引起巨大的變化,比如幹擾了某個重要的人,導致他在以後作出其它的判斷。”
星野真夏不理解,實際上她作為最底層的調查員,就連具體要觀測什麽也不知道。
不過現在還好,聽起來自己的匯報並沒有讓他不滿或者怎麽樣,是個好兆頭。
“你認為你已經改變了什麽,但實際上也是必然的一環。”
“每一個中心,都是每一處的邊緣。”
“每一個起點,也都是每一處的終點。”
“就連你本人在進行的改變本身,也是被觀測到的必然性中的一環,哪怕是你陷入盲目的狂暴。”
“也無法為之動搖。”
罩袍人如是說道。
星野真夏有些頭大,雖然神神叨叨不明白他在說些什麽,但總感覺非常陰森的樣子。
此時罩袍人緩緩抬起手,從那黑洞洞的粗大袖口中茁壯生長出由線形蟲凝聚的肉手,看得星野真夏一陣頭皮發麻。
雖然她早已知曉所謂的術式和魔法,這些人能憑空變出各種東西來,但她潛意識內終究有些抵觸。
“把東西交給我吧。”
罩袍人攤著被密集蟲子不斷滑行蠕動的手,討要著一件物品。
“已經不在我手上了。”
“按照祭司的要求,必要時可以當作籌碼,我已經當成脫困的籌碼交換出去了,不是你們說過的麽,無論如何,坐標位置絕不能暴露。”
星野真夏回應道。
“既然如此,我帶你去見祭司吧。”
罩袍人推開木門,支了支手,讓星野真夏跟過去。
她有些不情願,因為她從來沒見過祭司,所接觸過職位最高的一部分人,也就是這類蓋著罩袍會說話的不明生物了。
但她受製於人,也隻好乖乖照做。
出了門之後,來到一條幽邃無比的回廊,粗糙工藝打磨的石板以不規則的方式在地上拚接,狹隘的通道也都是點著簡易的煤油燈。
跟著罩袍人左轉右拐,兜兜轉轉,來到了一處寬闊無比的大堂。
即使是伸手不見五指的漆黑,之所以能辨別出寬闊,是因為盡頭牆壁處有一扇十幾米高宏偉無比的黑鐵大門,門上也有著鐵水澆灌模具而至的星象天體,還有些意義不明抽象的層疊圓環。
大門兩側用鐵條長架擺著成千上萬隻大小不一的蠟燭,那些堆壘搖曳的火光,使那扇大門變得無限神秘和可怖。
星野真夏打起退堂鼓,無論如何她都不想進去,這絕對是一種懲罰。
“別擔心。”
“那腦髓液縱然是寶貴之物,但它的作用就是讓你們在正確的時間,交給正確的人。”
“這關乎天命。”
罩袍人如是說道。
星野真夏茫然無比,因為像自己一類的人,不知道有多少個,用於這所謂的觀測,難道說這也是坐標的目的之一?
隨著劇烈的晃動聲,那黑鐵大門發出極其尖銳刺耳的摩擦聲,打開了一條僅供單人通過的狹小縫隙,從其中彌漫出濃鬱的白霧繚繞而來,在燭火照映之下,更發的幽邃。
她深吸一口氣,知道今天是逃不過這一劫了。
星野真夏緩緩走入那門縫內,每向前踏一步都愈發膽戰心驚,額頭滲出細密的汗水,直到那白霧將她徹頭徹尾的包裹,進入了內裏的空間。
此時鐵門也緩緩的合住,將她徹底與外界隔絕。
該死……
她咽了咽喉嚨,心中暗罵著,這裏一片漆黑,還有著一種麝香的氣味兒,伸手不見五指,但她也不敢肆意妄動。
那個被尊為神一樣的祭司,現在就和自己處在同一片空間之內。
陡然間。
一個聲音出現,那年邁的嗓音如同一個風燭殘年的老嫗。
“你交給了誰,那個人的名字,外貌。”
那老嫗的嗓音透過虛空,聲線迷離而飄忽,仿佛處於其餘時空。
星野真夏毫無保留,如實回答。
良久的沉默之後。
星野真夏大氣都不敢喘一下,生怕要遭遇什麽不詳之事。
半晌。
“這樣麽……”
“終於結束了。”
那聲音帶著亙古的蒼涼,也仿佛在久遠的歲月中終於解脫。
與此同時,一股超越宇宙的無上偉力暴灌而至。
……
……
……
星野真夏迷迷糊糊從夢中醒來,不知道是過了幾秒,還是過了幾個世紀。
她隻夢到自己在渡海,仿佛在躲避什麽至極恐怖之物的追擊,其它所有的細節都回想不起來。
周圍天寒地凍,荒涼至極。
而那棟建築早已不見蹤影,入眼的隻有皚皚的白雪,身旁還有一具死了不知道多久的遺骸,蓋著朝聖者的紅色罩袍,那白骨頸部位置上所戴的項鏈,掛著一顆璀璨的紅寶石。
星野真夏越想越詭異,頭部暴痛。
但看到那項鏈時仍然眼睛放光,這顆寶石……她從未見過被打磨後,還有這麽大一顆的,絕對是稀世之寶。
她扯下了項鏈,雖然腦子疼得厲害,當務之急是趕快離開這個鬼地方。
這一次坐標竟然不可思議的沒有任何指示。
自己似乎……自由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