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無名氏補完了強尼的回憶。

    那些燒蝕著記憶碎片的業火漸漸灌入強尼的體內。

    隱修會。

    這是一個極其古老的組織，而弗朗西斯科家族，更是組成隱修會較為重要的一支家族。

    而作為家族長子。

    強尼難免的被寄予厚望，希望他能繼承家業。

    控製，控製，還是控製。

    談吐舉止，無論是智慧還是身體素質，都要達到極高的水準，才有繼承家業的資格。

    】

    在無數的書籍中，強尼感受不到任何偉大的思想，隻覺得都是操蛋的鬼扯。

    終於在得知瑪姬被宣告為隱修會高位掌權者的候選人後，強尼知道那是一份折磨人的苦差，才帶著她離開了隱修會。

    直到多年以後。

    強尼發現，並非是什麽高強度控製所帶來的反抗，也不是有多在乎外麵的世界，無論在哪裏都是一樣的操蛋。

    他並非喜歡才犯下一切罪行，也並非是反感所導致的抗壓訓練。

    隻是因為。

    本性如此。

    一個人的本能，是無法被改變的。

    許多年過去後，盡管已經身處完全正常的世界，也完全和往昔所脫鉤。

    終於。

    在殺死某一個可憐鬼後，他發現了一件恐怖的事實。

    本能所能帶來的歡愉，實在是太少了。

    回過神時，已經成為臭名昭著的飛車黨頭目。

    終於。

    他知曉了真理，人類隻是純粹的為火焰狂熱，無條件的。

    而一部分人，什麽也不想要。

    隻是想看這個世界燃燒。

    無條件的……

    “我覺得，好人能夠睡得更好。”

    “壞人則能充分享受醒著的時間。”

    “真是奇妙。”

    “我真是他媽的血賺。”

    陡然之間。

    隨著那些回憶的灌入，強尼像是完全變了一個人似的，完全不複之前那種一板一眼的嚴肅表情。

    他獰笑著，眸中全是一種極度瘮人的冷血。

    “你他媽在鬼扯些什麽？”

    無名氏極度無語，至少蘭迪的回憶能將其摧垮，他像是完成了某種閉環而達到了真實之死。

    這一點在強尼的身上一點也不管用，因為他的回憶，隻是純粹磕了藥似的桀驁不馴到碉炸天，隻是一個徹頭徹尾的狂人而已。

    緊接著。

    強尼開始說起完全不著邊際的話，看著擎天巨塔上垂直狂飆著的，前方的仙女座，以及最前麵的努力騎士，眼神中有著極致的輕蔑。

    “荒原中的所有人都在尋找自由，渴望得到解脫。”

    “這是每個人的本能。”

    “然而事實卻是。”

    “沒有一個地方，比這荒原，更加自由了。”

    強尼說罷，瘋狂提著速，竟然開始去撞擊瑪姬的車身。

    “哥……”

    還不等瑪姬說完，因為車尾被撞到一點，瑪姬瞬間失速，立刻被甩出了超界，雖然已經和荒原常說的超越宇宙的速度無緣，但毫無疑問的是，生命得到了保障。

    “在搞什麽？內訌了麽？”

    仙女座不敢置信，放著這麽好的奪冠機會，這對兄妹居然放棄了？

    她仔細一想，肯定是因為這紋身男已經不敵無名氏，不得已之下才做出了這樣的選擇。

    仙女座覺得可惜無比，竟然就這樣離開了超界，自己的油表可是要見底了啊喂！

    “飆車這種事。”

    “果然還是要有美女陪著一起才有樂趣。”

    卡的一聲。

    還不等仙女座反應過來，強尼直接擰斷了她的頭顱，然後連帶著所有軀幹和四肢全部塞入了油箱之中，瘋狂的絞殺成純淨的燃油，血漿狂飆。

    似乎是為了複仇一樣。

    補充了燃油的強尼深吸一口氣，拿起槍械繼續狂掃起無名氏來。

    “操。”

    “你該感謝我才對。”

    “我幫你找到了深界中每個亡魂都夢寐以求，在永恒中都無法獲得的至高秘藏。”

    “一個該死的神經病。”

    “這就是你的本質。”

    無名氏也拿起槍與其對射起來。

    令人歎為觀止的是。

    就連槍戰，也能玩起回合製。

    砰！

    強尼一隻手被炸成碎塊。

    砰！

    無名氏一條腿被打爆成血霧。

    “你錯了。”

    “你找到的隻是回憶而已。”

    “所謂本質。”

    “是一種後天的事物。”

    “隻不過我本人。”

    “可能是唯一一個將本能貫徹為了本質的人。”

    砰！

    砰！

    砰！

    兩人瘋狂對射著，所到之處都是一片血霧彌漫，同時在擎天巨塔上超越光速不知多少倍的飆著車，周圍的光景也全部掠為幻影，仿佛已經要抵達這個位麵的臨界點。

    “你太強大了。”

    “無名氏。”

    “自原初以來。”

    “從未有過你這般強大的人。”

    “仿佛滲透了所有的過去與所有的未來。”

    “唯有你能終結這次禍亂。”

    “原初混沌的寄主，正在追殺你。”

    “時間已經不多了。”

    “你必須在永恒磨滅之前。”

    “找回你的本質。”

    怎麽殺也殺不死無名氏，這讓強尼有些不爽，但現在不是拘泥於這些的時候了。

    從有到無。

    從無到有。

    直到這最後一刻，他才真正知曉並能夠貫徹自己的本能。

    “荒原一直都有這樣一個傳說。”

    “若是能夠在超界中死去，也能超脫，獲得真正的自由。”

    “他們在荒原受困已久。”

    “也知自己無法逆天改命。”

    “就算什麽也無法做到，什麽也無法改變。”

    “但至少能夠，殺身成仁。”

    說罷，強尼目光直視著前方，像是完成了某種閉環，徹底超脫，再也沒有任何雜念，開始把檔升到了最高，燃料瘋狂消耗著，隨之以一種不可匹敵的速度朝著無邊無際的天頂盡頭開去。

    夕陽如血，全被掠為浮光幻影。

    本來還一騎絕塵的努力騎士一下子被超過，

    無名氏瘋狂追趕著，很快與努力騎士齊頭並進。

    但無論如何，也追不上在天頂上狂飆著的強尼。

    三人的速度已經抵達了這個位麵的臨界點，在此之前從未有人做到過，一起都開始扭曲變形，逆流的歲月洪流衝刷著血肉靈魂。

    “時間不是敵人。”

    “永恒才是。”

    強尼的整部機車都燒成了猩紅的烙鐵，他每一寸和機車接觸的皮肉都被烤化與鋼鐵粘黏到了一起，隨便一扯就會帶下血肉，但他還在繼續增著速。

    毫無征兆的開始，那是一種極為絢爛的，萬色的火焰，瞬間腐蝕了他所有的血肉，完全成了一具骷髏架。

    速度越來越快，像是已經快超越宇宙極速似的。

    這意味著更加強大的洪流在與之對衝而來。

    但已經成了一具白骨的強尼仍然沒有減速，骨頭架子，骷髏手死死抓著扶手，踩油門的骷髏腳因為貼著汽缸，已經被燒成焦炭，整輛車帶著骨頭揮發著滾滾的煙霧。

    但他仍然還在死頂著，隨聲一聲極致野性的戰吼，最後突破了此世的臨界點，飛遁而出。

    在強尼的破障下，無名氏和努力騎士也遁出了這從太初以來就在修築的文明高塔。

    然而。

    無名氏什麽也沒看到，也沒有什麽通往自由的門扉。

    隻不過是又到了下一個位麵。

    一個無邊無際的雲巔之地，前方是沒有窮盡的無邊雲彩，頭頂上是斑斕星空。

    隻有一具骷髏被燒蝕成灰盡。

    終於。

    強尼徹徹底底的被深淵毀滅。

    迎來了真實之死。

    努力騎士見到此等光景，已然絕望，就連狂暴之路未曾有人涉足的地方，也不是終點，還有著沒有窮盡的位麵。

    發現努力騎士麵如死灰的神情。

    無名氏有些意動。

    荒原中的所有人都在尋找自由，渴望得到解脫。

    這是每個人的本能。

    然而事實卻是。

    沒有一個地方，比這荒原，更加自由了。

    蘭迪和強尼都被萬色的火焰吞噬而死。

    生命和死亡。

    自由和約束。

    究竟是什麽呢？

    努力騎士萬念俱灰，陷入了究極的絕望，再無任何鬥誌。

    “抱歉。”

    “我答應過一個人。”

    “要讓光照會重回頂峰。”

    無名氏知道這個徹底絕望的人已經不成任何威脅，盡管他再強大，有再多的燃料，有再好的技術。

    甚至是……再驚人的意誌。

    但他是無法超過自己的。

    無名氏隻是愜意的繼續行駛著。

    很快，努力騎士便因失速而跌出超界。

    因為他是。

    不自由的。

    墜下雲間。

    無名氏隻是繼續飆著車，在荒蕪一人的雲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