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0章 榊原樂的勝利宣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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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冬。
門被敲響了。
冬冬。
又是兩下。
“西島同學,西島同學,我是你新學期的指導老師,能出來談談麽?為什麽不來上學了。”
依舊沒有反應。
月見裏道鏡駐足在一家一戶建的門口,敲門的同時又嚐試往裏敲了兩下,但情況很明顯,屋內依舊沒有反應。
她收回了手,回頭看向了站在自己身後的神原樂和天海九琉璃,無奈地搖頭道:“如你們所見,我喊他根本沒有什麽反應。”
天海九琉璃不禁在後麵詢問道:“老師你確定西島在家麽?”
“確定。他每天把自己鎖在家裏,不知道在搗鼓些什麽——據我昨天家訪遇到的西島先生所說。”
神原樂抬起了一隻手:“我要提醒一下了,你們兩個是不是沒有搞明白什麽,這是一戶建,不是公寓房,敲門如果在二樓是聽不見的,得按門鈴。”
“啊,這樣麽?”
“笨蛋老師。算了,我來吧。”
神原樂剛準備去按門鈴,忽然被也月見裏道鏡給拉了回來,“不用了,你看西島先生正好來了。”
月見裏老師話音剛落,神原樂便看見一位西裝革履、表情嚴肅的男性手提公文包從街道的另一頭走近,他看到了站在自家門口的幾人,直至在寫有[西島]的名牌前才停下腳步。
西島二村一看到了月見裏老師,便帶有歉意彎下了腰:
“麻煩老師多次來訪了。”
“嘛,這個也是作為老師的分內之事吧。”
“作為父親的我直至昨天才知道大木他一直沒有去學校上學,這無論怎麽說也是我的失職。”西島二村彎腰起身,那帶有皺紋一般的眼睛閉了起來,神態有著疲憊。
“樂君,我有一個問題。”
天海九琉璃聽到這便有了疑惑,按理說,西島大木長期不來學校,學校是會聯係家長的。
她向身旁的神原樂小聲詢問了一下。
“這個啊,據道鏡老師解釋,是西島先生的聯係方式沒有更新,父母一直都聯係不上,所以才有了宮阪老師和現在道鏡老師的家訪,親自來詢問詢問西島他是什麽情況,但奈何一直喊人都沒有什麽反應,道鏡老師昨天才遇見了西島先生。”
西島二村聽到了月見裏道鏡身後兩人的討論,看到他們身上與自己兒子同樣的校服,“你們應該是西島的同學吧?”
“是的,”神原樂點頭承認,“我叫神原樂,我身旁的這位是天海九琉璃。我們現在和他是同班同學,我之前也算是與他說得到話的朋友。”
“朋友?那真是麻煩你們在學校對西島的照顧了。”
“冒昧地問一下,西島先生知道大木為什麽不想去學校的目的麽?”
西島二村搖頭:“我也是昨天才知道他一直沒有去學校。平時他從學校回來也都是把自己關在房間裏,所以我才沒有注意到過,平時我做早飯他也有很正常地出來吃飯。”
神原樂其實從這位西島先生立挺的著裝打扮和嚴肅削痩的氣質就大概猜出了他的身份——公司的白領,階層還不低。
“這是新開學後最近幾天來的講義。”神原樂從書包裏取出了一疊打印紙。
“麻煩你們了。”西島二村收下後快速看了一眼,然後重重歎了口氣。
“西島先生平日工作很忙?”
“沒錯,公司有一大堆的事物亟需處理。”
看來明德義塾學生的一條普遍共性——父母超忙。
天海九琉璃則敏銳地捕捉到了剛才的一處細節:“西島先生說,早飯都由西島先生您做?”
“是的。”西島二村點頭。
“西島夫人呢?”
“去年離世了。”
天海九琉璃一下子意識到了不對,語氣安靜了下來,“啊還請,節哀順變”
“嗯。”
西島二村麵無表情地點了點頭,然後又對月見裏老師說道:
“昨天我有嚐試過和他說話,可沒有效果,發現我知道了他的事情以後,早飯也是趁我去上班後再吃。敲門試著和他溝通也沒什麽作用。”
“這就是封閉自己的表現。”月見裏老師分析道。
“是的,大木從小就顯得很是不合群和孤僻,這一半是因為他不能劇烈運動的先天病,後一半的原因我想是和他的性格有關。所以能有同學和同學願意來家裏探望他,我作為父親替他感到了高興。”
天海九琉璃聽到了這裏,若有所思:
“會不會因為西島夫人的事情,西島同學才不願來上學?雖說很抱歉再次提起這件事,但母親對西島同學的影響會很深吧?”
“影響是很大不錯,”西島二村先是沉默,然後搖頭,“但我不認為是這個原因導致的,我內人的事情已經是去年年初了,已經過去了一年,而一年級開學時,他的表現一直都很正常。”
神原樂也是從那個時間段認識的西島大木。
他的確很正常,經常在午餐時間和藤野討論女生的罩杯和三圍。
月見裏道鏡:“我現在把樂和九琉璃兩人喊過來,主要是讓同齡人相互談談話。畢竟這個年紀的男生很難向父母敞開心扉,我想無論是老師還是父親,都歸屬在家長的範疇內。”
西島二村認同地點頭:“叛逆的年紀,應該如此。”
“各位,在外麵讓客人站著實在是有違待客之道,幾位先請進吧。”
西島二村邀請眾人進屋。神原樂在玄關一邊換上鞋子打量了一陣房子的環境。
很幹淨,井井有條,完全看不到垃圾和一些莫名其妙的塑料袋,可見這間房子的主人有著相當良好的習慣。
“你打算到哪裏去?”
就在神原樂換好鞋,跟著西島先生進入大廳的時候,西島先生正好撞到了背著書包,像是要出門似的西島大木。
獨屬於父親的嚴厲語氣不禁讓神原樂和天海九琉璃都下意識地側目看去。
“車庫。”
西島大木用正常的語氣回答,但他在看到父親身後的幾人的時候,便意識到了不對勁。
“那位是——”
他當然認識神原樂和天海九琉璃,可對兩人身旁站著的女人感到了陌生。黑發、黑框眼鏡,西裝馬甲搭配上白大褂,這算是什麽搭配的女人?
“你不認識?”
“不認識。”
西島二村重重地歎了口氣,月見裏老師也苦笑了一下。
“我說你啊,是從什麽開始就不去學校了的?這是我昨天和你說過的,你新班級的指導老師,你什麽時候開始不去上學的?”
西島大木沒有說話。
西島二村閉上了眼,一言不發,喉嚨中發出唯有成年男性才會有的厚重歎氣聲。
氣氛突然變得沉重。
西島大木則注視著父親的這種歎息。
經曆了漫長的沉默,氣氛越發的尷尬。
天海九琉璃從未見過其他人家庭的這種氛圍,躲到了神原樂的身後,任誰也看出來了,目前的幾人闖入了一個家庭的修羅場。
月見裏老師率先開口了,她帥氣的往前一站,咳嗽一聲後說道:“咳咳,那個,西島同學。時間,大概是從一月末開始的吧,一月份來了學校四次,二月份上半三次,然後三月份除了來參加一次考試,就隻有零次了。”
父親又歎了口氣。
月見裏道鏡關心地問:“是不是在學校裏發生了什麽事情?”
“並沒有,隻是沒有時間而已。”
父親立刻睜開了眼,快速且帶著壓抑的怒氣對他嗬斥:“沒有時間?你是學生吧,學生沒有時間去學校算是怎麽一回事?”
父親的嗬斥,讓從未麵對過這種狀況的天海九琉璃肩膀一震。
神原樂都感受到她被嚇了一跳。
“不想說。”西島大木不太想麵對這樣的父親。
“不想說?你明白現在是什麽狀況嗎?老師和你的同學,都特意過來了啊!聽說你還和學校說你想要退學?謊稱我同意了,你說,你是要做什麽去?”
“我隻想做我自己做的事情去,現在。”
“做什麽?”
“攝影師。”西島大木說這話的同時,還用手捂住了身後的東西。
“嗯攝影師。”月見裏道鏡聽到這個詞後,仿佛在確認一般,將這個詞重複了一遍。
西島二村臉色突然僵硬,他像是恍然間明白了什麽一般,再次閉上了眼:“看來你還真的是念念不忘,但這種東西等到再上大學以後再去做也不遲吧?”
“不,我隻想要花盡量多的時間在這件事上。”
“別太天真了,大木!你必須明白你現在學生的身份。”
“我明白,但母親在我這個年紀就已經能把這件事做的相當出色!”
“你的想法太不切實際了!”
“別總是把我當成小孩子!”
“就是你的這句話才顯得非常孩子氣!”
父子吵到此處,神原樂大概了解是什麽情況了。
——意見不合。
西島大木有著自己的想法,並對現在的生活感到了厭倦或者不喜歡。
他不來學校差不多就是這樣一個原因。
而父親極大概率不會同意他,所以他選擇了隱瞞。
西島二村閉著眼睛,努力壓製住心頭的火氣後,才變回之前那厚重的中年男性繼續說道:“我明白你的想法,但你又不是不知道你母親的事情。大學畢業,等到你大學畢業以後,你再做這件事情,我也不會過問。”
“又是這樣”
“你說什麽?”
“總是這樣!之前你答應母親的時候也總是這樣總是什麽等我工作結束以後就和你一起出去總是什麽工作忙完了以後就一塊兒出去旅遊一趟,可結果呢?每次,每次,每次,每次時間都被往後推,答應的事情從來不能如期履行,難道不是母親被拖延了五次承諾,最後就一個人跑去野外攝影,導致沒有人能在身邊照顧她,作為丈夫,父親你就一點兒責任也沒有嗎!”
月見裏道鏡連忙插話道:“大木,這句話就過分了。”
“就是他的錯!”
這話說完,不禁西島大木低頭捏住了拳頭,原本神情就顯得很是疲憊的西島二村像是被喚起了不願回憶起來的記憶一般,痛苦地閉上眼。
神原樂作為旁觀者明白,這句話,一定是揭自己父親的傷疤了。
“”西島二村壓抑著什麽,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大學畢業,等你大學畢業以後,你再想去做那個什麽攝影師不會過問,你還太天真,攝影這個東西沒有你想的那麽簡單,光靠你母親留下來的餘蔭你怎麽可能輕鬆做到。看在我花錢供你就讀明德義塾這麽名貴的學校上,那就暫時想委屈一下自己的想法,行吧。”
“沒請求你幫我”
“你。”
“和父親你終究說不通”
交談結束,西島大木轉身離開了大廳,回上到了二樓。
卡察一聲,樓梯傳來了二樓房門關閉的響動。
西島二村望著兒子走回臥室的動靜,緊接而來的又是一片死寂般的沉默。
他看了眼放在大廳裏的三人合照,看到了照片裏自己妻子對著鏡頭在陽光下露出來的笑顏。
“抱歉,讓你們見醜了。”他回身對站在客廳裏的三人說道。
作為一名性格嚴肅認真的父親,他的眼眶竟然有些泛紅。
一個人帶孩子真的挺心酸。
月見裏道鏡深深的體會到了,搖搖頭:“沒有,我能理解那孩子的想法。而西島先生出於父親的身份,也本沒有什麽過錯。”
神原樂覺得西島二村作為父親相當通情達理。
換做是自己以前那個父親,“啥,想要讀大學?你這小屁孩懂個什麽,能行?高中畢業後就出來跟我學電工,工資不比你大學出來後的工作高?”
要是把自己那老爹的性格換到西島父親身上,怕不是活寡了兒子的心都有。
西島二村繼續說道:“那孩子從小就喜歡特立獨行,所以一般在學校裏都沒有什麽朋友他的母親對他影響頗深。他被他母親所影響,想要去學習攝影我能理解,也能明白他那焦躁的心情,但礙於我內人過世的原因,我並不太想認同。”
月見裏道鏡思索著,“大木那孩子,是突然就變成這樣了麽?”
“我不太清楚。”
“這樣啊,那好,樂、九琉璃,你們上去問問看。作為同齡人,你們肯定要比我和西島先生更好和他交流。”
“沒問題。”
其實不用老師說,神原樂也有這個想法。
二樓。
冬冬冬。
冬冬冬。
冬冬冬。
天海九琉璃連續敲了三聲門,確定門裏的人有聽到,但還是沒反應後,才用溫柔的聲音開口對門內說道:
“西島,西島,我是天海九琉璃,我受道鏡老師的委托給你拿講義來了,不知道能不能打開門聊一聊?西島同學,西島同學。”
冬冬冬。
冬冬冬。
冬冬冬。
又是三聲。
沉寂了許久,門內才緩緩地傳來了一句試探性的詢問“天海九琉璃?”。
“對的,是我。”
“你來找我做什麽?”
“我們現在是同班同學。”
“同班同學也沒必要做到這種地步吧?”
“我現在是副班長,所以——”
“天海九琉璃同學一上來就拿自己的職位來表明自己高高在上的地位?抱歉,我們沒什麽好聊的。”
“不,我有沒這層意思”
神原樂示意天海九琉璃:“讓我來試試。”
他走到門前,又敲了兩聲,“西島,是我,神原。”
神原樂繼續攀談道:“剛才不小心聽到你和你父親的對話了,我完全能理解你的想法,誰都有不被家長所支持的東西。”
“一個神原,一個天海,你們這對情侶是來我門口表達你們有多恩愛嗎?”
“不,西島,我們隻是出於同學間的關心,特意被老師拜托來詢問你現在是什麽一種情況。”
“關心?知名現充來關心我?是笑著來展示一番自己有多受歡迎麽?”西島的語氣也不算冷澹,但平靜到很是難以接近的樣子,有種故意的疏遠感。
“”
被以前的朋友說是現充了。
神原樂明白這代表著距離。
但怎麽說呢,西島所說的就是事實。
畢竟神原樂現在要忙的事情太多了,平時和同學相處的時間也少。
藤野還好,他有青梅竹馬激勵他,本身也是沒臉沒皮的熱血笨蛋。
這多多少少也有兩人把西島拋在了後麵的感覺。
“抱歉,西島,我和藤野並沒有故意落下你的想法,而是我們都有必須前進的理由。”
“我想神原你是誤會了什麽,我從來不認為自己有被拋棄什麽的。像你這樣一直站在陽光下的角色,應該會感覺到世界一切都是積極向上的吧。”
“我從沒有這麽覺得。”
“然而事實呢?你組建的樂隊沒有任何困難,父母也永遠是支持的心態,就連你的隊員,也都一味地迎合著你。音樂名門、偶像聲優給你寫曲唱歌,這難道不是現充在順境裏完成了一件事,然後跑到根本沒那麽多人脈的人麵前賣弄自己有多厲害的表現?抱歉,我對你和你的後宮團沒有任何興趣。”
如果說西島和在暗地裏罵自己的那種同學有什麽區別,那邊是西島大木在對事情的判斷上顯得非常理性。
神原樂也認為他是能好好溝通的人,即便剛才語氣具有攻擊性了點兒。
“西島,我並不否認我們之前的交情,我也沒有故意疏遠過你什麽的。隻是因為我最近比較忙,需要照顧到其他的事情。所以,作為原本交情很好的朋友,我想問問你為什麽不來學校了?其實事情都有起因的,我覺得你不會無緣無故就突然想要抱著相機成為攝影師,對吧?”
“你不會懂的。”
“你不說我怎麽不會懂?”
“”
沒有回應了。
之後無論神原樂再怎麽說,都沒有回應了。
神原樂看向了與自己站在一塊兒的天海九琉璃。
“他完全不信任我們。”
“西島同學看起來,好像很不喜歡我們打擾他的樣子。語氣雖說正常,但言語上都是想趕我們走一樣,帶著攻擊性。”
商討半天,沒得出什麽有用的結論,兩人隻能下樓。
對坐在一張桌子上聊天的西島二村和月見裏老師同時看來。
“怎麽樣?”月見裏老師詢問。
神原樂攤攤手。
“失敗了啊,那看來還得來幾次。”
月見裏道鏡雙手撐住膝蓋起身,“不出意料的結果,那就下星期再來吧。”
一直在與老師相談的西島二村起身相送,“實在是麻煩幾位了。”
“沒事。”
回去的途中,老師的車上。
天海九琉璃拍了拍自己的心髒,放鬆的樣子。
神原樂注意到了她的動作,“琉璃是不是想起來伯父和伯母吵架的事情了?”
“嗯每次麵對那種情況,我都會不知所措。”
月見裏道鏡將香煙熄滅,發動了汽車,一邊調轉車的方向,一邊插話道:“家庭矛盾基本上每個家庭就有,在我隻有幾歲的時候,也經常和我母親吵架。”
“老師是想說十幾年前吧。還有為什麽不說個準確點的數字?”
“女人的年齡不能隨便問這麽淺顯的道理還要我解釋?”月見裏道鏡轉動方向盤,將車輛駛入街道,“還是說回正事吧,據樂剛才你所說的話,關於西島同學的事情,我認為一定是有什麽東西影響到他了,他才會不願意來上學,一心想要繼承母親的遺願。”
“老師認為是什麽?”
“我怎麽知道。但其實不願上學無非就是那麽幾個條件麽,在學校裏被欺負、討厭上學、在學校裏感情受到了傷害、或者說被小團體給排擠,拋開家庭因素,來來回回就這麽幾個。走吧,我請你們兩個吃個飯。”
“老師這麽大方?”
“畢竟請了你們來幫忙。不對,我什麽時候吝嗇過了!”
出於班長的義務和對事情認真負責的態度,神原樂這幾天在校園內搜集了一些和西島相關的信息。
每天下午在文學部呆著的時候就拿出來翻開一下。
天海七明月這幾天都有注意到他的動靜:“你最近都在查些什麽?”
“有關於一個同學有沒有在學校裏被欺負的記錄。”
“然後?查到了又怎麽樣?”
“七月你應該知道的吧,就是前兩天我和你說過的西島的事情。”
天海七明月用文庫本擋住了自己半邊臉頰,僅露出一對眼睛:“什麽時候兄長這麽盡心盡力了?道鏡老師也應該隻是讓你幫忙過去說說話吧。”
“我吃人手短啊,誰知道上次請我和九琉璃吃飯就是老師在給我們下套!我剛吃完,就要我幫忙搜集一下信息。”
“有沒有可能道鏡老師知道你盡心盡責,吃飯就是犒勞一下你這一個多星期以來幫她管理班級的辛苦?”
神原樂對她笑道:“七月你聰明。”
“誇我也沒用。”天海七明月瞥了眼他遞過來的資料。
“幫忙看看怎麽樣?”
“遇到難題了?”
“不是,我知道是啥原因了。我隻是想讓你了解了解情況,然後下午跟我們一起走一趟。”
“你喊我走我就走?”
“你是我女友嘛。”
冬冬冬。
冬冬冬。
下午,西島大木的家中,神原樂再次敲響了他房間的門。
“西島啊,西島,是我,神原,我又來了。”
房門沉默了許久,傳來了聲音:
“我必須承認,神原,你是真的很煩,還特意挑我要出去的時間。”
“每天下午四點出門是吧?可別看我這幾天沒來,其實我一直都有在踩點。”
“然後呢?今天你又要有什麽說辭?”
神原樂瞅了眼自己正對麵雙手抱胸的天海七明月,對她比了一個請的手勢。
“自己的麻煩事還要我來。”
天海七明月上前一步,平靜的臉蛋麵對房門,“裏麵的人是叫西島大木,對吧?”
“你又是誰?”
“天海七明月。”
“後宮團輪流過來是吧?”
天海七明月表情依舊平靜,可神原樂看到的卻是她整個臉都黑了。
“七月,七月,冷靜,冷靜一下。”
“不用提醒。”
天海七明月沉著臉對門內道:“隨便你這人怎麽說吧,我來這裏就隻有一件事,勸你出去。”
“哈說什麽勸我出去,其實你們這群家夥根本就是把這個當做任務來完成吧。隻要我出去了,你們的任務也就完成了。”
“不然?難不成我還要對你有什麽關心不成?對我來說你的事情與我根本無關,要不是神原同學拜托我來和你說幾句,我來都不想來。”
“看吧就是因為你們這種人對其他人的無所謂態度,所以才會招人討厭。”
換做是九琉璃,絕對會委婉地再次勸解。
可天海七明月這強勢的性格一點兒也不容許沒有理由的邏輯出現在視野裏。
“我說的有錯?要不是神原同學念在和你以前朋友的交情上,他會每天在學校裏搜查你不來上學的真正原因?他會花那麽多原本應該拿來競爭學生會會長的時間浪費在你的身上?”
“所以天海同學你還來這裏做什麽?既然完全不關你的事情,我也根本沒有拜托你們要來我這裏。”
天海七明月語氣普通地說道:“人在社會裏,有著關係。就算是你不拜托我,但你的行為影響到你了你的父親,牽扯到了我們的學校、我們的老師,而老師把情況告訴了我們,所以,就算是你不拜托我們,我們也依舊來了你家。”
“囉囉嗦嗦真的很煩。”
“你要是不離開你現在的房間,這樣囉囉嗦嗦會伴隨你一輩子。”
“你們根本不懂我。”
“不就是表白被拒絕了,然後還被女方拿來和朋友調侃是宅男的事情?”
“”房間裏直接安靜了。
神原樂不由朝天海七明月小聲說到一句:“七月這真的很傷人心的。”
天海七明月眼神還是沒有變化,但她看向神原樂的眼眸裏已經透露出了[我能不知道?]的意思。
好吧就七月被自己拒絕最多次來著的。
“如果你能聽得下我接下來說的話就繼續聽,聽不下就算了。你現在的行為隻是在作繭自縛,是自己在和自己過意不去,你現在的心理什麽?被侮辱了很傷心,很不開心,覺得沒人能夠在背後支持你?然後自暴自棄?
“事實就是,你就隻是在耍小孩子的脾氣。你在通過摧殘自己的行為把自己封閉起來,然後獲得外界對你的關注——所以你才會願意回答我們對的提問。別說什麽沒有拜托我們理會你,我敢肯定,現在的你完全在享受我們對你的關注,要是我們一走,你這家夥的心裏絕對會覺得後悔和失望。
“而在我看來,這樣的行為更等同於廢物。”
“停停停!”
神原樂連忙製止了天海七明月,雖說讓她說話效果不錯,可一不小心就能讓人百分百破防。
七月對待其他人還真是不留餘力的批評。
請七明月先離開二樓以後,神原樂再次對著房間門口說道:
“咳咳,那個,西島啊。七明月她就是心直口快,本意肯定是還想要你振作的。”
“兩個人一唱一和是吧?先用刀子往人的心上痛一條口子,再突然冒出來個血包直接塞你傷口裏堵住血?”
“我們能見麵聊聊麽?”
“死心吧,我是絕對不會開門的。”
神原樂在他的門前背靠了下來,“那我就在你門口陪你聊聊天。”
“我和現充沒什麽聊的。”
“怎麽沒有?即便是現在,我也喜歡看美少女的胸圍啊。就算是剛才七明月走下樓,我也有一半的注意力在她的胸上。有時候還會拿來和她姐姐進行比較,誰的比較大一點。”
“我覺得我還是和你聊不到一塊兒。”
“為啥?麵對美少女的時候會自卑?男人就更應該直麵自己的,我看你以前不是挺自信的麽。以前的你可是能冷靜地對我說出一大堆很富有哲理的話來的,我到現在都還記得你說的那段話——[生日那天我還是有好好對自己,我會宅在家裏,打開電視,插入之前很喜歡的一款遊戲,然後讀取存檔,看著裏麵女孩子捧著禮物,在羞澀的表情中,很不好意思地將禮物遞出,小聲對我說出生日快樂的樣子]。”
“難道聽起來不是更可悲?”
好,有點效果了。
神原樂背靠房門繼續朝裏麵的西島說道:“能和我說說你是怎麽喜歡上你表白的那個女孩麽。”
“”
沒有回應。
“說說吧,現在就我們兩個人在這兒,九琉璃和七明月她們都在下麵,聽不到。”
房間裏的西島大木似乎是做了很大的心裏準備,呼吸了一口連神原樂在外麵都能聽到的聲音。
“對我說了一句生日快樂,還附帶了一杯奶茶。”
“隻是因為這個?”
“就隻是因為這個。”
情況神原樂也問過那個當事女生了。
怎麽說呢,這事兒確實過分。
那個女生對西島說生日快樂並給一杯奶茶的原因是在和朋友玩兒國王遊戲輸了後的大挑戰。
起因是她們撿到了西島的學生證,看到了他的生日。
又因為西島這人時常一個人坐在家庭餐廳裏吃晚餐和打掌機遊戲,被幾個女生注意到了,恰巧他的生日就在幾天後,於是國王遊戲那天她們便讓其中一人主動買一杯奶茶,還學生證的同時,對西島微笑著說一聲:“生日快樂,這杯奶茶就當送給你做生日禮物了!”。
那女生會打扮,還蠻漂亮的。
這對一輩子都沒和真正女生說過話的西島來說,簡直是一道天光,耀眼到讓人無法直視,產生好感也是理所應當。
然而對方其實就是玩兒的心態,後續接觸有的些許溫柔也隻是表麵的客套話。
典型的,因為女生的溫柔而喜歡上對方的例子。
神原樂記得九琉璃就沒少因為這個被男生表白。不同之處在於琉璃是真正的溫柔,就算拒絕了後也不會拿男生的感情來開玩笑。
“這件事的確是對方做的過分了。但這可不是你拿來作踐自己的理由。”
“來了是吧?來自成功人士的指教,所以說現充都是一個味道,高高在上地對人進行一通看似大道理的說教,但實際上卻對腳下的角色毫不關心。”
“什麽成功人士啊,是來自失敗者的經驗我又不是沒被拒絕過,對,就是九琉璃。你知道麽,起初她確實答應我了,但她答應我的原因其實並不單純,在她母親向她提出要她出國留學的要求後,她就把我甩了並且那時候我的我了解了一個事實,那就是她聽到了我對她的真正告白,但我對她的真心,她其實一點兒也不在意當然後續我知道可不是這樣的。”
】
“所以呢?你想說明什麽。”
“別急。那段時間我被甩了以後,也有過像你一樣想找個地方清靜的想法。所以你現在這樣的做法我也能夠理解,一邊拒絕和外人交流的同事,還期待對麵後悔主動來找自己、期待外界對自己的關心這是人之常情嘛!畢竟誰都希望在傷心的時候有個能安慰自己的人,那個人要是一個異性,還能給自己一個擁抱,那就更好了!”
神原樂支出一條腿,看向走廊的天花板說道。
“我以前也很期待有一個人能在自己受傷的時候心疼自己,期待一個人在我生病的時候關心自己,期待一個人願意愛自己,然後願意分享生活中的煩惱,在吵吵鬧鬧間一起度過,然後一起結婚,一起生小孩,一起遊曆四季,看著每年的櫻花慢慢長大,陪同到老,這多幸福啊。”
“陳腔濫調罷了,反正你們這群家夥什麽東西都優異,外表優異,成績優異,性格也外向。藤野那個家夥更是狗屎運好的現充,有個從小就知道關心他的青梅竹馬,甚至主動讓他成長。”
神原樂:“嗯,我明白你的意思,但你想要說些什麽?”
“我想說的是,隻有你們這群家夥才有可能享受到剛才說的那些東西,而我們這些被人看不起的家夥們就隻能躲在陰暗的角落裏幻想。”
“我明白了,是羨慕對吧。”
“對,就是羨慕,同時還討厭你們站在高處對所有人的指手畫腳,說什麽隻要努力就能達到。外貌不可能達到就不說了,財富奮鬥一輩子也根本碰不到別人的腳指頭。我現在想做的隻有繼續繼承母親沒有完成的事業,一個人遊曆全國,做個攝影師就好了。”
“外貌不可能達到別人那麽優異,財富奮鬥一輩子也根本碰不到別人的腳指頭嗯,你這麽說完全沒有錯誤,但,這就是你在小小的房間裏自哀自怨的理由麽?”
“又想說教了是吧。”
“是的,”神原樂直接承認了,鄭重道,“這次就真的是說教,因為世界上總有人抱怨他人,羨慕他人。認為不管再怎麽努力,也比不過最後的天才。
“誠然,每個人的起點是不同,結果也不同,有的成功,有的失敗。但我認為,西島你現在根本就沒有資格來說出這句話。”
“”
“引用我之前看過的裏的一句話,[把人生全部的時間投注在一件事上,將自己燃燒殆盡,燒成連血和淚都流不出來的灰盡就算做到這種程度,還是贏不了不如自己努力的對手——唯有這種人,才有資格在最後的最後說出這種話來]。
“而西島你做了什麽?你在你想要堅持的道路上做了什麽?這一個月來有什麽成果嗎?你說你想要繼承母親的事業,那麽你拍了多少張照片?你之前說你母親在這個年紀就能做的很出色,那你大可以現在就去問問你的父親,你的母親為了在你這個年紀做到那個地步,又為攝影付出了多少的努力?”
神原樂的這一大通話並非沒有作用。至少屋子裏沒了動靜好一陣。
“我有在前進,隻是得不到支持。”房間裏的聲音弱了幾分。
“那要是沒有支持,你就選擇放棄?這更不能證明你本身的想法了。
“西島,有?
??支持固然開心,固然心情愉悅,但事情是有區別的,人也是有不同的!作為人,有時候必須得學會接受現實,接受差距。就像是我小時候,我必須住在漏雨漏風的房子裏我必須認了,我羨慕那些住大房子的人嗎?羨慕,肯定羨慕!但這是我抱怨對方的理由嗎?並不是,我深刻的明白,我不是他們,我身處在當前的境地,能做的,就隻有向上繼續努力,盡力抱著妹妹活過每一天。
“那時候的我,即便腳步攀爬的很少,很慢,與其他人的速度截然不同,但我知道我依舊在向前。現在也是一樣。
“西島,你想要獲得支持就努力去讓你父親認可,在讓他意想不到的地方將你的想法和行動展現出來!他也不是那種不通情達理的人啊,即便你的母親因為攝影的事件而去世,你的父親對此感到了厭惡,但他同樣還是尊重你的選擇,給了你留有餘地的空間。”
“那他還說什麽等到大學畢業”
神原樂笑了出來:“那還不是因為你讓他看不到你的實力?其實在我看來你昨天的表現都充滿了孩子氣的幼稚,你現在應該做的是什麽,好好去上學,然後抽空,用真正的攝影證明自己。就像是我最後還是讓甩了我的九琉璃主動回來向我表白一樣!她現在可是真正的喜歡我。”
“終究隻是紙上談兵罷了。”
房間裏的聲音聽起來還是不太情願的樣子。
神原樂知道,其實他的內心已經服軟了,就隻是還差一個台階。
“這樣吧,其實我最近因為樂隊v的事情,也一直有在研究攝影,不如我們一起研究怎麽樣?隻要你能來學校。”
“你?”房間內傳來了質疑的聲音。
“啊?不相信?我騙你做什麽,別以為我在樂隊裏彈貝斯就完事了啊,我還得負責拍視頻,負責剪輯,負責調和我妹妹和七月經常吵架的關係。
“平時就更不用說了!大家的飯餐都由我準備,我現在還要保持全校前三的成績、管理班級的事物、準備競爭學生會長、以及把自己的日常跑步維持下去。粉絲的留言我也會去一一去看,去回複等等,你該不會以為我什麽都沒做就到了現在的地步吧?就連藤野為了改變自己天天和我一塊兒跑步啊!現在可是棒球社出色的社員了。”
“你不累麽?”
“累,怎麽不累。但不累我就能提升自己了?我可不是九琉璃和七明月那種級別的天才,也沒有她們那麽好的身家對了,順帶和你說一句,其實就算她們是天賦好,也是從小彈鋼琴彈到眼淚都流幹了的級別!”
卡察,門被打開了。
西島大木戴著圓形眼鏡的樣子從門縫中顯露了出來。
“不懂你對我說這麽多,有什麽好處。”
神原樂拍上他的肩膀,擲地有聲地說道:
“沒有什麽其他理由,西島!因為我是你班長,是朋友再加上我聽到了你的事情,我不想多管閑事都不行。當然,最重要的一點,那就是我希望自己能成為一個有擔當、意氣風發、能引領眾人向前的人。而作為這樣富有實力,富有魅力,富有知識的人,會像是一顆最為閃亮的恒星在星空中昭示出光,會被眾人仰望,會被眾人憧憬,會讓身邊宛若夏日裏波子汽水一樣美好的少女不由自主地想要追隨在身後。”
“那是你,不是我,而且你現在已經做到了。”西島大木歪著頭,小聲吐槽道。
神原樂笑了出來。
“我還沒有做到。而且別這麽說,西島,想必你的母親,西島千代美,這個追逐了彗星一生的攝影師也一定會期待你在努力之後,繼承她的名號,在攝影界閃耀出光吧。”
不久,西島大木低下了頭,握著拳,低聲道:
“真是有夠卑鄙的,神原”
“所以,回學校吧,別讓父親擔心了,他就隻有你這一個家人了。”
“”
“看來是結束了。”
而在樓梯口偷聽到了所有對話的天海七明月抱著胸,心中回味著神原樂剛才的宣言,嘴角罕見地勾了一勾:
】
“想成為讓我和姐姐追隨環繞的恒星?太陽?中央空調升級成了核聚變供暖,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