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4章 隻能無限嘴硬的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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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現在呢?”
    被她騎跨在身下的榊原樂直盯著她這張漂亮臉蛋、她那宛若藍天般清澈的平靜眼眸。
    七月?
    不對。
    七月不應該在這裏。
    如果七月在這裏,那就說明和自己一同乘坐飛機來的一直都是七月。
    來到英國,說要去楓葉大道看看、關心自己、陪自己去逛倫敦景點的,也是七月
    根本問題不在她的外貌上,而是在這一天中,天海九琉璃所有的表現!
    如果如果七月連這些都可以模仿得讓自己都看不出破綻,那未免——
    “太誇張了?”
    天海九琉璃通過榊原樂的眼眸,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她伸出手,雙手撐在他腦袋的兩側,俯身直視他,依舊保持著那張古井不波的表情,“兄長這麽快就忘了?還是說你本來就記性不好,我記得我有說過吧,我要是認真偽裝成姐姐的話,就連父親他也看不出我們的區別來。”
    “”榊原樂沒有主動開口,隻是回看她的眼眸。
    這句話七月倒是說過,很久之前的事情。
    “話是這麽說,那我又如何確定不是琉璃你在偽裝七月?”
    天海九琉璃再次微笑,“樂君稍微聰明了一些呀,知道開始用我的話來質問我了嗯,的確,如果某件事無法判斷,反問提出問題的人,也為一個辦法。是的,或許我就是琉璃,故意在考驗樂君你認不認出來我。”
    榊原樂有些紊亂。
    她說話是琉璃說話的語氣,可內容卻又是隻有琉璃才能對自己說出口的話。
    就和剛才在酒店門口她和自己的互動一樣。
    “我還是不相信你是七月。”
    “不相信?樂君,根據呢?事實總需要一些根據的吧~”
    “行動、言語、語氣、微表情。”
    “樂君,這些其實都是能偽裝的。”天海九琉璃回答著,故意把聲音壓低了點,目光還躲閃了一下,“為什麽,樂君就不接受現實呢?”
    榊原樂閉上眼,他承認自己也沒辦法辨別眼前的是琉璃還是七月。
    如果是剛才在酒店門口,他會一口認定這是琉璃那種羞羞怯怯,又有點小生氣,但卻沒有真的生氣的性格,不是能偽裝出來的。要是七月真的能偽裝出來,榊原樂隻能承認,這是她們雙胞胎的高明之處。
    不過,也並非沒有證偽的方法。
    榊原樂用力翻身,把天海九琉璃反壓在了酒店大床上。
    她腦袋靠枕,雙手向外放開,朝上,隻套了條短褲的兩雙白皙大腿在向中緊緊收著。
    她這時候的表情,又是七月平時的那副三無臉。
    語氣也冷冷清清。
    “惱羞成怒了?開始要對我施展暴力?”
    “我看你是想的太多。”
    榊原樂直盯著她的眼,伸手放在了她腰部的位置,然後把她身上這件清薄睡衣掀開來看,他看到——
    那皎白的小腹上,白白淨淨。
    果然。
    就是七月。
    榊原樂一下子把眼睛回看過去,俯身,麵對著麵,壓製她雙手的力道不由加大許多,他皺緊眉詢問道:
    “什麽時候?疤呢?”
    “洗完澡就撕掉,戴著不舒服。”
    “”
    “怎麽,不歡迎我?剛才不知道是誰還想要主動照顧我,一直對我說好話來著。”
    “很明顯,很不歡迎。”
    天海七明沒有理會他的回答,即便是被壓在身下,依舊是那張沒有表情的臉,“板著臉說話,還這麽用力,不累麽?”
    榊原樂隻覺得好笑,“比起這些,某些人對琉璃說著這輩子都會把我當做空氣的話,卻還千裏迢迢的追來英國,搞起來騙人這檔子事。”
    天海七明月:“你以為我想來麽?要不是姐姐一直在求我,甚至連你陪她英國這事都能交出來,你以為我願意再見你這家夥一麵,聽你這家夥說這麽多無用的話?”
    好好好。
    聽到這些,榊原樂百分百確定,她就是七月。
    榊原樂感到難以置信,能在酒店門口說出那些話說出那些令自己都有些擔當不起的話的琉璃,居然會是七月假扮的。
    “覺得被人欺騙很不好受?覺得那些明明能成為你內心支柱的話瞬間崩塌心口很堵?兄長你不是能體會這種情緒麽?”
    “嗬。”
    榊原樂更覺得可笑,一點也沒有回避她的視線,壓製她雙手的力道又加大不少,“不知道是誰覺得我那套將心比心的話很煩。既然你不認同,又何必讓我這時候時再來同情你?”
    “我有否定你這套將心比心的想法?我從來都隻是讓你少接觸更多的人,少去用你這泛濫的同情心。”
    “我沒有?我難道有和其他人隨便接觸?”
    “之雪不是?”
    “之雪和你情況是相同的!七月!”榊原樂略微抬高聲音。
    “哪點相同?你想要接納更多的女人,我作為你女友,監督你,要求你改正難道不應該?”
    榊原樂又重歸平靜,放開了她被壓住的雙手,在她麵前閉上了眼,“果然,七月你還是沒能意識到我說你和之雪的相同究竟在什麽地方你又否定的是我作為人的哪一點。”
    “讓你收斂,有錯?”
    “沒錯。我在之前的回答裏,我也承認我的錯誤。”
    “那為什麽不改正?為什麽還要把之雪招攬到身邊。”
    “我不想再重複了,七月。事情很簡單,之雪還需要我,從來沒有一個人願意給她一個正確的引導。就和從來沒有人真正關心你,而我還要想要回應你,本質是相同的。”
    “你就知道之雪後麵不會遇到一個可以給她正確引導的人?”
    榊原樂覺得好笑,離開她身上,坐在床邊背對著她,“那七月你一開始又何必糾結於我的身上,未來又不是沒有可能有一個對你好的人。你為什麽還非要在我拒絕無數次後,糾纏在我的身上?強迫、威脅、祈求明明你當好琉璃的妹妹不就好了?為什麽還要來找我,想要我對你的感情負責?”
    爭吵與辯駁是無止無休的,兩人一人一句話,誰也沒辦法說服誰。
    乃至於榊原樂自己都意識到了,自己這是在和七月翻舊賬,一次又一次地把過去的錯誤翻出來,責怪對方,試圖在“正確性”上,完全駁倒對麵。
    爭論到後麵,榊原樂頭都大了,他伸手扶住腦袋。
    盡量壓低住心中的抑淤之情。滿是疲憊。
    “夠了夠了七月。我不想再和你吵了”
    “認輸了?”
    榊原樂再次去看她的那張臉,無論是她,亦或是自己,臉上都是什麽表情都沒有。
    “七月,我的人生已經夠累了。”
    “怎麽,意思是不想負責?”
    “你從哪裏看出來我不想負責?是我們現在沒有辦法相處,我沒有辦法負責,我們人生的理念無法再相容,你也無法認同我現如今的做法我疲於應對你的一次次拒絕,累了很正常,不是嗎?”
    “”
    這下天海七明月沒有開口說話,她察覺到榊原樂的背影一下子像是老了十幾歲一般,充滿疲態。
    “說說你來找我,究竟是為了什麽吧。”
    “我說過了,因為姐姐求我。要我自己去聽聽你說話。”
    “那你現在聽了,又如何?”
    “沒什麽。”
    “是啊,沒什麽,”榊原樂起身,來到沙發上拿起衣服穿上,將外套披在肩上,“說到底,你也不過是被琉璃逼過來和我見麵的罷了有什麽會想見我的原因?”
    榊原樂將外套在胸口拉了拉,回看了一眼床上坐著的天海七明月。
    “正如我剛才說的那些話一般。你要說我有錯,我怎麽會沒有錯?我當然知道我犯了錯誤真正讓我生氣的一點,永遠是你選擇否認我這個人七月,你自己也明白吧?當全身心的相信有個人理解你,支持你,還鼓勵你前進最後卻由這個人來否認自己,會有什麽樣的心情那天我算是知道琉璃聽到伯母說出那些話的心情了。”
    天海七明月看到他把外套拉鏈拉了起來,還順手拿走了手機和錢包,問道:“為什麽要在那天對我說出那些話?”
    榊原樂莫名其妙沉默了三秒,走在酒店臥室門口,沒有去看她,笑了一下,“還能有什麽?不過是因為你否認了我,我討厭你罷了。”
    榊原樂一個人離開了。
    獨自走在異國他鄉的街頭,見著不熟悉的人,走著不熟悉的路,看著腳下陌生的一磚,一瓦。
    他時而抬頭看看黑色的天空,時而又側頭看看星巴克門前走出穿行的市民遊客
    他踢著腳下隨處可見的可樂易拉罐,隻覺得油管上日本人說什麽英國街道全都整潔漂亮,都t是騙人的。
    這世界哪兒都一樣,哪兒都有好有壞。
    就和剛才同自己吵架的七月一樣,有好也有壞。
    自己全是掩藏在“好”的表皮下,無用的壞處吧?
    就連今天聽到的那些話,也是七月偽裝成琉璃來騙自己的
    走著走著,榊原樂來到了泰晤士河的岸邊,左上方旁邊就是英國標誌性的建築——鍾樓,也叫伊麗莎白塔。
    他蹲守在岸邊,沒有去看文明世界的鍾樓,而是靜靜盯著沒有什麽特點的泰晤士河的水麵。
    靜靜待了好久,突然好想找個人聊聊天於是便聯係了阿鈴。
    打起國際電話,可還沒接就被掛了。
    大概,是她還在忙吧。
    又找到之雪的電話,可一直沒有接通。
    按照時間推算,大概她才出門不久,在公寓旁邊的公園內打著籃球。
    那邊白天打球的人其實不少,走的前兩天,榊原樂已經看到她開始學著和陌生人一起打球了。
    榊原樂想找琉璃又想起琉璃的手機在七月手上。
    轉頭又想找七月的賬號,卻發現七月早已把自己的聯係方式刪除
    “大家,這不挺好的嗎?”
    安靜片刻後,榊原樂在河邊上噗嗤笑了出來。
    阿鈴主動掛電話,說明她在忙自己的事業。
    之雪沒接電話,說明她也有了可以陪同她玩耍的人。
    琉璃沒跟自己來英國,說明她早就可以獨立了,根本就不在意和自己的這個約定,所以才把機會給到七月。
    七月?
    更不用說了!
    剛才和自己吵架吵得生龍活虎,前陣子一直忙她的公司和過她自己的生活,優秀到早就自主了!
    需要自己操什麽心?
    老媽嘛,在和伯父環遊世界呢。
    嗯挺好,都挺好的。
    榊原樂笑著笑著,低頭,憑借著身旁孱弱的路燈,見到了河中在波動著的自己的倒影。
    他盯著自己那張逐漸收斂起來,直至完全趨於平靜的臉仿佛看到了另外一個影子。
    一個自己早已經應該忘記的臉。
    一張沒有人記得上輩子的臉。
    榊原樂徹底沉默。
    對自己來說,這輩子究竟算是什麽呢?
    上輩子一個人孤獨慣了,無論做什麽事都是一個人自己對自己唱歌,自己對自己鼓勵,自己告訴自己努力就好。
    努力就一定能拿下比賽然而事實是,從沒有人在意你努力過多少,大家、觀眾,隻看成績。
    網絡上、現實中不斷在向自己傳遞著負麵情緒,這一切聲音都可以承受,自己也可以將錯誤全部歸咎到自己還不夠努力之上。
    承受這些負麵情緒是應該的,因為實力不足。
    承擔辱罵也是應該的,因為沒有滿足大家“絕對是第一”的期待,拿下大賽第一名。
    這些負麵情緒,都可以承受。
    可在這種情緒中呆慣了,難免會去憧憬,會去幻想,幻想自己麵前忽然出現一個與所有人都不同,願意在苦難之時給予自己無限光芒之人,無限關懷與溫暖之人去期待灰暗人生中見過的點點光明。
    很遺憾,上輩子並沒有出現過這樣的角色,有的隻是被人射死在河邊的無聊結局。
    自己可以確定,許久不曾過問自己生活的父母,也不會為自己這個意外出生的兒子舉辦什麽葬禮。
    嗯,挺慘的。
    這輩子好,這輩子有了真正的家人,有了會抱自己腿喊哥哥的妹妹。
    這種從沒有體會過的親切和溫暖,令自己在老爸跑路時立誓,自己上輩子沒有遇到過那種渾身充滿無限光芒與溫暖的人,那麽自己便去做這種人要讓妹妹,讓母親,不再體會到上輩子自己所感受過的冷漠。
    自己要一心想著幫助大家,幫助家人。
    自己要從一個普通人開始,努力努力再努力。讓妹妹知道她還有哥哥在前麵頂著,讓母親知道家裏還有個兒子在和大家一起努力生活下去。
    這心情想法便一直延續下來,直至今日。
    並因此,因為這些想法,導致自己身邊的人,導致七月、琉璃、鈴、之雪她們都在自己這裏受到過傷害。
    嚴格來說,大家沒有錯,錯的隻是大家想要一份在光亮照下後,可以百分百負責任的感情罷了。
    是的大家都沒有錯。
    錯的是自己,自己沒辦法拿出400的精力來將她們照顧得完善,處理得和諧且融洽。
    錯就錯在自己。
    榊原樂忽然在泰晤士河的麵前,站了起來,他吸了兩口夜風的涼爽,默默盯著水波翻湧的冰冷河麵。
    “就這樣,想要結束了?”
    突兀的傳來了一句呼喚,榊原樂不用去想,就明白是誰站在自己身後。
    “跟著我做什麽?”
    “隻是想看看你想做什麽。現在看來,猜的還是不錯。”
    榊原樂閉眼,平聲回應,“以為我要跳河。你把我想得太脆弱了,其實並非是為此,隻是單純想要離開,不想再見到你而已。”
    “嘴硬。”
    “嗬,誰都有資格這麽說我,但唯獨當初蹲在東京灣前邊的你沒有。”
    “嗬,我本來就沒那麽想過。”
    榊原樂轉過頭,直直地去回看天海七明月的眼睛,“嘴硬。”
    “唉”
    一聲歎息突然在天海七明月的身後響起,穿著白天那件白色連衣裙的又一個亞麻色長發少女歎氣走了出來,她的目光在兩人的身上掃了又掃,很不開心地說,“真的是一個比一個嘴硬七月你把態度對樂君放軟點不就好了?”
    天海七明月回看姐姐,“憑什麽?我說的地方又沒有錯。”
    “那樂君說的那些話七月你也不是不認同啊。幹嘛那麽嘴硬。”
    天海九琉璃將被河畔風吹散的發絲掛在耳後,朝前麵的榊原樂看去,努力解釋道:“樂君也是,那麽嘴硬做什麽?明明還那麽在意七月的。”
    榊原樂見到兩人一同出現,雖有疑惑,但目前根本不想去問。
    “單純討厭她罷了。”
    “知道知道,樂君最討厭她了。”
    天海九琉璃突然捏了捏天海七明月的手臂,示意她走上前去自己說話。
    天海七明月雖然顯得很是不滿意,可在姐姐瞪了她一眼後,還是極度不情願的走上前去。
    “我——其實——很——”
    “哎呀,七月其實是想問樂君你一個問題。她內心不願承認,可樂君做出來的事情,又特別符合這個心理。”
    “”天海七明月麵色難堪許多。
    見榊原樂沒什麽動靜,天海九琉璃又隻好主動開口,清清嗓子,提高聲音:
    “樂君,其實七月一聽我說你最近的現狀,就急著要和我一塊來英國!才不是什麽我強烈要求她一塊兒過來,她又騙了你!”
    天海七明月別扭地扶住額頭,“姐姐添油加醋的瞎說些什麽,完全就不是這麽一回事。再說了,還不是姐姐非得拉著我來?一聽要和這家夥來英國,真是氣得我當時就不想和姐姐你說話。”
    “什麽?不就是這樣麽。”
    “才不是,行吧姐姐你下去,我自己說去。”
    “不信。你們肯定又要吵架。”
    “我盡量不說他。”
    “七月你說的哦,保證。”
    “保證。”
    兩人嘀嘀咕咕半天,榊原樂隻是沒有什麽感情波動的等著,直到天海七明月被她姐姐極度不情願地推到自己麵前來,兩人才在鍾樓下,麵對麵地看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