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掩耳盜鈴的人都比你聰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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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向前拉開小酒吧的隔間門,另一邊的艙室很安靜,不知道是不是拘束感的原因,幾位傷兵不約而同地閉目假寐。

    矢量縮在最角落的位置,正全神貫注地盯著一台筆記本,她指尖輕微的敲打鍵盤聲是除了引擎聲之外這裏唯一的動靜。

    “幹什麽呢?”

    向前低聲的詢問把矢量嚇得一激靈。

    “編寫任務報告。”矢量像是怕吵醒睡著的戰友,同樣將聲音壓得很低,同時不著聲色地壓下了筆記本的屏幕。

    向前不以為意地點了點頭;神矛局本身是保密機構,任務報告有保密需求,矢量的動作並不讓人意外。

    “你在特勤隊的工作挺雜的。情報收集分析、編寫任務報告,必要的時候還要開傳送門實施戰術機動。人才啊!”

    矢量聲音幹巴巴的,敷衍著說:“我還是個新手,不敢說人才。”她總覺得向前話裏有話,聽起來語氣有點不對。

    “肯定是人才!”向前端著酒杯往矢量身邊一坐,“之前你說這次聯合反恐行動是你第一次出外勤,你到特勤隊多久了?”

    矢量悄悄地把電腦往邊上挪了挪:“不到一個月半個多月吧!”她想敷衍兩句快點支走向前,又怕引起對方的懷疑。

    向前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你們隊長把這麽多責任都壓在你一個新人肩上,那是很看好你啊。”

    “是嘛”矢量打量著向前,心慌意亂地想要轉移注意力,“我看你和我們隊長挺熟的。”

    “是啊,我和她認識很多年了。”向前說,“怎麽了?”

    矢量猶猶豫豫地試探道:“我看你好像有點怕我們隊長。”

    “嗯?”向前看著矢量,從她的眼睛裏看到了熊熊八卦之火;“我感覺你在想什麽不好的事情。”

    “我就是好奇!”雖然是為了引開向前的注意力,但是矢量也真的是好奇——向前與天氣女巫相處的方式很不正常。

    向前啞然:“你的好奇心應該用到別的地方;比如說,你來特勤隊半個多月,就不好奇你們隊長為什麽被人叫‘天隊’?”

    “不是因為‘天氣女巫’這個綽號嗎?”

    向前失笑:“你果然不知道,綽號那隻是一半的原因。”

    “那另一半是什麽?”

    向前故弄玄虛地抿了口酒,直到矢量露出催促的表情才說道:“另一半原因,是因為她的本名——向天。”

    “向”矢量大吃一驚,下意識地伸手指了指向前,“就是你這個”

    向前會意:“對,就是我這個‘向’。”他俯身過去像是在說什麽秘密一樣:“她是我姐姐,我們認識二十七年了。”

    矢量臉上有點發燒——為自己先前的八卦心思。

    “你來特勤隊之後就沒問過她的本名嗎?”

    矢量局促地搖了搖頭:“沒敢問,隊長有點嚴厲,而且挺神秘的,我不敢。”

    “嗯,她打小就凶。”向前很有些心有餘悸。

    兩人沉默下來。

    矢量看向前似乎要一直賴在這兒,隻覺得越發心虛,躊躇半晌,硬著頭皮趕人:“向向顧問,我這兒還要接著寫報告”

    “哦哦”向前故作恍然,卻似笑非笑地回頭注視著矢量,“除了寫報告、看情報,開傳送門之外,必要的時候,你應該還負責行動中的電子進攻,對嗎?”

    矢量心虛地按住了膝上的筆記本電腦:“你怎麽知道?”

    “很簡單啊,你用的這台電腦,是五行實驗室為局裏設計的。”向前笑眯眯的眼神讓矢量愈發手足無措,“特意強化了電子入侵、信號監控和信息竊密的性能需求。”

    矢量露出驚恐的表情,她抬頭看看向前,發覺對方不是開玩笑,於是下意識地低頭看著掌下的筆記本,感覺自己按住的是一個燙手的山芋。

    尷尬的神色的爬滿了矢量秀美的臉龐,她琢磨著要不要爭取一個坦白從寬的待遇,但是向前壓根沒給她自首的機會。

    “我跟你東拉西扯了這麽久,你到底攻破我的防火牆了沒有?”

    “呀!”被拆穿小動作的矢量驚叫起來,雙手死死按住筆記本這個犯罪證據,既尷尬又不安的情緒讓她滿臉通紅。

    在向前的注視下,矢量於沉默中度過了漫長的三秒鍾時間;她不敢與向前對視,目光閃爍地四處張望,卻發現剛剛閉目假寐的幾位戰友都悄悄地睜開一條眼縫偷瞄著。

    矢量病急亂投醫一般朝戰友遞去求救的眼神,然後那幾位大老爺們一接觸她的眼神就不約而同瞬間進入夢鄉。

    “我,我不是”矢量滿臉通紅。

    “不是什麽?不是故意的?”向前臉上帶著滿滿惡意的笑容,“那個入侵程序是自動啟動的是吧?”

    “不是我其實”矢量結結巴巴。

    “其實就想開個玩笑?”向前主動替矢量把借口說完,“這種借口很沒有說服力。”他毫不留情地堵住話頭把小姑娘往牆角上逼。

    “對不起,我錯了。”矢量的聲音比蚊子還小。

    “那你知道自己錯在哪兒嗎?”向前不為所動,“你用的電腦是我設計的,入侵程序的底層架構是我編寫的;為你提供入侵路徑的衛星直連信號是五行實驗室負責維護的;就連你偷偷安在酒吧隔間門上的這個無線信號放大器,都是五行實驗室生產的。”

    向前將一枚比領帶夾還小的信號器丟給矢量。

    矢量這會兒都快哭了;向前說一句,她臉上就紅一分,頭就往下低一分;沒等向前說完,小姑娘臉上已經跟火燒一般,都快把頭埋進腳底下去了。

    “作為一個黑客,你的表現實在太不專業了。”向前繼續揭小姑娘的瘡疤,“發動攻擊之前不做任何調查準備;腦子發熱,心血來潮。你一發動攻擊,為你提供算力支持的終端服務器就同時把警告信息發到我的電腦上了。”

    “沒有想到吧,在神矛局的終端服務器裏,我這台平板的安全序列比你的筆記本要高得多。”

    “拎著拐棍卻打到自己腳上;小偷撬鎖,結果打開門才發現裏邊是監獄——省了警察叔叔老大的麻煩。”向前口不留德,嘴裏“叨叨叨,叨叨叨”地,為矢量的行為下了個很不講情麵的論斷,“跟你相比,掩耳盜鈴都算聰明人了。”

    矢量又羞又氣,暗地裏狠狠地磨著後槽牙;小姑娘好像有點明白,為什麽局裏那麽多人討厭向前了。

    我為什麽要在這裏聽這隻活刺蝟叨逼叨?

    為什麽飛機甲板是合金的,摳都摳不下去,要是能摳個口子跳出去多好?

    我可不可以開個傳送門把自己傳走啊?

    “你不就是仗著權限比我高。”小姑娘不服氣。

    向前啞然失笑:“對啊,我就是權限比你高。因為神矛局的整個電子信息係統,安全防護程序都是由我主導設計的。嗯包括你手裏這台筆記本,它的係統也是我在保護。”

    矢量又要自閉了。

    “不服氣?是不是覺得自己技術過硬,輸給係統權限是非戰之罪?”向前不懷好意,繼續逗弄著小姑娘。

    矢量氣鼓鼓地別過頭,不說話。

    “電子進攻,硬件水平決定了下限,技術和軟件決定了上限。”向前自顧自地說,“大多數人的思維裏邊,總是推崇個人技術,卻根本沒有想過,其實硬件水平才是電子進攻的基礎。”

    “一個黑客技術再高,可如果你的最高上限都摸不到我下限的門檻,又憑什麽發動攻擊呢?”向前一改此前的諷刺語調,聽起來更像是有意在指點迷津。

    向前說的這些,矢量當然都懂。高級黑客手裏總會存有大量“肉雞”,像矢量這樣的官方“紅客”更不乏以超級計算機輔助實施攻擊。

    但是還是不想聽他的聲音!

    “你不是說我仗著權限高欺負人嗎?”向前把平板電腦遞到矢量手裏,“不如你自己看看,就算我放開權限,憑你手裏那台小破筆記本,能攻破我的防火牆嗎?”

    矢量餘怒未消,但是看看遞到手裏的平板,卻又忍不住心癢難搔。對技術人員而言,這種自己沒用過的高端貨有著莫大的誘惑力——哪怕摸一摸過過癮都好。

    心理鬥爭再三,矢量終究忍不住接過平板,打開一看,俏臉又騰地紅了起來。

    屏幕上閃動著的窗口分明就是一個入侵程序界麵,窗口中滾動著一道道熟悉的命令符。

    矢量不用細看就知道,這是自己的手筆。

    合著自己一頓操作,不但沒有攻破對方的防火牆,還被人家反過來監控了

    “指令符的設計還有進攻路徑的選擇其實挺有靈性的。”向前口不應心地安慰著。

    矢量咬了咬牙,一指頭戳掉入侵界麵,開始查看平板電腦的係統。一個個數據呈現眼前,矢量越看越是驚訝。

    “怎麽樣,還覺得技術優先論是正確的嗎?”向前笑問。

    矢量放下平板,頹然若失地搖了搖頭。

    這一台平板的硬件水平都快趕上大型服務器了,加上向前與五行實驗室在電子安全係統上的技術實力;除非動用超級計算機輔助,否則沒有哪個黑客能攻破這台小小的平板。

    至少,矢量自認為是做不到的。

    “不僅僅是它本身的硬件。通過衛星直連信號,我還可以隨時獲取實驗室超級計算機的算力支持。你要知道,五行實驗室的超級計算機,可比神矛局的中心服務器更加先進。”

    向前露出一個迷人的笑容看著矢量,圖窮匕見;

    “你想去看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