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不是提醒過你，這不是你們能插手的戰鬥？”在爆炸中同樣毫發無傷的向前微微側過頭，兜帽的陰影麵朝著遠處的科爾森。

    科爾森不知道這個神秘的鬥篷男是怎麽躲開兩枚小牛導彈的，也不明白為什麽對方明明輕聲細語，但是聽到耳朵裏的聲音卻如此清晰。

    科爾森麵色凝重地看著走出爆炸坑的毀滅者，口中說道：“抱歉，我們也希望盡一份力；我想，現在我知道了。”

    一直以來的工作習慣讓特工先生下意識地采取了謙和的態度，以期望在局勢不明朗的狀態下同各方保持一個良好溝通的前提。

    來自神域的希芙滿臉都是阿斯加德人慣有的、充滿自傲的自豪感；她也為向前幫腔：“毀滅者是諸神合力為神王奧丁打造的，是九界最強大的武器，也是阿斯加德的至高榮耀之一。”

    科爾森追問：“既然它是阿斯加德的武器，那麽你們知道該怎麽摧毀它嗎？哪怕讓它停下來也行。”

    希芙麵色一僵，支支吾吾：“這是神王奧丁專用的神器，強大無匹……我是說，誰會想要摧毀它？”

    “長官，這位女士的意思是：她不知道。”鷹眼插話進來，他看著希芙說，“我沒理解錯吧，女士？”

    “唔……”不知道為什麽，希芙隻覺得自己臉上發燒，莫名地很是羞愧。

    奇怪了，他們一群夥伴打仗的時候不是隻管跟著托爾衝鋒陷陣就行了嗎？從來隻要奧丁指明敵人，然後托爾打頭陣；雷神之錘一發威，接下來必然是摧枯拉朽，哪用得著考慮什麽方法。

    倒是洛基偶爾會咕噥些什麽“敵人兵力”、“潛在風險”、“瓦解敵人內部聯盟”之類的廢話，聽著就像個膽小鬼。

    這時，神秘的鬥篷男子再次開口，挽救了希芙等神域來客的尷尬處境。

    “毀滅者盔甲的強大有兩個方麵；其一是它的防禦力，在盔甲最強狀態下，哪怕將它置於沙皇炸彈的爆炸中心，也未必能摧毀它。其二則是它的恢複能力，它會源源不斷地吸取周邊環境的一切形式能量，用於自身的恢複。”

    “對我們而言，它的恢複能力所帶來的後果才是最嚴重的。”向前如此總結道。

    這也是卡瑪泰姬曆代法師所總結出來的結果；既然毀滅者是一件盔甲，最重要的功用當然是防護。盔甲在戰鬥中難免會破損，所以恢複能力也很重要，而為恢複功能提供能量自然也成為重中之重。

    至於盔甲為穿戴者提供的戰鬥力加持雖然也不能小覷，可眼下不是沒有人穿著盔甲麽，暫時可以忽略。

    反而是此刻讓人頭疼的類智能作戰能力，其實隻是盔甲的次要功能。

    “為什麽？”科爾森特工的直覺告訴他，這個神秘人的話是可信的。

    向前身周再次亮起層層疊疊的防護魔紋，亮度比此前更勝一籌；正如毀滅者解鎖威力限製，他也不得不隨之施展更強大的力量。

    與此同時，至尊法師的親傳弟子也沒忘了解答克爾森的問題：“你沒聽到我說的嗎？毀滅者吸收的是一切形式的能量。太陽能、風能、熱能、水、土、乃至動植物本身的生命能量。如果不能一次性破壞盔甲的魔力結構，任何形式的攻擊都等於在幫它提供能量。”

    科爾森沒聽懂，但是不妨礙他繼續追問：“那最壞的結果是什麽？”

    “最壞的結果我們今天遇不到，因為盔甲最強大的時候是奧丁把它穿在身上的時候。”向前迎著爬出坑的毀滅者大步向前，“可即便隻有盔甲，如果任由它肆虐，不用多久，新墨西哥州就再也找不到一個活人活物；而且除了太陽光，也找不到任何可供生命存活的資源。”

    聽到最後一段話的人無不膽寒。

    這時候，正朝毀滅者大步靠近的向前突然雙手一張，無數個披著鬥篷的人影從他身上“飛”了出來。

    在眾人驚異的目光中，成百上千個“鬥篷人”從四麵八方、天上地上將毀滅者團團包圍。

    每個“鬥篷人”手裏都有一條閃爍著金黃色光芒的魔力鎖鏈，同時朝毀滅者抽打過去。

    霎時間，毀滅者的雙腿、腳踝、剩餘的左臂以及脖頸，都被一條又一條鎖鏈纏繞，很快動彈不得。

    毀滅者沒有坐以待斃，頭盔處的麵甲再次打開，亮出內部愈發明亮的能量核心——和此前相比，此刻的能量核心比天上的太陽更加耀眼。

    向前心念一動，飄在空中的部分“鬥篷人”手上一齊發力，纏繞在毀滅者脖頸上的鎖鏈繃得“嗡嗡”作響。

    毀滅者被鎖鏈一拉，不由自主地仰麵朝天，熾熱的激光束衝天而起，直入雲霄。

    遙遠仙宮裏的洛基見狀，不由得心急如焚；他連連晃動手中的岡格尼爾，指揮著金屬盔甲試圖掙脫鎖鏈。

    毀滅者響應了洛基的命令，手、腳乃至脖頸位置都不斷發力掙紮，與千百個“鬥篷人”來回角力；魔力鎖鏈被往來拉鋸，時不時就有一兩根鎖鏈斷裂，但是很快又會有更多的鎖鏈纏繞上來。

    戰場一時間陷入了僵局。

    “你製服它了。”科爾森小心翼翼地靠近，高聲問道。

    兜帽下傳來平靜的聲音，打破了科爾森的期望：“沒有，隻能說暫時僵持住了。”

    “那我們接下來該怎麽做？”

    向前剛要回答，突然眉頭一蹙，抬頭望著天上由遠及近飛速而來的兩道白線，淡然說道：“我有沒有告訴過你，你們現有的常規武器對毀滅者的攻擊，都是在幫他積累更多的能量？”

    科爾森也注意到了空中新來的兩枚“小牛”導彈，不由地麵色發苦。沒等他說話，就聽到兜帽下傳來一聲嗤笑——這是科爾森第一次察覺“鬥篷人”的情緒變化。

    隨著嗤笑聲，在兩枚空地導彈的飛行路線上憑空打開了兩個傳送門；兩枚導彈一頭鑽了進去，而後在數百米外再次憑空鑽了出來。

    “轟轟”兩聲巨響，兩枚導彈在基地外圍邊緣炸出兩個大坑，猛烈的衝擊波順帶掀翻了幾輛附近的神盾局車輛。

    “抱歉，一時沒能集中注意力，落點有點偏……請理解，我要把更多的注意力用來對付那個大家夥。”向前的聲音依然平靜，但是任誰都能聽出其中濃濃的惡意。

    科爾森臉色木然，淡淡說了句：“沒關係，可以理解。”

    說完，特工先生當即給戰機引導員下達命令，驅趕兩架戰機離開戰場。

    科爾森從剛才那一幕中認識到，眼前這個神秘“鬥篷人”的性格極其惡劣；他可不敢想像，如果戰機再扔兩枚“小牛”下來的話，對方會不會直接把落點“偏”到研究基地中心去。

    這個時候，包括托爾在內的其他人也陸陸續續朝向前靠攏過來。

    戰局陷入僵持後，原本因為毀滅者強大實力而緊張不已的眾人漸漸放鬆下來，也有了開口說話的閑暇。

    “這……太令人驚奇了。”最先開口的是四人組中最沉穩的霍根。

    “我可從來沒想過有人能製服毀滅者——哪怕隻是暫時的。”範達爾也附和道。

    “我們是否有幸知曉您的名諱，強大的魔法師閣下。”很可能是托爾一行人中唯一懂得禮儀的希芙女士如是問道。

    “我來自卡瑪泰姬；我們一般自稱為法師，而不是魔法師。”向前隻說一些能夠讓對方知曉的信息，“因神王奧丁的委托，我負責監督托爾在地球的流放生活，同時也保障他的人身安全。”

    托爾疑惑道：“可我從來沒見過你。”

    “我不會與你直接接觸，除非你遭遇生命危險。”向前的兜帽轉向托爾，“比如被女孩的電擊槍電暈之類的，就不屬於生命危險。”

    一句話說得好幾個人咳嗽起來。

    阿斯加德的雷電之神被電擊槍電暈了——這個笑話要是傳出去，能在銀河係流傳好幾千年。

    托爾僵硬地轉換話題：“我們要拿這個盔甲怎麽辦？”

    “那有什麽，趁它不能動，我去劈了它！”沃斯塔格大話滿滿，卻在一群人鄙夷的目光中縮了回去。

    就他們手裏的武器，要是能砍得動毀滅者，何至於讓卡瑪泰姬的法師出手幫忙？

    “難道一點辦法都沒有嗎？我感覺這樣僵持下去可不太妙。”科爾森特工不知何時走了回來，“我的人監測到附近的溫度正在下降，連地下熱能都出現消退的跡象。”

    “是的，毀滅者正在吸收周圍環境裏的能量。”向前平靜地說，“至於說辦法，或許有，但是還要等一會兒。”

    科爾森急了：“等什麽？”

    “等一個態度。”向前說，“毀滅者是阿斯加德的神器，或許有人不希望它被毀掉；我要確認阿斯加德方麵的態度。”

    托爾不假思索地說道：“不要考慮了，盡快製服它或者毀掉它；不能讓它傷害更多無辜者。”

    向前若有所思地看了看阿斯加德的王儲，那張臉上的決然表情配合義正詞嚴的態度，不似作偽。

    似乎……這一段短暫的流放生涯並不是完全沒有效果。

    但是……

    “托爾閣下，我不得不提醒你一個事實……”兜帽下的聲音刻板得令人生厭，“你現在依然是流放犯人，沒有資格替阿斯加德作出任何決定和表態。”

    “……”

    要不是失去了神力，要不是確定自己一夥兒人一起上都打不過這個法師，要不是顧慮毀滅者的危害太大……

    想了很多個“要不是”，阿斯加德的戰士們終究忍住了沒有動手。

    他們是繼科爾森之後，同樣認識到“鬥篷人”惡劣性格的人。

    簡·福斯特左右看看，試圖緩解尷尬；“那麽……我們要等到什麽時候？”

    “不用多久……”向前抬頭望了望天色，“如果有阻止的想法，這麽長時間應該表態了；既然沒有，就說明不反對。”

    向前收回目光，兜帽下的陰影直麵托爾：“雷神閣下，接下來你不要太驚訝。”

    “驚訝什麽？”托爾沒好氣地反問。

    向前朝著基地中心的位置伸出手：“這個！”

    隨著向前的動作，原本喧囂的風聲驟然一滯，不一時，又以更加猛烈的勢頭卷動起來。

    空中陰雲密布，隱約有漩渦在雲層深處轉動，漩渦的中心電光閃閃。

    包括托爾在內，來自神域的一行人齊齊色變。眼前這幅天地異變的景象他們太熟悉了。

    尖利的呼嘯聲伴隨著一道銀光破空而來，托爾下意識地伸手，但是那道銀光毫無眷戀地從他指尖劃過，落入卡瑪泰姬法師的掌中。

    密集的雷光如風暴般從天而降，又如百川歸海匯聚到銀色的錘子上。

    所有人都被電光耀花了眼睛，唯有托爾發出悲痛的哀嚎：“妙爾尼爾……”

    那痛心、哀傷、落寞的神情，仿佛親眼看著女朋友給自己帶上綠帽子一般。

    瀑布般落下的雷光持續了好一會兒才漸漸消散，等眾人的視覺恢複時，隻見“鬥篷人”手中的錘子銀光湛然，一道道肉眼可見的電光在神秘的魔法紋路中往複遊走，是不是爆出璀璨的光芒。

    向前掂了掂手中的錘子，兜帽的陰影始終對著托爾：“雷神閣下，其實你不需要太傷心；這把錘子——我是說妙爾尼爾——它從來就不是一把專一的錘子。”

    錘頭上猛地爆出一團電光來。

    眾人怔怔看著向前，盡數失聲。

    毫無疑問，當妙爾尼爾服服帖帖落在“鬥篷人”手中的時候，兜帽下的那片陰影也同時被所有阿斯加德人印在了心底。

    連遠在仙宮的洛基也不例外。

    向前高舉妙爾尼爾，一躍而起。半空中，無數電光伴隨著雷鳴炸響朝他手中匯聚。

    如果說之前是雷光瀑布，那麽當向前躍起空中時，就是一片雷電的汪洋大海。這片大海被妙爾尼爾所源源不斷地吸收、引動，最後在向前的大喝聲中，朝毀滅者當頭落下。

    當雷神之錘擊中毀滅者的時候，所有人都暫時失去了自己的聽覺、視覺。他們耳中充斥著雷霆的炸響，目中隻有白茫茫的無盡電光。

    隻有極少數人能在雷霆的炸響中聽到一絲異樣的聲音：就像一道裂痕在瓷器或者鏡麵上蔓延，那是什麽東西正在碎裂、破滅。

    直到人們重新恢複視覺時才駭然發現，不可一世的毀滅者已然消失不見，留在原地的是一個碩大無比的深坑，還有鋪滿坑底的無數金屬碎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