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二四章 你應該和他們同仇敵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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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誰以為向前的冷嘲熱諷會就此打住了?
當然不會!
剛才的那些話所針對的,是神盾局那來源於美國人思維慣性中的自高自大、自我感覺良好;嘲諷的對象與其說是尼克·弗瑞,倒不如說是尼克·弗瑞所代表的的神盾局和它背後的美國。
但是還有一個直接與他有私人恩怨的個人尚未受到直接的打擊呢。
“你感覺到你很生氣,弗瑞先生。”向前明知故問,“我剛才的話冒犯到你了?”
尼克·弗瑞冷笑兩聲,臉上的肌肉僵硬得連嘴角都扯不動,獨眼中流露閃爍著不加掩飾的怒意;“當然沒有,嗬嗬,或許你以為我還應該對你露個笑臉——在你一番長篇大論之後?”
“你為什麽會生氣呢?”向前大惑不解,“就因為我讓你去拜訪印第安人保留地嗎?印第安人的祖先被白人奪去了土地,而你的祖先則戴著鐐銬,在白人搶奪來的土地上接受強製勞動——以奴隸的身份;我以為,你應該和印第安人同仇敵愾才對?”
如果說,諷刺美國曆史的言語還有些寬泛,並沒有太多針對個人的意思,那麽向前剛剛出口的這番話,針對性就再明顯不過了。
好比兩個人爭吵時的推推搡搡,誰的力氣大一點、小一點,旁人還不太好察覺;但是有人突然揚手一巴掌扇到臉上,那聲音可就太響亮清脆了。
科爾森特工不得不再次開口,他發現自己原先的盤算竟是如此可笑;局長的到來非但沒有接過他手裏的燙手山芋,反而麻煩還越來越多了。
“法師先生,我們不需要糾結於那些久遠的曆史問題……最關鍵的是,眼下的問題。”科爾森特工都不知道自己說了些什麽,他甚至很欽佩自己的局長有如此定力,到現在都還控製著情緒。
“啊哈,你說的對……”向前從善如流,“卡瑪泰姬的曆史太過久遠,經曆過的事情也太多,我們總是不自覺地習慣於尋找每一件事的根源,尋根究底……”
兜帽的陰影遮蔽了卡瑪泰姬法師狡黠的笑容,他努力維持著單調的聲音說:“就像神聖契約,終究是一千年前的產物,屬於中世紀的曆史,比黑奴的曆史久遠得多——你們確實不必太糾結它的內容。”
這下,連科爾森都找不到話可說了。
尼克·弗瑞的目光變得陰沉,他開始以一種看待敵人的目光來觀察眼前的神秘法師。
可惜,對方的鬥篷有些怪異,別說尼克·弗瑞的眼睛看不透,此前神盾局特工暗中用探測儀器掃描時,顯示出來的信息居然是:那裏根本就沒人。
直到現在,特工們除了能從聲音判斷出這個法師的性別,其他的依然一無所知。甚至這個聲音都是對方偽裝過的,未必能作準。
“我不能理解你對神盾局和我個人如此濃重的敵意。”從聲音中可以聽出尼克·弗瑞滿腔的疑惑,他半是疑問半是試探地說;“神盾局與卡瑪泰姬從未直接接觸,雖然我們試圖尋找你們,但是並沒有成功。我很確定我們雙方從未有過衝突,而你的敵意究竟是來自卡瑪泰姬,還是來自你個人?”
“卡瑪泰姬和神盾局當然沒有任何衝突,即便你們當初在加德滿都的秘密行動,對我們而言也不過是個無傷大雅的小麻煩;反而是當地居民對你們的不滿更多一些。”
“那我就不能理解了。”弗瑞盯著兜帽陰影的位置,想象著那裏有一張臉,“難道你想說,你的敵意確實來自個人?”
向前說道:“從個人的觀感而言,我的確很討厭神盾局,尤其是你,弗瑞局長。但是我要說明的是,對神盾局的警惕心理是我們從成熟理性的思維角度鄭重考慮之後,才作出的決定。”
“我無意自誇,但是神盾局的每一個成員都為保護世界而奉獻。我們不止一次解決重大危機,挽救世界。如果你們確實關注過神盾局,就應該知道這一點。”
“這番話我已經從你的部下科爾森先生那裏聽過一次了。”向前不為所動,“我不但知道神盾局解決過不少世界性危機,而且還很清楚地知道,有一些重大危機本就是你們神盾局自己惹出來的。”
尼克·弗瑞臉色一僵,突然有點心虛,連表麵上的淩人氣勢都多了些虛張聲勢的味道。
神盾局長表情上的微妙變化被卡瑪泰姬的法師敏銳地捕捉到了。
“是不是想起來點令人尷尬的事實?需要我幫你捋一捋嗎?”向前故意問道,“珠穆朗瑪峰之下,被中國古代先民製服、鎮壓的外星怪獸是被誰喚醒的?在南美洲因為實驗失敗而爆炸的量子實驗室,其負責人不正是出自神盾局的歌利亞計劃嗎?還有上個世紀九十年代突然出現在外層空間的克裏人艦隊,他們是誰引來的?”
年輕法師又問了一個看似與目前話題不相幹的問題:“弗瑞先生,你知道卡瑪泰姬的曆史記錄中,由於人類文明之外的因素而導致的毀滅性危機,發生的頻率有多高嗎?”
尼克·弗瑞警惕而又疑惑地搖了搖頭。
“我來告訴你,在二十世紀之前,這種毀滅性危機一個世紀都未必會發生一次。”向前指出了一個意味深長的現實,“而在神盾局——包括你們的前身戰略科學軍團——出現的這半個多世紀裏,類似的毀滅性危機已經出現不止一次了。人類文明險些沒能看到二十一世紀。”
“所以,你現在知道為什麽卡瑪泰姬對你們保有敵意了嗎?你還指望我們朝神盾局露出一個大大的笑臉——在你們惹了這麽多麻煩之後?”向前把神盾局長剛剛對他說的話還了回去。
這話問出來,尼克·弗瑞是什麽心理沒人知道,他的黑色皮膚屬於種族天賦,天然遮蔽了太多心理活動;但是科爾森特工作為神盾局裏少有的實誠人,倒是真的感覺到尷尬了。
科爾森不知道珠穆朗瑪峰下的外星怪物是什麽,也不知道南美洲什麽量子實驗室,但是他知道上個世紀九十年代出現在外層空間的克裏人艦隊;當時,他和還在一線的尼克·弗瑞一起參與事件之中。
更重要的是,複盤整個克裏人入侵事件的前因後果,根本原因就是神盾局的“飛馬計劃”;正是因為這項計劃對宇宙魔方的研究,才引來了克裏人、斯庫魯人等外星種族的注意,並逐漸發展成危及人類文明存續的重大危機。
其實,包括科爾森在內,還有尼克·弗瑞,都嚴重低估了“飛馬計劃”以及隨後克裏人入侵事件所帶來的影響。
甚至在克裏人艦隊出現之前,“飛馬計劃”就已經造成了劇烈的餘波,其後續影響甚至持續到今時今日。
比如說,“飛馬計劃”在進行過程中引來了蘇聯情報部門的注意,他們發現了宇宙魔方的下落。克格勃甚至一度成功竊取了魔方,隻不過在偷運魔方回國的時候被美方攔截,運送魔方的潛艇被擊沉。
此後,美蘇雙方圍繞宇宙魔方的打撈地點進行了一係列較量,雙方情報部門大動幹戈;最終,魔方依然被神盾局收回,但是在這個過程中,魔方曾被無意中觸動,爆發了極為劇烈的輻射。
因緣湊巧,一個當時尚在繈褓的嬰兒正好落入了輻射爆發的中心點;這一遭遇也從根本上影響了這個嬰兒此後的人生經曆。
這個嬰兒,就是向前。
所以,從某個角度來說,尼克·弗瑞的直覺沒有錯;這個披著鬥篷的卡瑪泰姬法師確實與神盾局有著很深的私人恩怨,也造成了他個人對神盾局的濃重敵意。
向前不僅和尼克·弗瑞有私人恩怨,和神盾局也有。
尼克·弗瑞沉默了半晌,隻吭吭哧哧地辯解了一句:“南美洲的量子實驗室與我們無關,那個負責人當時已經從歌利亞計劃離職了。這個事件也沒有威脅到世界。”
“哼哼……”兜帽下難得又出現了表達情緒的冷笑聲,“難道他的實驗思路不是來自歌利亞計劃?隻不過他和皮姆的緊張關係讓他無法在神盾局立足,才不得不跑到南美洲單幹。”
“至於說這次實驗事故的危害性……你們不會以為它僅僅是讓一個無辜的女孩陷入了量子撕裂狀態吧?”向前反問道。
“難道還有別的?”弗瑞眉頭緊蹙;一方麵是出於疑惑,更多的則是為卡瑪泰姬近乎無所不知的能量而震驚。
那個陷入量子撕裂狀態的女孩是神盾局隱藏極深的一件秘密武器,連弗瑞自己都是當上了局長才知道她的存在。
“如果我告訴你,那次實驗爆炸在量子領域打通了現實世界和地獄維度的通道,路西法差點真身降臨人間,你會有什麽感想?”
“……”尼克·弗瑞加上科爾森,兩人三顆眼珠全都爆凸出眼眶。
“所以,是你們阻止了它、他還是……祂?”科爾森結結巴巴,考慮了好幾個對路西法的代稱。
寬大的兜帽微微點了幾下,應該是躲在裏邊的法師在點頭。
“我們阻止了路西法,及時堵住了空間通道。代價是……一位法師永遠失去了他的雙手。”向前說,“在即將堵住縫隙的時候,魔鬼抓住了一位法師的雙手;為了不讓魔鬼占據他的軀殼,他主動要求他的朋友砍掉了他的手。”
“……”
良久的沉默之後,尼克·弗瑞開口打破了平靜:“很偉大的犧牲,是的,這是我發自肺腑的欽佩。我要說的是,如果麵臨同樣的處境,神盾局的特工們也會作出同樣的犧牲,我們也努力讓這個世界變得更安全,我們……”
“行了,行了,弗瑞先生。”向前很不給麵子地打斷了局長先生的話,“首先,我不相信尼克·弗瑞會有發自肺腑說真心話的時候;其次,你們從來都隻讓這個世界變得更危險。如果每次都是你們自己惹出麻煩,然後再付出巨大犧牲去解決麻煩,你們的存在包括那些犧牲有什麽意義嗎?”
“我這裏也發自肺腑地懇請你們,不要再追逐那些神秘超自然力量的真相了,就讓它們作為都市傳說挑逗一下普通人的好奇心就行了;”向前貌似誠懇地說,“你們可以換個方向,多注意一下恐怖組織、極端宗教分子、甚至美國政府的邪惡政權名單也好。不要再給別人添麻煩了,可以嗎?卡瑪泰姬的負擔已經夠重的了。”
說完這些,向前轉身就走。
尼克·弗瑞愕然道:“你要走了?”
“你的觀察力很敏銳。”向前突然回頭,“對了,我突然想起一件事;雖然覺得沒什麽用,甚至有可能產生反作用,但是我還是要說:不要試圖再次研究宇宙魔方;不要忘記飛馬計劃的教訓。”
“那你為什麽要說呢?”尼克·弗瑞高聲道,“如果你覺得會起到反效果的話,為什麽還要說?”
向前偏了偏頭:“也許,是為了將來等你們犯了錯誤之後,可以理直氣壯地說:你瞧,我早就提醒過你們了!”
話音落下,卡瑪泰姬法師的身影仿佛消融在空氣中一般,徹底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