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前用七個疊加的亞空間分隔“衝浪男孩”以及他腳下的衝浪板，並不單純為了殺傷對手；他更想借機找出對方擁有無窮能量的秘密。

    卡瑪泰姬麵對過無數來自不同維度、擁有不同特性與奇異能力的敵人；千年戰爭總結出許多經驗，其中很重要的一條就是：麵對強大的敵人，優先查清對方強大力量的源頭，尋找弱點、有的放矢。

    這個道理放到“衝浪男孩”身上，需要優先查清的就是他那無窮能量的來源。

    宇宙中任何一個個體，除非到了永恒、死亡那種級別，自身就代表著宇宙的基礎規則，否則都要受規則的束縛。這些規則當然也包括能量守恒定律。

    能量必然有其源頭。例如地球上的諸多能量，很大一部分可以歸結到太陽能；又例如卡瑪泰姬法師的魔力，除了向前自帶靈魂宇宙，其他法師的魔力都源自維山帝。

    再說得高端一些，時間寶石的力量源頭就是象征著宇宙存在、無處不在的時間；宇宙魔方裏曾被九頭蛇和霍華德·斯塔克提取過的能量，其實來自宇宙無窮盡的空間維度。

    強如無限寶石，也有其能量的源頭，何況乎一個小小的“衝浪男孩”？

    向前的七層亞空間魔法就是為判斷其能量來源而發。當對方激發能量衝開亞空間桎梏的時候，向前也通過魔紋感知到了不同亞空間遭遇的能量強度、屬性的區別。

    如果“衝浪男孩”的能量就是儲存在他體內，或者他身體裏有一個類似向前靈魂宇宙那樣的能量來源，那麽不同空間爆發出來的能量即便強度不同，頻率和屬性也會大概率趨同。

    但是如果對方的能量並不來自於自身，而是從別的地方“借用”而來——比如卡瑪泰姬借用維山帝魔力——的話，那麽處在不同亞空間爆發出來的能量就勢必會出現差異。

    這裏再拿卡瑪泰姬的法師們打個簡單的比方：他們的魔力都是來自於維山帝，在地球接收維山帝的魔力投射和在地獄接收維山帝的魔力投射，其中難度自然有所差別。

    或許這種差別很小，普通法師甚至難以察覺，但是對向前這個至尊法師親傳弟子來說，這種細微的差別無異於天塹鴻溝，一目了然。

    “衝浪男孩”剛剛的那一下爆發，就暴露了他的能量也是借用而來的真相。而且更讓向前驚異的是，對方借用的能量來源其實近在咫尺，就是他腳下那塊衝浪板。

    衝浪板也在被分隔的亞空間當中，而且獨占一處；那個亞空間遭遇的能量衝擊比其他六個亞空間加起來還要大。更重要的是，向前還通過感知不同亞空間裏的能量變化，發現當“衝浪男孩”爆發前的刹那，衝浪板與他身體間海量的能量流動。

    衝浪板才是能量的儲存器或者來源，它與“衝浪男孩”的關係就如同一件強大裝備與操作者，強大的是裝備，而不是操作裝備的人。

    這麽明顯的弱點要是抓不住，向前也枉稱至尊法師最佳繼承人了。

    更多更密集的鎖鏈被召喚出來，但束縛的目標不再是“衝浪男孩”，而是他腳下的衝浪板。

    當衝浪板被固定，而身上的鎖鏈開始合力拉扯他的身體時，“衝浪男孩”也立刻明白了對方的打算。

    衝浪板的表麵發生變化，仿佛流動著一層銀色液體；“衝浪男孩”的雙腳則融入液體之中，同時銀色的身體也在頻繁地嚐試能量化，想要將自身完全融入衝浪板裏。

    然而蜘蛛網般密集的魔力鎖鏈構築起堅不可摧的魔力力場，全力阻止能量化進程。同時，金色的鎖鏈向相反的方向用力，一點一點將銀色的身體從衝浪板上拉起來。

    銀色的身體不斷向四周拋灑能量，射線四溢，不但衝刷著魔力鎖鏈，也讓鏡像空間的光線顏色變幻萬端，輻射濃度幾乎令人窒息。

    這是一場事關勝負的角力。

    不僅空間之內的兩個對手咬牙堅持，空間之外旁觀的師徒二人同樣心懷焦慮。

    王法師尤其憂心忡忡，不安地對古一法師說道：“讓我進去幫忙吧，再添一把力向前就能贏了。”

    “不行。以鏡像空間裏的輻射濃度，即便你全力以赴抵抗也撐不住幾分鍾；即便可以幫助向前獲勝，你也必死無疑。”古一法師斷然拒絕了這個請求。

    高強度的能量射線是可以破壞魔法結構的，換言之，高濃度的宇宙輻射也足以傷害作為魔法根基的靈魂。一旦靈魂受損，就連卡瑪泰姬的魔法也救不回來。

    被拒絕的王法師隻能帶著滿腔焦慮繼續旁觀。

    此刻的鏡像空間被向前加固到極致，已經不是誰都能打得開了。王法師想要進去，隻能讓古一法師出手開門；古一既然拒絕，王法師就隻能看著幹瞪眼，一點辦法都沒有。

    “不用擔心，向前的勝麵很大。”古一法師寬慰道，“他現在隻是尋找最後一擊的機會。”

    仿佛是為了印證古一法師的判斷，鏡像空間裏的向前恰好隨著古一落下的話音有了動作。他左手虛指“衝浪男孩”，維持著無數魔力鎖鏈的運轉，同時抬起右手，掌心向天五指微張，仿佛虛托著什麽東西般。

    對向前來說，他正常情況下施展任何魔法都不需要肢體動作，此刻雙手齊出，隻能說明他的精神正在承受極大的壓力，不得不借用肢體動作來強化自己的注意力。

    這也恰恰說明了他接下來所要施展的魔法必然威力巨大。

    一股微風自右手掌心生成，那是一絲魔力擾動帶來的錯覺；細微、輕巧，比一根頭發絲差不了多少的一絲絲魔力，與眼下雙方角力所消耗的魔力相比，完全不值一提。

    下一刻，微風升騰而起，眨眼間化作魔力的漩渦；一團通天徹地的魔力龍卷風瞬間成型。但龍卷風並非結束，而是繼續壯大，很快演變成席卷整個空間的魔力風暴。

    “那是向前的最後一擊？他身上的魔力儲備這麽強大嗎？”王法師驚訝失聲；他怎麽都無法想象，那個平日沒個正形的小師弟居然在魔法道路上已經把其他人拋下了這麽遠。

    古一法師已經放鬆了下來，她輕聲說道：“那並不是向前自身的魔力儲備，而是他化用了此前逸散在鏡像空間裏的能量。”

    “化用？”

    “是的，化用。”古一法師此時就如同在給弟子授課，“身體魔法化的一個好處，就是可以更快捷地將各種能量轉化為魔力。鏡像空間裏因為此前的戰鬥逸散了無數能量，這些能量隻要在向前體內過一遍，就會被轉化為魔力供他使用。”

    王法師恍然大悟之下又不禁心生駭然。

    果然是阿戈摩托、西索恩那等魔法之神才能達到的境界，身化魔法居然有如此無窮妙用。

    兩個旁觀者說話的片刻功夫，鏡像空間裏的魔力風暴朝向前手心裏猛地一收，無邊風暴化成一座巨大的攻城錘，帶著一往無前的氣勢錘向“衝浪男孩”。

    “砰”地一聲巨響，銀色身影仰麵跌落在地，轉瞬間就被魔力鎖鏈捆得結結實實。

    衝浪板似乎還帶有跟隨功能，不斷發力想要飛回主人身邊，卻同樣被鎖鏈牢牢捆住。

    向前一揮手，將衝浪板扔進另一個封閉空間，這才長出了一口大氣。

    這個對手的戰鬥力並不強，但是帶給向前的壓力卻很大；而且其中一部分壓力還是他的老師刻意給他加重的。

    “老師，你現在可以告訴我這家夥是誰了吧？”向前看著剛剛跨過傳送門的古一說道，“既不讓我找琴幫忙，也不讓我下死手幹掉他——他到底有什麽特別的，值得你這麽重視？”

    古一法師淡然道：“他並沒有什麽特別，但是他的主人很特別。”

    “他的主人，誰啊？”

    “加蘭。”

    向前一怔：“哪個加蘭？”

    “當然是你一直想找的那個加蘭，也叫……加拉克圖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