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裏有一個很令魔法界中人尷尬的現實：未來新的至尊法師暫時並不被卡瑪泰姬所重視。
    不僅從魔法實力上，哪怕把斯特蘭奇先生尚未兌現的魔法潛力也算進來，他依然遠遠不及如今的向前——即便這位“奇異博士”幾乎是有史以來最受維山帝青睞的人。
    從至尊法師地位傳承的角度來說，這位斯特蘭奇終歸隻是備胎。
    另一方麵，從個人對卡瑪泰姬的關鍵性和重要性來看，缺失一位斯特蘭奇所造成的隱患，也比不上缺失一個向前有可能造成的災難。
    總結一下：未來的奇異博士眼下不過是個無足輕重的備胎。
    隻不過，這個備胎總歸要以主角的麵貌立足於魔法界；所以，他的出場儀式必須精心打造。場麵不一定要多麽盛大，但是功勞一定要巨大，展現的實力也要足夠強大，才能讓整個魔法界心悅誠服。
    “老法師以死亡的結局卸下‘至尊’之位，新‘至尊’力挽狂瀾博得萬眾景仰，一步步登上至尊法師的寶座。”向前裝模作樣掰著手指頭細數，“這是一部承前啟後的大戲，要在一年之內上演，需要做的工作可不少；首先一個問題是：劇本準備好了嗎？”
    饒是一向從容平靜、神情如古井無波的古一法師，也忍不住翻了個小小的白眼；任由向前自顧自地胡扯淡。
    “接下來還要挑選演員、熟悉台詞、彩排預演、以及道具籌備等後勤工作。大半年的時間看上去挺長，其實未必夠用。對了，把我的台詞先給我，我提前熟悉一下。”
    “如果——我是說如果——這真是一場演出，舞台上並沒有你的角色。”
    向前訝然：“為什麽？”
    “隻要你留在舞台上，這出戲就完全演不下去。或許你沒有意識到，卡西利亞斯對你抱有巨大的畏懼心；而且不僅是他，包括莫度、王、以及卡瑪泰姬絕大多數法師都有類似的心態。”
    向前啞然：“謙虛地說，我覺得自己挺平易近人的……”
    古一法師第二次翻起了白眼：“當然，兩者終究有所區別；卡西利亞斯的心態是恐懼，而卡瑪泰姬其他法師則是敬畏。”
    “敬畏？也包括莫度？”向前不以為然，“我實在沒法從那張聲色俱厲的臉上看到‘敬畏’這個詞。”
    古一法師沒有繼續細說。自莫度以下，包括王以及已經叛逃的卡西利亞斯，卡瑪泰姬法師們對向前的心態其實非常微妙；其中的複雜程度，絕不是“恐懼”或“敬畏”這種簡單的詞語能夠概括，更遑論以此為定論。
    但是這兩個形容詞偏偏又是最恰當、最能究其根本。其中深意，古一法師知道，向前其實也知道。
    至尊法師沏好茶，卻隻顧著自己喝，根本沒有向前的份，似乎是對他胡扯淡的小小報複。
    抱怨也罷，自嘲也罷，向前終究能想明白：“的確，我一直留在卡瑪泰姬的話，卡西利亞斯決不敢輕舉妄動。可是，想讓我不出現，總該有個合適的理由吧？”
    “理由是現成的。”古一法師放下茶杯，“就在明年，恰好是五千年一度的九界重疊。”
    “到時候要出大事，對吧？您肯定已經用時間寶石看過了。”
    某些時候，向前真心覺得，使用時間寶石就跟考題泄露的性質差不多，不管考什麽，都變成了開卷考。
    古一法師堅持了不透露、不幹預未來的原則，淡淡說了句：“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這句話也結束了師徒倆的這一次談話。
    走出靜室，向前拉起兜帽遮住臉龐，漫無目的地在卡瑪泰姬踱步兜著圈子，默默思考這個所謂“永恒發出的信號”。
    向前清楚地知道，永恒的異動必然與自己的靈魂宇宙脫不開幹係；近期來靈魂宇宙的最大變化，就是經過與行星吞噬者一戰後加速進化，尤其是生命的出現，讓宇宙形態與規則漸趨圓滿。
    不論永恒打算利用靈魂宇宙做什麽，現在都是“下山摘桃子”的好時候。
    按照古一法師的說法，距離至尊法師頭銜易主還有大半年的時間，期間會不會發生什麽變化尚未可知。半年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舉個例子來說，從紐約大戰到神盾局解散，滿打滿算也就四個月而已。
    就古一法師“自尋死路”這件事來說，從古一和向前的角度來看，其實過程與結果早早就已經被“定”下來了。整件事最重要的並不是“至尊法師去世”這個結果，而是她“去世”之後引發的連鎖反應。
    向前覺得自己隱約猜到了永恒的心思；對方表麵上是讓古一提前去世，實際上是想促成後續變化中的某一件事提前到來。
    能被永恒記掛且施展手段促發，說明這個尚未到來的後續事件必將對向前和靈魂宇宙產生重大影響。
    “會是什麽呢？”向前有些摸不著頭腦。
    別看花花公子這時候意態悠閑，仿佛漫無目的地散步；事實上，他正沉浸在靈魂領域深處，依托記憶星球的龐大資料庫不斷做著推演。
    他要推演古一法師“去世”之後，所有可能發生的後續變化，並推算每一種變化的概率。
    用時間寶石看幾眼就能做到的事情，卻有著足以讓全世界任何一台電腦宕機的龐大計算量。
    不知不覺，向前走到了旺達的房門口；他下意識地抬頭看了一眼，既不敲門，也不離開。
    古一法師“去世”的最大影響莫過於地球防衛力量的削弱。維度屏障將會陷入一段時間的薄弱期，難免會滋長某些妖魔鬼怪的貪婪。
    比如多瑪姆，又比如……西索恩。
    黑魔法之神利用預留的黑魔法種子回歸地球——在向前的推演中，出現這種情況的可能性不大，可一旦發生，危險性卻不小。
    眾所周知，地球上最純粹、最強大的黑魔法種子，就種在旺達的靈魂裏。
    當然，在已經進行的推演中，可能性最大、威脅也最大的依然是多瑪姆；畢竟對方和古一法師的羈絆最深，而且地球上已經有了一批狂熱信徒做內應。
    但是……多瑪姆和西索恩的關係似乎也有些不清不楚。多瑪姆黑暗領域的成型，也少不了黑魔法的助力。
    想得越深，向前就越沉默，以至於在旺達門前站了很長一段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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