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第 6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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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訂閱比例不足, 前方正文6小時後解鎖, 感謝支持正版~  紅袖趕緊指了指那盤如意糕,“這是我從五味齋帶回來的,姐姐抄書到現在, 怕是也餓了吧?”
    賀緲略微抬了眼。
    五味齋的點心以精巧味美著稱, 在整個盛京城裏都是數一數二的。這一份如意糕至少是普通宮娥兩個月的月俸,而謝宅下人的月俸還遠不及宮中。紅袖竟將這一整盤如意糕送來給她做夜宵……
    “的確有些餓了,”
    賀緲將案上的紙筆朝一旁移了移, 拈起一塊如意糕,揚唇笑了笑, “隻是你我平素來往的少,今日卻吃你這麽好的點心, 心裏有些不安,也不知該回贈你點什麽。”
    “姐姐說哪裏的話, ”紅袖麵上一喜, “姐姐是公子跟前的人,什麽好東西沒見過。我隻求能沾些姐姐的好福氣,哪日也能為公子做事就好了。”
    賀緲了然地笑, “你的心意我明白了, 公子身邊也應該再添些人。”
    得到這個回應, 紅袖就心滿意足地離開了。
    門一關上, 賀緲唇角的笑意瞬間消失, 麵無表情, 又恢複了方才抄書抄得半死不活那樣。
    玉歌看了眼緊閉的門, 不屑地撇嘴,“這樣不安分的人,奴婢在宮裏見得多了。”
    “不安分有時候也不是壞事,”賀緲漫不經心地提起筆,又拈起一塊如意糕,一邊吃一邊繼續抄《道德經》,“將她們賜給謝逐前,我說過討謝逐歡心者重重有賞,看來還是有人記得的。”
    玉歌不解,“陛下您真要將她引到公子跟前去?”
    “吃人嘴短,我自然會幫她一把,”賀緲捏了捏手裏的如意糕,“再說,我在這謝府待得也差不多了,往後紅袖這種人,自有她的用處。”
    玉歌雙眼登時亮了,“陛下的意思是,會盡快回宮了?”
    她從小就跟著賀緲,是賀緲身邊最得力的大宮女,吃穿用度向來都是最好的。如今天天待在廚房做粗活,真的快受不了了,巴不得越早回宮越好。
    “嗯。”
    賀緲點了點頭。
    在謝宅這幾日,她也算是了解了謝逐的為人。至於是否有二心,一時半會也不能試探出來。
    至少目前看來,謝逐此人,她雖不能完全信,但卻可以大膽用。
    “你明早去和紅袖說一聲,就說我病了,讓她暫且替我一日。”
    賀緲垂著頭低聲吩咐,筆下沒有絲毫停頓。
    “是。”
    = = =
    第二日一早,紅袖聽了玉歌的傳話後,當然是喜不自勝。
    這個青阮估計進雲韶府沒多久,估計在那群容貌出眾的舞女樂女中也不起眼,她甚至直到聽說青阮做了貼身侍婢,才知道還有這麽一號人。
    因為之前毫無交集也不了解,紅袖原以為走她的門路還會多費些周折,卻沒想到那青阮竟是如此眼皮淺,不過一盤如意糕就打發了。竟還是立竿見影的成效。若是她早些出手,憑她的樣貌,指不定跟著公子去曲水宴的就是她了,哪裏輪得到青阮。
    這麽想著,她特意精心打扮了一番,匆匆就趕去了謝逐所在的清和院。
    紅袖趕到時,謝逐正在屋內用早膳,從門外的角度,隻能看見他被晨曦映照的側臉,覆著一層淡且柔和的金輝。
    他眼簾微垂,一手舀著碗裏的清粥,銜著湯勺的指節修長白皙,同它的主人一樣溫潤如玉。
    察覺到門外的動靜,謝逐連眼也沒抬,便勾著唇角開口,“書抄完了?”
    紅袖回過神,連忙福身行了個禮,“奴婢紅袖,見過公子。”
    “?”
    謝逐愣了愣,側頭看她。
    明岩也朝她身後看了看,見並沒有其他人的身影才轉回眼,挑剔地上下打量了她幾眼,“怎麽是你過來?那個臭丫……那個青阮呢?”
    紅袖連忙解釋,“青阮今日生了病,所以讓奴婢來替她一日。”
    “生病?”明岩嗤了一聲,“她那生龍活虎的樣子會生病?”
    謝逐微不可察地蹙了蹙眉。
    見他不說話,紅袖咬了咬唇,抬起臉,“公子,青阮做的事奴婢做也是一樣的。”
    謝逐依舊沒有作聲,明岩這會倒學會察言觀色了,見他沉著臉,便揚著下巴指了指門外的院子,對紅袖吩咐道,“哦,那你去外麵院子把地掃掃幹淨,昨日薑總管送了些盆栽來,地上落了花還沒打掃。”
    紅袖急了,扭頭看謝逐,“公子……”
    明岩打斷了她的話,“你不是說青阮做的事你也能做嗎,她平常就做這些。”
    紅袖噎了噎,見謝逐垂著眼又拿起湯勺,似乎沒有替她說話的意思,隻好咬咬牙,福身退出了屋子。
    罷了,這一日還長著,她就不信公子會一直讓她在院子裏掃落花。
    看了眼紅袖離開的背影,明岩還忍不住小聲嘀咕,“昨天還好好的,怎麽會突然生病?”
    “嘩啦——”
    凳腳在地上擦出聲響,謝逐放下碗筷,迤迤然起身,“去清漪園看看。”
    明岩愣了愣,趕緊衝過去攔住了謝逐,“公子你去那幹什麽?總不能是去看那個丫頭的吧?”
    謝逐啟唇,“去看看她是不是裝病。”
    “!”
    明岩立刻側身讓開了路,“公子英明。”
    清漪園 。
    婢女們起得早,各有各的差事都已離開了園子,園內靜悄悄的。
    賀緲一個人在屋內,耷拉著眼地半倚在榻上的迎枕上,身側的炕桌上堆了一疊疊昨晚抄寫的書卷。
    她屈著一條腿,執筆的手正搭在膝蓋上,姿勢不甚雅觀地抄著最後一頁《道德經》。未簪未束的長發披散在肩頭,隨著她的動作在手肘邊輕輕抖開。
    筆尖在紙上鬼畫符似的遊走,另一隻手卻也沒閑著,從炕桌一角的瓷碗裏拈了些瓜子。
    “兵強則滅,木強則折。強大處下,柔弱處上……”
    賀緲抄著抄著輕聲念了出來,不知想起什麽,她頓住筆,盯著紙上的字微微有些出神。
    “篤篤篤——”
    門外突然傳來敲門聲。
    賀緲回過神,卻是一愣。
    還未到中午,玉歌應該不會回來。難道又是哪個想要巴結她湊到謝逐跟前的小丫頭?
    她清了清嗓,揚聲道,“門沒栓,進來吧。”
    說罷便將筆往手邊的筆架上一擱,轉頭朝來人看……
    入目先是一雙麂皮皂靴,然後是白底繡著青竹的衣擺,賀緲僵了僵,猛地抬起眼,便見謝逐步履從容地走了進來,薄唇不自覺牽起一抹弧度,似笑非笑地看向她。
    “公,公子?!!”
    賀緲震驚地瞪圓了眼,趕緊放下自己靠在炕桌邊的腿,手忙腳亂想從榻上跳下來,卻偏偏沒找著自己的鞋子。
    “不是病了嗎?”
    謝逐清冷的嗓音自頭頂上方傳來,賀緲怔了怔,這才想起今日讓紅袖過去替代自己的托詞,登時蔫了下去,往迎枕上一靠,閉眼皺眉,“咳……”
    謝逐走到桌邊,拿起那抄完的厚厚一疊紙,睨了她一眼,“這時再裝病晚了些吧?”
    明岩並未進屋,而是遙遙地站在門外幸災樂禍,“公子一猜就知道你在躲懶裝病!”
    怎麽還有親自來下人屋子裏查寢的?!
    賀緲想想自己如今披頭散發翹著腿的狼狽樣,再想想自己磕的滿地瓜子殼,恨不得找個牆縫鑽進去,幹脆一動不動靠著迎枕閉眼裝死。
    謝逐好笑地看了她一眼,視線移回紙上。
    紙上字跡雋秀靈動,但細細一看,筆法卻是瘦勁奇崛,隱露鋒芒,如同斷金割玉一般,讓他不免有些詫異。
    他又翻了翻後麵,確認字跡無差後,低聲喃喃,“倒是寫的一手好字……”
    一個從小跟著戲班四處漂泊的丫頭,怎麽可能寫出這樣清貴的字?
    賀緲心裏一咯噔,悄悄睜開一隻眼偷瞄謝逐,卻也沒想辯駁什麽,畢竟她已經決定盡快回宮,這麽一些小破綻,雖然會令謝逐起疑,但卻不會使他在段時間內勘破她的身份。
    謝逐翻著那抄寫的《道德經》反複看了好幾遍,半晌才開始興師問罪,“為何讓人替你來清和院?”
    趁著他翻看的功夫,賀緲早已想好了對策,聽他一問便立刻坐直了身,從案上拿起筆,接著自己方才抄的段落繼續,“書沒抄完,不敢去公子跟前礙眼……”
    “那為何要謊稱病了?”
    謝逐的目光下意識移向她的落筆處——強大處下,柔弱處上。
    賀緲歪了歪頭,“……那些丫頭都說我頗得公子看重,要讓人知道我領了罰回來抄書,抄了一晚還抄不完,肯定很快就傳的整個清漪園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