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二十五章 換個玩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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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既然你喜歡,那我們就開始,放心,不會讓你失望的。”
    言罷,他轉身離去,留下一道決絕的背影,與牢房內一臉茫然的宮崎形成鮮明對比。
    宮崎的眼神在昏黃的燈光下閃爍不定,似是不解,又似是隱隱察覺到即將到來的風暴。
    而守衛那意味深長的笑容,更像是對這場即將到來的審訊提前預演了一場無聲的嘲諷,讓宮崎心中的不安更甚,卻無從捉摸那笑容背後的深意。
    如今走出去的時候,顧清江剛好趕了過來,他是來匯報針對宮崎的外圍調查結果。
    自從宮崎被捕之後,內審和外調工作同步展開,對南京情況熟悉的顧清江自然被派去負責外調工作。
    顧清江匆匆而至,臉上帶著幾分急切與疲憊。
    調查結果如同冬日裏的一盆冷水,澆滅了他所有的期待。
    “方組長,這家夥狡猾至極。”顧清江的聲音裏透著一絲無奈,“與顧媛媛的每一次會麵都選在公共場合,從未留下任何私密的痕跡。我們在警察局的戶籍檔案中反複搜尋,也未能找到與他身份匹配的記錄。”
    方如今早已料到,這個對手絕非等閑之輩,安慰道:“顧隊長,辛苦了。這個結果並不意外,我們麵對的是一隻狡猾的老狐狸。”
    “方組長,我實在是……”
    這一晚和半個白天,顧清江一會兒都沒休息,帶著手下加班加點,但現實很殘酷。
    方如今話鋒一轉,發出了邀請:“顧隊長,來得早不如來得巧,我們正準備對人犯進行審訊。若你有興趣,不妨一同參與。”
    顧清江聞言,眼中閃過一絲驚訝:“我……我可以嗎?”
    “當然可以。”
    顧清江不僅是張鑫華的心腹,是張鑫華刻意培養的心腹,自己當然也要將當作自己人來看待,況且顧清江對自己的幫助著實不小。
    當下,方如今帶著顧清江返回了地下的牢房中。
    當方如今一進大牢之後,立刻就有牢房裏麵的看守笑嗬嗬的迎了上來,帶著幾分諂媚與敬畏,仿佛方如今是這陰暗世界中的一抹亮光。
    “方組長,一切按您的吩咐辦妥了。剛剛已經把這個小子扒光了衣服,來回潑了十幾桶井裏新打上來的涼水,如今這家夥正哆嗦著呢!”
    “好!做的好!”方如今的聲音不高,輕輕點頭,仿佛是在對一場精心布置的戲劇開場表示讚許。
    顧清江跟在方如今身後,目睹這一幕,心中不禁泛起一絲波瀾。
    這樣的手段,在他看來既粗暴又直接,似乎並無什麽特別之處,他不禁開始懷疑,這樣的審訊方式真的能撬開宮崎那緊閉的牙關嗎?
    正當顧清江心中存疑之際,方如今又開口了:“讓你找的人找來了嗎?”
    “找來了,已經在隔壁等著了,我馬上叫她出來。”
    看守的回答迅速而恭敬,隨即轉身離去,不一會兒,便領著一位花枝招展的女人走了進來。
    這女人身著華麗的衣裳,妝容精致,卻在這陰森恐怖的牢房中顯得格外突兀,她顯然被這突如其來的環境嚇得不輕,身體微微顫抖著,眼神中滿是驚恐與不安。
    女人回想起當初接過那筆豐厚的酬金時,心中還暗自竊喜,以為自己遇到了一位出手闊綽的主顧,從此便能過上一段輕鬆愜意的日子。
    然而,她萬萬沒想到的是,這筆看似天降的橫財,竟將她引向了一個如此陰暗恐怖的地方——一間充滿壓抑與絕望的牢房。
    女人心中清楚,逃跑在這裏是根本行不通的。
    這些人絕非善類,且身上都揣著槍,隨時都能要她的小命。
    顧清江好奇地打量著這位突然出現的女人,心中充滿了疑惑。
    方如今葫蘆裏到底賣的什麽藥?
    為何會在這個時候找來一個與審訊似乎毫不相幹的女人?
    他隱隱感覺到,這場審訊即將迎來一個意想不到的轉折。
    這個時候,隻見方如今回過頭來,慢慢的向他說道:“刑訊逼供的第一點要素,就是要首先摧毀他的信心。如今這個人犯的身上已經被反複潑了冷水,正是處在周身顫栗的時候。”
    “而且他的身體上的某些部位,肯定也被冷水冰得萎縮不堪。”
    方如今緩緩向那位女人走去:“所以,現在你不僅要進入這間牢房,更要以一個女人的細膩視角,去審視他。並且,當你麵對他時,我要你給出一個輕蔑而不屑的眼神……”
    說完,方如今毫不猶豫地推開了牢門,那沉重的鐵門在吱呀聲中緩緩開啟,仿佛是通往另一個世界的閘門。
    那女人也在看守的帶領下走了進去。
    宮崎此刻正被人鎖在木頭架子上,周身上下一動也動不得。
    因為是從深井中打的井水,此時的宮崎狼狽不堪,赤裸的身軀瑟瑟發抖,水珠沿著他蒼白的肌膚滑落,滴落在冰冷的地麵上,發出細微而淒涼的聲響。
    十幾桶井水的洗禮,讓他本就疲憊的身心更添幾分寒意與絕望。
    不過,這個宮崎的頭腦似乎更加清醒了,現在他正用一種冷冷的目光,看著走進來的這一行人。
    女人終於還是按照方如今的要求,忠實的完成了表示輕蔑的任務。
    但是最起碼從她的眼光看來,她這個極度蔑視的眼神好像並沒有發揮什麽作用。
    就連一直心懷期待的顧清江也是覺得如此。
    方如今走進了這間牢房之後,好像是對這個宮崎的神情毫不在意。
    他既沒有去審視對方是否意誌堅定,也對宮崎那道冰冷凶狠的目光視若不見。
    隻見方如今反而像是對他的身體大感興趣一樣,上去這裏捏捏、那裏摸摸,仔細的檢查了一番。
    “果然還是年輕啊,身體恢複的不錯!”隻見方如今檢查完之後,滿意的拍了拍宮崎。
    然後轉過頭,對著顧清江說道:“張組長給我下了命令,要盡快撬開此人的口,我也不能用常規的手段浪費時間了,必須實施更加有效的刑訊逼供。”
    當方如今的話語落下,顧清江不由自主地點了點頭。
    而那位原本瑟瑟發抖的女人,此刻也似乎被方如今那磁性的嗓音和神秘莫測的言辭所吸引,暫時忘卻了身處的險境,一臉好奇地凝視著方如今,仿佛他是一位正在講述奇幻故事的魔術師。
    隻不過,她的心裏暗自奇怪,怎麽這這場審訊,居然針對的目標不是這個人犯,反而看起來像是要給他們兩個上課的樣子?
    方如今指著牢房裏麵的那些刑具,對著他們兩個人說道:“皮鞭子沾涼水,還有上夾棍這些東西,類似普通的刑訊手段,對於那些沒有經過特殊訓練的普通人來說,或許足以讓他們崩潰。”
    “但對一個受過嚴格訓練的特工來說,那些不過是小兒科。所以,我們必須換個玩法。——你是不是也在聽?”
    方如今說到這裏的時候,他還回頭向著架子上的宮崎問了一句。
    “你的手段……我倒是真想試試。”隻見鐵架子上的宮崎一臉漠然之色,聲音中毫無感情波動地向著方如今說道。
    “看見了吧?臉上毫無懼色,說話沒有絲毫慌張,這分明是一位受過刑訊訓練的資深特工!”
    方如今一邊說著,一邊滿意的看了宮崎一眼。
    “好吧,讓咱們從頭開始。”隻見方如今拍了拍巴掌,提醒顧清江注意看。
    “一般層次比較低的刑訊者,通常會犯三個錯誤。”隻見方如今信手從水桶裏抽出了那根濕漉漉的皮鞭,在空中啪啪的甩著鞭響說道。
    “第一個經常犯錯誤就是,粗暴野蠻的刑訊,會導致犯人的身體過度損傷。”
    “如果要是你在沒問出口供來之前,那個犯人就因為身體殘損或者失血過多而死,那你就是一個失職的刑訊者。”
    方如今說到這裏,他用鞭子指著那位宮崎說道:“眼前的這位先生,顯然就屬於意誌堅定的這一類人。如果要是在拷打他的時候,他熬刑不過而死,那麽對他而言這就是一種勝利。”
    “當然,我們是不允許這種情況發生的。敵人的勝利,就是我們的失敗。”
    方如今說到這裏的時候,他把那根鞭子扔到了一邊,然後繼續笑著說道:“刑訊者經常犯的第二個錯誤,就是誤認為人的身體,是熬不過刑罰摧殘的,但實際上並不是這樣。”
    當聽到這裏的時候,顧清江和女人都驚訝的瞪大了眼睛,滿臉的難以置信。
    “人體內置有一種自我保護機製,即昏厥機能。當個體所承受的痛苦達到某一極限值時,這一機製便會啟動,像是一道自動的防禦閘門,迅速關閉個體的感知係統,使其陷入昏迷狀態。”
    “在這種狀態下,人的意識暫時關閉,對外界的痛苦刺激變得毫無感知,仿佛被一層無形的屏障所隔絕,從而避免了因過度痛苦而造成的進一步傷害。”
    “簡而言之,就是在極度的痛苦之下,人會失去對痛苦的感知,進入一種保護性的昏迷狀態。”
    “所以,”方如今指了指宮崎說道:“一旦被審訊的犯人開始頻繁的進入到昏迷狀態,那就說明這個審訊者已經施刑過度。被拷打的人會在這種一陣陣的昏迷之中,不斷的逃避痛苦。這就會讓你更難得到他的口供。”
    “甚至在人體裏麵……”方如今過去拍了拍宮崎的腦袋,向著顧清江說道,“還會造出一些東西來緩解疼痛。這些東西在大量分泌的時候,甚至能夠讓被刑訊的犯人產生一種愉悅的感覺。”
    顧清江雖已算是身經百戰的老特工,曆經的刑訊場麵數不勝數,堪稱百煉成鋼,但此刻,方如今的一番話卻讓他心中泛起了層層漣漪,感到前所未有的新奇與震撼。
    顯然,這些話對於他這個經驗豐富的特工來說,也是聞所未聞,見所未見。
    在顧清江的記憶裏,刑訊室向來是冰冷殘酷、直截了當的,何時竟也玩起了心理戰術和精妙話術?
    他不禁對方如今即將施展的手段產生了濃厚的興趣。
    方如今歎了口氣說道:“一般犯人要是被拷打出了產生愉悅的這種程度,那你這次的刑訊就算是徹底失敗了。”
    “當然了,”方如今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笑意,他輕輕揮手,示意戴建業遞上一個看似平平無奇的布包。
    布包被輕輕放在桌上,方如今緩緩打開,那一刻,仿佛揭開了某種神秘儀式的序幕。
    “我們還有一套更為精妙的刑訊手段,它能夠巧妙地繞過人體那自我保護的昏迷機製,以及身體對痛苦的自動補償反應。”
    他一邊說著,一邊從布包中緩緩取出一件物品。
    當那件物品完全展現在顧清江眼前時,卻隻是一根看似普通的縫衣針,唯一不同的是,這根針的尾部竟然綁著一根細如線香的木頭條,那木頭條長約一寸,纖細得仿佛輕輕一碰就會斷裂。
    顧清江不禁湊近細看,心中充滿了疑惑與好奇。
    這樣一件不起眼的小物件,難道就是方如今口中那能夠繞過人體防禦機製的刑訊利器?
    他的目光在縫衣針與細木條之間來回遊走,試圖從中窺見一絲不凡之處。
    方如今的笑容卻越發神秘,仿佛在說:“別急,好戲才剛剛開始。”
    宮崎忍不住破口大罵,指責方如今不過是在故弄玄虛,企圖用這些看似不起眼的小把戲來嚇唬他。
    然而,方如今卻像是聽到了什麽好笑的事情,臉上非但沒有絲毫怒意,反而笑意更濃。
    他悠悠地看著宮崎,眼神中充滿了玩味,仿佛是在欣賞一場精彩的表演。
    “哦?故弄玄虛嗎?”他輕聲說道,語氣中帶著幾分戲謔,“那你可要好好看著,接下來,我會讓你見識到什麽才是真正的刑訊藝術。”
    宮崎的怒罵聲在陰冷的牢房中繼續回蕩,戴建業站在一旁,看著宮崎越發失控的模樣,眉頭緊鎖。
    終於,他忍不住上前兩步,出手如電,兩個響亮的耳光狠狠地甩在了宮崎的臉上。
    宮崎的臉頰瞬間紅腫起來,嘴角也滲出了血絲,但眼神中依舊閃爍著不屈的光芒。
    “建業,你先退下。”方如今的聲音平靜而堅定,仿佛一股無形的力量,讓原本憤怒中的戴建業瞬間冷靜了下來,“你的情緒已經被對方牽著走了,作為一名刑訊者,這是最致命的錯誤。你已經失敗了。”
    戴建業聞言,臉上閃過一絲愕然與慚愧。
    “好了,接下來才是正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