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已婚總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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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祈越想越覺得擔心, 立刻把搭在自己臂彎的那件外袍仔細地為滄涴披上,溫和地囑咐道:“今日是我疏忽了, 你乖乖留在山洞養傷, 不要出去,一切有我。”
滄涴遲疑道:“可是你身上的傷比我更嚴重。”
她今早醒來看見了臨祈肩上和腹部的傷,肩上的傷口不重,但是腹部的傷口卻浸了不少的血, 可他卻僅是草草地包紮了一下。
臨祈看清滄涴眼裏的擔憂,有些不受控製的情緒仿佛在心底滋生, 他定定地看了麵前的人一眼, 道:“我自幼習武,無礙。”
滄涴道:“我也習武。”
臨祈似笑非笑:“你那三腳貓的武功?”
他那日會被滄涴擒住, 完全是因為她最初的那枚銀針。
滄涴抿了抿唇, 拿出墊在野果下的草藥, 果斷地岔開了話題:“我為你重新包紮過吧?”
“好。”臨祈眼底的笑意更濃, 他從來不知道,原來滄涴別扭起來是這個樣子,一臉正經, 看不出一絲一毫的慌亂, 但眼底的神色卻明顯地出賣了她。
滄涴從容地解開臨祈的衣衫, 又解開他包紮的錦緞, 這才發現他的傷口比她想象中嚴重得多, 血肉模糊的傷口經過一夜, 沒有結痂,更加顯得猙獰可怖。
臨祈見滄涴遲遲沒有動作,僅是凝視著他的傷口,他便要接過她手裏被包裹好的草藥:“你若是害怕,我自己來就好。”
滄涴避開臨祈的手:“我來。”
臨祈收回手,沉默地看著滄涴為他處理傷口。
今日之前,他從未想過自己能和一個女子靠得這般近且還不排斥。可就是這般荒謬,他竟然能平靜地接受滄涴的靠近,甚至抱著她能安睡。
他甚至說不清是什麽時候開始不排斥她的。
包紮好傷口,滄涴微抬起眼眸,目光所及之處,臨祈身上竟然都是深深淺淺的鞭傷,雖然早已經愈合,隻是留下了一道道淡色的疤痕,但卻不難想象他當時會有多疼。
滄涴問:“疼嗎?”
臨祈:“不疼。”
他早已經習慣了疼痛,雖然近些年已經再也沒有體會過那種撕心裂肺的滋味,但那種疼痛的感覺卻一直留存在腦海裏。方才滄涴為他包紮,已經盡量地避開他的傷口,根本算不得痛。
“那這裏呢?”
臨祈微微一愣,不明白滄涴問的什麽,當感到滄涴纖細的手指遊走在身上的傷疤上時,才反應了過來。
他垂眸,她一向平靜的眼中隱隱浮現一抹心疼,黛眉微微蹙起,他心裏倏然湧起一股暖意,連他自己都沒發覺自己看向滄涴的眼神越來越溫柔:“都過去了。”
滄涴觸及臨祈溫柔的目光,眸光微閃了閃,不自在地收回了手。
臨祈在滄涴收回手的瞬間下意識地就想握住她的手,卻在看見滄涴眼中的抵觸時,頃刻之間反應過來兩人的相處已經越過了一般叔嫂的界限,他僵硬地垂下手,斂下了眼中的多餘神色。
猶豫片刻,滄涴還是解釋道:“昨日那枚銀針上的隻是一般的麻沸散,不是所謂的‘醉花陰’。”
她的語氣不遠不近,恰好介於疏離和親近之間,好似昨夜與方才兩人的親近隻是他一個人的錯覺,她並沒有受到半分影響。
他甚至懷疑,他們走出山崖之後,她是不是會從此疏遠他。
盡管明知道這才是兩人之間應該保持的距離,臨祈的心裏卻莫名有些氣悶,分明是她要刻意接近他,可他卻似乎什麽也做不了。那雙桃花眼中的莫測神色微微流轉,半晌,他問道:“你現在告訴我,就不怕我把你和七皇兄的關係告訴大皇兄?”
滄涴輕笑著搖頭道:“你便是告訴夫君也無礙。”
“為何?”
滄涴支起雙腿,下顎輕輕擱在膝蓋上,雙手環膝,似乎陷入了遙遠的回憶裏,聲音低到幾不可聞:“我自幼在殿下身邊長大。都說生恩重於養恩,可若沒有殿下,我早已經不在人世。我敬他愛他,想他一生順遂安康。”
輕風拂過,拂得墜在石壁上的碧色藤蔓與她鴉青色的青絲微微纏繞。臨祈所了解的滄涴一向都是端莊優雅,唇角永遠擒著一抹溫和卻疏離的笑意,此刻卻平添了些許女子的嬌美柔弱。
她忽然轉眸,凝視著他:“終此一生,殿下都是滄涴心中最重要的人。”
滄涴眼裏的依賴信任滿得快要溢出來,她毫無保留地信任著一個人,一個男人。臨祈心裏悶悶的難受在這一瞬間膨脹到了極點,桃花眼中的光芒也漸漸暗了下去。
……
同日夜裏,邊疆。
州府的燈火撕不裂深濃的天幕,坍塌的內層防禦城牆外,僅有一層外牆之隔便是蠻夷之地。
夜涼雨勢起,越來越沉重的雨拍打在地麵上。黃沙被雨浸濕,掩埋了淩亂堆積的白骨。
季輕撐傘走近跪在數百具森森白骨前的雪衣男子。每走一步,那卷了黃沙的雨便隨之裹上他的衣擺,濺上星星點點的沉重:“主子。”
主子身體本就不好,卻在這裏跪了大半夜,如何受得起?
臨淮筆直地跪在白骨之前,長風鼓起他雪色的衣袍,那雪色刮過黃沙,卷在白骨之上,吹起的錚然之聲響徹雲霄,壓下了乍響的驚雷。
驟起的白芒映亮了眼前猙獰扭曲的白骨,他的眼前仿佛浮現父親絕望蒼涼的眼神。
“我南宮一族世代忠烈,從未有二心,死後卻落得這樣一個通敵叛國,滿門抄斬的罵名。蒼天何其不公!”
“遇兒,活下去,你是南宮一族唯一的血脈。”
“活下去,隻有活下去才可能為南宮一族洗刷冤屈。”
臨淮闔了闔眼,任由雨水拍打在臉上,他深深地叩首在白骨前,南宮一門世代忠烈,效忠大燕,保衛大燕,從前是,從今往後也會是。
但文桓帝代表不了大燕,在他死之前,他要文桓帝為南宮一族陪葬。
隻是,南宮一脈注定要斷送在他手裏。
再睜眼時,臨淮眼底已是平靜無波,隻聲音裏是徹骨的寒涼,染不上半分暖意:“何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