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九章你們娘親在哪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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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四個小家夥的呼喚,厲正南濃眉緊蹙,他感覺“東東”這個名字,有點熟悉,冥思苦想了一下,他想了起來。
當初元目被殺,那個女人被元正抓走,她拜托自己照顧幾個孩子,當時孩子們哭的傷心欲絕,把他的衣衫當抹布,弄髒了他的衣衫。
追風曾嚇唬他們,再哭下去,便不幫他們救娘親了,因為他們弄髒了自己的衣衫。
四個懂事的小家夥,聽聞此話,便翻箱倒櫃去湊銀子了,想用自己的零花錢,賠自己衣衫,後來自己說不用他們賠,阿如曾經說過,他要將銀子留著,給東東買糖葫蘆吃,是那個東東嗎?
可為何“賈叔叔”這個稱呼,也這般熟悉?
厲正南不由眯了眯眼睛,一段記憶浮上腦海:
那是有一天晚上,追風告訴自己,他把四個孩子惹哭了,自己去了皇宮,給四個小家夥尋了兵器,快馬加鞭趕到“善心堂,”想哄孩子們開心,卻差點餓暈,那個女人收留自己吃飯。
阿業卻說天色已晚,催著自己回府。
自己也說留下來不合適。
幾個小家夥七嘴八舌挽留自己。阿意甚至還說:
“賈叔叔被人打斷腿,娘親也是半夜給他接的腿,還讓他在“善心堂”住著,一住就好幾天呢。”
想到這裏,厲正南感覺胸口一陣沉悶,他眸光深邃而且複雜:
“那個女人難道把那個姓賈的安排在這裏?人家是“金屋藏嬌”,那個女人是“金屋藏美男”?
還是說那個女人根本就不是失蹤,她隻是躲在這裏與那個姓賈的幽會?”
盡管知道這個可能性很小,可無端升起的怒火,幾乎焚燒了厲正南的理智,他雙拳緊握,身上頓時溢出寒氣,飛起一腳便打算踹門,可就在千鈞一發之時,門卻從裏麵開了,厲正南不由收回了腳,一副很鎮定的樣子,整理了一下衣衫。
他是紳士,完美主義者,自然不會在氣質上輸給那個女人的“野男子”。
厲正南自己也不知道從什麽時候起,自己竟然如此注意形象了。
然而開門的瞬間,厲正南傻眼,門裏站著的一群老弱病殘。
有年邁的老人,孤兒,甚至還有很多斷胳膊少腿的。
“這……”
厲正南用手指了指裏麵的老弱病殘,如鯁在喉,不知道怎麽問,這與他設想的完全不同,他以為這裏麵,會是那個女人藏的一些美男,亦或是“野男人,”卻沒有想到……
“哦!我們給大家介紹一下,這位是我們的爹爹。”
阿吉率先說著。
阿祥指了指賈六說道:
“這位是賈叔叔。”
阿如指了指一個眼瞎的中年人說道:
“這個是劉叔叔,劉叔叔眼睛不好。”
“這個是王奶奶。王奶奶的手不好,總是抖,她的家人嫌她連碗也拿不住,便將她趕了出來,娘親收留了她。”
阿意奶聲奶氣地說著。
“這個妹妹是娘親從垃圾堆裏撿的,她腦袋不好,經常忘記東西,有時連吃飯都會忘記。”
“嗯嗯!還有這個弟弟,他的腳是畸形的,”
“這位姐姐她被大火燒傷了,皮膚大量壞死,娘親給她做了植皮手術。”
“還有,還有……”
……
四個小家夥一一介紹下去,厲正南暗暗數了數,這些老弱病殘加起來足足有二十人,他的內心有種說不出來的感覺在蔓延。
“這個女人也太偉大了吧!她收留這麽多老弱病殘得花多少銀子?”
想到這裏,他又想起來一件事。
那是在他們第二次見麵的時候,在“棲仙閣”酒樓裏,那時是“六虎聚會”的日子,他將顏玉當成了府裏的顏婷,曾經問她,為什會在酒樓打工,她當時說缺銀子。
如今想來,厲正南明白了,顏玉為什麽那麽缺銀子了。
按理來說,她是一名大夫,隻要不偷懶,她便應該有一份穩定收入,可她竟然缺銀子。
如今想來,厲正南全都明白了,她的銀子應該有很大一部分花在了這些老弱病殘身上,因為這些人,明顯都沒有工作能力。
如果都靠那個女人給人看診,掙得銀子養活,不缺銀子才怪呢!
厲正南還在胡思亂想,四個小家夥介紹完了,發現少了很多人,便急忙向賈六詢問著:
“賈叔叔,賈叔叔,東東哥哥呢?”
“對啊!還有大胡子叔叔。”
“桂花姐姐也不在。”
“安安哥哥呢!”
……
“他們……”
賈六眼中閃過一絲暗淡,深吸一口氣:
“他們知道了“善心堂”著火,得知你們娘親沒有死,而是失蹤了,便自請出去找尋了。”
四個小家夥一聽,頓時全都垂下眼瞼,眼淚吧嗒吧嗒向下流淌,“哇……”的一聲大哭了起來:
“嗚嗚……賈叔叔,娘親她不見了,嗚嗚……”
“我好想娘親,嗚嗚……”
“賈叔叔你說我們怎麽樣,才能找到娘親,嗚嗚……”
“賈叔叔,嗚嗚……”
……
小家夥們哭的肝腸寸斷,厲正南在一旁看著,心中再次一窒。
幾個孩子在他麵前一直是堅強的,如今哭的這般傷心,可以看出他們心中有多麽壓抑與無助。
小家夥們不在他麵前痛哭,卻跑到這個賈六麵前哭,可見賈六在孩子們心中的地位,真的不低。
想到這些,厲正南有些吃味,不由抬眸向賈六望去,心中宛如棉絮堵住一般。
賈六望著如同一座山般杵立在大門口的厲正南,拍了拍四個小家夥的後背說道:
“好了,好了,別哭了,你們東東哥哥、桂花姐、安安哥他們已經去找了,相信很快便可以找到。”
說完,抬頭看了一眼厲正南,見他深邃的眼眸宛如利劍一般正盯著他,不由打了一個寒顫。
雖然厲正南是微服出巡,可賈六卻知道他是敬宣王厲正南,因為顏玉與四個孩子曾經提過,敬宣王是幾個小家夥的幹爹。於是緊握成拳,不由咳嗽一聲,不動聲色說道:
“你們爹爹還站在門口,天如此冷,你們是不是也該請他,進屋喝杯熱茶?”
“嗯……嗚嗚……”
四個小家夥一聽,頓時停止哭聲。
“爹爹,我們進屋。”
阿吉、阿如用衣袖擦拭了一下眼淚,邁著小短腿,來到厲正南身邊,抱著他的胳膊說道。
“嗯!”
厲正南沒有端什麽架子,點了點頭隨著幾個小家夥向屋內走去。
“賈叔叔,我們來扶你。”
阿意阿祥扶著賈六。
“好,好孩子,我們走。”
賈六慈愛地說著。
回到屋裏,賈六打發走了其他人,推開阿意、阿祥,撲通一聲給厲正南跪下了:
“敬宣王在上,請受卑職一拜。”
“卑職?”
厲正南漆黑的眸子眯了起來,一張俊臉有些冷沉。
他今日是微服出訪,這個人怎麽會認識自己?而且還自稱卑職?
“你是誰?為何會認識本王?”
厲正南冷言詢問著,眸中寒星閃爍,渾身散發著帝王般威嚴氣息。
四個小家夥感受到了厲正南身上的冷氣,不由擔憂地拉了拉他的衣袖,小心翼翼地喚了一聲:
“爹爹……”
“爹爹……”
……
厲正南低頭望去,隻見小家夥們正用一種擔憂般的眸光望著他,知道他們是害怕他為難他們的賈叔叔。
想到這裏,厲正南拍了拍他們的小小手,算是安撫他們。
得到厲正南暗示,小家夥們這才放下心來,乖順地退到了一旁,隻聽賈六說道:
“十年前,三皇子厲正坤謀反,卑職在元將軍麾下效命,那場大戰,元將軍戰死。卑職也負了傷。”
賈六說到這裏,苦笑一下:
“卑職落魄至此,承蒙顏大夫收留,她不嫌棄卑職是個殘疾,把卑職當家人,不……是比家人還親,她信任卑職,鼓勵卑職,讓卑職知道世上還有很多好人,不再悲觀,不再絕望,不再憤世嫉俗……”
賈六說了很多,厲正南整個人震驚了,他從來沒有真正了解過顏玉,他隻是從他府裏那個女人嘴裏,聽到她隻是一個水性楊花的女人。
雖然顏玉這個女人對患者很負責任,可與賈六以及愛心之家,眾人口中了解的顏玉全然不同。厲正南茫然了。
如此豔陽高照,宛如神靈的女人,真的會是一個水性楊花的女人嗎?厲正南產生了懷疑。
“爹爹,你會幫我們全力尋找娘親是嗎?”
見厲正南沉默不語,阿吉上前拉了拉他的衣襟,小心翼翼地詢問著。
“爹爹你一定要幫我們找到娘親,娘親她真是一個很好的人,娘親在各國都有幫助過的孤寡老人,還有流浪兒童。”
“對!娘親她每到一個地方,遇到需要幫助的人,施以援手,所以娘親的銀子總是不夠花,吃了上一頓沒有下一頓,嗚嗚……”
“娘親她會說服各地官府以及皇親貴族成立慈善機構,娘親每離開一個地方,總是將各地的孤兒,無家可歸的老人以及殘疾人安排妥妥的,她從來不求回報,是九天玄女化身,她絕對不是爹爹說的水性楊花的女人,嗚嗚……”
其他三個小家夥也急忙補充著,越說越委屈,全都更咽大哭。
幾個孩子的話,不光震驚了厲正南,也震驚了賈六,顏玉說之所以收留他們,隻是想有一個家,他們是相互慰籍。
如今看來,她隻是單純的想幫他們而已。相互慰藉,隻是一個讓他們心安的托詞,賈六眼中再次浮現淚光,多好的一個女人啊!
厲正南蹲下身子,細心地幫他們擦拭著眼淚說道:“對不起!本王錯了,本王不該那般說你們娘親,你們放心,本王會竭盡全力去找她,將她找回來,並向她道歉。”
厲正南這次的回答無比堅定,他是發自內心地想找到她,想了解她。她與他看到的,聽到的,截然不同,這讓他宛如棉絮堵在胸口。
“爹爹,其實娘親她是被……”
阿意揚起稚嫩的臉龐欲說出實情,卻一下子被阿祥給捂住了嘴巴。
“嗚嗚……”
阿意發出不滿地嗚嗚聲,阿祥卻搖了搖頭。
厲正南:“……”
這幾個孩子在搞什麽?
一旁已經從地上被厲正南扶起來的賈六,也是一臉茫然:
“阿意,你是不是有話要說?難道你知道你娘親的下落?”
厲正南一聽,急忙將阿祥的手從阿意嘴上拿了下來,蹲下身子,沙啞的聲音向阿意詢問著:
“是嗎?阿意?你真的知道你們娘親在哪裏嗎?告訴本王,本王為你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