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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時已是午夜，偌大的客運中心依舊人來人往。
    擁擠的人潮之中，仿佛有著一對怨毒的眼睛，一直緊盯著我的後背。可每每停下腳步轉身回去，卻又沒有發現周圍有什麽不對勁的。
    我的第六感一向很準，不太會出錯。結合曹榮早前說的那些事情，我感覺，自己可能真被什麽人盯上了。
    三天的時間裏，曹榮手下的七個線人，死了三個，經驗最豐富的老羅至今下落不明。
    下一個死的那個會不會是我？不得而知。以現在的情況來看，孤身一人待在外麵將會十分危險，當務之急，還是要盡快返回h市，弄明白過去三天裏究竟發生了什麽，那三個線人又是怎麽死的。
    我拉低帽簷，緩步走到了售票處。
    此刻是零點二十分，而短時間內從t市開往h市的大巴，僅剩下最後兩班：一趟是一點三十分，另外一趟則是兩點左右。
    我想了一下，最終買了兩點的車票。
    拿了票之後，就一直待在休息區最顯眼的位置，閉目養神。
    那種被人監視的感覺依舊如影隨形，奈何周圍的人潮太過擁擠了，這種擁擠的環境之下，很難鎖定監視者的位置。
    如果對方連我在t市的行蹤都能準確獲悉，那麽問題或許不是出在老羅身上。畢竟七個線人彼此之間並不認識，更不可能掌握對方所執行的任務。
    我也不知道老羅的全名以及長相，隻是曾經從曹榮以及劉悅的嘴裏，聽說過這麽一個人。
    情況或許比我想象的更加複雜，總之，先安全返回h市，再考慮之後的事情。
    看著客運中心的掛鍾，時間已經到了一點二十分。一點半那一趟的大巴即將發車，而檢票口外麵也已經排起了長隊。
    看著乘客逐一進入大巴車內，我突然起身，攥著手裏的車票，走向隊伍隊伍最末的胖子。
    胖子拎著挎包，脖上掛著大金鏈，拽的不行。見我走過去，都沒有拿正眼瞧過我。
    “幹嘛呢，你特麽不懂排隊嗎？”
    我從錢包裏取出兩百塊錢，連帶著手裏的車票一同塞個那個胖子：“哥，不小心買錯票，晚了半小時，你看，要不咱們換換行嗎？我家出事了，急趕著回去。”
    胖子雖然一副不情願的樣子，卻還是一把抓過現金和車票，塞進口袋裏：“你特麽就給兩百啊，糊弄誰呢，知道我一小時賺多少錢嗎？”
    我咬了咬牙，又掏了兩百給他。
    胖子收了錢，又罵罵咧咧了幾句，這才不情願的把他車票給我。
    我接過車票，連忙過了檢票口，趕在最後時段上了大巴。
    透過車窗，隻見幾個黑衣男瞬間衝了上來，在檢票口外麵和那個胖子糾纏起來，很快廝打在一起。
    我微微一笑，放下行李，隨即坐下休息。
    在t市連日的奔波早已將精力徹底透支，剛坐下沒多久，就死死的睡了過去。
    這一覺不知睡了多久，期間接連不斷的做著一些奇怪的夢。而夢境裏出現的景象，淨是和碎屍案有關。
    破碎的屍體，周德善與疤臉和尚猙獰的麵容，楚夢寒以及趙素擁抱在一起，痛哭流涕。最後，劉悅滿臉鮮血的爬出來，抓住我的腳踝，將我一點一點拉向無盡的深淵。
    黑暗中，似乎有人在我耳邊不斷的重複著一句話：葉凡，你是逃不掉的....
    “呼！”一陣驚呼，我猛地從座位上醒了過來，後背早已經被汗水浸濕。
    大巴車依舊在高速路上有條不紊的疾馳著，不時顛簸幾下。現在是淩晨四點三十分，從時間上來看，應該已經進入h市的邊界。
    我預估了一下自己的到站時間，給曹榮發了一個短消息。
    十分鍾後收到回複，曹榮告訴我他會派人在客運中心接我回去，至於詳細案情，則是見麵之後再與他詳談。
    另外，曹榮還特意叮囑我多加小心，在見到他之前，不要輕易相信任何人。
    之前三名線人的遇害，證明我們的信息很可能泄露了，即便抵達了h市，他也無法百分百保證我的安全。
    深吸一口氣，讓自己盡量保持冷靜。這三天發生的事情，實在有些蹊蹺。不知為何，我總感覺h市發生的命案，與t市發生的碎屍案，有著某種無法言喻的聯係。
    如同周德善那晚所說的一樣，我現在的處境，像是被團團圍死的白子，毫無出路。究竟是放手一搏，還是另覓生路，是時候仔細的考慮一番。
    天邊逐漸升起了魚肚白，大巴也已經駛下高速，眼瞅著距離h市越來越近，就在這時，突然一陣急刹，害得我差點從座位上直接翻滾下來。
    “你特麽的，怎麽開的車？”
    “摔死我了，你們得賠錢！”
    因為急刹車的緣故，大巴上的乘客大多都醒了過來，罵罵咧咧的指責司機。
    反觀駕駛位上的司機，卻沒有太多表示，他隻是呆呆的看著正前方，半天沒說一句話。
    就在這時，車前門開了，一個黑瘦的身影緩緩走上大巴。
    來人大約四十歲左右，穿著一件皺巴的警服，健碩的小臂周圍滿是刀口，眯縫的小眼睛異常鋒利。從上車開始，他的視線就在乘客身上不停的遊離著。
    司機看著那個警察，哆嗦開口道：“同誌，你...你這是？”
    “例行檢查，全都別動！”黑瘦警察壓低嗓音開口道。
    他的聲音不大，卻帶著一種無法拒絕的威嚴：“現在懷疑這輛車上有一個在逃人員，身上背著多起血案，請各位配合我工作，把證件都出示一下。”
    黑瘦警察的話，當即引起了一陣騷動。多數乘客見這陣勢，也不敢多說什麽，紛紛拿包取出了自己的身份證。
    我瞥了那個黑瘦警察一眼，下意識把匕首別在後腰上。
    不等他檢查過來，我就主動站起身子：“警察同誌，那個，我身份證不小心忘記帶了，我是h市第一小學的體育老師。你看，要不打電話去我們學校確認一下？”
    “不用確認了！”黑瘦警察幾步走了過來，順勢抓住我的手臂：“就是你了，和我下車一趟，趕緊的！”
    媽的，這家夥果然是衝著我來的。
    我沒有聲張，拿起背包默默跟著他下了車。這黑瘦警察掐著我，二話不說就把我塞進前方的黑色現代車裏，隨即一腳油門，朝著邊上的一條小路發動了汽車。
    我看著駕駛位上的黑瘦警察，右手始終保持在腰部附近，隨後開口問他要帶我去哪。
    “當然是警察局了，你這混小子，等著坐牢吧！”
    “別裝了！”我瞬間掏出匕首，死死的頂住了他的肋骨：“你特麽根本不是警察，也不是來抓什麽逃犯的。快說，你究竟是誰，找我幹嘛？”
    黑瘦警察被我用刀頂住肋骨，可雙手卻依舊牢牢把這方向盤，一副有條不紊的樣子：“小兄弟，你咋知道我不是警察？”
    “首先，你見過哪個逃犯去客運中心坐大巴逃命，嫌命長了是嗎。其次，就算大巴上有逃犯。你就一個人大搖大擺的在公路上設卡攔截，真不怕對方挾持人質，或者幹脆和你拚了？”
    “哈哈哈，你這麽一說，倒還真是。”
    我加重了手上的力道，用匕首戳破了他的衣服：“回答我的問題，你是什麽人！”
    黑瘦警察微微一笑，一腳刹車，隨後轉過身來，冷冷的看著我。
    “你叫葉凡？”
    “對。”
    “是曹榮叫你來h市的？”
    “你怎麽知道？”
    “你來這裏，是為了調查三起命案！”
    “你特麽回答我的問題！”
    黑手警察似乎根本不在意我手中的匕首，當著我的麵脫掉警服，一下丟出車外。
    “要想活命，勸你還是別去見曹榮了。”
    我心裏一驚，忙問他為什麽。
    “我叫老羅，和你一樣是個線人，三天前，我差點死在曹榮的手上！”
    “你就是老羅！”
    黑瘦警察說的這一番話，讓我一時間有些難以相信。記憶裏，老羅這個人行事作風十分神秘，幾乎沒有什麽人見過他的真容。
    “你說自己是老羅，怎麽能夠證明？”
    黑瘦警察看了我一眼，側過頭來，緩緩的撩起了自己左邊的頭發。
    他的左邊耳朵被人從根部生生切斷，雜亂的頭發下，一個突兀的血窟窿正好出現在眼前：“相信你應該聽說了，我跟了曹榮之後，主要負責地下賭場的線報。除了老羅之外，道上的朋友，還送了我一個外號。”
    聽他這麽說，我還真是想起來了：“沒記錯的話，這個外號是叫羅一耳？”
    劉悅曾經和我提過，老羅年輕的時候是個老千，靠著出千賺了不少錢。有一次他賭錢的時候遇到一個高手，對方不僅贏光了他所有的錢，還當場抓住老羅出千。
    作為懲罰，那個高手生生砍掉老羅的一隻耳朵。從那次之後，老羅就再也沒有出過千了。
    知道這段往事的人並不多，加上黑瘦警察對於曹榮的熟悉，眼前這家夥十有八九真是老羅。
    隻是，我想不明白他為什麽會在半個月前離奇失蹤，現在，卻又突然找到了我。更重要的是，老羅是是怎麽知道我會搭乘這趟大巴抵達h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