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0章 魔尊小祖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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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程盈正要說什麽,淩韻樂腳下加快了起來,根本沒給兩個人繼續對話的機會,把蕭程盈抱走了。
蕭程盈見他如今醋勁兒這麽大,也不敢再說話了。
兩人回到蕭程盈的小屋子,淩韻樂把她放下來,一動不動的趴在臥榻前。
蕭程盈挑眉,摸了摸他額前的碎發,“怎麽了?”
少年抬起手,指了指自己的臉頰。
蕭程盈笑了笑,望著淩韻樂的那張臉,仍舊一如往昔的美貌,唯獨那雙眼睛,滲著暗紅的顏色。
這樣的眸色,若是換在旁人的臉上,定然是駭人的,可在淩韻樂的臉上,竟添了一股妖冶的美感。
蕭程盈的手撫上他的眼尾,輕輕的揉了揉,她問他,“痛不痛?”
淩韻樂沉默片刻,點點頭。
蕭程盈往臥榻裏側躺了躺,給淩韻樂讓出一席之地,“過來,讓我抱抱你。”
那少年十分安分聽話的在她身側躺下。
蕭程盈攤開雙手,緊緊的把淩韻樂抱在懷裏,她輕柔的吻著少年的臉頰,問他:“哪裏痛?”
淩韻樂愣了愣,從上往下地指了一遍。
雖然他的舉動看上去十分的滑稽,可蕭程盈這會兒卻笑不出來,甚至從心底裏冒出一股濃濃的悶痛。
她知道他受了苦。
從古至今,入魔的人多半是發瘋,肆意屠殺。
淩韻樂如今還能保持冷靜和清醒已經很不容易了,她知道他隱忍的辛苦,如今更是身心痛苦。
蕭程盈雙眸顫了顫,“阿樂,對不起。”
如果不是我執意要給死去的母親討一個說法,如果我可以暫時拋下仇恨,等著旁人去審判淩霜,或許……或許淩韻樂就不會變成現在這樣。
蕭程盈不能確定,這樣的情況,淩韻樂會維持多久。
如果害得淩韻樂發瘋,她一定不會原諒自己。
蕭程盈有一下沒一下的輕輕撫著淩韻樂的臉,那少年像是一隻深夜裏的兔子,睜著一雙圓滾滾的泛著紅光的眸子,整個人卻是軟軟的小可憐。
她攬著少年的肩膀,“阿樂,睡一覺吧,說不定等你睡醒了,一切都會變好的。”
蕭程盈也隻能寄希望於此,淩韻樂的情況隻能慢慢修養。
誠然,眼下蕭程盈最擔心的是淩霜卷土重來。
若是淩霜在這個時候趁虛而入,即便他還是無法敵對淩韻樂,但他那樣歹毒的心腸,想要催化淩韻樂入魔,簡直易如反掌。
淩韻樂眨巴著一雙眼睛,靠在她肩頭,乖乖巧巧的趴著,也不說話,也不睡覺。
蕭程盈問他,“怎麽了?睡不著嗎?”
昨日一晚上都沒有睡覺,還經曆了這麽多,耗費了不少魔氣。
按理來說,他應該累了的。
淩韻樂點點頭,嘴裏冒出一個字,“痛!”
蕭程盈不敢把自己最近修習的一點點魔氣渡給淩韻樂,生怕自己的這一點東西會成為壓垮淩韻樂的最後一根稻草。
她能感覺得到,此刻的淩韻樂周身被一股強大的魔氣籠罩著,像是隨時有可能把淩韻樂吞噬殆盡了一般。
當時魔血翻湧,淩霜是想要自己跳下去的。
但卻被淩韻樂誤打誤撞掉了進去。
蕭程盈想,淩霜如此費心費力的做了這麽多,想必是為了讓自己提升魔氣。
恍惚間,蕭程盈想起淩霜說的那些話,他與生俱來的魔氣,曾經被自己的父親親手一點一點的剝離幹淨。
他被摧毀了魔根,是無法修煉魔氣的。
或許,那黑血池就是淩霜能夠重新擁有魔氣的方式,隻可惜被淩韻樂強占了先機。
這般一想,蕭程盈心中有了一絲絲安慰。
淩霜既然一切都是為自己準備的,自然不會做對自己有害的事情。
這樣一來,大約淩韻樂也不會出什麽事的。
蕭程盈歎了口氣,問道:“能設結界嗎?”
淩韻樂點點頭。
她道:“在屋子周遭設個結界吧,以防萬一。”
少年抬手,在上空畫了一條弧線,頓時一道屏障拔地而起,籠罩在整個屋子的上空。
淩韻樂的修為,別說是淩霜,怕是他發了瘋,蕭程盈想找何清明來幫忙,何清明都進不來。
誠然,蕭程盈也沒有打算要讓何清明來幫忙。
若真是淩韻樂發了瘋,何清明怎麽可能抵擋得住?
說到底,淩韻樂是她的丈夫,何清明是她的師兄,自然沒有讓師兄來幫她阻止丈夫的道理。
隻要淩韻樂不出去鬧事,哪怕是傷害了蕭程盈,蕭程盈也隻當這是家務事,不能害了旁人。
蕭程盈抱著淩韻樂的腰,少年往她懷裏拱了拱,瞪著一雙大眼睛瞧著她。
她抬手擋在淩韻樂眼前,那人頓時不高興了,雙手拉下她的手掌,氣呼呼地瞪著她。
蕭程盈無奈的笑一笑,“快睡覺,別睜著眼睛。”
少年無動於衷,仍舊癟著小嘴兒盯著她瞧。
蕭程盈輕輕的福身,吻了吻他的眸子,她親下去的時候,他才會把眼睛閉起來。
等到一吻作罷,淩韻樂又睜開眸子,如先前一般的看著她。
蕭程盈有些好笑,道:“小祖宗,到底怎麽樣你才肯睡覺?”
淩韻樂搖搖頭,不說話。
無奈,蕭程盈是真的累了,隻好自己閉起眼睛來。
良久,蕭程盈微微的睜開一隻眼睛,看向淩韻樂,想要檢查一番他有沒有乖乖睡覺。
隻見眼前的少年已經閉上了眼睛,神態十分安逸。
原來隻要她睡覺,他就會乖乖睡覺了。
蕭程盈心滿意足的閉上眼睛。
這一覺睡到晌午過後,蕭程盈是被餓醒的。
她睜開眼睛的時候,肚子還不爭氣地咕嚕嚕發出一聲喟歎。
身側地少年還沒有睜眼,似乎睡得正香。
蕭程盈動作輕柔地起身,想下榻去弄點東西吃。
可等蕭程盈坐直身子,再往身旁看去,那水靈靈的少年,瞪著一雙紅紅的眼睛,望著她,帶著些許委屈和可憐。
蕭程盈頓時慌亂了幾分,被淩韻樂眼神裏‘不要拋下我’的意味兒弄得莫名心虛。
還沒等蕭程盈開口解釋,少年已經坐起身來,雙手抱住她的肩膀,下巴靠在她肩頭上,帶著十分的委屈。
蕭程盈輕輕拍了拍他的後背,“我去弄點吃的,隻是看你還在睡覺,就沒叫醒你,沒有要把你丟下的意思,別胡思亂想。”
淩韻樂沒說什麽,反倒是抱著蕭程盈肩頭的手更緊了緊。
這小子修為高出蕭程盈數萬倍,原本蕭程盈就無從抵抗他的蠻力,如今可倒好,這人力氣更大了,像是要把蕭程盈的骨頭捏碎了似的。
被他這麽抱了一會兒,蕭程盈實在是痛的受不了了。
她推了下淩韻樂的肩膀,“骨頭要斷了,先鬆開我。”
淩韻樂還算好說話,緩緩地鬆開了蕭程盈。
蕭程盈深深的看他,臉上帶著笑容。
她撫了撫淩韻樂的臉頰,道:“你現在這樣還挺乖的,雖然有點悶,但沒有以前那麽愛鬧脾氣,還挺招人喜歡的。”
這話沒能讓淩韻樂歡喜,反倒是沉了一張臉。
蕭程盈想,這小子雖然現在木訥訥的,但心裏頭應該跟明鏡兒似的。
是以,蕭程盈也不敢再亂說話,生怕自己那句話說的不好,得罪了淩韻樂。
這會兒,他是無從跟她鬧脾氣的,但等他好起來,怕是要喋喋不休的折騰起來,實在是磨人。
蕭程盈捏了下淩韻樂的臉,道:“好了,我現在身體不似從前,需得食物的供養,你先讓我吃點東西,等會兒你想怎麽抱著就怎麽抱著,好不好?”
淩韻樂想了想,點了點頭卻沒鬆開手。
蕭程盈有些不解,“你這到底是答應了,還是不答應啊?”
要說不答應,他方才是真真切切點了頭的;要說答應了,這般不鬆手又是怎麽回事?
淩韻樂張了張嘴,吐出兩個字,“這樣!”
“……”
蕭程盈仔仔細細的思索著他這金貴的兩個字到底是什麽意思。
想了半天,她似乎是琢磨出一點來,問道:“你是說,讓我這般被你抱著弄東西吃?”
淩韻樂點點頭,肯定了她的猜測。
蕭程盈有些無奈,但心裏有覺得他可愛,倒也不跟他計較,如同連體嬰兒似的下了榻。
這屋子裏沒什麽東西能吃的,先前買的菜,幾日沒回來,都腐爛了。
蕭程盈找來找去,最後也隻找到了些陳年舊米。
有得吃總比沒得吃要強,蕭程盈也不計較了,隨意的將米淘了淘就下鍋了。
蕭程盈在做飯這方麵實在是不擅長,做出來的東西也難吃。
不過做米飯,蕭程盈還是很有自信的,畢竟這種隻有米和水的東西,也做不出什麽亂七八糟的味道。
然,蕭程盈加多了水,眼看著米飯變成了稀粥。
蕭程盈餓極了,也顧不上許多,隻能湊活湊活吃了。
畢竟她現在身上還掛了個人,挺沉的。
蕭程盈偏過頭,看了看身後抱著她的少年。
淩韻樂感覺到她轉身,垂著眸子看過來,兩人對視一眼。
少年那兩片嫣紅嫣紅的唇,蕭程盈怎麽都看不夠。
蕭程盈這人,一貫喜歡生的好看的,她的一眾弟子也是個個樣貌出眾,但也從來沒有對哪一個表示偏愛過。
其中最拔尖兒的便是蕭西,蕭程盈雖然對蕭西多些關照,可卻不是因為他容貌的緣故,隻因著蕭西是她弟子之中最優秀的。
因此,百餘年來,蕭程盈隻覺得自己是喜歡長得好看的,卻從來沒有一點私心,想把哪一個占為己有的。
唯獨眼前的這一個,美到了極點,她總也看不夠。
蕭程盈這般想著,淺笑著說:“阿樂,過來給我親一口。”
語氣跟哄小孩兒似的,而對方也跟個小孩兒似的,聽話的把臉頰湊過來,給她親。
蕭程盈在他臉上香了一口,身心愉悅,繼續把粥水盛出來。
她盛了兩碗,也不知道淩韻樂有沒有胃口吃她做的淡粥。
蕭程盈把碗遞到淩韻樂麵前,“要不要吃一點。”
難得的,少年竟然大發慈悲的鬆開了手,從蕭程盈手裏接過了粥碗。
不得不說,淩韻樂這一鬆手,蕭程盈頓時覺得整個人都鬆快了許多。
如今天氣還熱著,雖然淩韻樂身上帶著涼氣兒,可總歸抱在一塊兒不太舒坦。
更別說,淩韻樂像是把整個人的重量都壓在蕭程盈的身上,她隻覺得沉死了。
淩韻樂正要往嘴裏倒,蕭程盈連忙製止他,“別喝那麽急,還燙著呢,等會兒涼了再喝!”
少年委委屈屈的癟了癟嘴兒,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碗裏的清粥。
蕭程盈笑道:“怎麽,你喜歡喝粥?”
她又不是第一日認識淩韻樂,可從沒聽說過他喜歡吃寡淡的食物。
淩韻樂搖了搖頭,表示不喜歡。
蕭程盈無奈,“不喜歡,還喝得這麽急?是不是餓了?”
這話更是多餘,淩韻樂的修為應當沒有餓的感覺,吃東西也都是為了得到味道上的滿足。
等到淩韻樂第二次搖頭,蕭程盈隱隱約約意識到了什麽。
她笑問:“該不會是喜歡吃我做的東西吧?”
淩韻樂眨巴著一雙漂亮的眼睛,輕輕的點點頭,帶著少許的扭捏和很多的害羞。
蕭程盈下意識地撓了撓他下巴,跟逗小寵物似的。
不能否認,蕭程盈愛極了淩韻樂現在這樣子,有點呆又有點萌,很合她的心思。
蕭程盈竟升起了一絲壞心眼,覺得淩霜竟然做了一件好事。
淩韻樂絲毫沒有察覺,盯著手裏的粥碗看了好一陣兒,低下頭來大口大口地吹著裏頭冒熱氣的粥水。
眼見著少年鼓起腮幫子又癟下去,反複幾次,十分有趣。
是以,蕭程盈在淩韻樂好容易吹涼了那碗粥之後,使壞的把粥碗換了過來,自己那碗熱粥塞給淩韻樂。
少年的眼睛跟著那被奪走的粥碗移動,像是小兔寶寶被搶走了胡蘿卜似的,委屈巴巴的看蕭程盈。
蕭程盈心頭一軟,嘴角微微勾起,隻能趕緊把粥碗還回去。
小兔寶寶終於如願以償地拿回了自己的‘胡蘿卜’,頓時臉上的陰霾一掃而空,像是方才什麽也沒有發生過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