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土地廟裏麵大放厥詞的人是展文博。

    在他一旁的是他的大學同學周誌祥。

    眼下經濟環境不好，二人去年十月校招時也沒有找到錢多活少能摸魚的工作。

    一不想下工地做牛馬，二不想送外賣被創死。

    想投身計算機搬磚行列。

    一看計算機培訓學校學費2萬起步，貼吧又是各種培訓之後找不到工作的罵貼。

    即便是有找到工作的，也是土木牛馬的工資的外包。

    二人一尋思，覺得這樣被社會盤剝，不是個辦法。

    晚上看劈哩劈哩,    鬥鯊直播的二人尋思到一個辦法。

    做主播，傳視頻，接廣告，賺大錢。

    成本小，試錯快，易上手，很輕鬆。

    二人喝了三瓶啤酒,    吃了幾個花生米，覺得這的確是個好路子。

    開幹。

    幹就完了！

    展文博人長的一般,    但是能說會道。

    開了美顏，人變得白淨，又給臉型拉帥。

    他來做主播。

    周誌祥不怎麽愛說話，卻精通剪輯文案。

    他負責剪輯上傳視頻。

    二人就這麽搞起組合。

    組合名字叫做表麵兄弟。

    展文博藝名瑞克，周誌祥藝名莫蒂。

    組合成立，二人就開始把握市場方向，準備先做遊戲主播。

    主流遊戲就那幾個，聯盟，刀塔，腳男世界，毒奶粉，s等。

    遊戲流量大，可在裏麵搶食的人也多。

    展文博能說會道是不假，可是沒有技術。

    現在的網絡環境不比十年二十年前。

    互聯網環境下沉，必然會導致環境變差。

    環境變差，互聯網人戾氣也重。

    反正你不能順著網線來砍我，看到不爽的事情,    就張口就噴。

    “這麽菜還來直播，老子在鍵盤上撒把米，雞啄的都比你好。”

    “你這技術，狗看了都搖頭。”

    “別做主播了，進廠吧，流水線擰螺絲不要技術。”

    “我求求你不要玷汙我心愛的遊戲行不？打成這樣，你要不自裁謝罪？”

    “垃圾，廢物，狗都比你玩的好。”

    “。。。”

    展文博技術不咋地，直播幾把遊戲，被路人噴成dg，人都給噴破防。

    氣得在直播間忍不住破口大罵。

    還好周誌祥腦子清醒，斷了網線。

    二人一合計，這樣不行。

    換個方向，做室外主播，播放田園自然風光什麽的。

    人挪死，樹挪活。

    別說，換了直播方向，二人的直播事情還真有點起色。

    平台給的十幾個虛假人氣,    也變成了幾百人氣。

    隻是後來二人才知道，戶外直播的人氣算法和遊戲直播的人氣算法不同。

    戶外直播的人氣算法比例更大一些。

    二人忍不住心灰意冷。

    尋思哥倆要不要找個廠子上班。

    最後周誌祥勸道,    人在堅持一會。

    以前藍海的時候，他們年輕，也沒資本資格做直播。

    現在藍海變紅海，想殺出一條血路，確實有些困難。

    隻能慢慢堅持，慢慢積累粉絲。

    轉換方向，又回到遊戲這個領域來。

    琢磨半天，二人視線轉移到原門上來。

    以二人以前沒把視線放到原門上來，是覺得這個遊戲玩家成分太複雜，風評也不好。

    現在仔細往裏一尋思，覺得這個遊戲很有搞頭。

    一個遊戲一年營收數十億流水，怎麽也有它牛逼的地方。

    玩了一段時間後，二人發現這個遊戲牛逼在什麽地方。

    遊戲抽卡，比北美洲聯合的拉斯維加斯還要恐怖。

    人家跟你賭博，好歹能讓你有輸有贏。

    這遊戲抽卡，那都是無底洞。

    無數梁幣砸下去，五星角色連個影子都看不到。

    即便砸下無數梁幣，出了五星角色，還要繼續砸錢，氪出滿命。

    乖乖，那啥都沒你這麽能花錢吧。

    也不知道是展文博運氣，還是賬號問題。

    他每次十連抽，都能出個保底。

    去年那會，原門還沒有被噴幾十萬下去，池子裏麵一個角色都看不到。

    展文博覺得機會來了，劈哩劈哩上開了直播間，名字就叫抽卡王。

    每天的直播內容，就是原門上抽卡。

    班裏有幾個同學也玩原門，平常也挺寶貴自己那點聖晶石。

    聽說展文博手氣不錯，把自己賬號給了展文博當了資源。

    真別說，隻要找準思路，找準路數，再加上運氣輔助。

    半個月下來，二人事業總算是有了起色。

    周誌祥把展文博抽卡抽中五星角色剪了個集錦，傳到劈哩劈哩，又在貼吧和論壇上宣傳一下。

    漸漸的，他們表麵兄弟組合，終於好起來。

    夜晚直播人數，也有幾十個活人。

    粉絲數達到了三千左右。

    也有幾個人給兩個人上了艦。

    原門不可能天天都中獎。

    展文博又把業務拓展到近衛方舟，陰陽師等等流量大的手遊。

    一番資源抽卡，加上周誌祥建議的打科插諢，彈幕互動。

    二人事業終於有了起色。

    夜晚觀看直播人數的峰值終於超過三百人。

    粉絲數也達到兩萬多。

    這數據肯定比不得頭部頂級主播，就連中層主播都比不過。

    可對一直堅持的兩個人來說，真的很不容易。

    他們一沒資源，二沒工會，能有這個成績，其他人不能不說一句佩服。

    去年年底前，二人直播間的峰值人數，已經超過一千人。

    粉絲數也快逼近十萬人。

    可是過完年，不知道什麽個情況。

    展文博的運氣，不是那麽好了。

    抽卡十連情況下，也經常看到藍天白雲，n卡r卡。

    情況一直持續到三月份。

    如果不是展文博口才還算可以，直播間人數流逝的速度都能讓他倆懷疑自己，懷疑人生。

    堅持直播來到五月份，一天周誌祥在原門論壇上看到一個帖子。

    《拜土地公，得可莉，刻晴，雷電將軍》。

    發帖人：無敵暴龍戰神。

    帖子上這麽描述，無敵暴龍戰神在他們家門口土地廟，拜了拜土地公後，十連就開出了這三個角色。

    不僅如此，在之後的幾天時間裏，他帶著班裏的同學來拜土地公，都抽中了大家想要的角色，而且都已滿命。

    下麵就是他拍攝各位小夥伴的的手機圖片。

    底下一群人一邊發著羨慕，一邊尋思到自己家門口的寺廟道觀試試。

    很可惜，他們的十連抽除了空氣，什麽也沒有。

    少部分人開始怒噴無敵暴龍戰神造假。

    “寺廟道觀怎麽改變隨機數值？”

    “你們這是假的，p的！”

    無敵暴龍戰神也不讓著他們，帶著他的小夥伴龍神大帝，戰神歸來，龍帝重生等等和其他人對噴。

    噴到最後，管理員不得不下來鎖帖禁言。

    此時周誌祥已經拿到無敵暴龍戰神提供的土地廟地址。

    “會不會是隻有那個土地廟比較靈驗呢？”

    “你最近運氣不好，咱們要不過去拜拜，轉轉運氣？”

    周誌祥這麽和展文博商量著，尋思要不要過來試試。

    直播間峰值人數已經流逝到不到四百，再不想辦法，他們就真的隻能去工地做牛馬，或者送外賣在大馬路上被創死。

    二人坐上高鐵，就這麽來到都陽市隆昌縣安樂鎮。

    在周圍詢問一番，才找到這個被藏在一片林子後麵的土地廟，還有一側兩間集裝箱房。

    視野回到土地廟上。

    一眼看去，土地廟很破舊。

    牆麵上的縫補痕跡，說明了它的曆史很久。

    二人走進院子，水泥地板，讓二人覺得自己剛才的猜測錯誤。

    這水泥才出現多少年，這土地廟就用上水泥，哪能說的上曆史很悠久。

    這二人肯定沒有想過土地廟院子以前是片泥土地。

    走進土地廟正殿，兩人高土地公塑像坐落高台上。

    麵露慈祥，很是親人。

    土地公塑像下方，是一方供桌。

    上麵擺放著香燭水果等東西。

    “這個地方，能轉運？”

    展文博抬頭看了一下土地廟，覺得這廟應該比不上他家附近的三法寺。

    方圓百米，佛寺幹淨整潔，香客往來無數。

    和尚站在一旁，眉目和善，引導眾人禮佛敬香，收獲紅色功德。

    這個地方，讓展文博本能的覺得不靠譜。

    “不知道，按照無敵暴龍戰神的說法，我們得給土地公敬香，敬香後才能讓自己運氣達到頂峰，抽卡抽出自己想要角色。”

    周誌祥看過帖子，記得很清楚。

    “這邊沒人，咱們怎麽買香啊？”

    展文博朝左右看看，除了供桌上麵有香，其他地方沒看到哪有說販賣香的。

    他們來的急，也沒注意在路上把香燭等東西備好。

    尋思這來到土地廟，直接在土地廟買。

    他家附近的三法寺也是這樣。

    香客可以從寺內購買香燭。

    隻是價格比外麵購買香燭，貴上不少。

    “哼哼。”

    似乎聽到展文博的呼喚，白條豬朱昌從土地廟外跑了過來。

    苟巡吃完午飯出去巡邏，王少軍帶著王憐花準備晚飯。

    土地廟就剩下它和寅瑩。

    寅瑩是隻東北虎，被隱身符貼著。

    見到土地廟來人了，她也不敢說話，生怕嚇到來敬香的香客。

    趁著二人走到院子，她從院子另一邊溜出去，把正在集裝箱睡得正香的朱昌喊醒。

    “朱昌大哥，外邊來香客了，你過去指引指引吧。”

    被喊醒的朱昌覺得不太對勁。

    來香客了，他們自己敬香不就完了嗎，叫自己過去幹啥？

    忍住心裏疑惑，來到土地廟的朱昌，看到二人就知道什麽情況。

    衝著展文博和周誌祥哼哼兩聲，朱昌抬起豬蹄，指向牆的一側。

    上麵寫有相關提醒。

    1、神靈場所，不得大聲喧嘩，不得質疑神明，不信者，可自行離去。

    2、未帶香燭者，可自行拿取供桌香火進行敬奉，土地廟不對未帶香者收取任何費用。

    3、wifi密碼12345678。

    第三行的文字，讓展文博和周誌祥生出一種光怪陸離感。

    這土地廟，竟然還有wifi？

    “密碼錯誤，不知道這土地廟什麽時候改了密碼。”

    周誌祥有點遺憾。

    戶外直播，他的手機流量不知道夠不夠。

    展文博的注意點卻不在wifi上麵。

    他發現一個問題。

    這頭豬，好聰明。

    來了人竟然知道提示他們看牆上的提醒。

    開啟了直播的展文博，並沒有急著敬香。

    他拿著手機，對著朱昌。

    “豬哥，土地廟怎麽就你一個，其他人呢？”

    朱昌不想過多搭理展文博。

    可想到土地公需要香火，不得不耐住性子，朝土地廟外昂昂頭，哼哼兩聲。

    “蝸艸，這豬好聰明，竟然知道人出去了！”

    “誰說豬笨的，豬本來就聰明好吧。”

    “咱們今天要不要讓這豬哥幫咱們抽一把？說不定這豬哥運氣要比瑞克好呢？”

    “同意，今天就要豬哥幫我抽了！”

    “天天看瑞克抽卡，哪有一頭豬來抽卡有直播效果，大夥說是吧。”

    “啊對對對。”

    看著直播間水友的要求，展文博也頗為無語。

    一頭豬來幫你們抽卡，你們也真的會玩。

    為了直播效果，展文博還是和朱昌問了一句好。

    “豬哥，借你豬蹄一用。”

    說完，展文博抬起朱昌豬蹄，鬆手放下，讓朱昌的豬蹄在手機上一點。

    藍天白雲，金色流星從天劃過。

    “蝸艸，豬哥出貨了！”

    “尼瑪，這是真的牛逼，一頭豬竟然出貨了！”

    “狗怎麽叫來著，我出貨了。現在豬也能這麽說了？”

    直播間氛圍頓時一變。

    原本大家隻是想逗個樂子，拱火讓展文博嚐試一下。

    沒想到這一嚐試，還真的讓展文博給弄出節目效果。

    就連展文博也忍不住愣住。

    這尼瑪，這頭豬的運氣這麽好的嗎？

    究竟是我的運氣，還是這頭豬的運氣？

    展文博不信了，手機劃過前麵九個破銅煉鐵。

    直到最後一個。

    水流纏繞，藍色短發，少女凝視前方。

    藍衣皮褲，抬手仰身，露出嬌白腋窩。

    五顆星星上，寫著夜蘭兩字。

    “我擦擦擦擦擦！”

    “蝸艸！”

    “我，算了，本人沒文化，一句我草行天下。”

    “這尼瑪，這是什麽？腋蘭？”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一頭豬竟然抽到了腋蘭！”

    夜蘭的出現，讓直播間一片沸騰。

    四百多人的直播間，一時間竟然刷出了四千多人直播間的彈幕。

    每個人的內心，都隻有一個想法。

    這個想法包含了新華字典萬千文字的相交融合。

    卻又大道至簡，變為兩個字。

    或者說，一個字也能表達他們的內心。

    艸。

    我草。

    這是人能做到的事？

    哦對，這的確不是人能做到的事。

    做到這事的人，不對。

    做到這事的生物，竟然是一頭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