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一把火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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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冷月如水滲透入泥,在地窖角落形成微弱淡光,地窖上方被吊著的苗保感應到般睜開眼睛,心頭重新湧出期望。

    這裏能通風,就意味著透聲,喊上一聲也許就能得救。

    他抬頭往上看去,懸吊捆綁他手臂的繩索粗細仿佛小兒手臂,一時間還是不能弄斷,如果呼救引來賊人的話,沒有自保能力的他還是沒有辦法得救。。

    “有能耐明刀明槍的和大爺幹一仗。”

    苗保罵罵咧咧,腦海裏回想白天那一幕。

    他帶著三輛馬車和侍候姑娘的人出城,官道上遇到昏倒老人,他看見不可能不救他,老人橫躺著,不救馬車又過不去。

    他剛蹲下身子檢查老人情況,老人一把捂住他的口鼻,天知道他攥著的手心裏握著滿滿迷藥。苗保倒下來,醒來就在這個地方。

    不知道其它人跑回家沒有?

    看天色這是夜晚,隻是不知道是黃昏還是淩晨,早上大姑娘出門,這一天沒有自己的茶碗甚至沒有自己家的馬車歇息,她可怎麽過得來呢?

    被吊在這裏近一天的苗保麵上有疲憊,有擔心,卻沒有害怕,這個被虞存信任的護院管家醒來以後,想來想去的隻是姑娘虞霧落她可怎麽辦。

    不成。

    抓緊時間自救才行。

    苗保再次仔細瞅著懸吊手臂的繩索,眯著眼睛苦苦思索怎麽才能掙得開來。

    遠處有聲音出來的時候,如果能聽清楚,就能確定自己在哪裏,如果還在虞城地界上,苗保隨時能在虞家名聲之下找到願意幫自己的人。

    他暫時放棄對付繩索,側著耳朵傾聽。

    忽然脫口:“老爺!”

    地麵上,火把光仿佛把夜色燒出一個大洞,約有上百人拿著火把,簇擁著虞存走過來。

    虞存邊走邊大罵不止:“周白文,滾出來見我,你給我滾出來!”

    平時斯文的老夫子氣得破口大罵不說,素來重視整潔的外表也不複存在,他光著腦袋,藍色細布外衣有明顯皺褶,神情裏怒不可遏。

    “周白文,周白文,周白文狗東西!”

    簡單的農家宅院裏,匆匆走出幾個人,為首的青年男子笑容裏可見驚駭,仿佛在問怎麽找到這裏來,正是京裏大學士派來說服虞存向雷風起表忠心的其中一位。

    正使毛亮住在虞家,每天和虞家談論忠心,副使周白文一會兒在城裏,一會兒在城外,和虞城鄉紳們談天。

    周白文堆著笑容打著哈哈:“虞老大人找我嗎?”

    虞存重重哼上一聲,把手裏火把交給身邊的人,陰鷲沉光注視著周白文一步兩步的離自己越來越近,猛的躥上前去,雙手揪住周白文衣領子,一腦袋撞到周白文麵上。

    “哢啪!”有一聲脆響出來。

    劇痛在周白文麵上彌散開來,疼痛和驚恐讓他慘叫連連:“我的鼻梁斷了,快來人啊,虞存要殺人啊,”

    地窖裏,苗保沒忍住笑出一聲,就也震驚住:“老爺居然也會動粗?”再一想為大姑娘這不奇怪。

    虞存這一腦袋撞的自己額頭疼痛不已,然後想到自己帶來的人多,周白文他跑不掉,拿一隻手繼續揪住周白文衣領,另一隻手騰出空來,左右開弓煽在周白文麵頰上。

    “叫你壞!”

    “還我的人!”

    “混賬行子下三流!”

    想想孫女兒沒等到苗保也要完成祖父交待的事情,她一個女孩兒家獨自趕路三十裏到範家送信,虞存就氣不打一處來,罵聲不絕口中。

    再想想桃花馬回來,孫女兒還沒有回來,顯然她想到往範家送信是成功的,繼續體諒祖父困境,又趕一百裏路往崔家而去。

    她,她她,一個女孩兒家挑起自己不應該承受的重擔,完全拜派來的這群混蛋所賜。

    虞存恨到極處,麵前周白文滿麵流出血來也不解恨,狠狠一口吐上去,像是這樣才能折辱無賴小人。

    “啐!”

    稍停。

    “我啐啐啐!”

    苗保被扶著出來,顧不得身體酸僵,趴在地上磕的地麵通通作響,他痛哭請罪:“老爺,都是我著了小人套路,都是我的錯,沒完成您交待的事情。”

    虞存瞬間冷靜,孫女兒還在外麵,出氣和孫女兒相比不是那麽的重要。

    對著周白文怒容看去,鼻子裏哼出重重一聲。

    毛亮周白文這一幫子狗賊膽大包天,在虞城地界早還真敢扣下自己家的人,這是他們沒有謀略的緣故,要知道虞城是虞家地盤,虞存懷疑苗保被阻攔扣下以後,發動城裏各處街道的裏正,和城外各村的村長,這就很快找到苗保。

    當務之急,還是趕緊打發苗保跟隨孫女兒要緊。

    “苗保起來,我讓你接姑奶奶歸寧,還不快去。”虞存沉聲道。

    苗保和他主仆多年,一聽就懂,忙道:“是是,我這就去,馬車和媽媽丫頭們還去嗎?”

    虞存揉揉氣暈的腦袋,對啊,狗東西周白文扣住的還有孫女兒馬車和跟隨。慢著三輛馬車有些是自己親手放進去,大部分由孫女兒自幼奶娘薛媽媽親手放進去,均是孫女兒起居使用的東西,閨閣裏的物品,外人沾手後還能使用嗎?

    這真是奇恥大辱,氣惱攻心的虞存吩咐尋找馬車和媽媽丫頭們,說完,劈手奪過一個火把原地等候。

    他凶猛的目光看得周白文戰戰兢兢,胡亂推搡著檢查他傷勢的隨從,顫抖低聲急急的道:“請毛亮大人前來主事,我不是虞家老兒對手,我的鼻梁真的斷了還有醫生!”

    衝天而起的火光打斷他慘呼,周白文怔怔看著虞存一輛一輛點燃馬車,一時間忘記疼痛,寒門苦讀出身的官員知道三輛馬車裏東西價值幾何,瞬間,除去被打傷的憤恨以外,周白文又添上仇富的憤怒。

    幾千兩銀子的東西,說燒就燒了嗎?

    他忍痛重新吩咐跟隨:“請毛大人小心虞存,他這舉動是向我們示威,表示他虞家大富大貴,不把大學士許諾的富貴看在眼裏!”

    冷不防的虞存又是一記狠厲眼神掠來,周白文頓時驚僵四肢,麵上情不自禁擠出一個幹巴巴笑容。

    眼前,他還是惹不起虞存。

    “噝,好痛。”

    鼻梁斷了,不管什麽神情都會扯到傷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