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自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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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信用漿子封口。

    這難不倒會女紅的虞霧落,有一根細細的針和線,再加上女子細心,挑開信封口不在話下。

    收好信,虞霧落對雷風起瞄瞄,昨天在範城分手時,雷提醒她買些針線,難道他知道自己要拆信?

    素手按按腰間刀,對雷和高山的警惕還是有的,並沒有放鬆過。

    江山為籌碼,君子也會選擇新主人。

    雷風起出神模樣,麵前擺著一根金鏢、一個銀彈子、一個小小的袖箭,和一個漆黑不起眼的鐵蒺藜。

    火光閃過鐵蒺藜表麵,有幽藍色光。

    緊鎖如山峰的眉頭和凝重神情,表明他在找線索。

    一夜安眠麻痹不了雷風起,看看麵前這些暗器,金鏢要保證稱手的分量,裏麵是鐵外麵包金,這外麵一層金子可也不少,前晚花雨般打出,雷風起估計一撥暗器耗費萬銀並不是盲目抬舉他人。

    銀彈則十足是銀,這種銀子在錘煉過後質地緊密,分量也能保證,這樣打出來不失準頭。

    人人皆知銀子是通用貨幣。

    袖箭和鐵蒺藜的精致,不是巧手工匠和大價錢造不出來,別指望從普通鐵鋪能買得到,你出得起錢財,也打不出來。

    刺殺一回萬兩銀子沒了,小部分便宜被高山奪回,大部分被高升客棧掌櫃昧下,隻有少數幾個交給衙門。

    據雷風起知道的,江湖上行凶客,一千銀子就能買一個。

    還有兩百一百銀子也拚命的人,問題那功夫就沒眼看了。

    花費這麽高,不可能沒有後續,昨夜不來,今夜不好說。

    莫非是嗎?

    他誘騙自己進京,半路上重金除去。

    可自己從不妨礙他什麽,以前不會,以後也不會。

    要說京裏有人眼紅鬼子關這座邊城如今繁華生財,鬼子關邊城並不是最繁華生財的邊城,它易攻難守的天然特性,當年沒人主動過來。

    雷風起往上數五代的曾祖在京裏受到排擠時,擔心性命不保闔家遇險,主動放棄京裏豐厚采邑,請纓守關,是本朝記載裏唯一不是上官調派,而主動前來的人。

    先帝血脈招人嫉恨麽,京裏皇叔皇兄皇弟一大把,不都過的好好的。

    雷風起真的想不到,誰是幕後指使的人。

    虞霧落受到提醒,取出自己那把暗器,湊著火光檢查。

    金燦燦中雕刻陽文,虞霧落念道:“百花宮。”

    一下子找到線索,虞霧落飄然。

    那麽明顯的字,誰會看不到,雷風起輕歎道:“不關他事。”

    “雷兄何出此言?”虞霧落神氣認真。

    這可是線索,不管真假也是線索。

    “百花宮,妙手穀,碎月軒和萬人敵,這暗器上寫的字都不是正主兒。”雷風起視線在金鏢銀彈上掠過。

    虞霧落謹慎的想過他話意,語帶激聲:“你說冒充,你怎麽知道?”

    雷風起抿抿嘴唇。

    這還用問嗎,他認識正主兒。

    在內陸犯事的江湖人逃亡出關,首選鬼子關,雷家守關城當然不能答應,百花宮追索仇家到鬼子關,差點被打死,雷風起帶兵殺了他的仇家,百花宮留下信物,說此生不會與雷家為敵。

    不管還是他可能存在的幕後指使,都不可能收買百花宮,江湖人重信諾的時候,比古代大賢還要君子。

    當然,江湖人裏下九流貨色,從來左右逢源,見錢就改風向。

    在虞霧落追問眼神裏,雷風起含糊道:“我認識其中一家。”

    “另外三家你這就敢保?”虞霧落眉頭顰起,有一個小小的渦起在眉心間,在她雪白額頭襯托下,仿佛嬌蓮出水來。

    雷風起腦海出來一句話,飛快的令他猝不及防。

    篝火紅通通,又高,她怎麽還能保持肌膚雪白?

    說不好他防備不住窮追不舍的眸光,還是抵擋不住這雪白,雷風起老實回答:“其中一家與我舊識,不可能與另外三家聯手,並且他家知道後,會告訴我。”

    虞霧落張口結舌。

    雷風起以為她不相信自己的話,放柔嗓音緩緩解釋:“這世上有些人是君子風範不是嗎?”

    至少言出必行。

    虞霧落繼續呆呆看他,忘記雷風起知道她女子身後,刻意不直視她,而她這般正視男子,也同樣不禮貌。

    他是誰?

    從前夜到今晚,他一直認定刺殺與他有關。

    不管你身份有多貴重,能比江山還大嗎?

    這人雖然君子,卻也自大。

    話說,有時候君子持重穩行時,確實自大的不行,他們自大的認為天地間的災禍歸自己挺身而出,他們認為人世間的悲觀怨自己沒挺身而出。

    真正的君子,凡事先怪自己,並且不會輕易責怪別人,並且頗能承擔責任。

    想到這裏,虞霧落輕輕一笑,忍俊不禁中麵龐對地,肩頭抽動著,又竊笑不止。

    雷風起無奈:“你可以相信我。”

    “相信。”

    虞霧落一本正經的說過,撲哧一聲又樂起來。

    “相信你,還不如相信鬼。”

    水邊洗漱的高山走來接話,在他自己滿意神情裏引虞霧落為知己:“小虞,你信哥哥我的,這就對了。信他,還不如信這塊羊肉。”

    吸溜一聲口水,高山咧開嘴取下羊肉,掂了掂:“熟了的。”

    沒忘記在貶低雷風起上收個尾:“羊肉能飽肚,我餓時能吃你嗎?你隻會氣到我肚饑。”

    虞霧落眨巴大眼睛,居然比較一下君子和羊肉的區別,然後發現自己這樣不對,繼續竊笑著,取下自己早飯,斯斯文文的吃起來。

    年過六旬的崔承南從去年起不再是家主,他的次子崔俊管事情。

    一早醒來,崔承南再次反問自己,有沒有看錯人,在他從兒孫中挑選繼承人時,足有十年看到崔俊為人正氣,做事正派。

    可他接管崔家不到一年,這方寸就亂了。

    第一個來請安的是長子崔佰。

    崔老頭兒命他:“去,問問那個糊塗鬼,是不是還要當下去。老子我不會答應。人生一世讀書明理,寧可清楚辭天地,不可渾渾度風雲。你二弟再和派來的人眉來眼去,老子我還有打死他的力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