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 悲極而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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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錦神色一頓,此刻她幾乎可以確定她是真的有孕了。
    隻是,好像這並不完全是一件喜事。不然,許太醫的臉色不會這樣不自然。
    “郡主可否讓微臣先行把脈?”許文跪在了地上,吐了口氣說道。在他進入皇宮成為太醫之前,他的祖父便告誡過他一句話:為權者,不喜為人所知。
    這句話的意思便是說,皇家掌權的人大多都是不喜被人窺探到一些難以言說的隱秘之事的。在宮裏做太醫,不管醫術再高明,都不是不可替代。那麽便要學會當個聾子傻子,即使知道了,也要當做不知道。
    這才是長久之道。
    他幾十年來便是這樣踐行的,這才能穩穩的坐在太醫院院正的位子上多年不到,為他們許家在杏林醫藥世家中贏得最穩當的席位。原本,他是打算就這樣守著一輩子的。
    可是,今日麵對這個十幾歲的長郡主,他第一次打算違背自己人生的信條。
    當然,這並不是為了所謂的醫者父母心之類冠冕堂皇的理由。而是眼前這個人,救了他的命。
    滴水之恩,就應該湧泉相報。
    更何況,這乃是救命之恩。
    雖然對於長郡主來說不過是幾句話的功夫,可是對他卻是生死之間。
    這時候,白錦反而沉靜了下來。
    她的目光落在許太醫越發凝重的臉上,等著對方的結果。
    “郡主的確是有孕了,而且已經快要三個月。”許太醫話音未落,木丹臉上頓時湧上一層笑意。她要有小主子了嗎?!
    白錦深深的吸一口氣,“繼續說。”她知道,接下來的話才是重點。
    “隻是……”
    “隻是什麽?”木丹有些著急,平日裏竹葉在她總要沉穩一些,如今竹葉不在卻像是將那份急躁的性子傳染給了自己。細心如她,自然也發現了許太醫臉上的沉重和主子並不喜悅的雙眸。
    “隻是,這孩子,怕是保不住。”
    “什麽!”木丹大喝一聲,眼中已然染上了怒火。什麽叫保不住,怎麽會保不住呢?!
    許太醫想,這個恩情總要報到底的。他已經是鬼門關走過一圈的人,生死不也就那一回事嗎。於是他繼而說道:“郡主可否讓微臣檢查一下衣食所用之物,最好是長期佩戴使用的。”
    此刻木丹哪裏還有不明白,主子這是被人陷害了!
    白錦捏著手裏的珊瑚玉手串,覺得自己心好像在被人一刀一刀的切割著成為輕薄的血肉,就像是不久前滿天飄散的雪花一樣,毫無根基隻能隨風漂泊。她靜坐著不動,看也不看已經在四處查探的木丹和許太醫兩人。
    她垂下一隻手,覆在小腹上,感受到了一片冰涼。
    她要如何告訴阿越,要如何告訴他,她有了他的孩子,卻無能的沒有保住他。
    她想起了懿祥宮裏那個斬釘截鐵的誓言,從不信鬼神之說的她此刻卻在想大概這世上真的有鬼神吧。
    不然,為何她的誓言果然靈驗了呢?
    她沒有保住七皇子,所以報應在了她的孩子身上,她真的失去了自己的孩子。
    她想起了偷聽到三叔的話,她和一般的女子不一樣,她很難有自己的孩子。
    三叔錯了呢,她有了,可是在知道她有的這天,她就注定要失去他了。也許此生都不可能再有了。
    最讓人絕望的從不是無法擁有,也不是擁有後才失去。而是清楚明白的知道,此次失去,便意味著著永不再有。
    白錦抬頭,往窗外看去。
    天,怎麽都黑了呢?
    ……
    “找到了。”許太醫大喝一聲,拿著那個東西走到了白錦麵前。
    而木丹在看到許太醫手上那小小的東西時,覺得自己的心都涼了。
    白錦視線是模糊的,她本想維持一下自己郡主的顏麵,好歹不能在一個臣子麵前成了淚人。但是她發現,她好像根本就做不到。那些淚珠像是無窮無盡的不斷回蕩在她的眼眶中。
    也無所謂了吧,反正許太醫什麽大風大浪沒有見過。這宮裏,有了孩子卻保不住的不是多了去了嗎?
    可她,從來沒有想到,有朝一日會降臨在她自己的身上。
    也不知道,那些輕描淡寫的宮史是由多少人的血淚寫成的。
    “拿過來。”白錦放肆著眼淚留下,終於能看清了許太醫手上的東西。
    ——一個白玉藥瓶。
    “主子,陛下他……”木丹小心翼翼的想要解釋,卻發現自己根本無從解釋。這藥瓶正是陛下前幾日送過來的冰凝膏,還有許多尚未開封的。
    “隻有這一瓶有問題?”
    木丹不懂,白錦為什麽會問出這個問題。
    許太醫輕輕的點了點頭,“除了這個,其餘的用量都沒有問題。隻是微臣不解,若僅僅是這個藥瓶中的那點多了的成分,並不會造成如此嚴重的影響。最多會讓郡主的孕期反應嚴重一點。”
    “難道還有什麽配合的?”木丹瞪著眼睛,就差上手揪住許太醫的衣領了。這整個屋子都檢查過了,而且主子並不常住碧霄宮,這裏的大多東西都是沒有過多使用過的。
    “是,這些都是古醫術上有所記載的。荸薺、米仁、馬齒莧等物加上雄黃、輕粉、斑蝥、馬錢子、蟾酥、川烏、草烏等成分加以配合,接連過量用上幾日便會導致流產滑胎。但是這些東西若是用量輕,卻是極難被發現的。”
    白錦一言不發,木丹之後自己問起來:“這冰凝膏裏便是含有這些成分嗎?”
    “微臣能聞出來過量的不過兩種,其餘還等細細查看才能確定。”
    這時,白錦卻放下了手中的白玉瓶子,淡聲道:“不必了。”查出來又有什麽用呢?事實已定,何必大肆查探,人盡皆知。
    “郡主稍等。”
    白錦盯著許太醫,那眼神悠悠沉沉的,無聲卻壓的許太醫有些膽戰心驚。那日皇帝頭也不回要太醫院陪葬的時候便是這種眼神,一模一樣。
    “郡主可否將那串手串交於微臣看。”許太醫強行壓製住自己心頭的慌亂,盡力的鎮定下來。
    白錦一滯,露出一絲笑。
    苦笑。
    那串紅豔明亮漂亮的不像話的珊瑚玉手串便從她的手裏滑落,砸在了寒冰一般的地上。
    “郡主,此物不能再佩戴了。”
    許太醫咬著牙,他雖是個小小的太醫。但到底是在皇宮待了多年的人,這手串所用之玉的質地他還是看的出來的,幾乎可以稱之為絕品。而且看這手串的光潔無損,相比主人必定是每日佩戴多加愛護。
    可是如今,這絢麗的東西卻成了要人命的東西。
    木丹眼睛立刻就紅了,她突然就明白了主子為什麽說不用查了。
    若是那瓶冰凝膏的瓶子她不認識的話,那麽這串珊瑚玉手串她就算是閉著眼也認得清清楚楚。
    “這些會傷害到母親嗎?”
    許太醫搖了搖頭,這些東西本來也具有活血化瘀的作用,隻是用量得嚴格控製。因此並不會對母體產生過大的傷害。
    白錦看著許太醫的否定,竟像是悲極而喜,笑出了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