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3章 禮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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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於徐淵,左道奇了解的並不是很多,隻知道他是當今天下最會用槍的人,又是公孫用的師傅。
    雖然他境界實力更強,但左道奇並不覺得他比公孫用更會殺人,但在這一刻,這種想法頃刻間煙消雲散。
    明明他說的讓左道奇來殺他,隨即他向前一步,確實左道奇這個‘殺人者’,不自覺的向後微微退出一步,察覺到自己的行為,左道奇未免有些尷尬。
    徐淵對此毫無表示,隻是繼續向前。“老夫問你,會不會殺人?!”
    聲音並不高亢,落在左道奇耳中,卻是一種異常沉重的感覺,壓得他有些喘不過氣。
    像是心頭蒙上了一層血淋淋的肉泥。
    左道奇喘著氣,他非常的清醒,切實的感覺到自己的所思所想,所在位置,但卻在這一刻,忽然迸發出一道殺意,衝著徐淵的殺意!
    他明白這是徐淵引導出來的,於是並不抗拒,反而是瞬間手中微動,以極快的速度捏造法決。
    他從未有過這麽一刻,想要這麽迫切的殺掉一個人。
    徐淵微微點頭,似乎對左道奇的反應很是滿意。
    人影動,他以前所未有的速度驟然衝出。
    火蓮出,人自蓮中拔出一劍,三錢劍覆蓋雷火之氣。
    段秋桃引以為傲的劍法,雖然不算什麽名家劍法,但男人對劍的渴望,幾乎是刻在骨子裏的東西,左道奇舍不得丟棄,哪怕秋桃劍看起來真的很賤。
    在他之前隻有風聲,猛然間天地亂顫。
    轟~
    混亂的天地驟然一清。
    一隻略顯枯瘦的手臂兩指捏住了劍身,無論是雷光、火光甚至於左道奇在間不容發間甩出的龍門,皆消失不見。
    左道奇從不覺得自己是弱者,無論是什麽時候,但強與弱,永遠是相對的詞語。
    徐淵手指微微用力,左道奇手中三錢劍飛了出去。
    “你自詡天驕,看得出來,你曆經了不少的生死之戰,想來在你看來,殺人是件很簡單的事情。”
    他向前一步,左道奇不得不再次後退。
    “你一路廝殺,覺得你做的如何?”
    左道奇微微沉默,對於自己的廝殺過往,他其實是有些自傲的,越境殺敵不知幾何,以弱勝強更是數不勝數…
    徐淵麵上閃過一抹嚴肅,繼而渾身氣息猛然下落,整個人的境界在這一刻,竟然回落到初入登樓,“現在,你覺得能勝過我嗎?”
    左道奇自然覺得可以,於是他低沉頭顱,微微點頭。
    “那就來!殺我!”
    這次左道奇並未倉促而行,而是決定以最強手段,讓眼前這個自傲的老頭付出代價。
    劍出!
    寒光乍現!
    一巴掌,初入登樓的一巴掌,將左道奇所有的自傲全部粉碎!
    這一掌,他看的清清楚楚,隻有登樓初境,無論是法力還是氣血!
    “這就是你的劍嗎?這般孱弱?怎麽殺人?”
    “雷?雷是這樣的嗎?見過天雷嗎?”
    他反手又是一巴掌,將空中火蓮轟碎。
    “堂堂雷法,你用來當雷槍砸人?掄大錘還是展現你對雷的控製?”
    他後撤一步,左肩微沉,平平無奇的招數,卻讓左道奇眼中浮現驚恐。
    在他的眼中,徐淵整個人已經華為一道赤紅色的雷霆。
    他原本以為,麵對登樓初境的徐淵,自己或許會敗,但也是敗在徐淵豐富到讓人驚懼的經驗與技巧上,從未想過,徐淵會以他的手段,正麵轟退明麵上更強的他!
    交手之後,他不得不服。
    在徐淵摒棄了以他的手段擊退他的想法後,變開始展現那戰鬥技巧上的絕對碾壓,這是一種全方位的落後。
    甚至於左道奇覺得,趁徐淵全神貫注時,他召出道墟,都無法撼動的那種。
    是的,是撼動,並非擊敗!
    很快,在左道奇氣喘籲籲中,徐淵停了下來。
    左道奇也見到了另外兩位,他們的境遇似乎比自己更慘,就像他麵對的是登樓初境的徐淵,這兩位極有可能麵對的是登樓巔峰的徐淵。
    他也見到了兩人的兵器,不得不說,反差都挺大的,讓他有些驚訝。
    一臉邪異的姬正乾,正靠在一尊方鼎上,這鼎四方四正,看起來堂皇正氣,與姬正乾的本人的氣質反差挺大。
    而張九齡的兵器,就更是讓人震驚。
    其人身側躺著的,豁然是兩道巨大猙獰的方木亮銀錘,錘上充滿了沉重的感覺,每隻巨錘的直徑,竟然幾乎與‘身材嬌小’的張九齡等身。
    有些離譜。
    左道奇神情微動,忍不住想到,若是不用劍,自己的法器是鎖妖塔,毫無疑問也是重器,這樣算下來,這代替朝廷出戰的三人,兵器倒都是堂堂正正的重器,這是預示朝廷堂堂之威?
    真是巧合。
    正當左道奇正在深受徐淵‘折磨’的時候。
    京中自然也發生了很多事情。
    日前。
    含元殿。
    正明皇帝姬靈雋緩步走進殿中,身後跟著幾乎寸步不離的劉喜。
    大晉並無什麽山呼萬歲的習俗,於是在正明皇帝進來後,百官隻是微微低頭,恭敬喊道。
    “臣等見過陛下!”
    姬靈雋輕輕點頭,繼而不等百官上奏,便開口說道,“朕自登基以來,夙興夜寐,從未有一日懶政,算算日子…”
    “蘇尚書,朕登基多久了?”
    已經從戶部尚書平遷至吏部尚書的蘇笑聞言,毫不猶豫的上前一步,清晰說道,“已有兩年餘三個月。”
    姬靈雋微笑點頭,“是啊,兩年,不過兩年…朕卻遇到了父皇一生中都未遇到的事情,竟然能夠在宮中遇到刺殺,你們說好不好笑?”
    張維正微微蹙眉,繼而舒緩。
    他能夠感覺到,姬靈雋這些話,是衝著他來的。
    或者說,是衝著權力來的。
    但朝中眾臣,在聽到正明皇帝此番突然的發難後,卻是麵色一緊,刺殺之事雖未蓋棺定論,但該解決的人都已經解決,罪首普慈已經伏誅,如今正明皇帝再度提及此事,未免有些借題發揮的意味。
    於是百官沉默,久久不言。
    姬靈雋麵上笑意消失,唯留眸中冰冷,“蔡恕、韋思出身何地?”
    依舊是蘇笑,身為先帝心腹,新君登基,自然是第一個靠近的,也是朝中姬靈雋少有施以信任的重臣。
    “蔡恕出身徐州,韋思出身越州,但在昌州長大!”
    “徐州、昌州…”姬靈雋重複這兩個地點,繼而看向張維正,“朕以為,兩賊既起於這兩地,是否其中還有賊寇尚不可知,這兩地官員的奏報,日後直接送入含元殿,朕要看看,這兩地到底還是不是我大晉的天下!”
    “張相,你意下如何?”
    很明顯的分權,百官瞬時明白,姬靈雋今日的發難,是衝著張維正去的,於是太多人的麵色瞬間變得古怪起來。
    按律曆,各地奏報皆入尚書府,由府中篩選適合文書,上請皇帝批閱。
    而姬靈雋要的是直接越過尚書府,顯然是在分張維正的權。
    張維正蒼老畢現的麵上沒有一絲表情,很是從容的頷首,“臣謹遵陛下令。”
    卻沒想到,人群中忽然有個鏗鏘有力的聲音傳出。
    “臣戶部昌州清吏主事方言謹奏,陛下萬金之軀,國之重體,當以天下為主,豈能為一己私欲,隨意清查一地官員!聖人昔日雲:立天子以為天下,非立天下以為天子也!請陛下慎行!”
    一個麵容方正,收拾的一絲不苟的官員走出,聲音沉穩有力,直視皇帝目光,絲毫沒有退避的意思。
    一時間,朝中所有官員皆麵露古怪,看向這位方言。
    這是哪裏來的愣頭青?
    張相都認了,你不認還出來懟皇帝?
    還搬出聖人的話…
    兩側官員腳步微微移動,遠離方言。
    姬靈雋麵色也瞬間冷了下來,看都不看方言,繼續說道,“既然張相沒有意見,那徐卿,往後的日子便將昌州與徐州的文書給朕送到含元殿吧。”
    方言還要說話,卻見姬靈雋驀然回首,用一雙極度冰寒的眸子,冷冷的看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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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愛卿!朕隻是看看文書,何曾泄私欲了?朕看不出來,滿朝文武也看不出來,唯獨卿看了出來,莫非…”
    “卿以為,這百官之中,唯獨你是忠臣、良臣?其餘之人,皆碌碌之輩?”
    這話,說的有些重了,尤其方言不過四品官員。
    但他竟然麵不改色,依舊直勾勾盯著皇帝。
    “臣不敢!”
    “朕看你沒什麽不敢的!”
    “蘇愛卿,方卿諫言有功,文采斐然,當大用,前些日子朕召鄭赤霄回京,他不是上奏說北地缺吏員嗎?讓方卿過去,他年富力強,朕看幹五十年都沒一點問題!”姬靈雋麵容平澹,說出的話,確實讓整個朝堂震驚。
    發配北地五十年,對一個修行儒道的文官而言,已經基本判定了其一生。
    張維正默默看著這一幕,並未做出絲毫阻攔。
    天下官員,太久沒有尊重過皇帝了,哪怕方言無論從什麽方麵看,都是個好官。
    發生在含元殿中的事情,絲毫影響不到後宮的喜氣洋洋。
    太皇太後生辰將至,陛下特令要大辦,如今整個後宮都在為此事忙碌,又不知引起後宮女人多少妒忌之心。
    須知,身處後宮完事無奈,別說如此大動幹戈的操辦壽禮,便是在自己宮殿中慶祝一下,都須奏報含元殿,由皇帝親自批閱同意。
    紫蘊仙不過‘未廢之後’,卻一步步走上如今這太皇太後之位,更因皇帝無後,整個中宮、後宮都在其人手中。
    當然,她們也都能認清她們與紫蘊仙之間的差距。
    別的不說,其人乃燕地紫家嫡係,在整個大晉,紫家在世家中的地位有幾個能夠比得上?
    又有八王爺橫空出世,一劍橫空引得天下具驚,誰人不知?
    身為八王爺如今在宮中唯一的牽掛,紫蘊仙如今有此地位,可以想象。
    花容站在殿前,指揮著宮女侍從布置準備,雖生辰宴還有十日有餘,但畢竟是為皇家辦事,有太多的東西需要提前準備。
    一切似乎都欣欣向榮。
    就如左道奇此刻的心情。
    徐淵連續三日的折磨終於結束,更讓他開心的,還是太後的生辰將至,他倒是又能借機進宮,到時候…
    想到這裏,左道奇心中微微一動,這次太後過壽,可得做些準備,之前的禮物雖然珍貴,但多少有些敷衍。
    這次不需那般珍貴,但要真心。
    他麵上浮現一抹笑容,回到府中便將自己關起來,取出一根奇怪的木頭,這是長青木,傳言若是常駐其旁,能夠青春永駐,很好的寓意。
    恰好這幾日被徐淵折磨,別的不說,他對手中兵器的掌控,早已上了不知不少個台階,凋個東西,自然是手到擒來。
    不消片刻,一個麵容精致,形體優美的木凋在手中栩栩如生。
    ‘好一顆真心!’
    左道奇心中暗讚,悄然看了一眼鎖妖塔中依舊在昏迷的朱紅顏,還是沒醒來的跡象,可別待會進宮了醒來了。
    他有些擔心翻車,不過仔細觀察了朱紅顏的傷勢,微微放心。
    算了,先入宮吧。
    昌邑的牌子還在他手中,入宮倒是不難,輕易的便來到了玉晨殿前。
    讓他有些驚訝的是,今日的玉晨殿看起來熱鬧非凡,人來人往,這才知道,前幾日陛下下令,要為太皇太後辦個宏大的生辰宴,這些人便是都在準備。
    玉晨殿的樣子從內到外煥然一新,但左道奇的心情卻好不起來。
    人太多了,今日顯然是沒辦法和太後一起打牌了,心中未免有些遺憾,不過對於姬靈雋願意如此‘孝順’太後,還是感到很滿意的。
    “內臣左道奇求見太皇太後!”
    正站在梯子上指揮侍從的花容第一個回頭,麵上瞬間浮現極度燦爛的笑容,用力的揮手,“左先生!”
    太後自然是願意見左道奇的,但花容帶路的過程中,不斷的回頭去看左道奇手中那個巨大的木匣子,有些好奇裏麵是什麽禮物。
    左道奇麵對她探尋的目光,隻是神秘一笑,卻是不願告訴她。
    片刻後,走進了玉晨殿主殿之中,也見到了太後。
    她今日的打扮,倒是端莊無比,顯得很是從容。
    左道奇手中的那個木匣子未免太過引人注目,太後也有些好奇,於是也懶得施展那些‘禦下’手段,隻是看向左道奇身後的大箱子,伸出纖纖玉手,“這是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