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神秘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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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章 神秘電話

    第二天傍晚。

    阿榮的電話一直提示關機狀態,小白已經撥打多次了,還是那個“對不起,您撥打的電話不在服務區,請稍後再撥”的聲音,她眼眸裏閃著慌亂,一股不祥的預感湧上心頭。

    夜幕籠罩了下來,s市的冬天好像一夜降臨,今天氣溫出奇的低。

    阿榮也一定凍的不行了吧?小白首先擔心的是從昨天晚上到現在還沒回家的男人,而不是自己還懷著身孕。

    喝了一杯熱水後,身體還是暖和不起來,小白決定把藏了整年的大棉襖外套從櫃裏找出來。

    還不到數九寒天的時候,往年s市這個季節還用不著穿棉襖,今天卻出奇的冰冷。

    小白披上棉襖後還是覺得冷颼颼的,手腳始終暖和不起來,桌上的飯菜也已熱了兩遍,阿榮依然沒有任何消息。

    他是從來沒有過連續一天不來電話的,從昨天晚上發了一條消息說不回來去辦公室加班開始,小白就一整天再也沒有接到阿榮的電話和任何信息。

    阿榮常對小白說不管任何時候、在任何地方,哪怕天塌下來,也會第一時間讓她知道在哪裏,做什麽事情,今天阿榮卻失約了,特別的反常。

    小白心急火燎,胡思亂想起來。

    再等半個小時,半個小時如果沒有任何的消息,小白就決定直接去榮益公司找他。

    她簡單、快速拾掇了一下,坐在穿衣鏡前的小白感覺都快不認識自己了,曾引以為傲的白皙紅潤臉龐成了油光滿麵,歲月蒼老了容顏,細紋也悄然爬上了額頭,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淺淺的兩個酒窩如果沒仔細尋找都快看不到在哪了。

    有人說看一個家庭的生活質量如何,就看這個家庭女人的臉。

    顯然這些年小白付出了太多,日子過得磕磕巴巴,不是那麽的如意順暢。

    那個在追求她時信誓旦旦要讓小白負責在家貌美如花的男人到底去了哪呢?

    手機依然打不通,甚至公司的電話也隻有自動回複的聲音:“您好,榮益建築,有事請留言。”

    小白一下子腦子失去了冷靜,猛然站了起來,帶上阿榮的大衣匆匆下樓,大步流星地往外走去。

    雨天打車的人多,心又焦慮,等候的時間也倍感煎熬。

    過了許久,好不容易攔了部準備交接班的的士,師傅一聽小白要去的那個路段,搖頭擺手說:“對不住了,趕去交接,不順路”,說完就搖上車窗,油門一踩開走了。

    幸運的是,沒幾分鍾又來了一部計程車,在小白的強烈要求下,的士師傅開啟了狂飆的模式,憑著經驗在有沒有的監控路段油門一深一淺來回快速切換著。

    雨天路滑,要是平常小白孕期反應那麽大,肯定受不了,今天她一點都沒感覺。

    一路著急一路撥打電話,還不忘了不斷重複著要求:“師傅,能再快點嗎?”

    “茫茫煙雨,欲灑還休”,沒完沒了,下得寒涼,更下得淒清惆悵,分外寂寥。

    高新區湖南大廈一樓北區,榮益建築公司的燈箱招牌高高懸掛著,辦公室內隻有一間辦公室亮著燈,夜晚的招牌在黑黢黢的大廈北區特別的顯眼。

    小白懸著一顆心有了些短暫的舒緩,她快速跑近,使勁拉開大門,卻發現大門已經鎖緊。

    小白大聲喊了喊:“阿榮,在嗎?”幾遍的呼喊,屋內沒有聲音應答。

    辦公室電話、手機都沒有人接聽,突然她發現自己怎麽那麽傻,不懂得問問阿榮的行政經理小北呢,她快速翻閱起手機通訊錄並快速地撥打。

    小北正在吃完飯,嘴裏還含著一口飯,他快速咀嚼幾下,咽下後問道:“嫂子你好,找我是有什麽事嗎?”

    小白急切地問道:“小北,不好意思啊,打攪你吃飯了,阿榮電話打不通,你知道公司下午發生了什麽事嗎?”

    電話那頭,小北告訴她下午她出來辦事情時候阿榮還在辦公室忙著呢,辦完事有點遲她就沒再回辦公室了。

    所以沒有人到底發生了什麽?

    小白真的不知道怎麽辦了,手足無措,一時慌亂,喊著“阿榮,在裏麵嗎?”便再次用力搖起大門來。

    而後她匆忙跑向保安亭。

    保安大哥告訴她下午5點左右,是有一輛警車帶走了一車人,因為他一直在指揮著進出車輛,下著雨也沒空詳細了解,就不知道具體發生了什麽情況。

    “警察帶走”四個字頓時讓小白感到晴天霹靂,到底阿榮是犯了什麽天大的事才會驚動到公安局。

    此時她卻有點自責起來,她想著如果能早一點過來和阿榮共度時艱,情形或許就不會那麽糟糕了吧。

    冷風夾雜著雨水不停地甩到小白的身上、臉上,她驚魂未定,束手無策。

    屋漏偏逢連夜雨。

    她跌跌撞撞、沒頭沒腦地冒雨前行,此刻卻絲毫感覺不到一絲的寒冷,反而感覺一股熱流快速湧上頭。

    突然間失去了方向感,瞬間天旋地轉,一陣眩暈,腳底往後一滑,朝後仰去。

    勞動監察大隊的辦事大廳,人頭攢動,這年頭進局子猶如趕集一般尋常。

    阿榮正在辦理手續,是允許他們自由離開的手續。

    這與他辦理進來的手續才多久啊,下午發生的事也太突然太詭異了,他的確是計劃配合著靳老板,然後假戲真做去不同部門遞材料,從上而下倒逼靳老板付工程款。

    可他小算盤還沒開打就被抓了,說是有人提前到勞動監察大隊舉報他們拖欠農民工工錢。

    隨後就被帶進來說明情況,誰想不到兩個小時又通知他可以出去了,不知道什麽鬼,真是莫名其妙。

    靳老板在阿榮他們被帶走後不久就接到通知了,那時他在皇家洗浴中心888包房,和三哥一起享受著特色雙飛,一個小妹捏腳另一個小妹按頭,號稱有頭有尾。

    靳老板從村裏能走向世界,就是當年跟隨著三哥走南串北搞點低買高賣的買賣,後又一路跟著三哥從香港、陸豐走水貨,帶過手機偶爾也夾點粉,

    按他們行話說是刀尖上舔血,火中取栗,鋌而走險了多年才發了橫財,賺足了第一桶金。

    後來三哥神秘消失了好幾年,這次他突然回國告訴靳老板說現在東南亞到處是黃金,地價一天一個價。

    現在他不得了,資產滾動累積上百億,和東亞各國商會合作,在老撾,柬埔寨,菲律賓搞地,賺了很多錢還買了一個小島。

    三哥說:“我說我的靳老板,這幾年國內監管越來越嚴,你那個高利貸得轉轉型了,最近不是國內都在搞小額貸p2p嗎,那個好賺錢,左口袋進右口袋出,比銀行賺的狠。”

    三哥還說:“你要未雨綢繆,早做謀劃。我給你講,做個池養個幾年魚,撈上來後我們就可以去東南亞搞個更大的,一起麵向更好的未來。”

    三哥說的起勁,眉飛色舞。

    靳老板對三哥說的話也深信不疑,但這幾天因工程款的事情,還有家裏的那個渾球活寶折騰出的那個破事,使得神經一度緊繃著,身心疲憊不堪。

    服務員小妹輕重緩急、一張一馳的拿捏下,靳老板反而全身徹底放鬆,筋骨脈絡活絡起來,昏昏欲睡。

    做耳按頭的小妹看到靳老板靜音的電話顯示來電,屏幕閃著光,便低頭輕輕問:“老板,老板。”

    過了好幾秒後,靳老板嘴唇微張。

    “嗯?”的一聲。

    “您的電話,要接嗎?”

    靳老板微微轉動身子,頭也不動,側身拿起服務員遞過來的手機,迷迷糊糊地問:“哪位啊?”

    電話那頭鏗鏘有力聲音說:“靳老板,你好,我是穀大的秘書小鄭。”

    靳老板突然來了精神,瞳孔放大,高度緊張,手臂一抽,手機差點甩飛。

    他一骨碌坐直了起來,並示意服務的小妹停下來按摩,手勢一比“噓”示意不要發出任何聲音。

    然後他耳朵緊貼著手機,誠惶誠恐地說:“您好,您好,鄭秘書,我是金至寶地產老靳,請您指示。”

    “靳老板,穀大要求,請立即安排部分款安撫好農民工,要幹脆、迅速,不能拖泥帶水,在市某會區間,不要因小失大,引起社會反響。”

    “好的,鄭秘書,我立即安排,請您和穀大放心。”

    鄭秘書接著說:“穀大交代,有什麽具體困難,找s市商行的許自強行長商量,在政策允許範圍內,合情合理、合法合規來尋求解決辦法,領導說了你們今天後院點起的火,勉為其難幫你們給滅了,要引以為鑒,不可以再發生類似事件。”

    “請領導放心,不會有下一次,我馬上立刻去處理。”靳老板說話時點頭哈腰,畢恭畢敬,恨不得站起來敬個禮。

    放下電話後,細品著鄭秘書擲地有聲、言簡意賅下的弦外之音,領導的巧妙布局,是多麽的絕妙,還說得滴水不漏。

    他愣住了幾秒,繼而輕咳不止,身體頓時感覺熱乎起來。

    好一大陣子後,心裏含著顯而易見的慶幸和劫後餘生的喜悅,自言自語道:“險招啊,險棋啊。”

    包間內頓時歡聲笑語,三哥哈哈大笑說嚇了我一跳,我都大氣不敢喘一個,還以為發生什麽大事。

    “早就給你說過,你那些的疑神疑鬼純屬多餘嘛。靳老板你真行,人家是吃著碗裏,看著鍋裏,你反倒吃著鍋裏,還看著別人家的鍋裏,高人啊。”三哥調侃道。

    “愛拚才會贏”,靳老板哼唱起來,心情大悅,卻對按摩興趣索然,朝小妹使個眼色,大手一揮說道:“來給三哥加個鍾。”

    然後他自己快速換好衣服,邊往外走邊對著躺在按摩椅上享受的三哥說:“三哥,我先去處理個急事,回頭一起吃飯,我來安排。”

    轉身對小妹交代道:“服務好我三哥啊,捏完腳再給他做個大保健。”

    服務員小妹笑嘻嘻聲音甜甜地大聲回答:“好咧,哥。”

    三哥在後頭手指點著他痞笑著道:“這。。這什麽人啊。”

    靳老板說完就夾起皮包頭,一時春風得意,不複往日愁容,頭也不回,健步如飛地往外走去。

    他自認為再次賭對了,賭對了事,也賭對了人。

    他一直自詡天生比別人聰明,堅持奉行投機倒把,追求短期利益,撈一把就走是刻在他骨子裏的秘籍,而全然忘了“勤勞致富財運久,投機取巧必招災”的客觀規律。

    這種不健康的價值觀注定不能也不會持久,天已經逐步變的清明,財富歸根結底永遠隻能留給配得上它的人,而有的人憑實力賺來的錢終究也將會憑實力輸出去。

    勞動監察大隊的辦事大廳。

    還在疑惑迷茫的阿榮剛辦理完手續,拿起衣服,邊走出門邊掏出手機,發現十幾二十個小白的電話未接。

    他剛要撥出,電話再次響起,那頭急促的聲音告訴他快點到人民醫院婦產科。

    “麻繩轉挑細處斷,命運為難苦命的人。”

    小白流產了。

    阿榮心急火燎,急趕慢趕,到人民醫院病房門口,也顧不上敲門,直闖而入。

    小白已經在護理床上了,林麗和曉玫陪在身邊,看到阿榮來時,曉玫劈裏啪啦一頓數落,阿榮也是心情低落,欲哭無淚。

    數落完,曉玫就先離開去一樓的注射室,小乖病毒性感冒發燒,黃星帶著她在輸液。

    曉玫下來後,小乖在看著繪本,三瓶的藥也差不多輸完了。

    小乖問:“媽媽,白阿姨肚裏小寶寶是不見了嗎?”

    曉玫不知道怎麽回答才好,黃星插科打諢道:“白阿姨肚裏寶寶調皮的很,要在外麵玩幾個月再回來呢。”

    曉玫附和著說:“是啊,是啊,等他玩累了就回來了。”

    黃星看著藥已經快到底了,起身去找護士,曉玫則開始收拾起藥包和隨身物品準備回家。

    林麗看時間也有些遲了,起身對阿榮說:“今晚就你自個兒辛苦了,明天我再過來陪小白吧。”

    高山臉帶愧疚,連忙說:“不用的,太麻煩你們了,今天都已經很不好意思了,讓你們那麽遲還陪著,明天我自個兒來就行的。”

    “說什麽話呢,那麽見外,有什麽需要盡管和我說,別磨磨唧唧的”,林麗摸了一下可憐兮兮的小白額頭,心疼說:“身子養好最重要,現在什麽都不要想,知道嗎?”

    林麗走後,小白忍著痛帶著哭腔滿臉自責說:“阿榮,對不起,是我不小心,孩子沒能保住。”

    憔悴不堪,愧疚不已的阿榮雙手緊緊握著小白,眸裏透著溫柔說:“別自責,小白。孩子可能是覺得我們還沒準備好迎接他的到來,怕給我添麻煩吧,暫且不來我們家了,隻要我們不放棄,他會原諒我們的,等我們準備好了,他還會來找我們的。”

    小白抽泣哽咽著喃喃細語說:“對不起,讓你失望了。”

    望著楚楚可憐,柔弱憔悴的小白,阿榮心疼地輕柔拭去落在她臉上的淚花說:“你沒事就好。”

    而後他頭趴在病床沿,微微閉眼,心裏極度的難受,便也自責起來。

    晚上8點半左右。

    高山從深圳出差回到家後感覺特別的疲憊,看到林麗的消息回了句:“代我向小白和阿榮表示歉意,周末我再過去看他們吧。”然後他就洗洗刷刷先睡覺去了。

    林麗從人民醫院出來,一路上都在想著那個像花兒一樣轉瞬即逝的小生命,情緒有些悵然失落。

    到家後,她簡單快速拾掇了一下,卸個妝衝了個熱水澡,躡手躡腳地爬上床。

    看到床頭放著一個卡通的笑臉情侶木偶,紙條寫著:做個好夢,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睡熟的高山,四方臉上一對大眼睛,炯炯有神;兩道濃黑的眉毛,眉宇間透出英氣;輕輕的鼾聲,鼻尖隨之一聳一聳的。

    她深情地看著許久,然後輕輕地從後背上緊緊抱住他,彷徨的內心此刻無比充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