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三三章 現世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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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喜忌上看,六親星是日主的喜用神,你們關係融洽。”時落摸出一張符,在手中把玩,她說出口的話卻讓女人神色哀傷。
    “我離家之前,我們一家四口親密無間,爸媽疼我,哥哥讓著我,是我自己一意孤行,讓他們傷心難過,我沒臉回去。”女人再看時落時,已是滿臉淚痕。
    她告訴時落自己的出生日期。
    時落跟她說:“你將八字告訴我,我可以幫你算一卦,不過我算卦要錢。”
    時落掐指算過。
    “你父母尚在,且還有一個兄長。”時落對她說。
    “你當真沒有親人?”時落端詳她,“你可知六親十神?”
    “算出來的。”時落看她。
    女兒離家將近十年,家裏三個親人,她父親是最疼她的。
    愛之深責之切。
    女兒離家許多年,再多怒火也變成了思念。
    不管時落說的是不是真的,女人都待不住了,她慌忙起身,就要往車站跑。
    時落將人扯住,從方才女人給她的錢裏拿出兩張,遞給她,“這是車費,足夠你到家。”
    女人緊緊抓住錢,她跟時落鞠躬,不停感謝。
    時落將手中的符籙遞給女人,“你若是信我,便將這符隨身帶著。”
    剛才她一心想死,根本沒將時落的話放在心上,這會兒再想想,她知道自己是遇到高人了,她忙將符籙收好。
    在她轉身,又要走時,身後響起汽車喇叭聲。
    一輛黑色車子停在她身邊。
    副駕座的車窗打開,裏頭坐著一位年輕的女孩,女孩長發披肩,笑容張揚,她不屑地掃了一眼車邊的人,而後跟駕駛座的男人說:“老公,這黃臉婆怎麽還沒走?你們不是離婚了嗎?”
    車上的那人帶著墨鏡,露出來的嘴角涼薄地抿著。
    哪怕墨鏡遮住了眼,他渾身仍舊是遮不住的嫌棄,“我警告過她了,讓她最遲今天就搬走。”
    “那她要是不搬呢?”女孩嬌滴滴地問。
    “那把鎖換了,她的東西你可以全都扔了。”相較於對前妻的冷漠,男人對副駕座上的女孩子縱容的多。
    女孩子咯咯笑起來。
    女人垂在身側的手緊緊握著,她咬牙切齒地對麵前的女孩子說:“他今天能這麽對我,以後也能這麽對你,他這人沒有心。”
    女孩子笑容凝滯,她顯然是將女人的話聽進去了,“親愛的,你真的會這樣對我?”
    “聽她瞎說,你是我的心肝寶貝,我疼你還來不及,怎麽舍得不要你?”男人情話張口就來。
    女孩得意地看向車窗外,“聽到了嗎?”
    “老公,走吧。”女孩子最後朝外翻了個白眼,她關上車窗。
    車子緩緩駛去。
    女人看著車屁股,大概心裏都是家人,她竟然沒有以前痛不欲生的感覺了。
    砰——
    半分鍾後,車子失控,重重撞向橋邊的大樹上。
    就在半分鍾前,男人還甜言蜜語,可生死存亡之際,他還是拚命打方向盤,將危險留給了自己的心肝寶貝。
    這一幕來的太突然,女人呆滯地看著嚴重變形的車頭。
    而後她揚起了嘴角,“報應。”
    這一聲巨響叫停了過路的汽車跟行人。
    有好心的人上前,打算將車內兩人救出來。
    女人這一刻徹底釋然。
    “大師,多謝你。”她又時落道了謝,而後匆匆離開。
    時落站在原地,看著眾人手忙腳亂地將車內重傷的兩人拖了出來,有人撥打了120,有人報警。
    時落轉身離開。
    她今天這一卦算完了,原本她想直接回去,在離開這一片小區前,時落停在一處十字路口,她手指微動,而後果斷往南走。
    這是一片街區,路不算多寬敞,路兩旁都是店鋪,飯店居多。
    不過來往行人不算太多,味道好的飯店能堪堪坐滿,味道一般的,裏頭聊聊幾人,還有幾家門上是掛著出售的牌子的。
    店鋪上方是三層住房。
    在時落經過一家玻璃門緊閉的服裝店門口時,頭上一道隱約的風聲,伴隨著一道驚呼。
    時落往旁邊躲去。
    下一刻,一個花盆砸在時落腳邊。
    她抬頭望去。
    三樓伸出來一個腦袋。
    是個十八九歲的女孩子。
    視線跟時落對上,那女孩子慌忙縮回頭。
    而後就是一聲巨大的關窗戶聲。
    對方顯然是不打算跟時落交涉。
    時落斂眉,思忖片刻,果斷朝店鋪後方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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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些年她一直自欺欺人地告訴自己,她不能回去,她回去後她爸媽肯定會說她是活該,她受不了她爸媽在她傷口上撒鹽。
    時落跟她一起蹲了下來,卻沒安慰她,時落說,“或許在你剛離家出走的時候他們會生氣,不過這麽多年了,怒火早就該散了,餘下的隻有對兒女的念想。”
    女人身體僵了僵。
    接過紙,胡亂地擦了擦臉,女人搖頭,“他們不會找我的,離家之前我爸說了,隻要我踏出家裏的門,就再也別回去了,他就當沒有我這個女兒。”
    這麽多年她每次做夢,都是她媽的哭聲,他爸的歎氣聲。
    “你連死都不怕,卻怕沒自尊嗎?”這個女人不回去,她自己覺得是沒臉回去,可在時落看來,卻是她自尊在作祟。
    “不是這樣的,我怕他們還生氣。”女人說著,聲音小了下來。
    她捂著臉,蹲在地上,肩膀抖動的厲害。
    “這麽多年過去了,你又怎麽知道他們沒有再尋你?”時落從口袋裏摸出一包紙巾,遞給女人一張。
    女人猛然轉頭,“你怎麽知道?”
    時落又說:“你父親病重,回去見他最後一麵吧,否則他死不瞑目。”
    “你說什麽?”女人倏地看向時落,眼裏盡是不可置信,“我爸病了?你又是怎麽知道的?”
    她這樣的,不配再有親人。
    時落接過錢,收起來,她看著女人又半個身體快要下去了,便隨手一拽,女人又被拉了回來。
    女人看了一眼時落,沒作聲。
    半晌,她還是伸手,掏出自己身上所有錢,都塞給時落,“反正我也用不著了,錢都給你吧,算卦就不用了。”
    “反正你也不想活了,告訴我生辰八字也沒礙。”
    女人想想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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