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四零 恨所有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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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女孩這回應聲快得多。
    時落看著女孩渾濁的眼睛,“我不信你。”
    話落,時落單手往她腦門上一拍。
    哪怕有定身符,女孩的身體也不由顫了顫。
    “我會探入你的識海。”時落提醒她,“若你反抗,我不會手下留情。”
    女孩卻是不怕的。
    再苦難的事都遭遇過,她不怕死。
    看出女孩的想法,時落說:“到時候對你來說,死或許才是一種解脫。”
    屈浩還好心解釋,“落落的意思是,你要是反抗,下場是生不如死。”
    女孩卻不懼。
    她覺得沒有痛苦是她不能忍受的。
    既然這般,時落也不再客氣。
    她分出一縷神魂,直接探入女孩的識海。
    察覺到時落入侵她的腦中,女孩拚盡全力抵抗。
    她未曾有過這種經曆,不知道該怎麽阻止時落進入她的識海,隻能憋紅了臉,全身用力。
    腦中一陣尖銳的疼痛,那是比身體的疼痛更讓她難以忍受。
    她痛叫,恨不得撕扯自己的頭皮,鑿穿自己的腦袋,將時落的神魂拽出來。
    可她動也不能動。
    冷汗很快濕透了她單薄的衣服。
    女孩放棄了抵抗,任由時落進入她的識海。
    與明旬識海中的廣闊湛藍不同,女孩的識海中是一片壓抑的漆黑。
    漆黑卻阻擋不了時落的視線。
    時落準確找到已然在她識海中紮根的一棵樹。
    這是一棵鬆樹。
    雖未親眼見過那棵大鬆樹,見到這一棵,時落就知道這約莫是那棵鬆樹的分身。
    這棵鬆樹不算高壯,卻是枝葉繁茂,將女孩不算寬廣的識海占據了大半。
    身處其中,總讓人無端生出一股不適。
    時落皺了皺眉。
    這裏的玉牌能量濃鬱。
    想來女孩曾長期近距離的接觸過玉牌。
    看著女孩逼仄壓抑的識海,時落猜測若她繼續修煉,用不了多久,她的身體就會承受不住暴漲的能量而自爆。
    察覺到時落的神魂,鬆樹直接飛射出鬆針。
    既然長在女孩的識海中,這鬆針自然不是外頭的實物鬆針一般,它們卻是鬆樹凝結出來的,是能殺人於無形的能量。
    時落以靈力抵擋。
    鬆針果真在未碰到時落神魂時便消散。
    鬆樹並未在女孩的識海中放入過多能量。
    一輪後,鬆樹已無力再飛射鬆針。
    這時,一道蒼老的聲音傳出,“你便是那要搶走玉牌的強盜?”
    “我不是強盜。”時落說,“這玉牌本就是人類遺落在林中。”
    蒼老的聲音譏嘲,“玉牌本也不屬人類!”
    這玉牌能量巨大,必然是生與自然之中,是人類將玉牌占為己有。
    時落未與它爭辯,她凝出一道自己的虛影,靠近鬆樹。
    就近打量,才發覺這鬆樹根部竟有一處黑點。
    時落未理會它的強盜理論,她對樹根處這黑點生了興致。
    “這是你的能量來源?”時落肯定地問,“是與人類的丹田類似?”
    鬆樹嘲諷,“你又想強奪我的能量?”
    不等時落應,蒼老的聲音又嗤笑,“果然是貪婪的人類。”
    “今日我便讓你有來無回。”
    下一刻,時落便見那黑點往外滲出濃濃黑氣。
    黑氣試圖將時落包裹住,卻又在碰觸到時落的神魂時被快速擊散。
    蒼老的聲音滿是驚詫,“沒想到你小小年紀,竟有如此醇厚的靈力。”
    話落,又突然噤了聲。
    “我感覺到了同類的氣息。”
    不,不光是同類,它還感覺到另一股更龐大,神秘的力量。
    鬆樹不知道這力量來源。
    它想要!
    時落知道鬆樹說的靈力應當是前輩跟她隨身攜帶的神樹雷擊木。
    搶奪需要費一番力氣,大鬆樹很快有了主意。
    它將四散的黑霧重新收攏回到樹根處的黑點內。
    “若你想知曉我這能量來源到底是何物,不妨過來見我一見。”蒼老的聲音留下這最後一句話後消失不見。
    時落的一縷神魂繞著鬆樹轉了一圈,確定鬆樹不會再給回應後,她又順便查探了一下女孩的記憶,這才自女孩的識海離開。
    睜開眼就看到屈浩焦急的臉。
    在時落一縷神魂離開身體後,唐強幾人圍在時落身側,護住她。
    小黃蹲在時落的肩頭,哪怕沒有臉,也能看出它的緊張。
    察覺到小黃蹭著她的臉頰,時落輕柔地彈了彈它沒有觸感的臉頰,安慰小黃,也告訴其他人。
    “我沒事。”
    時落在女孩耳邊打了個響指。
    又扯掉她身上的定身符。
    待女孩清醒,她齜著牙,又要撲向時落。
    時落在她識海中的所為她都知道,她有心抵抗,卻連時落一根手指都抵不過。
    等時落出來後,她對時落的敵意更重。
    隻是不等她碰到時落,唐強他們就讓她知道什麽叫不可逾越的鴻溝。
    唐強甩出鞭子,直接卷住她的雙腿。
    往後一扯,女孩重重摔倒在地。
    “小心她的頭發。”錘子緊隨其後,他提醒其他人。
    錘子說話間,女孩頭發根根豎起,突然暴漲,跟藤蔓似的,試圖卷住成錘子他們的脖子。
    “失策,早知道該帶個剪刀的。”錘子歪著頭,避開一撮頭發,這時候他的錘子就不管用了,就在他打算放下錘子,頭發有意識一般又卷住他的手腕。
    一個人的頭發實在太多,況且這女孩還能隨意控製自己的發絲數量跟長度。
    幾人有些手忙腳亂。
    時落方才還有心情跟她慢慢周旋,這會兒她想快些去找大鬆樹,她用靈力直接製造一道風刃,將女孩的頭發齊根斬斷。
    頭發絲落地,跟蚯蚓似的,扭曲片刻後,才不再動彈。
    “她這都算怪物了吧?”錘子嫌棄地將腳邊的頭發踢遠。
    女孩再次低吼,“殺了你!”
    隻是她還未動,動作突然僵硬,她艱難地張嘴,“讓我先殺了他們!”
    唐強幾人一頭霧水。
    須臾,女孩隻能不甘不願地點頭,“是。”
    而後耷拉著肩頭,往旁邊退去。
    顯然,是大鬆樹給她下了命令。
    看著女孩被一棵樹這般控製,幾個大男人心裏不是滋味,歐陽晨走過去,跟時落方才一樣,翻看女孩的眼睛,又探了一下她的內關。
    才碰到女孩的手腕,歐陽晨猛然收回手,他看著發麻的手指,“好強悍的能量。”
    女孩用力拍打自己的手腕,而後一臉作嘔的表情。
    歐陽晨有些受傷地問屈浩,“是我身上的味道太難聞了?”
    難聞到這女孩都想吐?
    “可能是她不喜歡你碰。”屈浩猜測。
    歐陽晨退後幾步,“剛才我們一起製住她,怎麽不見她吐?”
    難道女孩尤其反感他?
    他也不認識這女孩啊?
    “歐陽大師,可能你跟她仇人長得有點像?”錘子也跟著猜。
    女孩已經不能吃人類的食物,吐不出來東西,她渾身發抖,沒了方才的凶狠跟殺意,此刻看著頗可憐。
    屈浩朝女孩解釋,“我們不是壞人。”
    女孩抬頭,看了屈浩幾人,還是那句話,“殺了你們!”
    鬆樹方才已經答應她了,之後這幾個男人任由她處置。
    “你想殺他們,我會先殺了你。”時落站在幾人前麵。
    女孩又凶狠地齜牙。
    時落不客氣地看回去。
    想到時落方才侵入識海時的疼痛,女孩心生退縮。
    這世上果然有一種靈魂被擊中的疼痛,那是身體的疼痛無法比擬的。
    “你可以找害你的人報仇。”時落說,“與他們無關。”
    “待你的識海被它掌控,報不報仇不是你說了算。”時落對女孩說。
    女孩跟鬆樹的分身已經融為一體,除非殺了大鬆樹,否則,這女孩的身體早晚被鬆樹徹底侵占。
    女孩沉默,不知有無將時落的話聽進耳中。
    “將她綁起來。”時落說。
    錘子走過去,從背後抽出繩子,將女孩手腳捆起來。
    “落落,那我們現在去哪?”屈浩問。
    “去見一見它。”這個‘它’自然是大鬆樹。
    離開前,柏樹憂慮地說:“它脾氣不好,盡量不要惹怒它。”
    柏樹心情也複雜,它雖然不喜人類,可若是讓鬆樹控製整個森林,到時候所有林中生靈都會為它所用,與人類為敵。
    人類的力量不可小覷,恐怕林中的所有生靈最終都難逃一死。
    那些生靈都是它看著長大的,它不願見到那一幕。
    若時落與鬆樹必有一戰的話,它寧願時落贏。
    柏樹替她指了路。
    “勞煩你看著她。”時落將那女孩往柏樹身邊推去。
    “好。”兩根樹藤又將女孩困住。
    眼看時落要走遠了,女孩嘶喊,“放開我,我要咬死他們!”
    柏樹與女孩也算是相交一場,它勸,“你清醒些,它隻是利用你,待你沒了用處,它便會抹殺你的存在。”
    “叛徒!”女孩凶狠地瞪著柏樹。
    柏樹歎,“說起來,我們兩又有何不一樣?”
    它身為植物,卻想要人類幫著解決麻煩,而女孩身為人類,卻恨不得殺死所有同類。
    “害你的是那個男人,他已經被你砍了雙手,你的仇已然得報,又何必痛恨所有人類男子?”柏樹試圖勸說女孩。
    那一刻,女孩的意識占據了主導,她甚至將自己的牙齒咬出了血。
    “男人都該死!我要殺光所有的男人!”
    “為何?”
    為何?
    正往鬆樹所在地趕去的時落知道緣由。
    那女孩沒告訴柏樹的是,她從未來過這林中,進來後自然是失去了方向,她沒有方向的奔跑,直到累的精疲力竭才癱在地上。
    可就在她休息了不到十分鍾,有兩個男人突然出現。
    那兩個男人是趁著夜裏來林中打野雞野兔的。
    他們分別提著一個蛇皮袋子,袋子裏裝的都是林中的野生動物。
    這裏麵還有國家保護動物,他們自然不敢白天過來。
    兩人這次收獲不少,往外走時天已經大亮。
    看到女孩起伏的心口,兩人知道女孩是活人。
    雖然女孩身上一片狼藉,連鞋子都跑掉了一隻,身上也有割出來的傷痕,不過那張臉還是鮮嫩清秀的。
    周遭無人,兩人色心大起,先後奸,汙了女孩子。
    被男人連番迫害,女孩怎能不恨男人?
    這是女孩藏在心底最深處的遭遇,她恨男人,也恨自己這具對她來說早髒汙了的身體,所以,鬆樹試圖占據她的身體,她並不抗拒。
    對這樣一個女孩子,時落無法下手殺了她。
    有柏樹的指路,時落又常在林中走,一個小時後,她見到了傳說中的大鬆樹。
    這棵鬆樹粗壯,應當是活了千年左右。
    錘子咂舌,“時小姐,那柏樹說了,鬆樹是通過根係吸收玉牌的能量,兩棵樹相距這麽遠,那它們的根係得紮根多深多遠?”
    唐強跟薛城看著腳下。
    若鬆樹拚力一戰,恐怕方圓十幾裏路的土地都能被它掀翻。
    到時他們就是想跑都跑不掉。
    “不管多深多遠,它都沒機會實現自己的野心。”時落肯定地說。
    走的越近,唐強的表情也是不對,他看著眼前一人抱不過來的大鬆樹,肯定地說:“這不是我們遇到的那棵鬆樹。”
    “隊長,你確定?”
    “不是這棵。”唐強肯定地點頭。
    “那這裏到底有幾棵能飛鬆針的樹?”錘子撓頭。
    屈浩卻想得開,“不管幾棵,等落落帶走了玉牌,它們就不能再害人了。”
    鬆樹飛射鬆針需要大量的能量,若無能量供給,它們最終還是會變成一棵普通的樹。
    鬆樹不介意這幾個人類對自己的評頭論足。
    它足夠強大,強大到這幾個人類,除了時落外,在它眼裏不過是螻蟻。
    試問,若螻蟻在議論它,它又怎會生氣?
    若是嫌這幾個螻蟻礙眼,抬抬腳,碾死也就罷了。
    感覺到有一雙眼睛在盯著她看,時落抬頭,看向鬆樹。
    “總算是來了。”這道聲音與女孩識海中的蒼老聲音別無二致。
    “將玉牌交出來。”
    鬆樹感覺不到玉牌的存在,它那雙不存在,卻又無時不在的眼睛盯著時落上下看,最後停在時落背著的包袱上。
    他還能感覺到那一股神秘的力量就在包袱裏。
    這個人類身上的寶物可不少。
    “你——”
    時落才說一個字,突然感覺到一股威壓襲來,另一股神識試圖侵入她的識海。
    這便是鬆樹的目的。
    時落對它來是最好的容器,畢竟這個人類的修煉天賦是它活了上千年來見過最好的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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