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天這麽一下實在太突然了，就連一旁的雲驕陽都嚇了一跳。

    隨後輕輕拉住程天，小聲開口：“哎，小程子，別對她們這麽凶，她們都這麽可憐了。”

    程天搖頭：“殿下你不懂，她們已經經曆過世間最痛苦的折磨和精神傷害了，所以奴婢哪怕再凶，對她們來說也微不足道。”

    “現在她們要的不是安慰，而是希望，是理由，是一片淨土。”

    輕聲解釋了句，程天再次看向這群婦女，一臉凶神惡煞：“都哭什麽哭？”

    “公主殿下辛辛苦苦將你們救出來，就是為了看你們哭哭啼啼尋死覓活的？”

    “你們這麽做，對得起那些拚死奪城的將士們麽？”

    “這就是你們的報答？”

    聽程天這話，一群婦女們果然哭泣減少了許多，臉上多了一絲愧疚。

    有人抹著眼淚開口：“我們也想好好的活著，去報答公主殿下和將士們的大恩。”

    “可，可世人容不下我們，夫家唾棄，娘家拋棄，所有人都說我們是殘花敗柳，是肮髒下賤之人，我們不死，還能幹什麽？”

    其他人也都跟著點頭，一臉哀戚。

    程天一臉冷笑：“所以你們就放棄了，認命了？”

    “他們說你們肮髒下賤，是最卑賤的人，你們也這麽認為？”

    “認為你們所經曆的一切都是你們自己的錯？”

    “我們”一群人張了張口，想說什麽卻說不出來。

    “如果是，”程天一臉獰笑：“那你們連死的資格都沒有。”

    “我們帶領大軍浴血奮戰，把你們救出來，你們不知恩圖報就想死，哪有那麽便宜的事？”

    “你們不是想報恩麽？”說著指向外麵：“外麵那群大軍，多日來風餐露宿，征戰沙場，積攢的戾氣無處發泄，正好需要一批女人。”

    “去陪他們，幫他們把火泄出來。”

    “去啊，還愣著幹什麽？”

    聽著程天的形容，一群人仿佛回憶起了什麽噩夢一般，頓時花容失色，下意識搖頭，排斥。

    程天見狀一臉嗤笑：“怎麽？不願意？”

    “你們不是都認為自己肮髒下賤麽？”

    “這不正是那些肮髒下賤之人該做的事？”

    “你們什麽都經曆過了，還在乎這些？”

    “還是你們寧可死，也不想知恩圖報，去給這些拚死救出你們的將士們一點回饋？”

    “如此自私自利的人，那還是死了算了。”

    “不，我們才不是自私自利的人”程天的一番嘲諷，終於激起了某些人的血氣，仰頭倔強開口。

    她們很想說，她們也是知恩圖報的。

    可猛地對上程天那奚落嘲諷的眼神，卻又沒法繼續說下去。

    哪怕她們現在身處這種處境，她們也不想如程天說的那樣，過那種每天給兵將發泄的生活。

    這一刻，她們矛盾至極，什麽都說不出，隻能倔強地仰頭。

    程天勾了勾唇：“現在，你們還有誰認為，你們是世間最肮髒下賤之人麽？你們身上所發生的一切，都是你們自己的錯麽？”

    一群人聞言一愣，隨後下意識搖頭。

    一開始隻是輕微搖頭，最後卻越來越堅決。

    不，她們才不是！

    不是她們的錯，錯的是那群草原族的畜生。

    “既然不是你們的錯，那你們這麽尋死覓活又為了什麽？”程天繼續開口：“世人錯怪你們，而你們能想到的就隻有死麽？”

    “你們就沒想過，如果你們死了，反而恰恰證明了，一切都是你們的錯麽？”

    “可是”一群人被程天的一番話給說懵了。

    這些話離經叛道，和她們從小到大養成的觀念格格不入。

    她們很想反駁些什麽，可仔細深想，卻又覺得很有道理，根本無從反駁。

    但，她們就算不自盡又能怎麽樣呢，不依舊還是要忍受親友的白眼，世人的唾罵，走到哪裏都會被戳脊梁骨？

    這時，程天適時開口了：“本來，以我這種性格，是不該和你們說這麽多的。”

    “一群自暴自棄的孬種，管你死活怎樣。”

    “奈何公主殿下善良，不忍心將你們這群子民拋棄。”程天指了指一旁的公主，“所以，現在給你們一個新的選擇。”

    所有人聞言都是一動，下意識看向雲驕陽，又看向程天。

    程天臉色依舊很惡劣：“願意繼續活下去的，我們將按照殿下的安排，送你們去一個全新的地方。”

    “那裏沒有熟人，沒人知道這裏發生的一切，讓你們重新開始。”

    聽到這番話，幾乎所有人都眼睛一亮，心中仿佛有什麽豁然開朗一般。

    心道，如果真能這樣活下去，也不錯。

    “同意的，回去收拾好行裝，斷絕這裏的一切聯係，告別過往，等待殿下的人做安排。”

    “不同意的，還繼續想去死的，隨你們便。”

    程天說完，銅鑼一敲，領著雲驕陽就離開這裏，似不屑一顧一般，多一眼都嫌煩。

    直到回到公主府，雲驕陽才一臉疑惑開口：“哎，小程子，這樣真的可以麽？她們真會想通麽？”

    程天開口：“盡人事聽天命了，大部分人應該都會同意。”

    “至於那些實在想不開的，誰都沒辦法。”

    “殿下，天救自救者，那些連自己都放棄求生的人，神仙來了也沒辦法。”

    雲驕陽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好吧，能救一個是一個，放心，本公主沒那麽死腦筋。”

    程天點頭，又嚴肅開口：“殿下，您現在還有事情要做。”

    “那些不願意走的，咱們管不著。”

    “但那些願意走的，就要殿下出馬，斬斷她們在這裏的一切過往，有丈夫的寫和離或休書，有父母兄弟子女的，斷絕關係。”

    “反正一切和這裏相關的聯係，都要斷了，這很重要，一點不能大意。”

    見程天說的嚴肅，雲驕陽也連忙點頭。

    雖然不太懂這裏的門道，但聽小程子的準沒錯。

    雲驕陽出門，要親自抓這件事，半路卻被顏菁菁攔了下來：“殿下，我有話說。”

    雲驕陽一愣，跟著來到顏菁菁的房間，就見顏菁菁一臉嚴肅：“殿下，這事您一定要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