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保國聞言有些驚訝的扭頭看向徐清風“團座，這可怎麽辦？”

    徐清風卻不以為然的道“好辦？從現在開始保持無線電靜默，全團繼續向東轉移。”

    “這樣行嗎？”林保國畢竟是黃埔出身，覺得有些不妥。

    徐清風卻曬然道“除州城內的日偽軍和大批軍用物資，均已被我殲滅摧毀！

    城南城北的鐵路線也被我們破壞了不少，就算我們現在撤走。

    沒有三五天，鬼子也休想將其修複。

    重新調集物資，恢複後勤補給線的暢通，最少也得一個星期。

    我們切斷敵人後勤補給線，誘敵分兵回援的戰略目的已經達成。

    幹嘛還留在這等著鬼子報複？”

    “可是，可是……”林保國也明白徐清風分析的有道理，可是這是違抗上級命令，尤其是還是校長的命令。

    徐清風洞若觀火“沒什麽可是的，既然戰略目的已經達到，除非我們腦抽。

    否則絕不會讓弟兄們，死守除州，被動的挨炸！”

    說完，徐清風又怕林保國想不開，苦口婆心的開解道“你老兄想想，鬼子吃了這麽大得虧，必然不可能善罷甘休。

    其地麵部隊集結可能需要些時間，但我敢保證，天一亮敵人的空襲必到！

    我們沒有防空武器，留在除州不是等著鬼子轟炸嗎？

    所以，死守除州是下下策，也隻有常校長這個臭棋簍子，才會下令我們走這一步。”

    林保國聽的猛地抬頭，看向徐清風，心道好小子，你也太大逆不道了。

    徐清風卻絲毫不以為然，繼續開解道“反之，我們這時候主動撤出除州，非但能避免日軍空襲報複和合圍反攻。

    還可以變被動為主動，繼續襲擾和牽製華中日軍主力，這樣才能最大限度的策應支援淮河北岸我軍主力，以及徐州北線戰場的友軍們作戰。”

    說到這裏，林保國徹底服了。

    因為徐清風分析的頭頭是道，讓他無可辯駁。

    隻要他不是蠢貨，或者心存歹意，沒理由再反對。

    於是，他點了點頭算是同意了徐清風的部署，在劉波輝領命離開後。

    他看了一眼左右，見沒人跟的太近，才壓低聲音對徐清風道“老徐，你現在怎麽變了？”

    徐清風明知故問道“哪變了？”

    林保國又看了眼四周，表情嚴肅的道“你以前可是最崇拜咱們校長的，更是說過黃埔軍人要誓死追隨，效忠校長呢。”

    “怎麽現在……”

    林保國話沒說完，徐清風也知道他接下來想說什麽。

    故意問道“現在怎麽？”

    林保國停頓了下，鼓起勇氣道“你現在看著不像，更像紅軍，現在應該是八路。”

    徐清風聽完朗聲一笑道“老林，不瞞你說，我還真想自己現在是八路，可惜不是呀。”

    “你少貧。”林保國道“我是不太明白，怎麽這才不過半年光景，你就好像換了個人似地，我不在的這段時間，究竟經曆了什麽？”

    徐清風道“老林，我其實並不反感咱們的校長，隻是反感他希望越級指揮。

    淞滬會戰就是如此，如果不是他朝令夕改，我軍可能不會有那麽大傷亡，守南京的把握也要更大一些，至少損失不會那麽慘重！

    現在又是如此，你說我是一昧愚忠服從，還是從實際出發，以全團弟兄們的性命為重？”

    林保國顯然沒有想到這一點，所以被徐清風這番話給震驚住了，沉默不語慢慢消化著。

    徐清風則繼續道“作為三軍統、帥，你隻需要製定好大的戰略方針，剩下的就放手交給前線將領就是。

    哪有一個統、帥，動不動直接向一個步兵團發號施令的？

    再說了，就算你指揮能力出類拔萃，可是你遠隔數千裏之外，根本不了解前線的實際情況。

    這時候越級指揮，隻會打斷前線將領的部署，引起極大的不利反應。

    除此之外，還有一個更壞的影響那就是，前線將領生怕拂逆了上意，束手束腳，指揮才能無從發揮。

    更何況，咱們的這位校長，指揮才能相當一般，讓他指揮一個團都夠嗆。”

    林保國聽的心中駭然，連忙環顧左右，同時提醒徐清風道“老弟，慎言。”

    “害。”徐清風不以為然道“周圍都是我虎賁團弟子，沒有外人。”

    頓了頓，徐清風繼續說道“所以，為了能盡可能多的繼續為抗戰出一份力，消滅更多鬼子。

    我首先要做的就是，如何以最小的損失，換取最大的勝利。

    盡可能的保住我虎賁團的這數千將士，而不是一味的盲目服從。

    那是對全團數千官兵的不負責任！”

    林保國聽到這，觀念也終於算是改變了一些。

    點頭道“老徐，你說的也有一定道理，而且你也用實際戰果證明了你是對的。”

    徐清風剛要開口，林保國卻搶在了他前麵，直視著他凜聲道“老徐，你實話告訴我，你現在是不是已經是八路的人了？”

    徐清風不答反問道“老林，這個重要嗎？現在是國共合作，一致對外時期，我是八路還是，都不耽誤我打鬼子吧？”

    林保國道“你就告訴我是，還是不是。”

    “如果我是八路，你要和我分道揚鑣嗎？”

    徐清風再度反問。

    林保國搖頭道“不會！”

    “那就沒問題了。”徐清風道“實話告訴你，如果有合適的機會，我不介意加入八路。”

    “為什麽？”林保國道“八路那麽弱小，哪有留在好。”

    徐清風道“八路清廉，更是真心抗日！”

    林保國道“可是，現在抵抗日軍的主力，是我們呀。”

    徐清風道“國民政府掌握著全華夏幾乎所有的財力物力，作為正規軍，承擔抵抗侵略的主要任務，這是我們應盡的天職和使命！

    在如今的情況下，你總不能讓區區幾萬人的八路，去承擔淞滬，猩口這樣的正麵戰場禦敵任務吧？

    更何況，人家八路兵力雖然不多，卻打出了平型關大捷這樣的勝利之戰。

    想想華北戰場上，被日軍128騎輕取的熱河省會承德，想想被板垣征四郎以半個師團，橫掃的猩口會戰。

    幾十萬大軍丟盔棄甲，望風披靡，喪城失地，連太原都沒能保住。

    高下立判吧？”

    林保國啞口無言，因為抗戰全麵爆發以來，的表現真的不盡如人意。

    尤其是華北戰場，簡直就是一潰千裏，望風而逃。

    相比主力在淞滬與日軍鏖戰三個多月，華北戰場的表現簡直不堪入目。

    徐清風繼續說道“而這，還隻是開始，等到八路軍各部徹底在華北各地站穩腳跟，發展壯大後。

    他們將承擔敵後戰場上，百分之百的禦敵任務，將會牽製住超過百分之六十的侵華日軍。”

    林保國將信將疑的道“八路能有這麽強？”

    “拭目以待吧！”徐清風道“時間是最好的證明，而且當你真正接觸到八路，你就會明白，他們為什麽能以弱勝強，且越打越強了。”

    “好，我就拭目以待，看看老徐你的判斷是否準確。”

    林保國也被徐清風這番話給勾起了興趣。

    這時，除州城南方向，也接連響起了一聲聲劇烈的爆炸聲。

    那是一營和二營的部隊，在對鬼子鐵路線和橋梁等交通要點，進行新一輪的爆破。

    於是，淩晨一點左右，虎賁團各部均連夜撤出了除州城。

    並且炸毀了除州南北兩個方向的日軍鐵路多處，鐵路橋梁四處。

    整個除州段的鐵路線基本上完全陷入了癱瘓狀態。

    次日早上六點，徐清風率虎賁團各部，向東轉移到了來安縣東北方向的止馬嶺一帶。

    這裏是一片山區，距離除州城超過了八十公裏。

    六個小時不到，急行軍八十公裏，除了坦克營和騎兵連之外，全團各營連官兵都已經十分疲憊了。

    因此，徐清風命令騎兵連擔任警戒，全團各營在止馬嶺西北一帶的密林中隱蔽休整。

    ……

    與此同時，日軍方麵的報複性空襲也如徐清風判斷的一樣，開始出動。

    駐紮在金陵機場的數十架日軍戰鬥機，偵察機，轟炸機，依次起飛升空。

    掠過金陵城和長江，很快便飛到了除州上空，對城池展開了報複性的空襲轟炸。

    好在，城內百姓大多都已經被虎賁團勸離逃走。

    鬼子的空襲，並未造成太大的傷亡。

    除了空襲報複外，合肥方向的鷹森支隊也迅速開拔，離開了合肥城往除州急進。

    差不多是同時，駐紮在蚌埠的荻州立兵等人也緊急抽調了一個混成旅團，沿津浦鐵路線南線。

    與鷹森支隊齊頭並進，朝除州反撲。

    值得一提的是，淮河北岸的戰場上，經過一夜的浴血奮戰，各部終於搶在天亮之前，突破了日軍的攔截。

    憑借白刃血戰，硬生生擊潰了日軍，將先前丟失的陣地全部奪回。

    不過，除了正麵戰場的猛烈反攻外。

    還有兩個軍的，分別從淮河上下遊方向，向蚌埠，定遠，臨淮關一帶側擊迂回。

    迫使第13師團將主力從前線撤回，退守蚌埠和臨淮關一帶。

    至此，將淮河北岸丟失的防線，全部恢複，雙方再次陷入了隔河對峙的局麵。

    上午十點左右，從蚌埠南下的日軍混成旅團一部，二百多騎兵最先抵達除州城。

    發現城內已經空無一人防守，便趁勢奪回了除州城。

    到了中午時分，鷹森支隊和混成旅團主力，陸續到達。

    至此，日軍重占除州，但津浦鐵路和日軍的後勤補給線卻無法恢複。

    遠在南京的華中日軍司令官畑俊六和蚌埠的荻州立兵，得知除州段的鐵路線被破壞殆盡。

    而偷襲除州的華夏部隊，不翼而飛後，全都非常憤怒。

    尤其是，畑俊六這時得到了特高課部門的最新情報，證明襲擊除州得手的部隊，是與皇軍有著深仇大恨的虎賁團。

    這個老鬼子氣的差點跳起來，當即下令鷹森支隊和從蚌埠南下的混成旅團，統一歸鷹森令指揮。

    除留下部分工兵部隊，搶修受損的鐵路和橋梁外。

    主力迅速集結，派偵察兵和偵察機尋找虎賁團的蹤跡，予以殲滅。

    止馬嶺，虎賁團臨時駐地。

    日軍這邊瘋了一樣，派出大量偵察機和地麵偵察騎兵，尋找虎賁團蹤跡。

    徐清風和周衛國他們，也在睡了一覺後，聚在一起忙著商量接下來的進軍路線。

    此時的蘇中地區，大部分都還沒有淪喪，還是國統區。

    因此，現在擺在虎賁團的有兩條路，第一從止馬嶺北上，尋機北渡淮河與第11集團軍等北岸部隊匯合。

    第二，借道蘇中地區，向徐州地區轉移，北上參加徐州會戰去。

    “衛國，梁參謀長，老林，你們覺得，我們該何去何從？”

    徐清風抽了口煙，看著麵前的周衛國，梁山，林保國等人，征詢他們的意見。

    還沒等幾人回答，一陣急促的馬蹄聲便由遠而近傳來。

    徐清風和幾人同時站了起來，循聲扭頭看去，便看到兩名己方騎兵，正策馬疾馳而來。

    很快，便縱馬到了跟前，其中一名騎兵排長立刻勒馬停下，翻身下馬，向徐清風和周衛國敬禮道“報告團座，周長官，西邊發現大批日軍，已過了來安縣城，正朝止馬嶺這邊急進！”

    “大概有多少人？兵種和火力配備如何？”徐清風問道。

    “我們發現的得有三四千人，有少量騎兵和坦克部隊，其餘的主要是步兵，沒看見炮兵。&nbp;”騎兵排長回答。

    林保國忍不住道“難道鬼子這麽快就發現我們的行蹤了？”

    “昨晚撤的匆忙，又是連夜急行軍，很難不留下痕跡。”

    徐清風道“鬼子發現我們的大概撤退方向也屬於正常。”

    “那我們該怎麽辦？”梁山問道。

    “敵人既然敢追上來，那一定是有備而來，而且現在是白天，鬼子可以得到空中支援，不利於我們與其交戰。”

    徐清風沉吟道“傳我的命令，全團分散撤離，繼續向東轉移！”

    “為什麽要分散撤退？部隊走散了，萬一鬼子追上來，豈不是更危險？”

    林保國有些跟不上徐清風的思路。

    徐清風道“不分散突圍，聚集在一起，萬一被鬼子的空中機群追上，那才叫危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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